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江瑟瑟
空气凝滞。长桌一端,周伍豪端坐着,深灰色中山装一丝不苟,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字迹清晰。另一端,国民政府的代表张群和顾祝同正慢条斯理地啜着茶,几名幕僚在两人的身后垂手侍立,面无表情。
谈判已经展开多次,但胶着点始终未变。
看着面前的两位国府大员,周伍豪合上了手里的钢笔,对面前的两人开口说道:“张先生,顾先生,伍豪来到南京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一个中,各大报纸,各社会团体,各工厂行会,都在呼吁——当前日本大陆政策的主要作用在于灭亡全中国,中国唯一的救亡图存之道,就是立刻团结一致以全力抗战。我党也因此一再呼吁,全国各实力派即日停止一切自相残杀消耗国力的内战,迅速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因此,我方要求政府取消一切教导人民亲日、摧残民族气节的所谓“合作”、“亲善”、“敦睦邦交”等可耻口号,同时给予人民以抗战的组织与救国言论的自由。然而我们等到的却是贵方的威逼,吞并,拖延……”
听到周伍豪的话,张群放下手里的青瓷盖碗,抬手敲了敲摊在桌上的文件副本,声音平缓地开口说道:“周先生,贵党反复强调团结抗战,其心可嘉。然军队乃国家柱石,岂能政出多门?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序列,番号、驻地、主官皆由中央核定,此乃国家统一、军令统一之根本。贵方坚持保留独立指挥系统及边区特殊行政地位,与‘统一’二字,实难相容。况且,我党未曾没有表现出诚意,给与贵方六个满编师的编制,已经很够意思了。”
“张先生所言统一,当是凝聚全民族力量共御外侮之统一,而非自毁长城的统一。”周伍豪不卑不亢的开口回应,“我党已明确表态,红军愿意抛下既往之矛盾,开赴抗日前线,接受统一之战略任务。然其建制完整、指挥系统独立,乃为保持战斗力,确保对日作战之有效性。此非拥兵自重,实为民族存亡之计,不可改动。”
顾祝同看着周五伍豪开口:“可是周先生,边区问题,既然贵方承认中央之体系,自当由陕西省府直辖。若为贵方设置特殊行政机构,与现行法理体制不合,恐生枝节,授人以柄。”
“枝节?”两眼直视着顾祝同,周伍豪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当前日寇陈兵华北,虎视眈眈。真正之枝节,是疑忌同袍,内耗国力。边区乃我军民浴血所创之抗战堡垒,其存在是为保障前线将士后顾无忧,为持久抗战积蓄力量。取消其行政职能,等于抽空后方根基,绝非抗敌良策。”
谈判桌陷入僵持。幕僚送上的新茶热气袅袅,却无人触碰。
张群身体微微后仰,靠向椅背,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周先生坚持己见,中央亦深感遗憾。然原则问题,不容退让。为顾全大局,我方愿意再退一步,贵党高层领导人,如润之先生、玉阶先生,可至南京供职。如此,既显精诚团结,又可共商国是。贵军改编事宜及防区划分,亦可从长计议。”
“供职?”周伍豪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语深处的意图。这是要将我方高级首长置于南京的掌控之下,瓦解延安核心。他迎上张群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的拒绝:“我党领袖肩负边区百万军民抗战重托,当此危局,岂能轻离前线?若为共商国是,伍豪在此,足可代表我党中央意见。当务之急,是就共同抗日之声明协定、开赴前线之时间表、边区战时保障机制等实质问题达成共识,而非空谈领袖的去向问题!”
顾祝同脸色微沉:“周先生,此乃我方中央的最大诚意与善意安排。望贵党三思后行。”
“善意安排?”周伍豪寸步不让,“日寇增兵平津,战端一触即发。当此民族危亡关头,政府若仍汲汲于收编异己、瓦解抗战力量,而非倾全力整军御侮,此等善意,恐难令四万万同胞信服,亦难阻日寇的侵华铁蹄。”
说到这里,周伍豪推开茶杯,目光扫过对面众人:“今日之议,核心分歧已明。贵方坚持收编、削藩之策,我党则坚持团结抗战、保存战力之本。若贵方无新提案弥合此根本分歧,继续空谈无益。伍豪静候贵方实质性回应。”
说完,周伍豪不再多言,只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进行无声施压。
张群与顾祝同交换了一个眼神。张群缓缓道:“既如此,今日暂且休会。周先生意见,我等会如实向委员长转达。”
是夜,南京某处僻静小院。
保密电台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幽幽闪烁。报务员头戴耳机,指尖在电键上快速跳动,将加密电文化作断续的电流信号。
周伍豪立于窗前,望着院中梧桐黑夜下的树影,口述电文:
“延安,毛、朱并中央:
三旬会谈,对方立场无丝毫松动。核心仍坚持:
一、红军缩编为六师,师旅团主官由南京委派,我方仅任副职及政训。
二、取消边区行政机构,改设陕北行政督察区,隶属陕西省政府。
三、变相提议调毛、朱等同志至南京供职,意图瓦解核心。
我方据理力争,强调保持建制完整与边区后方职能为抗战必需,对方‘统一军令政令为由拒绝。会谈无实质进展,陷入僵局。张群暗示将请示蒋做最后定夺,实为拖延观望。
判断:蒋之意图,仍在利用谈判束缚我手足,伺机削弱甚至武力解决。其所谓团结抗战,缺乏诚意。我已严正表明立场,若对方无新提案,继续会谈徒耗时间。
建议:
前线各军,按原计划完成战备整训,警惕胡、马、阎等部异动。
边区建设,尤其军工、防空、交通,加速推进。
国际宣传,持续揭露蒋拖延内战、消极抗日之实。
伍豪 于南京”
电键声停,报务员摘下耳机:“发毕,等待回执。”
片刻,电台指示灯转为稳定的绿色光点,规律的“嘀嗒”声再次响起,短暂而清晰。报务员迅速抄收,将译好的电报纸条递给周伍豪。
纸条上只有一行简短的密码确认码,代表着延安已安全接收。
周伍豪将纸条凑近桌上的煤油灯,橘黄的火苗舔舐纸角,电报纸条在片刻间化为灰烬。
“副主席,”门外传来警卫员压低的声音,“陈立夫先生派人送了帖子来,请您明日中午在中央饭店便宴。”
周伍豪头也未抬的直接开口:“回话,感谢陈先生盛情。伍豪近日身体微恙,医嘱静养,不便赴宴,改日再行叨扰。”
“是。”警卫员的脚步声远去。
南京城的更鼓声遥遥传来,已是子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周伍豪合上谈判笔记本,关上了电灯
次日清晨,天色灰蒙。小院的门被轻轻叩响。
警卫员开门,接过外面递进来的一份密封卷宗。卷宗很快送到周伍豪手上。
他拆开封蜡,里面是几份最新的报纸。《中央日报》头版以显著位置刊登着昨日会谈的官方通稿,通篇强调“政府宽大仁厚”、“期待共党幡然醒悟,接受中央整编”。几份小报则语焉不详地暗示“陕北匪区异动频繁”、“外援疑云”。
周伍豪快速浏览一遍,然后将目光落在卷宗里夹着的一张薄纸上。纸上没有抬头落款,只有一行用普通墨水写就的蝇头小楷:“张昨夜密晤何、顾逾两小时。今晨侍从室增调一组电讯侦听车,方向不明。沪上琳琅出货正常,金流无异。”
周伍豪看完,划燃火柴,将纸条点燃,看着它在小小的铜烟灰缸里彻底化为灰烬。做完这一切,他起身,对警卫员吩咐:“备车,去美国大使馆。约定时间到了。”
引擎声在小巷中低沉地响起,黑色轿车缓缓驶离住所,汇入南京清晨稀疏的车流。
轿车穿过梧桐掩映的街道,在南京美国大使馆的铁艺大门前停下。警卫核验证件后放行,车辆驶入庭院,停在主楼花岗岩台阶前。
周伍豪推门下车,整理了一下深灰色中山装的衣襟,拾级而上。使馆秘书已在门厅等候,引他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来到一间僻静的会客室。
美国驻华大使纳尔逊·T·约翰逊从宽大的桃花心木办公桌后起身相迎。约翰逊身材高大,灰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职业外交官特有的审慎笑容。
“周先生,欢迎。请坐。”约翰逊大使用流利的中文说道,示意周伍豪在对面的沙发落座。侍者悄无声息地送上咖啡,旋即退出,轻轻带上了厚重的橡木门。
寒暄过后,周伍豪没有说其他的闲话,而是直接从随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个扁平的铝制密封盒,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迎着约翰逊好奇的目光,周伍豪打开盒盖,两排拇指大小的、瓶内是白色结晶粉末的玻璃安瓿瓶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眼中。
约翰逊伸长了脖子,探究着向盒内看去,只见玻璃瓶的旁边还有几片压制成型的白色药片,装在透明的小塑料袋里。
“大使先生,”周伍豪对面前的美国人开门见山地开口说道,“这是我们控制区近期能够稳定生产的一种新型抗菌药物,磺胺嘧啶的钠盐制剂。安瓿瓶内是注射用粉针剂,袋内是口服片剂。”
约翰逊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他身体微微前倾,拿起一支安瓿瓶,对着窗外的光线仔细审视瓶内纯净的粉末。“磺胺类?具体是哪种衍生物?它的抗菌谱和效能数据如何?”
“这是磺胺嘧啶,”周伍豪准确地报出学名,“相较于早期的磺胺吡啶,它在体内更易达到有效治疗浓度,对溶血性链球菌、肺炎球菌、脑膜炎球菌、淋球菌以及某些革兰氏阴性杆菌的抑制作用更强,而毒副作用显著降低,特别是肾脏毒性。我们已在国内战场和日常医疗中进行了大规模应用验证,对于创伤感染、肺炎、脑膜炎、产褥热等常见致命感染,疗效可靠。”一边说着,周伍豪一边递上一份薄薄的英文技术摘要,上面列出了关键的体外抑菌浓度、血药浓度维持时间、动物实验及有限的临床观察数据等资料。
约翰逊大使迅速翻阅着文件,作为资深外交官,他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份资料背后的重要分量。
在西方,百浪多息绝对算得上最好的救命药,如果面前的中共二把手拿出的药是真的,那么别说是国内的市场,光是卖给希特勒……合众国都能盆满钵满地大赚一笔……
“令人印象深刻,周先生。”约翰逊放下文件,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地热情了几分,“贵方在这种条件下实现稳定生产,并掌握如此详尽的数据,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期。那么,您今天带来的,不仅仅是技术展示吧?”
“是的,大使先生。”周伍豪直视对方,“我们了解贵国政府及红十字会、教会医院系统对中国战区,尤其是平民医疗援助的巨大需求。我方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这种磺胺嘧啶制剂,以缓解当前因药品匮乏导致的巨大生命损失。”
约翰逊身体靠回椅背,双手交叉相握:“非常人道的提议。那么,贵方的条件是什么?或者说,期望获得怎样的‘协作’?”
“我们期望的是基于相互尊重的国际协作环境。”周伍豪语调不变,“具体而言,我方希望贵国政府能在以下方面重新审视其立场:第一,承认当前中国面临的主要矛盾是日本军国主义的全面侵略,一切内部问题应让位于民族存亡的抗战大局。第二,在道义和实质上,停止任何可能被解读为支持中国内部消耗性摩擦的行动或默许。第三,对向中国输送的、有助于提升抗日力量战斗效能与生存能力的民用技术及物资,采取更为务实和灵活的出口许可政策。第四,我们欢迎贵方派遣一些具有影响力的记者和国际交流团前来苏区参观。”
听到周伍豪的话,约翰逊沉默片刻,然后开口:“周先生,您的要求涉及复杂的国际关系和国内法律。美国政府致力于《九国公约》框架,支持中国主权与领土完整,在内部事务上,我们承认南京国民政府为合法中央政府。至于物资出口,我们需要符合严格的中立法案的规定。参观的事情,我们也需要进行相应背景考察后才能给出确定的答复。”
“我们理解贵国的法律框架和国际处境,”周伍豪回应,“正因如此,我们才提出这份建立在人道主义基础上的、具有可操作性的合作建议。磺胺嘧啶的供应,可以作为这种建设性协作的开端。它拯救的是前线浴血将士和平民的生命。这本身就是符合《九国公约》精神和人道主义最高原则的行动。”说到这里的周伍豪停顿一下,随即看着对面的约翰逊加重了语气开口说道,“况且,大使先生应当清楚,在目前的封锁和限制下,许多本可用于挽救生命、支援和平的物资和技术,正在收到不必要的流通阻碍。”
约翰逊大使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盒磺胺样品上。他拿起一片药片,感受着它的质感和重量。
片刻后,约翰逊大使笑着开口:“周先生,您今天带来的信息非常重要。我需要时间向华盛顿进行详细的报告,并咨询相关领域专家的群体意见。同时,我想,能不能让我方的医疗或技术观察员,在双方都认为合适的条件下,实地了解这种药品的生产和应用情况?这可以很好的建立双方的互相信任。”
“可以安排。”周伍豪点头,“具体方式我们可以马上进行协商。但实地观察的目的应严格限定在验证药品效能上,而非对苏区的其他场景进行探究。”
“当然,这是我们必须尊重的前提。”对周伍豪的提出的限制表示理解,约翰逊站起身,向周伍豪伸出自己的右手,“感谢您的坦诚和这份极具价值的提议,周先生。我会尽快将情况向华盛顿汇报。希望我们能为减轻中国人民在这场残酷战争中的遭受痛苦,找到切实可行的合作途径。”
周伍豪与之握手,力道沉稳:“为了世界和平,大使先生。”
离开美国大使馆,周伍豪坐回轿车后座。
警卫员低声的向周伍豪询问:“副主席,回住处吗?”
周伍豪望着车窗外南京街头的车水马龙,片刻后开口:“去一趟中央医院,买些东西。用我个人的名义,探望一下昨天被日本人伤害的重伤群众。”
第一四六章 做出回答!
一九三七年三月十五日南京
轿车驶离美国大使馆,但并未在第一时间返回下榻的小院。
听到前座警卫员的询问后,周伍豪对前座的警卫员吩咐着开口:“去一趟中央医院。用我个人的名义,探望一下昨天被日本浪人伤害的重伤群众。”
警卫员微感诧异,“中央医院?那个医院很贵吧。白区的老百姓能去那里看得起病吗?”
“南京那边发生了这么大的恶行事件,行凶者还是日本人,肯定要找家嫡系医院把人都控制住的。恰好,当时的中央医院就离当时的行凶现场最近。”听到警卫员的疑问,周伍豪也没有斥责他多嘴,而是直接开口讲道,“可是,国民党这些人做事只做一半。我们的同志汇报,后来赶到的宪兵只把人送到了医院,但医药费缺一分钱没掏。”
周伍豪的讲解,让另一个警卫员也产生了疑惑,“那日本人呢?在这个名义上的民国首都,砍人伤人,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明知故问,你以为这是在咱们的苏区吗?”心中了然的第一个警卫员替周伍豪怼了自己的同伴一句,然后转身向后开口道:“明白了,副主席。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去商场一趟吧,买些水果、营养品。再备一份慰问金,钱多带一些。”周伍豪不假思索地开口答复。
车子在中央医院附近一家较大的南货店停下。
周伍豪在警卫员的陪同下亲自下车采购,一段时间后,周伍豪和警卫员,两个人一起提着几网兜时令水果、一些炼乳和麦乳精回到车上。上然后,周伍豪又让警卫员跑到附近的银行站点用大洋兑换出来一叠法币,点了点数量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后,拿出一个信封,写上“伍豪/陕甘宁晋边区政府 慰问”的字样,再把法币整整齐齐地放进信封里。
半小时后后 中央医院
周伍豪的黑色轿车刚在楼前停稳,警卫员迅速下车拉开后座门。他一身深灰色中山装,左手拎着一袋江西运来的晚橙和一袋山东烟台的苹果,右手拎着一袋是炼乳,麦粉精还有一些不太昂贵的巧克力。
“护士你好。请问,昨天被日本浪人打伤的工友,群众,还有警察兄弟在哪些病房?”在警卫员的护送下,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周伍豪走进医院一楼,左右观察一圈,随即来到护士站前,向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开口询问。
护士抬头,瞬间认出了这张最近频繁出现在报纸上的面孔。
看着对面男子风度卓越,儒雅出尘的俊朗面容,小护士一下子红了脸,话都说不利索的回答:“周……周先生?在……在二楼,外科三号病房!”
消息如同水珠溅入滚油。周伍豪走上楼梯的脚步声,引来走廊里人群的侧目和低语。
“是周伍豪!”“中共的周副主席?”“他怎么会来这里?”窃窃私语迅速蔓延。
听到这个消息,几个原本在门诊走廊长椅上等待看病的病人和陪伴家属也被引动了好奇心,纷纷离开椅子起身向人群的方向四处张望。
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有些刺鼻,混杂着血腥、药味和人体散发的虚弱气息。
长长的走廊里光线昏暗,两侧病房人满为患,呻吟声、咳嗽声和家属压抑的啜泣声此起彼伏。昨日在日侨寻衅事件中被殴打致伤的市民和闻讯赶来维持秩序,却遭到围攻而受伤的警察全部集中在这个病区。
周伍豪的出现,像一颗投入了水潭的石头。
走进住院部的周伍豪此时穿着标志性的深灰色中山装,面容沉静,身后跟着两名便装警卫。一行人没有惊动院方高层,便直接走向收治重伤员的区域。
“周先生!是周先生来了!”一个靠在墙边、头上缠着绷带的年轻人率先认出了周伍豪,然后惊讶地失声叫道。
这一声如同一瓢凉水浇进了滚油,瞬间引爆了整个楼层的人群。
原本萎靡不振的伤员和家属纷纷诧异地抬起头,或扶着墙、或相互搀扶着涌向走廊。惊愕、激动、难以置信的一系列情绪在人群中快速蔓延开来。
“周先生来了!”
“真是周先生!”
“周先生来看我们了!”
周伍豪来了的消息在病员和家属的口中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传。
关闭的病房门被依次推开,能动的伤员都挤了出来,连一些轻伤员也拄着拐杖挪到门口。走廊迅速被堵得水泄不通,人群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周伍豪身上,充满了热切与期盼。
一直密切关注周伍豪动向的几位中外记者,几乎是同时接到了消息。
“大新闻!大新闻!”
从各种渠道得知周伍豪出现在中央医院的众记者,拿着相机和笔记本,就向中央医院快速冲去。当他们气喘吁吁地挤进住院部拥挤的人群时,正看到周伍豪已经站在了一个伤员的病床面前。
床上躺着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名叫李有福,是下关码头的一名搬运工。在昨天的冲突中,李有福的一条胳膊被日本人打断。
现在李有福的身上缠着厚厚的夹板和绷带,脸上也满是满脸淤青。
看到周伍豪走到他的床前,李有福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周伍豪轻轻按住肩膀。
“李师傅,不要动,好好躺着。”周伍豪的声音不高,但随着他开口发言,周围的人群便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从网兜中拿起一个色泽饱满的苹果,又从警卫员手中接过一把小刀,周五好便开始熟练地削了起来。此时周伍豪已经从副主席带入了陪床家属的角色,因此他削苹果的动作专注而平稳,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垂落到地上。
“周先生…我…我…”李有福看着眼前这位共产党的大人物为自己削苹果,激动得嘴唇直哆嗦,想说些什么,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事情我都听说了,”周伍豪将削好的苹果递到李有福没受伤的手里,目光扫过他缠着绷带的胳膊和脸上的伤,“你们受委屈了。光天化日之下,在我们的自己国土上,同胞被外人如此欺凌,这是奇耻大辱。”
“周先生,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旁边一个头上裹着渗血纱布的中年妇女忍不住哭诉道,“我男人就上去拉个架,就被他们用棍子打破了头…现在还在昏迷…”
周伍豪转向那名妇女,温声开口道:“大嫂,你丈夫在哪个病房?医生怎么说?”
“在…在隔壁三号房,医生说…说脑里有淤血…得观察…”妇女抽泣着开口回应。
周伍豪对身后一名警卫低声交代了几句。警卫点点头,迅速挤开人群离去。
警卫员很快挤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胸前挂着听诊器的医生,正是中央医院外科主任刘明德。刘主任显然也认出了周伍豪,于是神色既惊且敬的快步上前。
“周先生。”刘明德对着面前的大人物微微颔首。
“刘主任,辛苦您。”在众人的眼光中,周伍豪直起身,语气恳切的开口说道,“这位大嫂的丈夫,脑部重伤,情况危急。请医院务必全力救治,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手段。至于这位大姐丈夫,和其他被日寇伤害到的群众的所有费用。”
说到这里,周伍豪看了一眼身旁的警卫员,警卫员立刻拿出那个装满了法币的信封,“由我个人,代表陕甘宁晋边区政府先行垫付。后续若有不足,请随时电联我们在南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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