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第323章

作者:安化军

  时一鸣道:“官人,今年地方遭了灾,哪里还能差人?再者说了,听说宋人修的铁路,都是朝廷拨钱下来,不用地方出钱。地方不出钱,当然就不能差人了!”

  几个吏人一起笑着摇头:“衙门管地方,但有活计当然差人!处处用钱,衙门哪来的钱?宋人只是痴,衙门手里钱多,给这些做活计的人。”

  时一鸣见说不到一起去,也懒得理他们。最近这些日子,随着铁路从保州向雄州修,契丹境内突然多了许多宋人的消息。还不只是修铁路的,还有夏天南逃的百姓的消息,突然也多起来。就连涿州城,也时常有人议论,那些南逃的人,宋朝衙门给了多少借贷,现在日子过得多么舒服。就连时一鸣,心中也时常懊悔,当时自己也跟着那些人逃过河去就好了。

  这消息传得太广,就连涿州知州杨绩也听了风声,心中愤恨。特意命从治下靠近边境的新城县找几个人来,要派到宋境去刺探消息。时一鸣便就是这样被选中的,叫到州衙,面见知州。

  这些消息,当然是丁令德精心散布出来。他是做这一行的人,在渡口开了店,了解了周围的情形之后,又了打听了涿州知州杨绩的性情。两者结合在一起,有针对性的制作消息,让人传播。这种事情是需要诀窍的,什么消息吸引人,什么样的人适合传播,通过什么途径,都大有讲究。

  酒店本就是消息汇聚的地方,丁令德有意引导,再秘密命雄州衙门的人和张岊军中的人,向四面散播。甚至还有人,专门到河对岸的契丹,针对性的散播消息。

  本来这种事情,南逃的那些百姓日子过得再好,也不可能传到涿州。不长的时间,以这个年代消息扩散的速度,又不是重要事情,怎么可能传到杨绩的耳朵里?但丁令德就是能做到,这是他的本事。

  饮了一会茶,一个吏人匆匆进来,对时一鸣等人道:“知州现在闲了,你们速速进去!”

  时一鸣会了茶钱,跟在几个吏人的身后,进了涿州州衙。到了官厅,吏人到一个官人面前,说了时一鸣的来历。那官人命吏人退去,对时一鸣道:“你随我来。”

  随着官人进了官厅,就见一个官员从在上面。那官人拱手道:“禀报知州,归义县来的小民时一鸣奉命前来。此人交游广阔,多知道乡间消息,而且心向朝廷,可以重用!”

  杨绩看了看时一鸣,道:“好,让他上前。”

  时一鸣上前,对杨绩行礼道:“小民时一鸣,见过知州相公。”

  杨绩道:“站起来说话。”

  时一鸣站起来,杨绩才道:“归义县说你多曾向衙门报告消息,而且时常过河,可是真的?”

  时一鸣拱手:“小的心向朝廷,有了消息,当然报告官府。再者,小的家在拒马河边,倒是时常过河去。那里离河不远有草市,可以买些杂物。”

  杨绩点了点头:“听说,夏天逃到宋境的那些人,所在地方,也是你报告官府的?”

  时一鸣道:“回相公,小的也是偶然听说,觉得此消息对朝廷甚是重要,便禀报本县。”

  “好,好,你做得极好!”杨绩站起身,走到堂下来。“你报的这个消息,对朝廷极有用处。不过只有方位,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走,太粗略了一些。”

  时一鸣忙道:“相公,小的只是一介草民,只能探听到这些——”

  杨绩摆了摆手:“何必着急?如果有官府助你,能不能把那些人住的地方找出来?”

  时一鸣有些犹豫。自己虽然经常过河,但并没有深入宋境,实在不好说。那些南逃的百姓,被雄州衙门安排在南易水河南岸,离着边境有几十里远。这个距离,可不是赶草市能探清楚的。

  杨绩看着时一鸣,微微一笑:“若是你能找到地方,探明路线,朝廷不吝重赏!这样吧,如果你能带着我的人,找到南逃百姓住的地方,赏你五十贯钱。”

  时一鸣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十贯钱?自己该怎么花?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这附近一贯钱可以买两亩地,不对,自己家里人口稀少,买那么多地有什么用处?五十贯,应该重新翻修一下房子,再买些新的家具才好。甚至,用这些钱,自己可以娶个妻子。

  向杨绩拱手:“小的愿为朝肝脑涂地!”

第183章 收网

  渡口边的店里,丁令德坐在中间,对几个人道:“十一月了,拒马河眼看就要结冰。据我估计,契丹人急不可奈地想找回几个月前丢的面子,一旦拒马河结冰,可能就会过河来。”

  一个扮作货郎的人,来自张岊军中,名叫包同,皱眉道:“可过了这些日子,我们也只是散播了些消息。到底契丹人会从哪里来,进攻什么地方,却还是一头雾水,不知究竟。”

  丁令德喝了茶,不紧不慢地道:“这种事情,急不得。惟有细心做好每件事,才能有结果。据我知道的消息,契丹人已经派了三拨人探查路线。东边最远到霸州,西边到葫芦堤,都曾派人来。不过,这三次他们都不满意。张太尉遵照帅司命令,把易受到契丹劫掠的地方,百姓都迁移走了。”

  旁边雄州衙门的文浩信道:“将军的意思,契丹人还没有定下从哪里来?”

  丁令德道:“行军打仗,岂能马虎!契丹人要过境,不可能没头没脑就过来,待上一两天就走。数千兵马出动,总得有说法,要做什么,怎么去做。所以契丹人定好的路线,必然是有征兆的。”

  文浩信道:“什么征兆?”

  丁令德缓缓地道:“必然是路线摸得精熟,有向导带路,过境之后有明确的目标。此事虽难,但两国边境,能够自如往来,熟知边情的,能够有多少人?更加不要说熟悉道路,愿意为敌国所用的人本来就少。这些日子,我已经把这一带的情况摸得差不多。”

  包同喜道:“每日里将军只是让我们四处打探消息,传播口风,不想还有这种用处。”

  丁令德道:“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定之规。只要照着规矩做下来,总是差不太多。契丹那里已经打探得清楚,是涿州知州杨绩,不愤治下百姓夏天逃离,一心要在冬天越境长回颜面。也就是说,契丹来的是涿州的兵马。而西边的易州,知州耶律颇的并无此心不会南下。这样算下来,契丹人可能南下的地方,就是葫芦堤到霸州,这一百余里雄州地面。”

  文浩信道:“果然如此。我们这些日子总算没有白费,找的地方都是对的。”

  丁令德道:“这一段拒马河一百余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契丹人要越境,随便从哪里都可以过来。不过,数千大军越境,风险不少,总要有所得才可能交待。这样算下来,合适的地方就不多了。”

  说到这里,丁令德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以中间的白沟驿为界,可以把边境分成两段。本来契丹人最合适的地方是白沟驿,不过那里是两国交通要道,而且张太尉在那里布置了兵马,契丹人查过一两次便就不再来,显然不会进攻那里。此事我再三确认,张太尉在那里安排的兵马不少,我们不必担心。白沟驿东边,水泽众多,南易水与拒马河越来越接近。本朝在那里,有十一个村子,六百余户人家。我已经与张太尉商量过,在那里安置一个兵营,建一座军寨,把仅有路口堵起来。”

  听到这里,包同忙问:“将军的意思,是不让契丹人到那里?”

  丁令德道:“战争是生死的事,现有的缺口,当然要先堵起来才对。白沟驿的西边,地形广阔,而且百姓不少。雄州境内的两输户,多在那里。那里有五千六百多户,五座军寨。”

  文浩信道:“不错,雄州以西,地形平坦,民户最多。契丹人要抢掠,那里最是合适。”

  丁令德摇了摇头:“也不对。那里的五千余户,有四千多户是契丹和本朝两属。说起来,那些也是契丹治下的百姓。如果契丹人抢掠了那里,以后哪个还肯给他们输税服役?不是两输户的,只有靠近南易水的一千多户人家。也就是说,契丹人只有到了南易水,才能抢掠。”

  几个人听了不由怔住。过了一会,才明白丁令德的意思。两输户顾名思义,他们在宋朝治下,一切行政事务都是宋朝在管。但他们的赋税却给契丹,宋朝的赋税早就免了。说是两输户,其实只是服着宋朝的管,同时向契丹交赋税。身份上,他们也是契丹百姓,契丹人来抢就说不过去了。

  听到这里,其他人终于明白了丁令德的意思。

  先搞清楚了契丹是涿州要派兵,便就缩小了边境范围。再把治下的百姓分门别类,找出那些契丹有可能抢掠的地区,便就大缩小了防御范围。

  丁令德到这里,当然不只是发布些假消息,引诱契丹人。对于战争来说,这样做太不靠谱。他要把整个地区分门别类,选出最有可能的地方,供帅司选择。再竭尽全力,确保契丹人这样做。没有这样的本事,杜中宵不会派他来。

  包同道:“依将军的意思,契丹入境,最有价值的就是要到南易水。而南逃百姓住的地方,就在离南易水几里。契丹人到了那里,岂会置之不理?”

  丁令德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这些日子我们散布消息,说是南逃百姓日子过得如何舒适,算起来也该传进契丹贵人的耳朵里了。离着拒马河冰封不远了,你们要加倍留意,有没有契丹过来的人到那里探查路线。记住,看到有人来,也只作不知道,做你们正常该做的事。”

  文浩信道:“就是不要让契丹人看出来呗。这些日子,我们随着将军做事的人,都谨记教诲,安心做自己这一行该做的事情,绝不另生枝节。”

  丁令德点头:“正是如此。回去吩咐手下的人,我们只是打听消息的。一张嘴巴说,还有一双耳朵听,其他事情,都要上报,自然有人去做。若是有人多生枝节,让契丹人发现蹊跷,绝不轻饶!”

  说到这里,丁令德突然变了脸色,严肃异常。几个人都没有见过,一时间怔住。当丁令德冷森森的目光扫过自己,急忙拱手:“一切听将军吩咐!”

  看着众人,丁令德好一会不说话。过了好长时间,才点了点头:“你们记住,做这一行,一切都要小心谨慎。要明白自己是干什么,哪些是该做的,哪些是不该做的。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哪个敢泄露了消息,朝廷律法,可不容人!”

  自从到雄州,丁令德一直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直到今天,才露出森严的一面,让在座的人都心头狂跳。这才想起来,他是枢密院下的将军,可不真的是乡间酒馆的主管。

  随着一天冷似一天,丁令德开始慢慢收自己布下的网。要想让契丹人有来无回,哪怕张岊手下五万大军,也不能面面俱到。丁令德要给他地方,最多只有一两条路线,及时布置。

第184章 冤家聚头

  下了渡船,时一鸣对一起来的彭月等人道:“前面一家酒馆,酿的酒极好,不是诸位官人以前饮的酒可比。特别是他家的烈酒,一入口,便如一块炭火填进喉咙里面一样,直热到肚子里去。这样冷天,饮两杯热酒,去去寒气。”

  彭月抖了抖身子,道:“也好。此次只怕一两日才能回来,先吃一顿好的。”

  一边说着话,时一鸣引着几个人到了丁令德的酒馆前,指着道:“列位官人,就是这一家了。里面的丁掌柜最是好说话。上次我来,还送了我一块卤豆腐呢。”

  彭月点了点头,随着时一鸣一起,进了酒馆。

  捡了副座头坐了,小厮过来,抹了抹桌子,问道:“几位客官要用些什么?”

  彭月道:“有肉么?先切一盘来!有什么好的下酒菜,也一起上来。对了,听说你们家的酒极是有力气,先打一角过来。若是不够,我们再要!”

  小厮答应一声,搭起抹布,快步跑着去了。

  不多时,丁令德过来,行个礼道:“列位客官,酒你们是要热的,还是凉饮?这样天气,最好是烫得热了,一口下去,直热到心里去。”

  时一鸣见了丁令德,急忙道:“原来是丁掌柜。这样天气,最好热饮。替我们取一盆汤来就是。”

  丁令德答应了,看着时一鸣,想了想道:“看着客官有些面善,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时一鸣道:“我是拒马河北边的时一鸣啊,以前来赶草市的时候,曾在主人家的店里饮过酒。记得那次,主人家还送了我一块卤豆腐,极是美味。对了,今日再给我们上盘卤豆腐来!”

  丁令德拍了拍自己额头,恍然大悟:“原来是时官人!看看,我这记性!莫怪,莫怪!”

  一边说着,一边让小厮上酒时端一盘热汤来,让时一鸣几个人烫酒。再上一盘卤豆腐来做下酒菜。

  酒菜上来,时一鸣亲自把酒壶放下热汤,对彭月道:“官人,这酒最烈。烫了之后,酒气上头,可不敢喝得快了。如若不然,容易大醉,误了正事。”

  彭月拍着桌子道:“哪个有那样的耐性!先倒几杯来,我与兄弟们喝个碰头酒!”

  时一鸣无奈,只好在几个杯子里倒了,口中连道:“这酒便如火刀子一样,诸位官人小口慢饮,可不敢喝得急了。这样烈酒,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厉害,被放倒了呢。”

  彭月哈哈大笑,与几个属下碰了杯,一口喝个干净。

  这酒到了肚子里,也没有什么感觉,舔舔嘴唇,倒是有浓烈的酒味。彭月正要吩咐时一鸣再倒,突然觉得肚子里面闹腾起来。不多时,就连头也有些微晕。不由吃了一惊,猛地站起,厉声道:“这酒有什么古怪?怎么一杯就天旋地转了!”

  时一鸣陪着笑道:“官人,这酒是最烈的,可不是以前的水酒可比。

  许多人几杯入肚,便就倒地人事不知。且坐下,等烫得热了,我们慢慢饮,才最有味道。”

  彭月看了看其余几人,都道酒实在太烈,不敢再满杯喝了。

  不一会,一大盘肉端上来,时一鸣看酒烫得热了,才又重新给众人倒上。烈酒烫得热了,酒劲蒸腾上来,一时之间满是酒味。彭月最是爱酒,不由大喜,与众人喝酒吃肉。

  丁令德站在柜台后面,看着几个人喝酒。时一鸣与北边的契丹官府走得近,还曾经去过涿州,早是上了名单的人物。他今天带来的人,看着有些面生,而且看动作习惯,明显是当兵的人。

  一边照顾着生意,丁令德用眼角余光,一直观察时一鸣几人。耳朵里,把他们说的每句话,都听得仔细。一边心中分析,他们过河的用意。

  一个可能的契丹细作,带了几个当兵的人,悄悄过河,要做什么事情?答案其实很清楚。丁令德是专业做这一行的,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清醒,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很有可能的是,自己这次来雄州最重要的事情,今天碰上了。过了渡口后一直向南,约四十里路,就是南易水。过了南易水,便就是南逃百姓的村子。这些人,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正是要到那里去。

  等几个人喝得正酣,丁令德到了后面,叫过自己的亲信吕豪,道:“前面几个饮酒的,看起来有些蹊跷。那个时一鸣,本就为契丹官府做事,前些日子还特意被叫到了涿州见知州。今天他们过河来,很有可能是探查路途。你安排人,在路上盯住他们,看他们走了哪里。记住,不许被发现破绽!”

  吕豪答应了。丁令德又派了个人,去把文浩信请了来。

  文浩信从后面进了酒馆,丁令德道:“前面店里,有北边的时一鸣正与人饮酒。我看那几个人,好似都是从军的。这个时候,他带从军的人过河,还能做什么事?你立即安排,打到北岸的人,等他们过河之后跟着。看一看,这些人什么来路。记住,要多找几个人,不要露出破绽来。”

  文浩信搓搓手:“好不容易等到人来了,岂能借过?我亲自跟着他们,看看什么来路!”

  丁令德摆手:“不可,你是雄州衙门的人,有人认得你!我们做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被人瞧破了行藏。你去找那些就住在河北岸,不致惹人生疑的。记得多找几个,每人监视一段路,到了地方就换人。看看他们过河后,到底去了哪里,见什么人。”

  “可惜,自己做不得!”文浩信有些失望。“将军,是不是他们就是来探进军路线的?”

  丁令德摆了摆手:“说不好。做这种事情啊,最重要的是心细。见到值得怀疑的,就不要放过。至于哪一个是正主,那可是谁也说不准。只要用心,总能够找到线索。”

  吩咐完了文浩信,丁令德又到了前面,看见时一鸣跟彭月几个人还在那里饮酒。此时几个人的酒劲上来,有人脱了袄,正在兴头上。大声叫着,互拼酒量,大口吃肉。

  把肉吃得精光,彭月高声道:“主人家,再上一盘肉来!还有,这酒也再打一角来!”

  时一鸣急忙止住,对彭月道:“官人,我们今日有事,还要走好远的路呢。若是吃得醉了,岂不耽误了事情?等到回来,我们还来这家店里,吃个痛快如何?”

  “我如何会醉——”彭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推时一鸣,不想却是一个趔趄。

  时一鸣无奈地一推手:“官人,可不是醉了!”

第185章 张网

  刘几和张岊下了马,一个士卒指着前边的酒馆道:“太尉,这就是丁将军的酒馆。”

  看看张岊,刘几道:“这里正处渡口,契丹人查看地形,必从这里走。丁将军选在这里,还真选对了地方。走,我们进去看看,丁将军这些日子收获如何。”

  说完,当先进了酒馆和门。

  丁令德正靠在柜台那里打盹,听见动静,一睁眼,见到刘几和张岊进来,急忙上前行礼。

  刘几道:“拒马河已经冰封,契丹人很快就要来了。今日我和张太尉在四周看看,听说你这里做得极好,便一起过来。怎么样,可有契丹人消息?”

  此时不是饭点,店里一个客人没有。丁令德唤过小厮,让他们注意周围,对刘几道:“太尉,且到后面,下官详细讲给你们听。”

  几个人随着丁令德,到了客栈的后面。丁令德指着院里一间不起眼的房子道:“这里就是日常我们议事的地方,里面方便。”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几人到了房门前,打开房门进去。

  房里有些阴暗,丁领德进来,点起一盏油灯。打火焰调得大了,放在桌子上。又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一幅卷轴出来,口中道:“这是与契丹交界的地图,本来想最后确认一番,给张太尉送去,不想今日就到了。这上面画了契丹人可能进攻的地方,以及会走的路线,可供太尉参考部署。”

  一边说着,一边把卷轴铺在了桌子上。借着灯光,看得分明,正是雄州到涿州的地图。这地图非常简陋,只是标了地名和湖泊、河流、道路,上面还写明里数。

  借着灯光,刘几和张岊上前,仔细研究地图。地图与后世不同,按这个时代习惯,是上南下北。上面正是雄州,中间一条拒马河,过新城县,到下面的涿州。

  丁令德道:“契丹的兵马已经从析津府到了涿州,下官已经探过,有六千人左右,全是骑兵。涿州本地还有两三千兵马,这约万人,就是会渡河而来的契丹军队。也就是说,此次契丹人会从涿州出兵,易州并不参与。是以这幅地图,画的是从涿州过河,来攻雄州的形势图。”

  地图上标了各重要地方,而且写了距离。刘几看了,道:“涿州到新城县五十里,由新城再到拒马河,还有三十余里。如果契丹人要来,应当在境内休息一夜,第二日平明过拒马河。”

  丁令德点头:“太尉说的是。现在契丹兵马,都聚于涿州城里。如果要南来的话,应该先在边境歇息一夜,第二日凌晨渡河。只要仔细监视,从契丹人歇息的地方,就可以判断出他们要渡河去的地方。”

  刘几点了点头,问道:“契丹人过河来,要去哪里?”

  丁令德指着地图上雄州以西的地方道:“契丹人来,必然要攻这里。可能的地方,我在地图上面做了标记。

  北易水以北,有三座军寨,契丹人可能会攻。当然,最有能的,还是契丹越过这三处军寨,直到南易水河岸。而后过河,抢掠河南岸的南逃百姓。”

  看着丁令德在图上指的地方,刘几对张岊道:“你所部兵马,有没有针对这几个地方布防?”

  张岊道:“朝廷严令,要让契丹人有来路,无退路。这些日子,我一直派人在察看此处的地形,兵马驻于安肃军和雄州。单等契丹人过河,便就立即派人截住他们的归路,大军合围。”

  刘几沉吟道:“一万契丹骑兵,你打算用多少人,合围他们?”

  张岊道:“三万人。现在一万在雄州,还有两万布置在安肃军。如果契丹人渡河,立即派一万骑兵东进,截断他们退路。其他兵马由雄州和安肃军一左一右,包围契丹军队于两河之间。”

  刘几点了点头:“如此布置,要契丹人深入边境才好。若是只过河十余里,你大军出动,他们还有机会逃过河去。一万骑兵前出,想瞒过人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