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达摩传人 第28章

作者:壹壹的宝

  李秋水那曲直如意的掌力触及这气旋,竟感觉如同按在了一个极速旋转、滑不留手的圆球上,力道瞬间被引偏、化去大半,剩下的些许劲力,仿佛清风拂过山岗,毫无波澜。

  李秋水美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诧!她这一拂虽未尽全力,但也蕴含了她七成功力,意在逼出对方深浅,没想到玄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仅凭本能反应,就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她兴致更浓,身形如鬼魅般再变,左掌虚按,一股吸扯之力试图扰乱玄澄平衡,右手五指如兰花绽放,拂向玄澄胸前数处大穴,手法变幻,兼具擒拿与破气之妙,正是她融合多家之长的精妙手法!

  玄澄依旧坐在那里,面对这精妙攻势,他只是拿起桌上的酒碗,仰头“咕咚”灌了一大口,另一只手拿着鸡腿随意地挥舞格挡。

  “五蕴幻身,幻谁究竟?”

  “回妄归真,真妄不二。”

  他口中偈语不断,动作看似毫无章法,鸡腿挥舞间,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截住李秋水的攻势路线,或以 “韦陀杆法” 的刚猛巧劲荡开其擒拿,或以 “慈悲刀法” 的柔韧意境化解其指风。那油乎乎的鸡腿,在他手中竟似成了最契合的“兵器”,守得泼水不进,甚至那反震的力道,让李秋水都感到指尖微微发麻!

  李秋水越试越是心惊!这玄澄虽神志不清,但一身少林绝技仿佛已彻底化入了他的本能之中,信手拈来,皆是妙谛,浑然天成,毫无斧凿痕迹!其境界显然比当年交手时又不知高明了多少!自己纵然全力施为,恐怕也难撼动其分毫!

  顿觉无趣,也知再试探下去只是自讨没趣,李秋水飘身后退,落在段誉身边。她压下心中震撼,眼波流转,又落在了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脸色发白的鸠摩智身上。

  “小~鸠~子~” 她声音瞬间又变得酥媚入骨,带着无尽的诱惑,一双美眸仿佛能滴出水来,纤指轻轻卷着面纱的垂带,“看来你找了个不得了的靠山呢?怎么?攀上高枝了,就不认得姐姐了?可真叫人心寒呢……”

  鸠摩智被她这眼神和语气看得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粉骷髅,白骨皮肉!女施主,贫僧是出家人!出家人!” 那表情,与旁边段誉那痴迷陶醉、恨不得为“神仙姐姐”赴汤蹈火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秋水见他这副怂样,咯咯一笑,也不再逗他。她今日试探玄澄,见识了对方鬼神莫测的修为,知道纠缠无益。她拉起还在痴痴望着她的段誉,柔声道:“小郎君,此地无趣,我们走吧,姐姐带你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段誉自然是千肯万肯,忙不迭点头。

  看着李秋水带着段誉如同白云出岫般飘然离去,鸠摩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玄澄啃完了最后一口鸡腿,把骨头一扔,拍了拍肚皮,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他看向鸠摩智,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肉屑的牙齿,拍了拍他的肩膀,含混不清却豪气干云地说道:“乖孙儿!莫怕!天下之大,祖宗在!以后,你大可搞事!搞不定的事,祖宗帮你搞!你不敢打的人,祖宗打!只要你……嘿嘿,孝顺!懂吗?”

  鸠摩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着玄澄那深不可测的模样,再想到连李秋水那等人物都对他无功而返,顿时一股豪情涌上心头!他腰杆瞬间挺直,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意气风发、飞扬跋扈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脚踢少林、拳打武当、名震中原的光辉未来!他重重一拍胸膛:“前辈放心!小智……不,晚辈一定伺候好前辈!定不让前辈失望!”

  武当山后山,听松阁外。

  月色如水,倾泻在静谧的山林间。乔天与黄裳师徒二人,随意地席地而坐,面前只有一壶清茶。

  乔天看着面前青衫磊落、气质恬淡如水的弟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犹如看待亲生子女般的宠溺。他轻叹一声,语气带着少有的感慨与自省:

  “裳儿,为师有时自思,若非这一身际遇,侥幸得了《九阳》、等诸多机缘,单凭为师自身的心性与资质,断不可能有今日之成就,开创这武当基业。”他目光悠远,“论心性之沉静,悟性之高绝,我不及你;论豪情胆魄,武学天赋,我不及峰弟;论锐意进取,心比天高,我不及金吒;论专注纯粹,根基之稳,我不及夭夭。”

  他拍了拍黄裳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托付:“武当欲发扬光大,真正奠定万世之基,需要的是你们。武当根基尚浅,为师……其实无能,并未能真正完善出一套属于我们道家的、系统而圆融的武学体系。许多地方,仍是借鉴、拼凑,甚至有力未逮。每每思及,深觉辜负了你师祖,以及大师伯祖他们的期望。”

  黄裳静静聆听,目光清澈而坚定。他缓缓摇头,声音平和却充满力量:“师尊过谦了,亦过苛了。”

  “师尊常言,‘大道泛兮,其可左右’。开创之道,从来艰难。师尊以弱冠之龄,于少林杂役中崛起,得神功,悟大道,战群雄,立山门,获朝廷认可,纳逍遥遗泽,与千年少林并肩。此等功业,岂是单凭‘际遇’二字可以概括?若无师尊坚毅之心,高远之见,纵有际遇,亦如浮云过眼。”

  “师尊所传,非仅是招式内力,更是‘道’之理念,是初心,是‘兼容并蓄’之胸怀。太极之理,九阳之基,北冥之博,凌波之妙,乃至教导我等明理、辨是非、重情义……此皆根基。体系之完善,非一日之功,需代代积累。师尊已为我等劈开荆棘,奠定基石,指明方向。后续之路,正需弟子等人,循着师尊开辟的道路,砥砺前行,方能最终成就。”

  乔天听着弟子的话,看着他沉稳睿智的模样,心中暖流涌动,脸上露出了释然而欣慰的笑容。他饮了一口茶,望着天边明月,悠然道:“你能如此想,为师心甚慰。其实,为师自知,断无可能成为什么天下第一。所求者,从来只是心意通达,守护家人平安,看着你们几个平安,便是最大满足。在这个世界,我所求的,从不是武学巅峰,只是一个‘家’而已。”

  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宠溺的调侃:“奈何,你们几个,个个心比天高,志向远大。峰弟要扛起丐帮,行侠仗义;金吒要会尽天下英雄,试剑四海;夭夭于音律之道追求极致;而你……更是志在经义,欲明大道。也罢,也罢,既然你们要飞得高,看得远,那为师……便只好在后方,为你们稳住这武当基业,做好你们的后盾,替你们‘善后’了。”

  黄裳闻言,嘴角也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

  沉默片刻,黄裳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一本线装书册,封面并无名称,纸张略显陈旧,显然已经过多次翻阅修改。他双手奉上,递到乔天面前。

  “师尊,”黄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近五年来,弟子在整理编纂《万寿道藏》之余,结合我武当师门武学理念、逍遥派大量武学典籍精要,并与师尊所传之《九阳神功》、《北冥神功》、《凌波微步》等法门相互印证,尝试剥离其中过于明显的少林禅意与逍遥派诡谲之气,纯粹以道家‘道法自然’、‘阴阳五行’、‘炼神返虚’等核心理念为根基,自悟、整理、编纂了一份……《九阴真经》的功法纲要,还请师尊过目指正。”

  乔天刚入口的茶水猛地喷了出来,一脸震撼地看着黄裳,又看了看那本看似寻常的书册,声音都有些变调:

  “《九阴真经》?……裳儿,……

第88章 真经问世惊宗师 武当立道之基

  乔天强行按下脑海中翻腾的荒谬感,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接过了黄裳递来的书册。他收敛心神,开始仔细翻阅。

  起初,他还能保持平静,但随着一页页看下去,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甚至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书中所述,并非简单的武功招式堆砌,而是一套极其庞大、精深、且逻辑严密、自成体系的武学理论总纲!其根基,纯粹源于道家经典,将《道德经》、《南华真经》、《黄帝阴符经》等典籍中的玄妙哲理,与人体经络、气血运行、精神意念完美结合,阐释武学至理。

  其中内功总纲部分,并非追求至阳至刚或至阴至柔,而是直指“阴阳互济,龙虎交泰”的本源。它巧妙地将《九阳神功》那“如来慈力”般生生不息、滋养万物的特性融入,强调以内力洗涤经脉,化解“贪、嗔、痴、慢、疑”五毒对心性与肉身的侵蚀,追求一种中正平和、圆融通透的先天之境。这理念,深合《道德经》“冲气以为和”以及《庄子》“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的至高意境。

  而在招式运用上,更是博采众长,它汲取了逍遥派武学(如天山六阳掌的阴阳变幻、白虹掌力的曲直如意)的精髓,融合了少林绝技(如一苇渡江的轻盈、诸多掌法指法的发力技巧)的奥妙,更囊括了武林中各门各派掌、指、拳、脚、轻功、身法、鞭法、爪法,乃至音律夺魂摄魄之法的长处。但所有这些,都被统一在道家“道法自然”、“以柔克刚”、“以静制动”的核心理念之下,不再是简单的模仿与拼凑,而是提炼其“神意”,化入自身的“道理”之中。

  更让乔天心惊的是,经文中还包含了极其精深的疗伤篇与易筋锻骨篇。其中阐述的法门,隐隐指向能疏通多年淤塞的经脉,滋养萎缩的肌体,这岂不是正对应了无崖子残疾多年、虽被黑玉断续膏接续断骨但经脉依旧有些萎缩的后遗症,以及巫行云因李秋水偷袭、在修炼“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时走火入魔,导致身体永远停留在十三岁状态的困境?

  乔天猛地抬起头,看向依旧神色平静的黄裳,眼神复杂无比,仿佛在看一个不应存于世的“怪物”。他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天命之子!此真乃天命之子!我武当立道之基,或许……就在今日,就在此书,就在此子身上!”

  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病,便是武当虽盛,却缺乏真正属于自己的、系统而圆融的武学体系。他只能以“太极”筛选心性、悟性绝佳者,但后续所传,依旧庞杂,源自少林、逍遥乃至江湖各派,与武当标榜的“道”义,总有隔阂,远不如后世张三丰那般,能创出太极拳、太极剑、真武七截阵、梯云纵等完全契合道家思想、名垂千古的独门绝艺。如今,黄裳这本《九阴真经》,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合上书册,对黄裳道:“裳儿,随为师来。”他需要集思广益,需要请教师门尊长。

  两人来到后山一处清幽的阁楼,此处是无崖子与巫行云清修之所。多年相处,巫行云始终不离无崖子左右,虽从未明言,但那份历经磨难、沉淀下来的深情与守护,已无需多说。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比早年缓和了许多,多了几分默契与宁静。

  见到乔天和黄裳联袂而来,无崖子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一卷道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巫行云则依旧是那副冷艳模样,尤其是看到黄裳,更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显然对他这“不务正业”、“只读书不练武”的做派依旧不满。无崖子倒是爱屋及乌,对乔天的弟子也保持着祖师的气度,含笑示意他们坐下。

  乔天也不多言,直接将那本《九阴真经》递给了无崖子,神色郑重:“师尊,师伯,此乃裳儿近日整理编撰的一份武学纲要,弟子观之,觉其义理精深,或许……对我武当,乃至对师尊、师伯的身体,皆有大用。还请二位过目。”

  无崖子有些好奇地接过,巫行云虽然不屑,但也被乔天那郑重的态度勾起了一丝兴趣,斜眼瞥着。

  无崖子缓缓翻开书页,开始低声诵读其中的总纲与精要部分。起初,他声音平稳,带着品鉴的意味。但很快,他的语速慢了下来,眼神变得越来越专注,越来越亮,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故真气之行,非刚非柔,亦刚亦柔,循经导脉,如云施雨润,涤荡五内,化解滞碍……嗯?!” 无崖子念到疗伤篇关于疏通萎缩经脉、滋养本源的论述时,声音猛地一顿,抬头震惊地看了黄裳一眼,又急忙低头继续看去。

  巫行云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但随着无崖子念出那些关于调和阴阳、逆转因功法反噬导致的身体异变、甚至提及“固本培元,返照先天,可抚平旧日痼疾,复归自然生长之态”的玄奥法门时,她那冷艳的脸上也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再也顾不得保持冷淡,目光锐利地盯向那本书册,仿佛要将其看穿!

  无崖子越念越是激动,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音律之道,合于天地韵律,可引动气血,亦可安抚神魂,摄魄夺魂不过末技,调和身心方为根本……这……这竟将我所思所想,乃至未能想通之处,尽数阐释明白?!”

  他霍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黄裳,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晚辈,而是如同看待一位在武道与道理上足以与自己平等论道的同道!巫行云亦是如此,她看向黄裳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与审视,之前的所有不屑与轻视,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们两位,皆是武学宗师,见识广博,眼光毒辣。他们自认已经很高看乔天这个弟子了,但此刻见到这本《九阴真经》,才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乔天的成就,更多是际遇与魄力,而黄裳这份纯粹基于道理推演、融汇百家、自成一格的悟性与智慧,简直……简直非人!一百个乔天绑在一起,在这等纯粹的“悟道”天赋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阁楼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无崖子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乔天将二位师长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亦是澎湃不已。他沉默片刻,压下翻腾的心绪,看向身旁宠辱不惊的弟子,用一种尝试性的语气,缓缓问道:

  “裳儿,为师观此真经总纲,深得道家‘平衡’、‘循环’之妙。不过……为师有个想法,若将这总纲开篇第一句,改为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你觉得,如此改动,意境是否更为贴切,更能点明我武当后发制人、以柔克刚的核心理念?亦更合《道德经》之本意?”

  黄裳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在听到乔天这句话后,骤然收缩!他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师尊,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仿佛听到了某种天地至理般的表情!他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一时失语,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陷入了巨大的思索与震撼之中!

第89章 不要脸的乔天

  乔天那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如同一点星火,瞬间点燃了黄裳脑海中积郁已久的万千思绪!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口中无意识地反复咀嚼着那句话:“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他的眼神起初是茫然,随即变得越来越亮,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碰撞、重组!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周遭的一切,包括师祖、祖师伯、师尊,都已然不存在。他猛地转身,甚至忘了行礼,口中念念有词,时而蹙眉深思,时而抚掌轻笑,就这么跌跌撞撞、朝着自己的居所——那间堆满了书卷的静室狂奔而去,留下一连串压抑不住的、带着恍然大悟意味的畅快笑声,在寂静的阁楼外回荡。

  阁楼内,无崖子、巫行云、乔天三人,面面相觑,看着黄裳如同着了魔一般离去的身影,一时竟都有些发呆。

  乔天望着弟子那完全沉浸在悟道狂喜中的背影,脸上非但没有责怪,反而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带着宠溺与感慨的笑容,低声自语,语气带着几分邪魅与由衷的赞叹:“真是……令人羡慕到嫉妒的天赋啊。”

  说着,他竟一反常态,几步走到无崖子平日坐的主位那把藤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还故意理了理衣襟,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模样,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道:“师尊,师伯,你们看我……这传承万代、开宗立派的一代祖师气质,如何?够不够沉稳?够不够威严?”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无崖子先是一愣,随即不禁莞尔,摇头失笑。巫行云更是直接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冷哼道:“哼!开山祖师?我看是捡现成便宜的祖师!这《九阴真经》明明是你那宝贝徒弟黄裳呕心沥血所著,与你何干?瞧把你给得意的!真是……后人栽树,前人恬不知耻地乘凉,还自封园主!” 她话语尖刻,但语气中却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对黄裳那惊世才华的惊叹。

  乔天被她讽刺,却浑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站起身,走到无崖子身边,动作自然地蹲下,开始为无崖子按摩那双腿,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说道:“师伯,您这话可不对。弟子高兴,正是因为他们个个都比我有出息啊!金吒、夭夭如此,裳儿更是如此!我武当后继有人,一代更比一代强,这难道不是我这做师尊、做掌门、最愿意看到的事情吗?我希望他们都能翱翔九天,而我嘛……嘿嘿,就在下面替他们稳住根基,看看风景,挺好!”

  无崖子感受着腿部传来的温和力道,看着乔天那毫无芥蒂、真心为弟子骄傲的模样,眼中流露出慈祥与欣慰,轻抚胡须,缓缓道:“天儿,你性格敦厚豁达,不妒不贪,能容人,更能成人,此乃大胸怀,亦是你的福气所在,亦是我等之福,武当之福。”

  巫行云看着乔天那副“我就喜欢吃徒弟老本,我骄傲”的无赖样子,又是气结,又是无奈,忍不住再次讽刺:“是是是!你胸怀宽广!古今往来,像你这般,直接把徒弟的功劳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贴得如此理直气壮、沾沾自喜的‘开山祖师’,倒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怕也难有来者了! 你这武当道统,怕不是要靠着你这些徒弟徒孙的惊世之才,才能‘传承万代’吧!”

  乔天闻言,笑得更欢了,手下按摩的力道却更加轻柔仔细。

  与此同时,某处人迹罕至的山涧。

  瀑布如银河倒悬,轰鸣着砸入深潭,溅起漫天水雾,在阳光下映出七彩霓虹。

  李秋水褪去了鞋袜,露出一双白皙如玉、纤秾合度的完美玉足,正坐在潭边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将双足浸入冰凉的溪水中,轻轻晃动着,带起圈圈涟漪。她依旧白纱蒙面,但那慵懒而魅惑的姿态,仿佛山间精灵,又似滴仙临凡。

  段誉则在瀑布下的空地上,依照李秋水的指点,全力施展凌波微步。他身形飘忽,在乱石与水洼间穿梭,步法依循周易六十四卦,精妙无比。

  “坎位转离,步踏中宫……对,气随步走,神与意合……嗯,还算有点样子,不算太笨。”李秋水一边用玉足拨弄着清澈的溪水,一边随口指点,声音混合着瀑布的轰鸣,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清晰地传入段誉耳中。

  段誉依言而行,步法愈发流畅。然而,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潭边那道白色的身影吸引。尤其是当他偶然瞥见李秋水浸在水中的那双玉足,肌肤莹白,脚踝纤细,脚趾如珍珠般圆润,在水中若隐若现,随着水流轻轻摆动……他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那无量山玉洞中帛卷上“神仙姐姐”的画像再次清晰浮现,与眼前这活色生香、宛如仙子戏水般的景象完美重叠!

  他一颗心砰砰狂跳,气血上涌,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脚下原本流畅的步法顿时一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眼神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那撩动心弦的玉足,整个人都痴了,魂儿仿佛都随着那荡漾的水波,飘到了那“神仙姐姐”的身边。

  李秋水察觉到他的异样,侧过头,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且玩味的弧度,却并未点破,只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美眸,笑意更深,如同月下幽潭,漾开勾魂摄魄的涟漪。

第90章 白虹掌力

  七日时光,于这幽静山涧,仿佛被拉长,又仿佛弹指即逝。

  在李秋水这位堪称武学活典籍的宗师亲自指点下,段誉的凌波微步进展神速。他已不再仅仅满足于依卦象而行,更能体悟步法中蕴含的“避实就虚”、“乘天地之正”的逍遥意境,身形飘忽来去,如御风而行,配合他本就深厚的北冥真气,已然有了几分真正“罗袜生尘”的仙姿。

  这一日,练功间隙,李秋水慵懒地靠在一块青石上,看着气喘吁吁的段誉,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那惯有的、令人心痒的媚意,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小郎君,。姐姐能教你的,也就这些了。三日后,你是回你那大理王府做你的世子,还是去武当山,都随你心意。这几日缘分,便算是全了你我这一场……师徒之名罢。”

  段誉闻言,心中猛地一空,一股强烈的失落与不舍涌上心头,急道:“神仙姐姐!你……你要走了?我……”

  李秋水伸出纤指,轻轻抵在他唇上,止住了他的话头,美眸流转,带着一丝傲然与期许:“莫做这小女儿态。姐姐我这一辈子,从不弱于人。你既得了我的传承,便莫要堕了我的名头。他日若有机会,定要替姐姐我,好好教训一下武当山上的灵鹫宫门人,哼,哪天你能堂堂正正击败武当所有同辈门人,方有脸面说,你的武功,是我李秋水教的!” 她这话透着她骨子里那份不容置疑的骄傲。

  段誉听得心潮澎湃,只觉得能为“神仙姐姐”争光,便是刀山火海也去得,连忙重重点头:“段誉定当勤学苦练,绝不辜负姐姐期望!”

  李秋水满意一笑,随即又道:“你那北冥神功,吸人内力,终是霸道,且易引来是非。姐姐再传你一套‘小无相功’,此功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可模拟天下万千武学,用以催动你已学会的功夫,最是合适不过。配合凌波微步,足以让你在江湖中立足。” 接着,她便开始悉心传授小无相功的心法口诀与运劲精要。段誉天资聪颖,于这等精微内力运用之法一点即透,进展极快。

  期间,李秋水或许是为了让段誉多一些傍身之技,又随意指点了几手颇为精妙的擒拿手法与点穴功夫,虽非其核心绝学,却也让段誉受益匪浅。

  然而,越是临近分别,段誉眼中的依恋与不舍便越是浓重,每每看向李秋水的眼神,都充满了即将分离的痛苦,让李秋水这等见惯风浪之人,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第十日,清晨。

  瀑布依旧轰鸣,水雾氤氲。段誉立于潭边空地上,将十日所学尽情施展。但见他身形如烟,在晨曦与水光中穿梭,凌波微步使得圆转自如,潇洒飘逸;偶尔信手挥洒,小无相功催动之下,指掌间劲力变幻,虽无形无相,却已隐隐有了几分气度。朝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水珠沾湿了他的鬓发与衣襟,更显其俊朗不凡,宛如谪仙临世。

  李秋水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段誉那潇洒灵动、却又带着几分纯真赤子心性的身影,看着他眉宇间那专注而清澈的神情,一时间,竟有些痴了。恍惚间,那身影仿佛与记忆中那个同样丰神俊朗、才华横溢,却最终让她爱恨交织了一辈子的师兄无崖子,重合在了一起……

  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混合着多年的孤寂、未熄的余烬、以及一丝对眼前这纯真少年的奇异怜惜,悄然涌上心头。

  夜幕悄然降临,篝火在洞中跳跃,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段誉正凝神记忆着李秋水最后讲解的一处运气关窍,忽然,一方带着幽香的白色丝巾,轻柔地从后面蒙上了他的双眼,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朦胧的黑暗。

  他心中一颤,还未及开口,一个温热而柔软的身躯便已贴近了他的后背,一双玉臂如同柔荑般环住了他,耳边传来李秋水那带着湿热气息、酥媚入骨的低语,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钩子,撩拨着他最敏感的心弦:

  “小郎君……今日,姐姐再最后教你一套功夫……名曰‘白虹掌力’……此力最重意之所至,劲力曲直……如意……”

  那“曲直如意”四字,被她咬得极轻,极缓,伴随着她呵气如兰的呼吸,一同钻入段誉的耳中,瞬间点燃了他全身的血液。

  眼前的黑暗,耳边的魅惑,背后的温软,以及那空气中弥漫的、独属于“神仙姐姐”的幽香,彻底击溃了段誉所有的理智与坚守。他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勾魂摄魄的声音与难以言喻的悸动……

  篝火噼啪,映照出石壁上纠缠摇曳的身影,一夜春光,尽付与这山涧流水,清风明月。

第91章 葵花宝典

  大宋皇宫,御书房内。

  檀香袅袅,沁人心脾,却驱不散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凝重。

  李彦双手恭敬地接过那卷明黄圣旨,弓着身子,步履无声地缓缓退出了大殿,直至门外,方才直起腰,回望那深邃的殿门一眼,眼神复杂难明。

  御案之后,哲宗皇帝,拿起手边的汝窑茶杯,轻轻吹开浮叶,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动作舒缓,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甚相符的沉静。

  下首坐着的是御拳馆总教头周侗,他面色微沉,语气带着几分压抑的气愤:“皇上,乔天此子,与李彦公公分明私交甚密。他这是借李公公之手,将触角伸向了朝廷!莫非真以为得了‘护国道宗’的名号,便可无法无天,视朝廷法度为无物?”

  皇帝闻言,轻笑一声,放下茶杯,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周爱卿,你乃朝廷栋梁,天下武师之楷模,怎也如此心浮气躁?”

  他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继续道:“武当山,乃先帝亲封,金口玉言,不可违逆。况且,乔天此次所求,于我朝堂大局并无影响。无非是一些……嗯,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为了他那宝贝弟弟的身家性命,方才开口求助。目光,终究是短浅了些。他或许还未真正明白,‘朝廷圣旨’这四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又需要承担何等因果。”

  说着,皇帝脸上的笑容陡然一收,如同晴空骤阴,语气依旧平稳,却透出一股寒意:“不过,朕确实不喜……这种被人算计、借势的感觉。”

  他目光转向窗外,似在眺望遥远的武当山方向。

  “武当,不可动。至少现在不可。”皇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是,武当的根基———…一棵树,枝叶过于繁茂,若不懂自我修剪,迟早会招来风妒。待《万寿道藏》完成之日,朕,自有安排。”

  他顿了顿,转而与周侗说起近日京中的一桩趣闻,语气重新变得温和,仿佛方才的冷意从未存在过。周侗虽心中仍有芥蒂,却也只得按下话头,附和着笑了起来。一时间,御书房内竟显出几分君臣和谐的景象。

  武当山,听松阁外。

  云海舒卷,松涛阵阵。一方石桌,两盏清茶,相对而坐的正是乔天与李彦。

  没有皇宫的肃穆,此处唯有山间的清幽与茶香的宁静。李彦已换下官服,穿着一身深色常服,少了几分阴鸷,多了几分出尘。乔天则是一袭玄黑道袍,气息内敛,渊渟岳峙。

  “李公公有劳,此番奔波,乔天感激不尽。”乔天执壶,为李彦斟满一杯清茶,动作行云流水,与周围自然意境融为一体。

  李彦微微一笑,苍白的面孔在氤氲茶气中显得柔和了些许:“乔掌门客气了。你我相交多年,何必见外。圣旨已下,幸不辱命。”他将那卷明黄圣旨轻轻推至乔天面前。

  两人寒暄几句,言语间透着多年老友的熟稔与默契。李彦话语间不时提点几句朝中动向,虽未明言,却处处透着对乔天、对武当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