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第4章

作者:安化军

第8章 擦边球

  刚蒸出来的糟白酒,只是烈而已,并没有多少香味。用这个年代的话说,就是有力气。

  杜循却当宝贝一样,喝了一口,便不肯再喝。对杜中宵道:“你记住,这从酒糟中蒸酒的法子却不可外传!我们重兴家业,就指望着此法了。只是我们不是酒户,制出酒来也不能外卖。这样吧,你既然与韩家脚店相熟,便带了剩下的酒去。问问他们,这酒该如何卖法,能不能在他们店里卖。”

  杜中宵正有这个心思,当下答应下来。吴克久那厮垂涎月娘姿色,断了韩家酒的供应,指望着韩家承受不住压力,把女儿送给他呢。有了这酒,正好断了他的念想。

  把碗中的酒装到一个小罐里,看看了天色,杜中宵提着,向韩家脚店而去。

  韩家脚店的生意就跟深秋的天气一样,冷清无比。这事情说起来邪性,昨天吴克久和曹居成来闹了一次之后,店里的人气便少了许多。

  韩练没精打彩地招呼着仅有的三五个客人,韩月娘坐在柜后,满面愁容。早晨父亲到“其香居”赊不出酒来,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且不只是“其香居”,另一家“姚记正店”同样不赊,想来是吴克久去打过招呼了。开脚店的,没了酒以后做什么生意?

  韩练老两口商量来商量去,等到了月底,只能与“其香居”彻底结算过了,转做其他生意。至于让女儿到吴家为婢为妾,那是绝计不可以的。不过做生意却没有想好,小小临颖县城,想找养家糊口的生意并不容易。他们更怕自己不熟的行业,一不小心亏了本钱。

  杜中宵进得门来,对韩练行礼:“韩阿爹,店里还好吧?”

  韩练叹口气:“今日却是不济,眼看快到中午了,还没有什么客人。”

  杜中宵看了看店中仅有的几个客人,也不说话,拉着韩练到了角落里。把装酒的小罐捧在手里,杜中宵道:“阿爹,我这里有些有力气的酒,你尝一尝。”

  韩练奇怪地看了杜中宵一眼,不知道他神神秘秘地拿什么酒来。接罐在手,把盖一天,浓郁的酒味便扑鼻而来,有些呛人。

  韩练吸了一口,道:“酒味如此浓烈,这酒必然好力气!”

  说完,随手从旁边桌上取了一个碗来,从罐中倒了小半碗酒。又闻了一下,韩练才喝了一口。

  “噗——”这小口酒却把韩练呛住了,一口全吐了出来。

  看着杜中宵,韩练睁大了眼睛:“这酒好力气!贤侄,这酒哪里来的?我卖酒多年,不要说是临颖县里,就是整个许州,都没有如此烈酒!”

  一边说着,韩练又喝了一口,细细品着酒味。

  杜中宵小心看着韩练的表情,轻声道:“不瞒阿爹,我有制这酒的法子。对了,若是在脚店里卖这酒如何?该如何卖法?能不能赚钱?”

  韩练沉吟道:“似这等烈酒,当依着大酒定价钱,还不能低了。想来二三十文一斤,定然好卖。只是贤侄,你虽有制这酒的法子,依着官法却不能酿酒,又有何用?”

  杜中宵有些紧张地看着韩练,小声道:“若是不酿呢?只制酒又该如何说?”

  “不酿?不酿酒又从哪里来?难道,你这酒是用其他的酒制出来的?那也无用,我们现在赊不出酒来。贤侄啊,现在是酒楼不赊酒给我们,酒好酒坏倒在其次。”

  杜中宵看了看四周,凑到韩练耳边轻声道:“阿爹猜得错了,这烈酒并不是用酒制出来的,而是自酒糟中而来。‘其香居’不说,‘姚家正店’的酒糟每日只能扔掉,难道也不卖吗?”

  “酒糟——”韩练一时忘情,声音高了,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左右看了看,韩练一把拉住杜中宵:“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后边来。”

  韩月娘看着父亲拉着杜中宵,急匆匆地走到后面去,觉得奇怪。今天早上,父亲回来说了在糟民中发现杜盾的事情,自己也为杜中宵找到亲人高兴。只是现在,两人怎么神神秘秘的。

  到了后面的房里,韩练才正色问杜中宵:“贤侄,你说从酒糟中制出酒来,到底如何一回事?”

  杜中宵道:“阿爹,酒糟的酒味浓烈,其中必然是有酒的。我就是学了个法子,把酒糟中的酒制出来。酒糟中制出来的酒,便就是如此有力气。阿爹,你说这酒能不能卖?”

  韩练沉吟一会,才道:“官府只是禁民户酿酒,不得私卖。若是从酒糟中制酒,我家是酒户,卖了倒不违禁。只是这事情以前曾未有过,也不知官府会如何决断。——不管了,终归不是私酿,说破大天无非到时再不让卖而已。现在吴家跟‘姚家正店’一起,不赊酒给我们,眼看要断我家生计。既然贤侄有这法子,我们便去买‘姚家正店’的酒糟,你在家制成酒,拿到我的店里来卖。价钱如何,我们卖上些日子再定较好。此是前所未有之物,价高价低,要看喝酒的人愿不愿付钱。”

  杜中宵猛一点头:“好,便是如此说了!明日一早,我与阿爹一起,去‘姚家正店’买上两担酒糟,回来制酒。开始先按小酒的顶格定价,看卖得如何,再决定价钱。”

  此时酿酒分大酒小酒。小酒是春酿秋出,大酒是冬酿夏出,价钱不同。按官府定价,小酒最便宜的五文一斤,最贵的三十文一斤,分为二十多等。大酒的价钱又要稍高一些。酒精度数高,价钱高一点也是合情合理。不过终究,酒这种东西,还是要看酒客接受不接受。

  回到家里,杜中宵把与韩练商量的结果与父母说了,最后道:“依韩阿爹所说,从酒糟里制酒并无不妥,他那里也可以代卖。惟有一点,官禁私酒,此事闹起来不知县里会如何处置。”

  杜循回到家里吃饱了饭,又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听了杜中宵的话,略一沉吟,道:“此事先不去管它。若是县里查问起来,自有我去说项。不管怎么说,我是乡贡进士,州里也说得上话。”

  这一说,杜中宵才想起来,父亲怎么说也是新发解的举人,州里有名号的人物,临行之前从知州到通判,这些官员都见过的。这名号换不来钱,但能换来许多其他的东西。比如,普通小民见知州等官员千难万难,杜循却不难。一个名刺递进去,知州十之八九要见。

  想起此节,杜中宵便放下心中的顾虑,专心考虑如何制糟白酒。

  酒糟中蒸酒,需要的器具比较简单。一口大锅,一个大甑,带冷凝的接酒管,还有装酒的酒坛。说到底,就是家庭小作坊的烧锅。

  锅家里有现成的,杜中宵又用这几天攒下来的钱,买了一个大甑。

  家门前的空地刚好用上。杜中宵去城外砍了些树枝,又买了几根碗口粗的木头,搭个蒸酒的棚子。

  杜循的身体依然不济,坐在一边,指挥着杜中宵搭建。

  把甑在锅上试过了,重要搬下来,杜中宵抹了一把汗。

  此时太阳已经慢慢滑到了西方的天边,红彤彤的,再没了刺眼的光芒。小城分外宁静,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叫卖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杜循坐在屋檐下,微弓着背,神色专注地看着杜中宵忙碌。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在花白的头发上描了一圈金边。满是皱纹的脸上,花白的胡子显得有些凌乱,一副沧桑的样子。

  杜中宵看着杜循,莫名有些伤感。

  这几个月,两个灵魂的融合,让杜中宵的思绪很乱,极难静下心来做一件事情。那种来自千年之后灵魂的孤独,对现实生活的诸般不适应,让杜中宵无所适从。对于父亲,杜中宵既有这个世界十几年一起生活的感情,又有千年时光的隔阂,心情很复杂。早上在糟民中发现杜循,看了他的落魄样子,杜中宵只觉得悲哀。这种悲哀既是源于亲情,也来自于时代在他身上造成的悲剧。

  然而仅仅一天的时间,落魄已经从父亲身上慢慢远去,代之的是对生活的无穷信心。

  或许在杜循的眼里,只要一家人团聚,一时的困境算得了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杜中宵拍了拍手,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母亲端了一碗水出来,道:“我儿累得狠了,喝口水歇一歇。”

  杜中宵笑笑,接过碗来喝了一口水,转过身看自己搭的棚子。

  棚子很简陋,不过四面用草席围了起来,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想起要在里面蒸酒,杜中宵不由苦笑。好在现在是深秋,不然在这种密闭空间里,还不得把人蒸熟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用杜循的话说,从酒糟中蒸酒,是自家家业重兴的秘技,不能被人看了去。这技术并不复杂,便如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便一文不值。

  中国白酒的独特来自于其工艺,技术上并不复杂,所用的器具也很简单。回到古代制烈性酒,最容易的其实就是中国白酒。

第9章 酒糟蒸酒

  天还没有亮,雾蒙蒙的,清晨的风格外凉。

  杜中宵和韩练一人挑了一副担子,走在县城的大街上。雾气打湿了头发,在脸上跟汗珠混合在一起,湿漉漉的。他们的脚步匆忙,脚步声敲碎了清晨的宁静。

  “姚家正店”在城北,与“其香居”一样,是两家可以酿酒的大酒楼之一。与“其香居”是吴家的祖传产业不同,“姚家正店”开了不足十年,东家是从外地来的。

  见“姚家正店”门前一个人影都没有,韩练出了一口气,对身边的杜中宵道:“还好,还好,我们来得足够早,尚没有赊酒的人家来。”

  卖酒的脚店来买酒糟,难免引起别人猜疑。从酒糟中制酒,虽然瞒不住,但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酒楼前,韩练放下担子,对杜中宵道:“且歇一歇,等酒楼开门。我认得里面的唐主管,他每天起来的都早,稍等一等就该开门了。”

  杜中宵答应一声,正要放下担子坐下,却听“吱呀”一声,身后的小角门开了。

  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出来,看见坐在那里的韩练,忙道:“韩掌柜,因何坐在这里?昨日我已经对你说过,东家着意吩咐,不赊酒给你店里。东家吩咐,我岂敢不听?你早来也是没用。”

  韩练急忙起身,行礼道:“主管误会,今日我不是来赊酒的。”

  “那清早来做什么?我见你挑着担子。”

  韩练道:“主管,我们要买你们店里的酒糟。”

  唐主管吃一惊:“你买酒糟做什么?我说给你知,临颖县里早有定规,酒户不得酿醋,酒糟是无用之物。若你是打了买酒糟回去酿醋的主意,我劝你早早熄了这份心思,县里追究下来不是耍处。”

  醋的专卖各处比较混乱,有的地方允许民户买酒糟酿醋,甚至还有科配酒糟的州县。临颖不同,因为官酒库经营得较好,其酒糟制醋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为了维持醋价,保证县里官员的公使钱,一律不许民户酿醋。如此一来,两家民间酒楼的酒糟就成了无用之物,只能白白扔掉。

  杜练叉手:“主管放心,我是安分良民,怎么会去做那犯禁的事情?买酒糟,我有别的用处。”

  唐主管点了点头,沉吟一会道:“只要不犯禁,自然可以卖给你们。只是,本县酒楼的酒糟多年都没有卖过,不知定多少价钱合适。你们要买多少?”

  听见有门,杜中宵忙道:“主管,昨日我们也打探了一下,州城里有酒楼卖酒糟,是不足一文钱一斤。我们临颖小县,自然不能与州城相比。再者说了,本县又不能制醋,价钱又要低一点。你看就按一文钱两斤,我们买上两担如何?”

  唐主管点了点头。开酒楼的,对州里本行业自然熟悉。许州城里有酒楼卖酒糟,给醋户制醋,确实是不到一文钱一斤。杜中宵他们按一文钱两斤收买,价钱倒也合理。

  盘算一番,唐主管才叫出两个小厮来,吩咐给韩练和杜中宵装上两担酒糟。

  韩练算过了钱,临离去时,唐主管再次吩咐,万万不可造醋犯禁。

  两人挑着担子,晃晃悠悠走得远了,韩练才道:“唐主管也是好人,知道‘其香居’难为我的脚店,生怕一时忍不住犯禁,一再叮嘱。他却不知,我们不是酿醋,却是要制酒!”

  杜中宵道:“这个法子得来不易,别人哪里能够想得到。”

  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杜中宵的家里。

  此时天尚未亮,母亲正在做早饭,父亲杜循一个人站在门前,看着天空出神。

  到了门前,韩练向杜循打招呼:“哥哥身体大好了吗?”

  杜循急忙回礼,知道来的是韩家脚店的东家,道:“我在州城里病情就差不多好了,回到县里多是因为冻饿身体不适。在家里歇了一天,今日没什么大碍了。”

  “那便好,那便好。”韩练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肩上担子。

  杜循帮着把酒糟卸下,韩练便就告辞离去,再三挽留也是不肯。

  看着韩练离去的背影,杜循道:“这老儿是个知情知趣的人,知道我们蒸酒他不宜在旁观看,一卸下酒糟便就走了。他的心里清楚,倒是可以深交。”

  母亲在一旁听见,笑着道:“前两月我们家里靠卤羊蹄为生,在他店里不知卖了多少,从来没出过差错,不比别的人家。韩家人是极好的,又有什么信不过?”

  杜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自受了这一番刺激,性格变了许多。杜家耕读传家,进京之前杜循自恃自小熟读诗书,颇有些自命不凡的意思。经过落榜的打击,又一场大病,数次生死关前徘徊,心中所想与以前已是大不相同。

  凡是读书的人,多自命不凡,尤其是过了发解试,无不想着进京金榜题名,从此改变命运。等到真地进了京城,见了无数与自己一般的举子,再看过别人写的文章,才明白自己是井底之蛙。每榜进士都以开封府的举子登科的最多,除了天下人才荟萃之外,那里的读书人眼界开阔也是重要原因。像杜循这种小地方的举人,天然在见识上差了不只一筹,文章的立意就比不上别人。

  经了这一次大难,杜循明白,自己再去考几次也是一样的结果。除非离开家乡,到两京那种人才集中的地方游学几年,长一长见识,弥补以前所学的不足。不然,科举这条路自己今生无望了。

  游学,赶考,交游,那都需要钱的,总不能做个乞丐到处流浪。钱从哪里来?杜循转头看了看旁边堆的酒糟,又看了看正在棚子里准备的儿子,暗暗叹了口气。现在自己一身病,只能靠儿子了。

  杜中宵到了棚子里,点了灶底的火,开始烧水。

  白酒蒸馏最重要的是酒糟,一切风味、香气都是从酒糟里来,而不是来自酒里。把锅里的水换成普通的水酒,一样可以蒸出白酒来,这就是他前世低档酒所用的串香法。用便宜的酒,配上高档白酒淘汰下来的酒糟蒸制,便就是档次稍差一些的酒。真正好酒的酒糟,可以数次使用,酒的档次依次降低。

  不过现在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酒够烈就好,什么风味、香气都是次要的。白酒是个新生事物,只要有人喜欢那种火辣的感觉,便就不愁卖。

  水烧开了,父亲和母亲一起过来帮忙,把两三百斤酒糟堆在了甑上。

  烧了一气,接酒口淅淅沥沥有酒滴出来。

  杜循上前接了一口,尝了之后点点头,才算放下心来。酒味算不上好,但那种入口火辣辣的感觉却一点不错,正是昨天喝过的烈酒。

  杜中宵也尝了一口,皱眉头道:“这酒太辛辣了一些,欠缺柔和。酒初蒸出来味道不好,等撇过了这一两斤,再尝一尝看。”

  糟白酒带着些米酒的性格,口味相对柔和,不应该如此辛辣才是。杜中宵也是隐约有印象,蒸酒的时候最先出来的并不是好酒,难于下口。相对来说最先出的酒度数过高,应该陈上一段时间,再兑到其他的酒里才好。最后出来的酒度数又太低,一样质量不稳定,最好的是中间的那些酒。

  等了一会,再去接酒,尝起来果然好了许多。

  一直到午后,才把早上买的酒糟里的酒全部蒸出来,约莫有大半缸。杜中宵估莫了一下,大约有四五十斤的样子。两百多斤酒糟,便出了这么多酒,约五斤酒糟出一斤酒。

  把酒缸封好,看看西天的太阳已经恹恹地趴到了山顶上。

  此时的习惯是一天两顿饭,小户人家,还没有吃中午饭的习惯,杜中宵早已经适应了。

  中午不吃,晚饭吃得便格外得早,那边母亲已经准备好晚饭了。

  杜循还要将养身体,炖了一只鸡,杜中宵跟着喝了一碗鸡汤。

  吃过了饭,杜中宵对父母道:“有了酒卖,这些日子便先不卤羊蹄了。明天一早,我把酒送到韩家脚店去,在店里看着,这酒卖得到底如何。看卖的情形,再定今后生计。”

  杜循道:“你尽管去忙酒的事情,家里自有我们二人收拾。”

  杜中宵点了点头。父亲虽然身体不好,家里的活也还是比自己强上不少。自己只要安心把白酒的生意经营好,便是对家里最大的帮助了。

第10章 不卖给你

  秋天的夜空,显得格外高远。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月华如瀑,洒在天地间。

  杜中宵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一种落寞的感觉。两个世界的穿梭,让他对身边的一切总是有一种疏离感。身边的人看着很近,却又远在天边。

  到了韩家脚店门前,杜中宵哈了哈手,挑起门帘走了进去。

  新雇的小厮顺儿看见杜中宵进来,急忙行礼问好。

  杜中宵答应一声,随口问道:“生意好么?”

  顺儿开心地道:“好,好。小官人看店里如此多的客人,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杜中宵看店内的座头坐了十之八九,知道顺儿说的不虚。今天是卖烈酒的第三天,名声渐渐传播开来,客人越来越多,受欢迎程度超出了杜中宵意料之外。

  糟白酒醇厚不足,又烈又呛,并不是上好的白酒。要酿好的白酒,还是要用高粱才行。高粱中含有鞣酸,对人有毒,但酿酒后不但毒性尽失,还会产生特别的香味。这种又烈又呛的酒,多是体力劳者喜欢喝。忙了一天的活计,腰酸腿痛,喝上一杯,解乏活血。却没想到自卖开始,远近的酒鬼听说之后,都纷纷寻了过来,都要试试这力气极大的新酒。

  烈酒最终定价二十文一斤,比原先预想的价钱稍低了一些,主要是为了好卖。花上三五文钱喝上一碗,随便吃点零食,半醉半醒之间也是一种享受。

  在柜台前站着与人闲聊的韩练看见杜中宵进来,忙招呼道:“贤侄来了,近前说话。”

  到了柜台前,却见三个中年人站在那里,各自面前一碗酒,几个羊蹄一碗蚕豆,在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