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江瑟瑟
作战命令迅速下达。
隐蔽待命的第36师、第87师残部与新抵达的第1军第1师组成突击集群,配属独立坦克第1连及两个师属炮兵营,即刻向缺口两翼秘密集结。所有调动利用夜色和炮击间隙进行……
十五万兵力的大反攻,核心在于这柄直插敌人软肋的尖刀。其余战线部队奉命加强阵地防守,炮火准备时间提前,制造主力仍固守待援的假象。
张治中最后看了一眼地图:“告诉李树森(第36师师长),我要他不惜代价,撕开缺口后向纵深前进,直插江湾方向,切断鬼子第三师团的后路。空军会全力掩护他们头顶。”
“是!”
天色微明,薄雾弥漫在硝烟尚未散尽的田野河网间。
“北霸天”歼一大队的四架战机率先掠过战线,对预定突击区域进行了最后一次侦察和威慑性扫射。
六时整,信号弹升起。
集中使用的国军炮兵——包括所剩无几的德制150毫米榴弹炮对目标的缺口区域及日军纵深疑似指挥所、补给点进行了二十分钟的急促射。
炮火尚未完全延伸,突击集群的先头部队,第36师106旅已然跃出进攻出发线。士兵们成疏散队形,沉默而迅速地踏过泥泞的稻田、越过沟渠。数辆维克斯坦克轰鸣着提供直接火力支援,用坦克炮和机枪压制着鬼子暴露的火力点。
相应方向日军最初的抵抗是零星而混乱的,印证了战前的判断。少数警戒哨位很快被清除。突击部队迅速向纵深推进,工兵冒着流弹架设简易浮桥,保障坦克和后续部队通过河汊。
上午七时三十分,106旅先锋营报告已突入日军阵地约一点五公里,遭遇日军第一个有组织的抵抗节点——一个依托村庄废墟固守的步兵中队。
战斗随即激烈起来。日军三七速射炮和九二式重机枪从断壁残垣中开火,冲在前面的一个连伤亡惨重,进攻势头为之一挫。
空中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两架歼一战斗机俯冲而下,用12.7毫米机枪精准地扫射日军火力点,压制了日军反击。地面部队呼叫的迫击炮火也及时落下。
营长重组兵力,以连为单位迂回包抄,半小时后攻克该村,歼敌数十,俘获五人。
鬼子防线的缺口正在被强行撬开。
消息传回指挥部,张治中脸上不见喜色,反而下令:“催促后续部队快速跟进!扩大突破口!告诉李树森,不要怕伤亡,不要恋战小股敌人,他的目标是江湾!”
但是,鬼子的反应速度超出了张治中的预期。
进攻发起不久,日军的侦察机就确认了突破口位置。后方的日军炮兵调整射向,密集的炮火开始覆盖国军突击集群的进攻通道及后方跟进路线。同时,日军航空兵出动,数架九六式舰战试图冲击国军阵地,与巡逻的歼一爆发空战。
上海上空,引擎嘶吼,机枪咆哮,不时有涂着膏药旗的战机拖着黑烟坠落。国军地面部队目睹空中格斗,士气为之一振。
但日军的地面增援也在迅速调动。情报显示,日军第十一师团抽调一个联队,配属坦克部队,正急速向突破口侧翼运动,企图封堵缺口,甚至反包围突击集群。
战局进入关键阶段。
张治中站在观测所,望远镜里是炮火连天的战线。他拿起电话,直接要通了空军前指:“我是张治中。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未来两小时,必须保证突破口上空有我方飞机!压制鬼子炮兵和援军!”
电话那头传来回应:“张总司令,北霸天大队已全部升空。但鬼子舰载机数量占优,我们压力很大。”
“压力大也要顶住!”张治中斩钉截铁,“帮我转告红军的弟兄,地面十五万的兄弟在看着他们!”
淞沪前线教导总队第一旅二团一营阵地
教导总队的上等兵何建明蜷在积水的散兵坑里,怀里抱着仿造的毛瑟1924的制式步枪。
晨雾混着硝烟,压得人喘不过气。揣在怀里的隔夜米饭团,早已凉透发硬。
东南方向忽然炸起一片闷雷——不是炮击,是百十辆摩托车和卡车引擎同时轰鸣的动静。何建明下意识缩紧脖子,步枪抵肩。旁边坑里的老兵啐了一口:“小鬼子的运输队……又他娘送人上来填线了。”
但预想中的步兵冲锋没有到来。引擎声在千米外渐歇,取而代之的是金属履带碾过碎石的嘎吱声,越来越密,越来越近。
“坦克!”观测哨兵嘶哑的声音顺着交通壕传了过来,“至少三十辆!薄皮豆坦克打头,后面跟着九七式!正前方,八百米!”
听到哨兵的大喊,何建明舔舔干裂的嘴唇,把手里步枪的标尺拨到四百。教导总队装备算好的,但也只有师属战防炮连那几门奥地利产的战防炮能真威胁到九十七。那些宝贝通常优先加强给一线步兵师,总队这儿……
“传令!集束手榴弹准备!燃烧瓶上!”连长猫腰窜过阵地,对着众人不断嘱咐,“盯死步兵!放近了打!谁敢退,军法从事!”
第一发37毫米穿甲弹从侧后方阵地射出,擦着领头九七式炮塔跳飞,炸起一蓬泥土。日军坦克群立刻还以颜色,57毫米短管炮和7.7毫米机枪泼水般扫来,压得战壕里的国军士兵抬不起头。
何建明埋低脑袋,鬼子子弹打起来的泥土簌簌的落进他的衣领。各种枪炮声震得他的胸口发麻。他攥紧一颗巩式手榴弹,拧开盖子,打算等火力没那么密集的时候扔出去。
“天上!我们的飞机!”
两架涂着八一标志的歼一撕开雾霾,从天空上俯冲而下。12.7毫米机枪弹道如同灼热的长鞭,狠狠抽在日军坦克薄弱的顶甲和伴随步兵群里。一架日军九六式舰战试图拦截,被僚机的一个长点射凌空打爆。
红军的空中掩护短暂压制了日军攻势。何建明趁机探头,看见至少三辆日军坦克起火瘫痪,步兵乱窜。但更多坦克仍在开火逼近。
“二排左翼!鬼子步兵上来了!”
何建明转身举枪。百米外,土黄色身影在弹坑间跃进。他扣动扳机,后坐力撞得肩窝生疼。一名鬼子倒地。拉栓,退壳,上膛,再瞄准……训练千百遍的动作刻在骨子里。身旁战友的步枪、捷克式轻机枪的开火声响成一片。
日军步兵被压制片刻,但坦克的火力很快再度密集。一处重机枪阵地被直击炮火掀飞。交通壕里传来惨叫:“战防炮哑了!弹药殉爆!”
连长的声音再度传来:“上燃烧瓶!手榴弹捆扎!准备反坦克肉搏!”
何建明拔出刺刀卡上枪口,身旁几个老兵已经开始捆扎集束手榴弹。履带声已在五十米内,地面剧烈震颤。
就在这时,一阵截然不同的炮啸声从后方纵深传来——并非日军山野炮的尖啸声,也不是己这边迫击炮的动静。
紧接着,日军坦克群后方炸起数团巨大的火球。爆炸威力惊人,一辆九七式中坦克炮塔直接被掀飞,车体断成两截。
“重炮!是我们的大口径重炮!”观测哨的声音响了起来,“150毫米口径的!炸的是鬼子二梯队和补给队!”
新投入的重炮群齐射极有章法,弹着点迅速延伸,精准覆盖日军后续跟进的卡车队列和弹药堆放点。连环爆炸映红天际,日军攻势骤然一滞。
空中引擎声再次大作。更多歼一出现,重点打击试图机动规避的鬼子坦克和步兵集群。
战场上的天平瞬间倾斜。
“杀!”连长嘶吼着跃出战壕。
何建明端起步枪,与幸存的战友一同跃出。失去步兵掩护的日军坦克成了孤立的铁棺材,接连被近距离投掷的集束手榴弹和燃烧瓶摧毁。残存的鬼子步兵章法大乱,在自动武器和刺刀面前迅速崩溃。
半小时后,进攻的鬼子被全部消灭。
何建明靠在烫手的坦克残骸旁,给步枪重新压满五发弹夹。硝烟稍散,视野所及尽是冒烟的钢铁残骸和尸体。教导总队伤亡不小,但阵地守住了。
一名传令兵跌撞跑来,带着满脸的黑灰发布命令:“营长命令!就地加固工事,抢救伤员,清点弹药!鬼子这波退了,下一波很快!援兵上来了——看后面!”
何建明回头。泥泞的通往后方的路上,一队队灰布军服的士兵正跑步进入阵地,扛着弹药箱,拖着担架。看装束和装备,像是刚从后方整补上来的嫡系师。
带队的军官跳进战壕,与营长快速交谈。只言片语随风飘来:“……北边……彭德怀……第二师团完了……咱们这边两个师团……不是孬种……弄死日本鬼子……”
一九三七年八月二十五日 夜 日本东京 大本营陆军部
长条桌两侧,陆军大臣杉山元、参谋次长多田骏、作战部长下村定等一众将官面色难看。
侍从武官将两份电报内容再次简要陈述:“上海急电:支那军于今日清晨投入重兵,利用我第三、第十一师团结合部防御间隙实施突破。激战终日,其突击部队已深入纵深三公里,兵锋直指江湾。我方虽紧急调遣部队封堵,但支那军抵抗顽强,且其航空兵活动频繁,战况极为胶着。”
“南京急电:国际联盟调停代表团已抵达南京,与蒋介石政府进行接触。代表团提出先行停火建议,但蒋未做明确承诺。”
多田骏率先打破沉默:“华北方面,第二师团玉碎,平津直接暴露。上海方向,两个师团陷入苦战,甚至有被分割包围的风险。国际社会此时介入,意图明显。”
听到多田骏的发言,一旁给的下村定也跟着接口:“国际调停不过是欧美列强维护自身利益的幌子。他们见帝国陆军暂受挫折,便想趁机插手,迫使我方接受对其有利的条件。蒋介石更是想借此喘息,甚至扭转上海战局。”
心情更为恼怒的杉山元则一掌拍在桌子上:“帝国陆军绝不可能接受城下之盟!华北的损失,必须用更大的胜利来洗刷!上海的攻势更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帝国在支那、在东亚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说完这句话,多田骏站起身,对着面前的众人开口说道:“诸君,蒋介石以为国际调停是他的救命稻草,殊不知这更是他的催命符。他如果接受停火,便是向国内外承认其无力再战。如果不接受,则暴露其假借和谈、实则顽抗的面目。无论如何,帝国都必须掌握主动。”
听到衫山元的话,多田骏沉吟开口:“但帝国在上海的前线确实吃紧。支那军此次反击投入了大量生力军,作战意志坚决。若突破口进一步扩大,后果不堪设想。是否考虑命令前线部队暂取守势,稳固战线,以待外交斡旋结果?”
“守势?”猛回头的衫山元,眼中凶光毕露,“一旦示弱,支那军气焰必然更盛!国际调停团也会认为帝国力竭!必须以更强硬的姿态,彻底粉碎支那军的企图,让欧美明白,谁才是东亚真正的主人!”
“诸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决定:第一,立即电复国际联盟调停代表团,表明帝国政府原则上不拒绝和平努力,但任何和谈的前提,必须是上海支那军立即停止一切进攻行动,并为其包围圈内的帝国部队开放撤离通道,以此作为展现诚意的最基本条件。”
“第二,命令国内留守之第六、第十六、第十八、第一四、第一六、第一八师团,立即进行紧急动员,组成上海派遣军第二梯队,由畑俊六大将统一指挥,火速驰援上海!务求以绝对优势兵力,彻底击溃上海周边之支那军主力,奠定胜局!”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吸气声。一次性投入六个新编师团,这是把目前本土所新整训的机动兵力全部压了上去。
下村定听到这个决策后立刻开口提问:“我们的海运能力可以承受嘛?同时输送如此多重兵及其装备,这需要大量船舶和护卫力量。”
“海军方面由我去协调!”杉山元断然回应,“第三舰队必须抽调足够舰艇护航,确保运输船团安全。同时,命令上海现有陆海军航空兵,加大对支那军阵地及后勤线的轰炸力度,尤其要重点打击其新出现的重炮群和疑似指挥的节点,为援军抵达争取时间!”
“华北方面呢?”多田骏开口提醒,“平津方向压力巨大,是否需要从关东军再抽调部队?”
杉山元略一沉吟:“关东军首要任务是保卫满洲,不可过度抽调。给寺内寿一发报,给水部队会配合他的行动。等到支那上海的战局解决,帝国的重心自当北移。”
命令迅速形成决议。电文当即拟就,发往各方。
会议结束,将官们快步离去,整个大本营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般高速运转起来。新的战争动员令下达,六个师团的兵员、装备开始紧急集结,港口船只的调度惊醒异常繁忙。
杉山元独自留在会议室,面色阴沉地抽着香烟。国际调停?想到这个词语,衫山元的心中冷笑。唯有彻底的胜利,才是帝国唯一能接受的语言。
第一七七章:功亏一篑,开发黄金
一九三七年八月二十六日 拂晓 淞沪前线 第九集团军前进指挥所
张治中站在观测所的水泥台阶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战场。
东方微露的曙光映出地面上纵横交错的战壕与弹坑的轮廓,远处江湾方向仍然有零星的炮火闪动,但整体枪声较前两日已稀疏许多。
指挥所内电话铃声不断,参谋人员穿梭往来,但连日苦战中带来的大捷的希望,让众人的神情十分振奋。
“报告总司令!36师李师长电:我部先头团已巩固江湾镇外围阵地,缴获日军大量弹药辎重。敌第三师团侧翼完全暴露,其与第十一师团联系已被我切断!”
“87师王师长电:我部与1师协同,已击退日军第十一师团三次反扑,毙伤敌逾千。现正调整部署,准备向敌纵深发展进攻。”
“空军前指转北霸天大队报告:晨间巡逻未发现日军大规模兵力调动。敌航空活动减弱,有收缩的防御迹象。”
放下望远镜,张治中回到摆满地图的指挥桌前。
参谋长递上一边为张治中递上一杯浓茶,一边带着兴奋的神情开口道:“总司令,缺口打开了!鬼子的两个师团被我们硬生生的包到了一起,现在就像掰开的螃蟹壳,壳肥肉都露在外面!只要再压上去六个师,最多七天,鬼子第三、第十一师团就得被我们全部歼灭!”
张治中接过茶杯,没着急喝,而是低着头观察着地图上的敌我突出部。
代表己方的红色箭头已深深的嵌入了日军的防线,形成一个宽达四公里、纵深近五公里的突出部。这是淞沪开战以来,国军首次取得如此显著的战术突破。
“鬼子不会坐以待毙。”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张治中出声对参谋长开口问道,“他们的援兵到哪里了?”
“情报显示,日军国内新动员的部队至少还要一周才能抵达上海。而他们现有的兵力已被我牢牢吸在各条战线上。只要我们保持压力,鬼子就抽不出足够的兵力,来封堵这个缺口!”
听到参谋长的话,张治中沉吟片刻,正要开口发布新的命令,而此时一名机要参谋匆匆而入,将一份电报直接递到了张治中的面前。
“总司令,南京急电!委员长亲签!”
张治中接过电文,迅速展开。指挥所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张治中手中的电文上。
在此前的战役中,这样的电令出现过几次,全是委员长看着沙盘之上谈兵,给他们的防线和部署捅了不少篓子。现在,所有人都期待,为了不影响几乎是手拿把掐的大胜,那位南京的委员长可千万不要再微操了。
好消息:不是微操。
坏消息:比微操更坏。
“……鉴于国际联盟调停代表团已抵京斡旋,为展现我政府追求和平之最大诚意,创造有利和谈氛围,着令你部自即刻起,于上海方向全线停止一切进攻性行动。部队转入防御,固守现有阵地。不得擅自出击,尤不得对当前被围之日军部队进行进一步压缩。此令关乎国际观瞻与抗战全局,望深体时艰,严格执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张薄薄的电文从张治中手中滑落,慢悠悠地飘落到铺满地图的桌面上。
参谋长捡起电文,快速扫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总司令!部队正在势头上!鬼子两个师团就在嘴边,现在停火?还要我们停止压缩?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深深的吐了口气,张治中抬起头,环视了周围每一个人的面孔——参谋长的难以置信,作战科长愕然张开的嘴,通讯兵僵在原地的身影。远处,炮弹爆炸的闷响仍不时传来,那是他的部队仍在进攻,仍在用生命撕扯日军的防线。
“复电南京。”在沉默了片刻后,张治中握着拳头开口说道,“职部张治中叩首。电令已拜读。然当前战机千载难逢,我部已切断敌第三、第十一师团联系,其侧翼洞开,指挥紊乱,补给中断。若此时停止进攻,转入防御,敌必获喘息之机,重整态势。则我连日血战之成果尽弃,牺牲将士之鲜血白流。职恳请委座及中枢诸公,暂缓停火令,予职三日——只需七十二小时!职必率我第九集团军将士,全力歼敌于江湾之地!若不成,职愿受军法处置!”
电文由最可靠的译电员亲自加密,用最好的线路发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指挥所内无人离去,无人交谈。
电话铃声偶尔响起,汇报着前线部队仍在按原计划推进的消息……张治中站在地图前,目光死死盯着那片他用巨大代价换来的突出部,仿佛要用精神,直接杀死包围圈内的日军。
一小时后,手中拿着新电报纸的作战参谋回来了。
电报极其简短,语气冰冷彻骨,再无任何的转圜余地。
“……尔部竟敢违抗军令,曲解上意,妄言什么‘三日时间’?国际调停乃党国当前头等大事,岂容尔等武夫以一隅之战局而坏全局?着令立即严格执行停火命令,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推诿!若再敢迟疑,致使和谈有碍,必以军法严惩不贷!此系最终指令,勿谓言之不预!蒋中正。”
“总司令……”参谋长声音绝望的问了一句。
张治中缓缓抬手,打断了参谋长不忍心讲出来的命令。此时张自忠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只剩下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贯彻全身的疲惫。
“这江山现在都是蒋介石的,他想丢就丢吧。”
沉默地拿起一支红蓝铅笔,张治中在那份标注着进攻箭头的作战地图上,画了一个巨大的“×”。
“传令吧。全线停止进攻。各部固守现有阵地,转入防御。不得主动出击。”
命令通过电话、电台,传向每一个正在冲锋或准备冲锋的部队。
接下来的半小时,指挥所内的电话频繁响起。
“总司令!36师李师长紧急电话!”
张治中接过听筒,激烈的枪炮爆炸的动静混合着李树森几乎失控的吼声:“总司令!为什么停?!鬼子就在眼前了!我的兵已经能看到江湾鬼子指挥部天线了!一鼓作气就能拿下来!现在停下?弟兄们的血白流了吗?!”
“执行命令,树森。巩固现有阵地,转入防御。这是南京的直接命令。”
“南京?!他们知道前线什么情况吗?!这是……”
“执行命令!”张治中加重语气,打断了下属的怒吼,随即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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