作者:半江瑟瑟
一直沉默的闲院宫载仁亲王缓缓开口,表达出对自己同派系人员的支持:“杉山大臣的判断,符合帝国陆军的一贯宗旨。支那事变,已到了必须彻底解决的时刻。犹豫和拖延,只会让敌人获得喘息之机。”
皇室的表态压倒了最后一丝疑虑,谁都知道,这位亲王在很大程度上,是天皇意志的化身。
藏相贺屋兴宣推了推眼镜:“财政方面……可以调动特别预算,支持必要的军事行动。”
杉山元脸上露出胜利的神色:“无需过长!三个月!三个月内,帝国陆军必将粉碎支那军队一切有组织的抵抗,迫使蒋介石政府投降!”
他转向一直端坐主位、面无表情的首相林铣十郎:“首相阁下!请基于帝国最高利益,批准对支那采取全面军事行动!历史将证明这一决定的正确性!”
林铣十郎抬头看了一圈全场的同事,看到的是绝大多数人眼中燃烧的火焰和默认的神情。他深知,自己并无选择,陆军的意志和狂热的气氛已经主导了一切。
当着众人的面缓缓起身,林铣十郎随即开口:“基于目前华北严峻局势,及为保护帝国权益与侨民安全,维护东亚长久和平之必要……内阁批准,对支那不法政权及军队,采取一切必要之自卫手段。相关具体作战计划及规模,由陆军省、海军省协同参谋本部、军令部共同拟定实施。”
“哈依!!!”以杉山元为首的陆海军将领齐声应诺,会议室内响起众人兴奋而振奋的声音。
九一八之后,对东北的经济掠夺已经让大家发了财。而这次的目标是整个中国,大和民族要告别海洋,入主大陆了!
“命令!”杉山元立即转向参谋本部的代表开口,“即刻电令华北驻屯军:卢沟桥事件已升级为帝国对支那之正式惩戒作战!要求其扩大战果,坚决、彻底地消灭平津地区一切抵抗力量!目标:全面占领北平、天津!”
“电令关东军:立即组建察哈尔派遣兵团,沿热河、察哈尔方向向张家口、大同推进,策应华北驻屯军作战,并对山西共军可能的东进企图形成牵制!”
“电令驻朝鲜军:第十九、第二十师团立即完成动员,准备随时跨过鸭绿江,投入支那战场!”
“命令海军第三舰队:加强对渤海、黄海沿岸之封锁与警戒,准备炮火支援登陆作战,并严密监视英美舰船动向!”
一道道命令从这间密闭的会议室发出,通过加密电波,飞向各个侵略机器的重要节点。战争的齿轮被彻底解锁,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强度疯狂啮合、运转。
一九三七年四月十六日 日本东京 陆军省大院
公告板前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市民,头版刊登着“华北事变”巨大标题的《朝日新闻》被争相传阅。油墨未干的号外雪片般从印刷厂运出,报童的吆喝声传入到众人的耳中:“帝国陆军英勇惩支!卢沟桥大捷!”
“天皇陛下万岁!”一个身穿旧式军服、佩戴日俄战争纪念章的老兵挥舞着拳头,涕泪横流地嘶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让支那人见识见识帝国武士的厉害!”
穿着“国防妇人会”白色围裙的妇女在街头设立临时募兵点,向过往青年男子发放印有“祈战死”字样的千人针和护身符。女学生们手持小旗,向人群抛洒樱花瓣,齐声高唱《元寇》和《陆军行进曲》。
“诸君!北支那的肥沃土地在等待开拓!帝国的光荣在等待诸君用鲜血书写!”戴着眼镜的拓务省官员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用喇叭向躁动的人群演讲,“每一个响应号召的年轻人,不仅是家庭的骄傲,更是为天皇陛下奉献忠心的赤子!”
神田神保町的书店门口排起长队,书架上与军事相关的书籍——《战争论》、《统帅纲领》、《步兵操典》——被抢购一空。电影院循环放映着新闻纪录片,镜头里日军坦克碾过华北平原,炮口喷射火焰,引来观众一阵阵狂热的欢呼。
靖国神社内香火鼎盛,人流如织。穿着笔挺学生制件的青年在父母陪同下,在神殿前深深鞠躬,随后走向一侧的募兵登记处。
“姓名?”
“山本一郎!”
“年龄?”
“十九岁!”
“籍贯?”
“广岛县!”
“自愿参军,为圣战奉献一切!”青年脸色潮红,说出了和所有人一样的回答。
厚生省下属的各町内会事务所通宵达旦,灯火通明。工作人员埋头处理雪片般涌来的入伍志愿书和体格检查表。合格的青年被迅速编组,发放召集令状。
东京火车站。月台上挤满了送行的人群。新兵们穿着略显宽大的新兵制服,在接受亲友最后的告别。铁皮喇叭里反复播放着《露营之歌》和《战友》的旋律。
“铁男!在战场上要勇敢!不要给家族丢脸!”
“多抢点东西回来!”
“照顾好自己!”
蒸汽机车喷出浓密的烟雾,汽笛长鸣。列车缓缓启动,新兵们从车窗探出身子,挥舞着军帽,与哭喊着的亲人作别。月台上的欢呼和哭泣声交织,淹没在车轮碾过铁轨的轰鸣中。
川崎兵工厂的生产线开始了二十四小时的不间断运转,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三八式步枪的枪管、九二式重机枪的散热片、掷弹筒的弹体在流水线上流动,女工和学徒工在刺眼的灯光下埋头操作。墙上贴着标语——“一切为了前线!一亿总动员!”
大阪、名古屋、横须贺的海军工厂同样灯火通明。船坞内,新锐巡洋舰和驱逐舰的龙骨正在铺设。鱼雷、舰炮炮弹、深水炸弹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装箱运往港口。
农村。町长和村长挨家挨户动员,强调缴纳“报国粮”和送出“人柱”的重要性。许多家庭的长子被征召,农田由老人、妇女和未成年人开始接管。
大学校园内,军事教官的权威空前高涨。军训课程被强化,学生们练习步枪射击、拼刺、土木作业。学术活动让位于为战争服务的特别课程。
新闻审查机构全力运转,所有不利于举国一致基调的消息被严格过滤。电台广播里充斥着军歌、胜利战报和各界名流鼓舞士气的讲话。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灭私奉公”、“七生报国”的标语。谈论战争前景时任何谨慎或保留的言论都会招致“非国民”的指责甚至暴力对待。
日本,这个被军国主义思想彻底绑架的国家,终于踏上了想要全面灭亡中国的疯狂之路。
一九三七年四月十七日 北平 铁狮子胡同 冀察政务委员会
连续数日的炮击震得整个房间嗡嗡作响,不断有细灰从房梁上掉落。
宋哲元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眼窝深陷,军装领口敞开,昔日镇守一方的枭雄气概已经所剩无几。
机要秘书第三次轻手轻脚进来,将一摞电文放在桌角最显眼处。最上面是二十九军三十七师师长冯治安从南苑前线发来的急电:“军座!南苑外围阵地尽失!赵登禹、佟麟阁两将军亲率特务旅反冲击,赵师长重伤,佟副军长……殉国了!日军战车已突入营区,我部伤亡逾七成,恳请速派援兵,或准向永定河以南转进!”
第二份是北平城防司令张维藩的报告:“城内多处遭日军炮击,东交民巷日侨武装暴动,冲击我警察局!市民恐慌,溃兵滋扰,治安濒临崩溃!粮道断绝,存粮仅够三日!”
第三份来自南京军政部:“……已严令催促进抵保定之孙连仲部二十六路军、进抵沧州之庞炳勋部第四十军火速北援。唯路途遥远,且需肃清沿途小股日军及匪患,望兄督饬所部,依托城垣,固守待援,重申军纪,稳定民心……”
“援兵……援兵……”看完电报的宋哲元喃喃自语,然后化身桌面清理大师,一把将整摞电报纸扫落在地!“孙连仲在保定磨蹭!庞炳勋还在沧州!等他们爬到北平,老子和二十九军的骨头都能拿来敲鼓了!”
说完这句话,宋哲元喘着粗气,给自己点上一支香烟,然后烦躁的抽了起来。窗外,日军重炮的轰鸣声又一次响起,这次似乎更近了,震得天花板扑簌簌落下灰尘。电话铃尖锐地响起,宋哲元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一颤,没有去接。
副官小心地捡起电文,低声道:“军座,冯师长的电话接不进来了,南苑……可能已经失守。张司令再次请示,是否启动城内巷战预案?还有,各国使馆催促,要求我们确保外侨区域绝对安全,否则……”
“够了!”宋哲元暴喝一声打断副官的发言。巷战?拿什么打?精锐在南苑拼光了,城内军心涣散,百姓惊惶,拿砖头瓦块去挡日本人的坦克吗?确保外侨安全?日本人巴不得找个借口把东交民巷也炸平!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铁箍,死死勒着他宋哲元的头颅。南京的敷衍,日军的凶狠,内部的混乱,外交的逼迫……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压垮了他最后的精神支柱。不能把二十九军这点最后的骨血全葬送在这绝地里!更不能让自己落在日本人手里!
一个念头瞬间出现在宋哲元的脑海中:走!必须立刻走!
想到这里,宋哲元猛地站起身:“通知张自忠!让他立刻来见我!以冀察政务委员会代理委员长、北平市市长身份,暂行……暂行维持局面,与日方交涉,争取……争取体面停火!”
“军座!这……这张副总司令他……此刻让张将军留守,无异于……”
“执行命令!”宋哲元眼神凶狠地瞪着自己的副官,“立刻去办!备车!从西直门走!通知卫队团集合!”
片刻后,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在数辆满载警卫的卡车护卫下,快速地驶出铁狮子胡同,然后向西直门方向疾驰。车内,宋哲元裹紧大衣,帽檐压得极低,不敢看向窗外那些惊惶奔逃的市民和零星溃退下来的伤兵。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自忠铁青着脸,在自己的司令部里接到了那道将他置于火山口的命令。他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但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遵命。”
一九三七年四月十八日 北平 西城羊肉胡同
天色灰蒙,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往日清晨该有的叫卖声、驼队的铃铛声、茶馆伙计吆喝声,全都没了。死寂里只偶尔掺进几声零落的枪响,还有远处闷雷似的炮声,分不清是卢沟桥那边还是南苑方向,一声声的让人慌神。
羊肉胡同口,赵寡妇缩着肩膀,挎着半空的菜篮子,步子又急又碎,眼睛不敢往两边瞟。街面上铺户十有八九都上了结实的门板,没上板的也空空荡荡,伙计掌柜都不见了踪影。地上散落着碎砖烂瓦,还有一滩暗沉发黑、没清理干净的血迹,看得她心直哆嗦。
米铺前居然还排着队,人挤人,却没什么声响,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木着,眼里是藏不住的慌。铺板只开了半扇,伙计探出半张脸,压着嗓子喊:“没了!真没了!就这点儿碎米麸皮,一人就一捧!后面别排了!”
人群一阵骚动,抱怨和哀求声嗡嗡响起来,很快又被更远处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和日本兵的呵斥压下去。赵寡妇攥紧了篮子,里头只有小半棵发蔫的白菜和几个干瘪的土豆,是她天没亮就去敲相熟菜贩后门,花了三倍价钱才求来的。
拐进胡同,阴冷气更重。几个半大孩子缩在墙根,小脸脏兮兮的,眼神发直。李家的门开着条缝,李大妈探出头,一把将她拽进去。
“可回来了!吓死我了!”李大妈拍着胸口,脸色煞白的对她说道,“刚有溃兵砸老刘家的门,要吃的要钱,凶得很!听说南苑丢了,当官的全跑了!日本人的汽车在城里头转悠呢!”
赵寡妇心口怦怦跳,把篮子往怀里搂紧:“这可怎么好……当兵的都顶不住,我们……”
话没说完,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和皮靴砸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伴着听不懂的日本话吆喝。两人吓得噤声,死死贴着门缝往外看。
一队戴着头顶带屁帘帽子的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押着几个反绑双手、满脸是血的中国兵从胡同口经过。日本兵不时用枪托砸向走得慢的俘虏,嘴里骂骂咧咧的。后面跟着辆三轮摩托,上面架着机枪,枪口黑洞洞地扫着两侧紧闭的门窗。
队伍过去,留下死一样的寂静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汗臭味。
李大妈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全乎:“进…进城了…真进来了…”
赵寡妇手抖得厉害,菜篮子差点脱手。她想起昨天听人嚼舌根,说通州那边日本人占了以后,烧杀抢掠,大姑娘小媳妇都没躲过去……
胡同里不知哪家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像是谁家男人没了。
更多门户后传来压抑的啜泣、惊恐的低语。
赵寡妇愣愣地站着,突然感觉手里那点菜蔬变得毫无意义。远处,又一声爆炸传来,震得窗棂嗡嗡响,灰尘簌簌落下。她看着胡同口那滩越来越近的日本兵皮靴印子,左邻右舍门窗后一双双绝望的眼睛,听着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日本话吆喝和砸门声……
“孩儿啊!跑啊!快跑!”有个尖锐的女声在赵寡妇的耳边响起。
杂乱的脚步声、砸门声、日本兵的狂笑、女人的惊叫、孩子的哭喊瞬间混成一片,在狭窄的胡同里冲撞、碾压过来。
赵寡妇张大了嘴,愣了愣,看着这些场面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嘴里挤出来一句:
“老天爷,全完了……”
与此同时陕西 延安周边地区
通知是通过各级苏维埃政府、抗日救国会和民兵组织逐级传达下来的。没有盛大的集会,也没有冗长的动员,消息像无声的电流,迅速传遍了河谷、山峁和每一个村庄。
在安塞,乡苏维埃主席敲响了挂在老槐树下的铁钟。农民们从窑洞、田埂聚拢过来,听着主席用熟悉的陕北口音宣读边区政府的号召:“日本鬼子打了卢沟桥,占了咱们的北平!到处杀人,还欺负家里的婆娘……红军要出关,打鬼子……需要粮食,需要人手,需要一切力量!”
没有欢呼,人群沉默着。一个老汉磕了磕旱烟袋,第一个开口:“额家还有三斗小米,两斗黑豆,给队伍带上。”
“额家能出个劳力,修路运粮,额娃能扛枪!”一个中年汉子喊道。
在延长油田,工人们听到了广播。钻探队长摘下满是油污的帽子,对工友说:“油不能停,还得加劲!前线的卡车、坦克都指着咱呢!三班倒,人歇机器不歇!”
在甘泉,被服厂的女工们手上的缝纫机踩得更快了。车间主任拿着刚下达的增产指标:“任务加三成!咱们多缝一针一线,战士就少挨一分冻!”
通往延安的各条土路上,人流开始汇聚。不是逃难的慌乱,而是有目的的流动。青壮年背着简单的包袱,朝着招兵点的方向走。驮着粮食、柴炭的毛驴队,在主人的驱赶下,沉默而坚定地走向指定的物资集散地。没有人组织喧闹的游行,但一种紧绷而有序的忙碌取代了往日的生活节奏。
招兵点设在几个大的镇子中。红军干部坐在木桌后,登记名册。没有夸张的宣传画,只有一条简单的横幅——“抗日救国,保卫边区”。
排队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是沉默的陕北后生,也有少数从华北过来的流亡学生。登记员问:“姓名?籍贯?年龄?”
“刘宝柱,延安刘家沟,十九。”
“李二娃,安定李家坳,二十二。”
“王向明,太原……十八。”
检查身体的地方很简陋。赤脚医生用听筒听着心肺,捏捏胳膊。大部分青年都精瘦,但筋骨结实。
“为啥要当兵?”发军装的干部随口问一个刚通过检查的小伙子。
小伙子愣了一下,挠挠头,然后憋出一句:“他们欺负咱们中国人咧……狗日咧……这帮球货…弄死他们…”
第一五七章 学生后退,军队上前
北平 西城 中共北平地下市委秘密联络点
窗外的枪炮声时隐时现,收音机里日本浪人放送的胜利捷报夹杂着电子噪音。
北平市委书记老李(代号“瓷器”)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将刚刚译出的电文纸在油灯上点燃,看着它蜷缩、焦黑,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
“中央急电。”对围坐在桌旁的另外两人——负责学运的副书记“夫子”和负责交通线的“车夫”,老李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日军进攻迅猛,北平沦陷在即。中央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将城内各大中学校的学生,特别是进步骨干和积极分子,安全撤出北平,经天津租界转往山西苏区。”
听到老李的话,“夫子”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地开口:“现在全城戒严,日军和伪警察在各学校都有眼线。大规模转移,目标太大,风险太高了。”
“车夫”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现在北平的铁路线时断时续,丰台站被日军占了,正常客车基本停了。就算出了城,怎么走?几千号人,不是小数目。”
“再难也得办!这些都是国家的种子!中央判断,日军下一步必然全面控制华北,留下来不是被奴化就是进监狱,掉脑袋!必须抢在日本人彻底封锁北平之前,把人全部送出去!”
“我建我议我们分头行动。‘夫子’,你立刻通过各校党支部、民先队、读书会,秘密接触各学校行政处的老师……只告知集合时间和大致方向,不提最终目的地。明天,不,今天就开始动身!”
“‘车夫’。你的任务最重。搞到离开北平的通行证,或者找到能绕过检查站的路线。最重要的是,联系上我们掌握的那几个在铁路系统内的同志,想办法弄到车皮,至少是能挤上去的闷罐车!必须确保学生队伍能登上开往山西的列车!”
“车夫”面色凝重:“日军对铁路盯得很紧,特别是往西去的车。我尽力去办,需要大量活动经费,还有……可能需要动用一些特殊关系,甚至冒点险。”
“经费和关系尽管用,一切以完成任务为优先。”“掌柜”马上果断回答,“记住,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转移,是一场战斗!我们要从日本人眼皮底下,把未来的希望抢出去!行动吧,保持联络!”
昏暗的房间里,三人用力握了握手,随即悄无声息地融入北平城愈发紧张的暮色之中。
一九三七年四月十七日 北平 国立北平师范大学
铅灰色的天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落在摊开的《教育学原理》扉页上。
沈兰馨坐在教室前排靠窗的位置,心思却完全不在书本上。
炮弹炸开的闷响闷响从远处不断传来,像是夏日的沉雷,带着一种让人恐慌的心悸。房顶随着爆炸时不时地产生轻微的震动,细细的灰尘沙土从天花板上抖落下来。
两天前,沈兰馨还是个对军事一概不知的女学生,但是现在,她已经能准确的辨别出敌我双方重炮的爆炸声。
教室里很安静,没有人高声讨论,偶尔有人低声交流,也很快消失在更远处传来的、城市本身发出的庞杂噪音里——那是市民的焦虑争执、武器开火、警察维持秩序,以及浪人、黑帮上街打砸抢烧的混合声音。
伴随着着,“吱呀”一声,教室门被猛地推开。历史系的赵教授大步走了进来,此时的赵教授神情严肃,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散乱。
赵教授走上讲台,敲了敲桌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随即对同学们沉声开口道:
“同学们,都安静。听我说。”
所有同学的目光瞬间集中到面前的中年人身上。
“刚接到学校紧急通知,也是……城里一些先生们传来的消息。局势恶化得很快。南苑……可能已经失守。城里发现了日本武装浪人和便衣队,局势随时可能失控。学校要求,所有同学,立即返回宿舍,收拾必要物品,随时准备撤离北平。”
听到赵教授的消息,教室里安静了一瞬,然后轰然一声喧闹了起来。
“撤离?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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