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萧玉说着,再次匍匐跪倒。
樊红蕉的脸色有几分动容,不由叹道:“难得你们郎有情妾有意,你这傻女子和我那糊涂师弟,倒真是一对亡命鸳鸯啊!”
樊红蕉如是叹息着,却忽然一道黑芒,落在了她身侧,是从楚秋山那赶回来的朱鹤。
朱鹤一脸阴沉,面色黑得如同锅底灰一般,他原本不会在此处停留,但看到樊红蕉在这,她身前还跪着一个女子,心头已经有几分猜测,便忽然而至。
朱鹤看着匍匐跪在地上的萧玉,冷声问道:“她是谁?”
樊红蕉答道:“她就是萧玉。”
萧玉陡然听见一个很凶的声音说话,便抬起头来。
樊红蕉随即向萧玉道:“萧玉,这位就是家师。”
萧玉看着朱鹤,心头更是如海翻滚,哭道:“段融是为我所累,请朱大人救他。妾身愿意以命偿还,回塔林也好,死也好,朱大人尽管吩咐。”
朱鹤冷哼了一声,道:“红蕉,带她去修炼密室内藏好。段融的事解决之前,不要让她出来。”
“是!”
樊红蕉随即拉着萧玉,欲往修炼密室去,萧玉挣扎着,道:“朱大人,你若不肯救我夫君,我就撞死在这。”
朱鹤心头烦得要死,瞪着萧玉道:“你别在这闹了!老夫要是把你交出去,那小子永远不会再认我这个师父了!”
朱鹤说完,便如狮子炸毛一般,瞪向樊红蕉,道:“给我看好她!她要再跑出来,我打烂你的丹田!”
朱鹤说完,便化为黑芒,一倏而逝。
朱鹤最后的那句话,说得樊红蕉心头一颤。朱鹤这是在责怪她知情不报。
朱鹤走后,樊红蕉一把打晕了萧玉,直接抱着她往一楼大厅后面的修炼密室内去了。
第507章 万象洞,打神鞭
西门坎坎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裁决宗正司的山头,向守山口的护卫们出示了宗门云牒,说是来裁决宗正司交接公务的。
西门坎坎已经是内史司挂名的内门弟子,在宗门内的地位远高于这些护卫们。那些护卫们只盘查了云牒,就放他进山了。
他径直奔到了裁决宗正司大堂那里,但只在门口那里望了望,便发现大堂内空无一人。
西门坎坎的目色狐疑。“难道萧玉没来这里?”忽然他的目色一闪,离开这边,往地牢那去了。
西门坎坎走到地牢不远处,便看到一个人影从地牢内走了出来,一看到那人影,西门坎坎便眼睛一亮。“果然是在这!”
“萧……”西门坎坎跑过去喊道,但他的话噎在喉咙里。
那出来的人,并不是萧玉,而是沈觅芷。
沈觅芷和萧玉,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裙,挽了同样的发髻,乍一看差一点让西门坎坎认错人了。
“你怎么在这?”西门坎坎问道。
沈觅芷睨了西门坎坎一眼,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不在山上呆着,跑这干什么?”
西门坎坎知道沈觅芷是在问他不好好看着萧玉,跑着干什么呢?
西门坎坎凑过身去,在沈觅芷耳畔,将萧玉不见的事,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沈觅芷听得脸色愤怒,瞪着西门坎坎,道:“就知道你是个不靠谱的。”
西门坎坎急道:“腿长在她自己身上,她要跑,我有什么办法?”
“你小声点!”沈觅芷峨眉一蹙,眼角的余光,四处瞥了瞥。
她看着西门坎坎,道:“走,我们换了地方聊。”
两人随即快步离开了这里。
西门坎坎和沈觅芷走远后,从地牢侧边便走出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人是杨易,另一人则是身材瘦削的中年人。
杨易看着那中年人道:“跟着他们俩,若是有了萧玉的下落,立即回来禀告。”
“是!”那人略一抱拳,便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蹿入了旁边的密林内。
其实,就算段融不说,杨易也会放了沈觅芷。
要是能跟踪沈觅芷,追踪到萧玉的下落,裁决宗正司就有进退的空间了,他二叔杨思铉那边也不必为难。
至于刚才和沈觅芷接头,在那窃窃私语的那家伙,杨易原本并不认识他,但他既然在此时来地牢这里,还和沈觅芷在那嘀咕半天,看来八成也是一伙的。
西门坎坎和沈觅芷过了铁索,来到了一座山头。
此处是崖壁边沿,前后无人。
西门坎坎道:“你说萧玉会去哪?”
沈觅芷神色警惕,悄声道:“萧姐姐应该是去云浮峰了。”
“云浮峰?她去云浮峰干什么?”西门坎坎似乎被沈觅芷感染,也是悄声说话。
沈觅芷瞪了西门坎坎一眼,道:“你那嘴欠欠的。偏偏要告诉她段融被关进了地牢里。她肯定要琢磨着怎么救他了?”
西门坎坎目色一亮,道:“嗯,有道理。那我们去云浮峰找她去!”西门坎坎想起来,萧玉还问过段融的师父呢。
沈觅芷一把拉着西门坎坎道:“现在去也晚了!而且段融之前就交代过我,你和萧姐姐在商象语那边藏匿,谁也不要和你们接触,免得暴露行迹。你这么跑到裁决宗正司来,刚好又碰到我出来,恐怕咱俩现在都已经被人盯上了。”
“不会吧?”西门坎坎这才目色机警,环顾四周,发现云雾缥缈,山林掩映,好像也无人在跟着他们。“真有人盯着我们啊?”
沈觅芷道:“你以为裁决宗正司是吃素的啊!”
西门坎坎问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沈觅芷道:“萧姐姐既然去了云浮峰,相必已经见到了段融的师兄师姐们。闯入塔林劫人,乃是犯了宗门铁律,段融已经身陷囹圄。这是宗门层面的事,咱俩这种小喽啰已经做不了什么了。而且我们很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
西门坎坎道:“那我们去商象语那山头休息两天吧,再打探打探消息。”
沈觅芷道:“不行。万一萧姐姐再回到那座山头呢。那座山头毕竟还是一处她可以藏身的据点,不能暴露。”
“那我们去哪?”
沈觅芷忽然神色一松,道:“瞎逛呗!刚好看看这无尽大山的风景。”
西门坎坎笑道:“这主意也不错。刚好让那些盯着我们的人也跟着饱一饱眼福呢。”
两人打定主意,便真开始闲逛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从悄声讲话,变成了旁若无人的乱侃,西门坎坎简直化身说书先生……
两人走远了一些,一个瘦削的身影,才从崖壁拐角那里走了出来,此人的脸色有几分凝重。
西门坎坎和沈觅芷,显然颇为提防,特意选了在这崖壁处商量,他根本就没有窃听的位置,而且两人也压低了声音,他远远地只能听到嗓子咕哝声。
至于用神识探查的本事,那是成就了胎藏经,才能掌握的神魂术。只有亲传弟子和立了大功的内门弟子,才有资格修炼。他只是裁决宗正司的一个挂名的内门弟子,资质平平,哪有资格获得胎藏经的传承呢?
内史司的一位老史监,忽然着急火燎地找到吴师道,他拿着手中的文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刚从裁决宗正司发过来的……快!快!”
吴师道接过文书,嘟囔道:“什么东西,你急成这样?”
吴师道打开文书一看,脸色陡变。“这……”
他抄了文书,便飞出了房间,在走廊上御风而行,撞倒了好几个舍人,跌倒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
吴师道掀起一阵风,停在了朱鹤的房间前,刮得木质的房门,哐啷啷一阵响。
房间内,朱鹤在跟几人吩咐任务,房门乱响时,他脸上闪过一抹恼怒。
接着,便听到笃笃笃的打门声。
朱鹤袖子虚空一拂,门栓便兀自掉落,房门随即打开,只见吴师道愣愣地站在那里。
朱鹤冷道:“何事?”
吴师道看着朱鹤房间那些人,知道朱鹤在吩咐任务,便道:“师尊!是小师弟的事,裁决宗正司下了文书了。”
“下了文书?”朱鹤心头一动。“这么快!?”
此时他刚离开楚秋山那座山头,召集了这些人来议事,算起来也不过一二个时辰而已,段融的事,裁决宗正司竟然已经下了文书了。
“是,内史司刚收到的。”吴师道站在门口那里,掏出文书,两手捧在身前。
朱鹤的发须无风自动,他大手凌空一抓,那文书便已经在手。
朱鹤打开文书,一看之下,脸色瞬间铁青,他右脸上的某处肌肉更是因为怒极而不住地抖动着。“无量崖?万象洞?打神鞭!?”
裁决宗正司的文书,在朱鹤手中瞬间化为齑粉。
“杨思铉,你这是要坑杀我那徒儿!?”
朱鹤化为一道黑芒,穿屋而去。
那黑芒射出云浮峰的楼阁,穿入云霄,原本是射向裁决宗正司的方向,但半途却陡然转向,往楚秋山那里而去。
朱鹤在楚秋山那座茅屋前落下时,心境已经冷静了下来。
初看裁决宗正司的文书时,他的确怒火攻心了。即便是现在,他心头怒气依然没有平复。他能平静下来,是因为他知道,这不可能是杨思铉的主意,甚至也不会是楚秋山的主意。
因为照他们的那种惩罚,段融是会死的!
在无量崖上,先受三记打神鞭!
而后关入万象洞内,堪生死关!
万象洞内,一不小心,就会陷入神魂破碎的幻境中,彻底迷失。更何况还是先受三记打神鞭,神魂受损的情况下,进入万象洞!
这他妈跟杀人,有什么分别!?
朱鹤一脸怒容地走进了楚秋山的茅屋。
楚秋山坐在木桌前,面色无动地看着朱鹤。
朱鹤道:“三个时辰不到,杀伐令就下来了。楚门主,你好重的杀机啊!”
楚秋山道:“先受三记打神鞭!再入万象洞内,堪生死关!朱鹤!这是老祖的意思。”
朱鹤闻言,面色一凛,他来之前,心中已经猜到了答案了,但听到楚秋山亲口说出是老祖的意思时,他还是心头一颤。
段融已经住进了深谷里,如果不是老祖亲自下令,谁敢对他下杀伐如此之重的惩处呢?
朱鹤道:“我那徒儿,纵有过失,但也是难得的可造之才。有所惩处,让他长长记性就行了。老祖为何要对他,下如此的狠手呢?”
朱鹤说到最后,已经很是痛心。
楚秋山道:“老祖的深意,岂是我等可以窥测?”
朱鹤冷哼了一声,在他看来楚秋山根本就是在隔岸观火。
朱鹤道:“楚门主,我只有一事相求。段融行刑的日期,推后两日,可否?”
楚秋山目色一动,道:“可以。我会告诉杨思铉,让他再发一封文书。”
“多谢!”
朱鹤答了此话,便转身大步走出了茅屋,化为一道黑芒,射入了云层中去了。
黄昏时分,老农正用铡刀,切着白菜,准别切好了,喂箩筐里的几只小兔子。
就在这时,朱鹤化为一道黑芒,落在了那老农的身前。
如此直接降落在老农身前,已经是有些不礼貌了。
朱鹤方一落定,便抱拳道:“褚先生,朱鹤得罪了。”
那老农坐在铡刀旁,抬了下眼皮,道:“你回去吧。老祖说了,这几天不会见你。”
朱鹤的脸皮瞬间一僵,他知道吕荫麟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收回去的,但是如此一个天资卓绝的徒弟,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去赴死,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而且,他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老祖为何要杀段融?!
段融虽有过错,但也罪不至死啊!?
为什么?凡是总有个原因吧?!
朱鹤道:“褚先生,段融虽有过错,依例处罚他就是了。先受三记打神鞭!再入万象洞,堪生死关!他才刚步入气旋境,这样的处罚,他哪里受得住?这是要取他的性命啊!”
那老农眼神古怪地看了朱鹤一眼,道:“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你在太一门呆了两百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老祖他收回成命?”
朱鹤自是知晓,但就算不能收回成命,他也想讨个说法。
一路上他甚至怀疑段融身上,是否还另有触了老祖的逆鳞的事?要不然,他实在想不通,老祖为何要对段融下杀手呢?
朱鹤见那老农冷着脸,不再说话,便忽然抱拳,道:“褚先生既然不愿带我进谷,我只有硬闯了!”
那老农目色一怔,道:“你……”
朱鹤说完便化为一道黑芒,如陨石破空一般,砸进了谷口的枯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