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延安来了个年轻人 第133章

作者:半江瑟瑟

  塔台内随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运一紧随其后起飞。刘长风操纵这架更大的飞机显得更为谨慎。起飞滑跑距离稍长,但离地姿态稳定。运一在空中表现出良好的稳定性,甚至进行了小幅度的坡度和高度变化测试。着陆时接地轻柔,滑行直线性良好。

  两机首飞成功。

  下午,航空工业园向中央军委提交正式报告:“轰一、运一原型机已完成初步飞行测试,基本达到设计指标,具备小批量生产条件。建议立即展开飞行员改装训练及后勤保障体系建设。”

  主席随即批示:“全力保障扩产。组建轰炸航空兵第一团与运输航空兵第一团,由陈赓同志负责编练。”

  当日夜 延安 航空工业园食堂

  简陋的食堂内气氛热烈。长条桌上摆满了盆装的炖菜、摞成小山的白面馒头和几盆大块的红烧肉,角落里堆着几箱缴获的日本清酒和边区自酿的粮食酒。人们以茶缸、饭碗为杯,喧闹着互相敬酒,庆祝白日首飞的成功。

  卫辞书端着一杯茶水,穿过喧闹的人群,在角落一张相对安静的桌子旁找到了正被几个年轻技术人员围着请教问题的金希吾教授。

  “金教授,聊几句?”卫辞书拍了拍一位技术员的肩膀,示意借过,然后坐到了金希吾对面。

  “辞书?”看到来人,金希吾推了推眼镜,愣了一下然后兴奋地开口说道,“正好,关于发动机低温启动的几个问题,我想……”

  卫辞书摆摆手,打断了金希吾的话题:“那个稍后再说。老金,我有个新的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一边说着,卫辞书一边压低了些声音,“是关于歼一的。”

  金希吾示意几个年轻技术员先离开,然后专注地看向卫辞书:“歼一?P-51D的生产线刚理顺,产能还在爬坡。有什么问题?”

  “不是问题,是扩展用途。”卫辞书用筷子蘸了点茶水,在粗糙的木头桌面上画了一条简化的船形和一条鱼雷的轨迹,“今天看到轰一和运一下线,我在想,我们现有的空中打击力量,对海面目标,特别是日军运输船团,缺乏有效手段。轰一目前主要用于战术轰炸和对地支援,挂载鱼雷进行反舰,气动和结构都需要大改,太耗时间了。”

  金希吾立刻明白了卫辞书的意图:“你想用歼一挂载鱼雷?”

  “对。P-51D本身航程远,速度快,生存能力强。如果能具备投放鱼雷的能力,哪怕只是少量改装,也能对近海的日军舰船,特别是缺乏足够防空火力的运输船,也能构成实质威胁。比如,干扰甚至切断日本人从青岛登陆的补给线。”

  金希吾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技术上……并非完全不可能。P-51D的机身中线下有硬挂点,理论上可以加装鱼雷挂架。但问题很多。第一,鱼雷的重量和尺寸。我们目前没有现成的航空鱼雷,要么仿制,要么从空间里找图纸和技术资料。即使是最轻型的航空鱼雷,重量也超过一吨,这会极大影响飞机的航程、机动性和起降性能。”

  “第二,投掷方式。低空低速稳定飞行投雷,这与歼一习惯的高速空战格斗模式完全不同,需要专门的瞄准具和大量的飞行训练。”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风险极大。挂载鱼雷后,飞机笨重,在敌方舰船防空炮火下进行低空直线瞄准突防,如果没有伴随的战斗机护航的话,同志们的生存率很受影响。”

  卫辞书点点头,金希吾提到的这些问题都在预料之中:“风险我明白。但我们不能因为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就放弃尝试。我的想法是,不追求大规模列装,先成立一个技术验证小组和小规模战术试验部队。”

  “我现在的想法是,第一步,从空间里找到航空鱼雷的相关技术资料,或者看看有没有可能用现有的技术仿制缩减装药的训练雷,先解决有无问题。第二步,由你牵头,组织一个小组,研究歼一机腹结构加强、挂架设计、投弹电路改装的可行性。第三步,从航校选拔一批心理素质过硬、技术顶尖的飞行员,进行专门的低空海上飞行和模拟投雷训练。”

  “哪怕初期命中率不高,只要能形成威胁,迫使日军运输船团改变航线、加强护航,或者延误其卸载时间,战略上就是有价值的。毕竟,咱们早晚有面对日本海军的一天。”

  听完卫辞书的话,金希吾沉思良久,终于缓缓点头:“从纯技术角度来讲,这件事有一定挑战,但有成功的可能。我需要查阅相关技术资料,并进行初步验证。如果主席和军委批准……”

  “只要你这边评估认为有技术实现的可能,我去向主席和总司令汇报。”卫辞书的语气十分果决,“我们需要一切可能的手段来打击敌人,尤其是在我们缺乏海军的情况下。空中反舰,哪怕只是雏形,也值得投入资源进行探索验证。”

  “好。”金希吾端起面前的茶缸,和卫辞书的茶缸碰了一下,“我明天就组织人手开始前期论证。先把资料调出来。”

  “辛苦了,教授。庆功宴上还得让你动脑子。”卫辞书笑了笑。

  “习惯了。”金希吾摇摇头,脸上带着科研人员面对新挑战的兴奋神情,“比起喝酒,这个更有意思。”

  两人简单碰杯,将各自缸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九三七年五月二十四日 延安 中央军委作战室

  作战室内烟雾缭绕,大幅山东地图已替换了之前的华北态势图。

  黑色的日军箭头从青岛、济南两个方向伸出,锐利地指向南方。代表韩复榘部的蓝色虚线混乱地向西南方向溃退,沿途标注着“已失联”、“溃散”的记号。

  主席夹着手里的粗支香烟,一边抽着,一边看着地图上津浦线与陇海线交汇的徐州位置出神。周伍豪正在宣读一份刚由地下交通站送出的详细情报:

  “确认日军第二十师团主力已占领济南,其骑兵部队正向兖州方向快速推进。第五师团一部控制胶济铁路西段,主力正沿津浦线东侧南下,企图与第二十师团合击徐州。日军第十九师团仍在青岛至潍坊一线清剿残余抵抗,巩固后方。”

  “韩复榘第三路军主力已退至鲁西南曹县、单县一带,建制混乱,士气崩溃,未能组织起有效防线。其与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之间的联络极度不畅,甚至出现了互相指责的电文。”

  朱玉阶用铅笔敲了敲桌面:“李宗仁手里能用的牌不多。于学忠部在皖北。东北军系统各部心气已散。他自己的桂系主力远在南方。徐州现在就是个空架子,日本人一旦突破泰山山脉最后的隘口,下面就是一马平川。”

  “蒋介石的意图呢?”李润石出声问了一句。

  “南京军委会连续电令李宗仁死守徐州,并严令韩复榘收拢部队,反击日军侧翼。但未承诺任何实质性增援。上海方向,国军的第九集团军与日军上海派遣军还在市区反复拉锯,战况惨烈,中央军无法抽身。”周伍豪回答。

  毛泽民接口:“根据辞书同志提供的史料,原时空台儿庄战役的胜利,依赖于日军轻敌冒进,以及第五战区各部的协同配合。但现在,日军兵力更多,准备更充分,且韩复榘溃退速度远超历史同期,李宗仁恐怕难以复制当时的胜利。小鬼,你有什么看法?”

  听到李润石的话,所有人都转头看着卫辞书。

  卫辞书思索片刻,随即起身讲道:“历史已经改变,但地理没变。日本人急于打通津浦线,其两个师团并进,看似强大,但存在弱点。”

  一边是说着,卫辞书一边在津浦铁路线上画了两个箭头,“现在日军的第二十师团沿铁路线主攻,第二师团在东侧山地平行推进,两者之间存在天然的缝隙。所以日军的人数虽然多,但我们完全可以逐个击破。用一桌饭,招待好两桌客人。”

  “其次,日军后勤依赖津浦铁路和青岛港。目前其推进速度极快,后勤线必然拉长。从青岛港到前线近四百公里,铁路虽可利用,但需重兵守备,且必经泰安、兖州等关键节点。这些节点,是我们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你的建议是?”李润石开口提问。

  “我的建议是,像我们历史上挺进东北一样,抽调干部,进入山东……不过,在此之前,得让彭老总带着一野,去西安坐火车,直插徐州!”

第一六八章:互相增兵,汪派危机

  一九三七年五月二十五日 晨 上海 杨树浦前线

  钢筋和沙袋垒成的掩体后,国军第九集团军的营长李树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前方。

  硝烟中掺杂着晨雾,让视野内的能见度变得低不可及。

  今天早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往日的冷枪冷炮的零星开火声全部消失,这种安静程度让李树生有些荒诞的怀疑,对面的小鬼子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乘船撤离了上海。

  但这只是个美好而不切实际的愿望。

  一种低沉而密集的引擎声开始传来,随着轰鸣声和建筑垮塌声的由远及近,李树生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一两辆的坦克或装甲车绝对发不出来这种动静。

  “听声音!”李树生朝身旁的传令兵低声命令,“情况不对劲!让各连把眼睛放亮,鬼子要来大的了!”

  李树生的话音未落,便被空气中传来的熟悉的尖啸声所打断,成排的炮弹在前沿阵地上像冰雹一样砸了下来。炮弹爆炸的烈度和密度远超以往,大地剧烈震颤,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和弹片四处横扫飞溅,压得人抬不起头。头

  这样的火力投射力度绝对不是日军海军陆战队的那些老式野炮能做到的。

  起码是师团级炮兵群的齐射!

  炮火延伸的间隙,李树正甩掉头上的尘土,再次举起望远镜。透过弥漫的硝烟,他看到至少一个中队的日军步兵,以罕见的密集队形,在数辆坦克和装甲车的引导下,开始冲击己方摇摇欲坠的街垒。这些日军的土黄色军装看起来很新,钢盔的轮廓也有些不一样,冲击的战术动作带着一种生疏却异常凶狠的劲头。

  “不是虹口的那帮老油子!”旁边的老兵赵根福嘶哑地说了一句,“是小鬼子新调过来的生力军!”

  师部通讯班的电话线早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炸断。一小时后,团部派来的传令兵浑身烟尘、连滚带爬地钻进了营指挥所,带来了确切却令人窒息的消息:日军大规模援军已抵达上海并投入作战。首批投入杨树浦、闸北方向的为日军第九师团先头部队,配属了独立重炮和战车部队。更多番号的日军部队正在码头登陆。

  接下来的时间,二五九团三营官兵开始了炼狱般的旅程。

  小鬼子的进攻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几乎不留间隙。新到的鬼子步兵似乎急于证明自己,冲锋的时候格外拼命,甚至在遭到火力拦阻时也不像老牌陆战队那样迅速寻找掩体,而是高呼着“板载”继续前冲,用自己的生命硬生生地消耗着守军的弹药和精力。

  更致命的是火力差距的陡然拉大。日军新投入的九五式轻战车和八九式中战车,装甲更厚,火炮威力更强,国军阵地上仅有的少数战防炮和集束手榴弹一时间难以应对。而日军的九六式150mm榴弹炮和九二式105mm加农炮群,则彻底压制了国军师属克式山炮和迫击炮连。

  往往国军的炮兵阵地开火不到几分钟,就会招致毁灭性的反炮兵火力打击。

  第二天午后,三营左翼阵地最终被突破。一个大队的日军步兵在战车掩护下,突入街巷,与守军展开残酷的逐屋争夺。李树正组织营部所有能动弹的人员,包括文书、炊事员,投入反冲击。白刃战、手榴弹互掷、炸药包爆破在断壁残垣间反复上演。

  战至黄昏,三营伤亡过半,被迫放弃已成废墟的前沿阵地,后撤至第二道防线。李树正在指挥掩护撤退时,被一枚掷弹筒榴弹的破片击中左肩,简单包扎后,他由传令兵搀扶着退了下来。

  沿途所见,尽是惨状。原本还算完整的街区已被炮火彻底犁平。废墟间散落着双方士兵的尸体和红黑一团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燃烧的车辆和建筑物散发出浓烈的焦糊味道。伤兵的呻吟声和远处激烈的交火声轮流刺激着李树生紧绷的神经。

  在团部临时设在一处地下室的指挥部,李树正看到了自己的团长。此时的团长双眼赤红,军装破烂,正对着电话大骂,要求师部派兵增援,或者至少补充弹药,尤其是手榴弹和迫击炮弹。

  “……没有援兵?那炮弹呢?……也没有?那他妈的要我们拿什么守?!……是!我知道上海重要!……人在阵地在!”

  团长重重摔下电话,看到浑身是血的李树正,愣了一下,随即疲惫地挥挥手:“树正?你还活着……下去包扎,收容你的人,能守多久守多久。司令部说……正在想办法。”

  所谓办法,李树正和团长心里都清楚,渺茫得很。

  与此同时,日军后续部队第十三师团一部加入战场,向江湾、吴淞方向发起猛攻,试图迂回包抄市区守军侧后。日军航空兵的活动也日益猖獗,九六式舰战和九七式舰攻频繁掠过城市上空,轰炸扫射国军阵地和后方交通线,进一步加剧了守军的困难和伤亡。

  第九集团军司令部判断,日军的意图不再是单纯的报复或夺取市区,而是企图将国民政府中央军的主力,合围并彻底歼灭在上海地区。

  上海 第九集团军前指

  张治中站在巨大的上海城区地图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上面的敌我态势分布。地图上,代表日军的黑色箭头已从多个方向深入市区,杨树浦、闸北、江湾等多个区域都涂上了代表激烈交战的红色阴影。

  指挥部的参谋军官们神色严肃,一项接一项的完成图上作业、协调部队、调配物资……等不断产生的任务。

  作战科长拿着一份刚统计完毕的战报,走到张治中的面前汇报着开口:“总司令,昨日各部上报伤亡已逾三千。杨树浦方向,第八十七师二五九团损失尤其惨重,其第三营几乎被打残,营长李树正负伤。日军投入的新锐部队确认为第九师团先头部队,其攻击意志攻击意志顽强,火力配备远超此前之海军陆战队。其战车和重炮相互配合,连续突破我军数道防线……”

  张治中接过战报,仔细看了一眼密集的伤亡数字和阵地失守的标记,随即皱起了眉头。日军增援部队的投入速度和强度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第九师团是日军常备精锐,其装备训练绝非上海驻屯军可比。更令人担忧的是,情报显示第十三师团也已开始在码头登陆,日军意图已然明朗:这是要当着欧美列强的面,围歼第九集团军,给西方人来一次杀鸡儆猴。

  “我军的炮兵情况如何?”沉默了片刻后,张治中沉声开口问道。

  “克式山炮炮弹储备已不足半个基数。75毫米野炮炮弹更为紧缺。日军炮兵观察和反制火力极其精准有效,我炮兵阵地往往开火不久即遭压制摧毁。战防炮损毁严重,补充困难。”

  “空军呢?南京答应支援的飞机在哪里?”

  “今日仅有数架霍克III前来侦察,与日机发生短暂交火,未能对地面战局产生实质影响。日军航空兵活动频繁,完全掌握制空权。”

  张治中沉默片刻,走到通讯室,对着面前的电报员开口道:

  “起草电报。”

  “南京。委座、军委会钧鉴:沪上战局骤变。日军第九、第十三等常设师团主力已抵沪并投入作战,其兵力、火力均占绝对优势,攻势极为凶猛。我第九集团军各部浴血奋战,伤亡惨重,阵地多处被突破,虽反复争夺,然无力彻底恢复。敌凭借战车重炮及绝对空优,步步进逼,企图合围我主力于苏州河北岸地区。”

  “我军虽士气未堕,誓与阵地共存亡,然现实困难极大:一线兵力锐减,疲惫不堪;弹药,尤其炮弹、手榴弹即将告罄;医疗药品短缺,伤员无法及时后送;官兵昼夜处于敌猛烈空炮火力下,补给线遭严重封锁。”

  “职部判断,若再无有力增援,现行防线至多维持三至五日,恐有全线崩溃之虞。届时,非唯上海不保,我京沪杭国防精锐亦将损失殆尽,对抗战全局造成无法挽回之打击。”

  “恳请委座及军委会速决断:或火速调派有力兵团驰援上海,步兵师及配属炮、工兵部队,并确保弹药粮秣源源补给;或授权职部在必要时机,将部队有组织撤至苏州河南岸既设阵地,依托江河屏障,缩短防线,保存力量,以利再战。职张治中。即刻。”

  两小时后 南京 军委会作战厅

  蒋介石将张治中的求援电文掷于宽大的红木会议桌上。何应钦、陈诚、白崇禧、顾祝同等军委会高层及侍从室主任钱大钧分坐两侧,作战厅内气氛凝重。

  “上海的情势,诸君都看到了。”蒋介石的声音不高,但明显的带着愤怒的情绪,“张治中撑不了几天了。日本人这是要在美国人和欧洲人面前,一口吃掉我的第九集团军。”

  “第九师团、第十三师团、第三师团、第十一师团,还有他们的海军陆战队,战车、重炮、飞机……辞修,你是军政部长,你说说,日军目前在沪兵力,到底有多少?”

  陈诚立即起身,神色凝重的开口道:“委座。综合各方情报,日军在沪陆上兵力,已确认有海军特别陆战队约四千人,第九师团先头部队约一个联队加强战车、炮兵,第十三师团先头部队亦有一个联队正在登陆。其第三舰队主力舰艇约二十艘泊于黄浦江及长江口,包括‘出云’号、‘川内’号等,可提供舰炮火力支援。航空兵方面,其‘龙骧’、‘凤翔’号航母舰载机及陆基航空队频繁出动,完全掌握制空权。预估总兵力已超六万,且仍在持续增加。其火力强度,远超我第九集团军。”

  “六万……”蒋介石重复了这个数字,目光扫过众人,“张治中手里还有多少能战之兵?”

  何应钦接口道:“第九集团军辖第八十七、八十八、三十六师及独立旅团,经连日苦战,伤亡惨重,尤以第八十七、八十八师为甚。初步估计,可用战斗兵员已不足三万。弹药储备,尤其是炮弹、手榴弹,极度匮乏。药品、食品亦开始短缺。”

  “不足三万,对抗源源不断的日军精锐,还要面对舰炮和飞机。”蒋介石转过身,面对着所有人,“你们说,怎么办?是让他们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为南京防线争取时间。还是……另寻他法?”

  听到蒋介石的话,白崇禧沉吟片刻,随即开口说道:“委座,上海的地位非比寻常。此乃中西观瞻所在,国际视线聚焦之地。第九集团军若全军覆没,于国际舆论、国内民心士气,打击太大。但若轻易放弃苏州河北岸,退守南岸,恐被日人及国内外视为怯战,亦非上策。”

  “健生的意思是要增兵?”蒋介石紧跟着问了一句。

  “非仅增兵,乃需大打!”白崇禧用十分坚决的语气开口说道,“日军既倾力来攻,意在速决,迫我屈服。我若示弱,其气焰必更嚣张。当趁其登陆未稳,后续兵团未至之机,倾我京沪、沪杭沿线可用之兵,甚至从其他战区抽调部队,与日在上海滩头决一死战!此举一可解张治中之围,二可向国内外彰显我抗战决心,三或可争取欧美列强调停介入。”

  顾祝同听到白崇禧的话马上皱眉反驳:“从其他战区抽兵?如今华北日军虎视平津,山东韩复榘溃败,日军兵锋直指徐州。第五战区李德邻已频频告急。此时再抽兵援沪,恐华北有失。”

  “华中华北固然重要,但上海若失,国际通路顿绝,金融中心崩溃,人心动摇,其害更甚!”陈诚朗声反驳,“且日军主力被吸引于沪上,正可减轻华北、华中压力。韩复榘无能,弃守山东,但徐州尚有于学忠、孙连仲等部,只要指挥得当,依托预设工事,未必不能迟滞日军南下步伐。当务之急,是保住上海,保住我们这场大战的胜利!”

  会议室内的争论声随即响起。有的人支持不惜代价死守上海,有的人担忧腹地空虚,更有人建议适可而止、保存实力。

  蒋介石沉默地听着,时不时抬头打量着面前的众人。他深知上海的价值远不止于军事层面。这座城市的存亡,关系到外援通道、国民政府的经济命脉,更关系到他在国际国内的形象和地位。第九集团军是他的嫡系精锐,若葬送于此,实力大损之余,桂系、粤系等地方势力恐更难驾驭。

  张治中电文里“京沪杭国防精锐亦将损失殆尽”一句,重重敲在他的心上。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蒋介石想起了华北红军传来的捷报。朱毛能在保定城下歼敌两个师团,难道他蒋中正的中央军,就要在上海一败涂地吗?

  必须打下去,而且要打得狠,打得让日本人肉痛……让国内外看看,谁才是中国最英武的领袖!

  作战室内的争论声随着蒋介石的一言不发而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蒋介石,等待他的最终决断。

  蒋介石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道:“上海,不能丢!至少不能现在就这样丢!这一仗,必须打下去,而且要扩大规模,要打出中国军人的骨气,要让全世界看到我们抗战的决心!”

  “辞修!”

  “学生在!”陈诚霍然起立。

  “以军委会名义,即刻下达命令!”

  “第一电令张治中:所述情况已悉。兹令你部死守现有阵地,务必坚持至少七日,为后方调兵争取时间。弹药给养,将不惜一切代价组织输送。空军将尽力予以支援。未有命令,严禁后退一步!”

  “是!”

  “第二,立刻拟定增援计划。上海方向,成立第三战区,由薛岳任司令长官,顾祝同副之,统一指挥淞沪作战。除第九集团军外——”

  “调驻防京沪地区的中央军精锐,第八十七师、第八十八师剩余部队及补充兵员,即刻归建!第三十六师、第六十一师,限期开赴上海!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全部!给我拉上去!告诉桂永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要看到教导总队的战斗力!”

  “是!”

  “另外,电令广西第二十一集团军廖磊部,抽调至少两个师,速经浙赣路北运!湖南何键部,至少抽调四个师,沿长江水路东进!四川刘湘部,先头部队至少三个师,即刻出川,驰援沪上!还有,通知云南的龙云、广东的余汉谋,全部做好出兵准备!”

  何应钦闻言一惊:“委座,调集如此多重兵,华中、西南防务恐……”

  “顾不了那么多!”蒋介石打断何应钦的阻劝,“上海是当前最首要的事情!告诉李宗仁、白崇禧、刘湘、何键,民族存亡在此一战,若上海失守,他们的地盘也迟早不保!务必倾力相助!所有调动的部队,番号、兵力、主官姓名,立刻报军委会备案,军需后勤统一协调!”

  “是!”陈诚笔下如飞,记录着这一连串重大的调动命令。

  “第三,后勤保障!”说到这里,蒋介石转头看向钱大钧,“命令后勤部、交通部,所有铁路、公路、水路运输力量,优先保障上海方向兵员与物资输送!弹药、粮食、药品,特别是手榴弹、迫击炮弹、战防炮炮弹,紧急向上海输送!征集所有可用船只,包括民船,支援运输!告诉俞飞鹏,完不成任务,军法从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