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江瑟瑟
阵地上枪声渐渐稀疏。战士们抓紧时间检查武器，补充弹药，抢救伤员。
卫生员穿梭在阵地上，为伤员止血包扎。拒绝了卫生员的递来的生理盐水，曹梓辰靠在散兵坑壁上，取出水壶喝了一口。
不久后，连长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全体都有，进防炮洞！”
战士们迅速躲入事先挖好的防炮洞内。曹梓辰和范广兴挤在一个狭小的洞窟里，听着外面炮弹爆炸的轰鸣。
“看来鬼子要认真了。”范广兴神情严肃，对着曹梓辰开口说道。
曹梓辰点点头，检查着步枪状况。炮击持续了约二十分钟，然后突然停止。
“准备接敌！”
战士们迅速回到射击位置。曹梓辰看到东面田野里出现了大批日军士兵，这次进攻显然更有组织。坦克数量也增加了，不仅有九五式，还有几辆更大的八九式中型坦克。
“放近到五百米！先弄死鬼子的军官、机枪手和掷弹筒小队！”连长的命令再度传来。
曹梓辰深吸一口气，将标尺调整到保证精确度的400米，点燃一根香烟塞进嘴里，然后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准星和照门上去……
同一时间满城（保定西北）
天气开始热了起来，下午两点的烈日炙烤着冀中平原，干燥的季风卷起细碎的尘土，把装甲团战士们的衣服和装备都打上了一层薄薄的黄色。
第一野战军装甲兵一团的五十九D型坦克在满城西北的一片梨树林中完成了伪装疏散。
团长王智渊从指挥塔探出半个身子，用望远镜观察东面的地形。
装填手小黄从舱口递来一壶水：“团长，鬼子真会往这儿来吗？”
王智渊接过水壶抿了一口，然后抬起来望远镜继续观察：“前指说第五师团的战车部队正往满城方向突进。彭老总要咱们在这儿打个埋伏。”
说完这句话，王智渊抬手指了指两公里外的一道干涸的河床，“那儿是个好地方，射界开阔，自然遮蔽，要是在那里给小鬼子来上一下，半小时就能解决战斗。”
驾驶员老张从驾驶舱探出头来：“团长，这五十九D比咱们缴获的国民党的铁疙瘩强多了，就是沉了点，油耗大了点。”
“废话，”王智渊放下望远镜，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一零五毫米线膛炮，七百三十马力柴油机，还挂上了复合装甲，能一样吗？”
突然，电台里传来急促的呼叫声：“各车注意，鹰眼报告，敌装甲纵队沿徐满公路西进，预计二十分钟后接触。编制为九五式、八九式中型坦克各十五辆，伴随步兵一千！”
“团部收到！”
拿起对讲机回应英剧，王智渊立即回到车内，关闭舱盖后拿起车内通讯器下命令道：“全团就位，准备接敌！老张，发动机启动，保持待机状态。小黄，榴弹一发！”
柴油机的轰鸣声一时间弥漫在坦克驾驶舱的空间。仪表盘上的指示灯依次亮起，火控系统开始自检。炮长老刘嘴里念叨着参数，开始最后一次检查瞄准镜：“风向偏东三，湿度偏低，弹道下调一个密位……”
通过车长周视镜，王智渊看到团直属的装甲连已经全部完成热车，迅速进行战斗准备。盖在坦克上的伪装网被迅速撤除，炮管缓缓转动，指向预定的射击方向。伴随的装甲步兵连也在两侧展开，坦克上的迷彩涂装在黄土背景中极难分辨。
“注意，敌先头部队进入三公里范围。”拿起车载对讲机，王智渊对手下的营长下命令道，“各车自由猎杀，优先打击敌军的车辆。”
王智渊深吸一口气，按住喉部送话器：“老刘，看到那辆天线特别长的八九式没有？应该是中队指挥车。距离两千八，普通弹准备。”
“目标锁定。”老刘的声音平静，“随时可以开火。”
日军坦克纵队毫无戒备地沿公路开来，九五式轻型坦克打头，八九式中型坦克跟在后面，步兵坐在车体外侧，枪械随意挎在肩上。显然，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成建制的装甲部队。
“全体注意，开火！”王智渊瞬间下达了开火命令。
王智渊几乎同时下令：“开火！”
五十九D坦克猛地一震，一零五坦克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几乎同时，整条战线上的近六十辆坦克同时开火。
第一轮齐射就取得重大战果。王智渊车组瞄准的八九式中型坦克顿时爆出一团火球，炮塔被整个掀飞。其他日军坦克也接连中弹，大多数的日军坦克在被命中的瞬间便起火爆炸，然后在熊熊大火中冒出浓重的黑烟。
日军陷入短暂的混乱之中，但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很快的稳定下来，然后组织反击。
只见幸存的坦克迅速散开，借助爆炸的坦克废墟作为掩体，步兵跳下车寻找射击位置。几发三七毫米的穿甲弹打在正在冲锋的，王智渊车体正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但都被倾斜装甲弹开。
“他妈的，老子的车漆！”老张在驾驶座上吼了一声。
“别咋呼！”王智渊出声对驾驶员训斥一句，然后开口命令，“老刘，十点钟方向，九五式，普通弹装填！”
炮塔缓缓左转，锁定了一辆正在机动的九五式轻型坦克。第二发炮弹呼啸出膛，准确命中目标，那辆坦克顿时被炸成碎片。
此时，红军的装甲步兵开始清扫战场。战士们拿着手中的五六式冲锋枪和班用机枪猛烈开火，压制日军步兵。几个试图接近红军坦克的日军士兵被精确射手接连爆头。
“注意，敌战车后方有炮兵观察员！”一辆指挥车突然对所有坦克和装甲车预警。
王智渊迅速搜索，发现约两千米外一个小土坡上人影晃动，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战场，旁边还有类似无线电天线的东西。
“老刘，高爆弹，十点钟方向，两千米外的那个小土坡！”
炮管微微抬高，又一发炮弹射出。炮弹准确落在土坡顶部，掀起漫天尘土。
“打掉了！”片刻后，观测手传来报告。
战斗在半小时内基本结束。三十辆日军坦克全部被摧毁，两千的伴随日军大部被歼，只有少数残兵向后退却。
“各车报告损伤情况。”王智渊拿起车载对讲机开始下达命令。
各车相继回复自身的状态，各车组均无人员伤亡，就是有几辆坦克被小日本的坦克炮刮花了车漆，这把那些车组的战士们气的够呛。
王智渊打开舱盖，重新探出身来。战场上弥漫着鲜血、硝烟和燃烧橡胶的刺鼻味道。
日军坦克的残骸散落在公路上，黑烟滚滚。随车行动的装甲步兵正在打扫战场，顺便给没断气的日本鬼子补枪。
一辆装甲指挥车开到王智渊坦克旁，参谋长从车上跳下来：“老王，师部通报，航空兵已经炸毁了徐水东侧的日军补给站，第五师团的后勤线被切断了。”
王智渊擦了把脸上的汗，然后开口回了一句：“老沈，接下来什么任务？”
“巩固阵地，等待下一步指令。工兵连马上就到，要在这里设立反坦克障碍和雷区。小鬼子肯定会有更大规模的反扑。”
一九三七年四月二十六日 黄昏 河北徐水 日军第五师团前线指挥部
电台的滴答声与打字机的敲击声在临时征用的民房内交织成一片。
板垣征四郎站在摊满地图的方桌前，手中的红蓝铅笔在满城至保定一带进行图上作业。参谋军官在师团长的身后屏息站立，大气不敢出一句。
“报告师团长阁下！第二十一联队第三大队在满城以西遭遇支那军的装甲部队伏击，损失战车三十辆，人员伤亡一千余人。”
听到作战参谋的汇报，板垣放下手中的红蓝铅笔，起身对着作战参谋开口问道：“装甲部队？这支部队的番号是什么？”
“前线报告对方装备重型坦克的火力远超八九式。疑似苏制装备，但涂装和战术特征并不温和。”说完这句话，那名参谋随即递上另一份电文：“航空侦察确认，徐水东侧补给站遭受支那空军袭击，库存弹药燃油损失过半。袭击机型非国军已知装备，与晋北共军飞机特征吻合。”
板垣接过电文快速浏览，眼神逐渐阴冷。
走到电台前，板垣从通讯兵的手中直接拿过话筒：“接第九旅团旅团长。立即停止向保定推进，各部就地转入防御。炮兵联队前移阵地，优先配发穿甲弹。所有战车部队后撤至第二梯队，没有命令不得冒进。”
放下话筒，板垣转向参谋长开口道：“致电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我部在满城-徐水一线遭遇支那军精锐装甲部队，装备水平远超预期。请求战术指导，并协调第十师团向满城方向进攻前进。”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完成，板垣走到地图前，看着满城西北的梨树林区域若有所思：“支那军在此设伏，说明他们早有准备……命令第四十一联队向满城东南迂回，侦察敌侧后情况。野战重炮第二联队今晚必须抵达指定阵地，明日拂晓前完成射击准备。”
通讯参谋记录完毕匆匆离去。板垣又对航空兵联络官道：“明日拂晓，所有可用战机集中突击满城以西地域。重点搜索并摧毁敌装甲单位和炮兵阵地。”
一九三七年四月二十六日 夜 河北满城西 一野前指
彭德怀将铅笔扔在地图上，对左权道：“板垣老鬼子反应不慢，知道缩回去了。”
左权点头：“第五师团转入防御，第十师团加快了南下速度。日军航空兵的活动更加频繁，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找咱们的坦克和大炮呗。”彭德怀走到电台前，对通讯兵命令道，“给王智渊发电：装甲一团连夜转移至备用阵地。留一个连在原地布置假目标，吸引鬼子飞机的注意力。”
“是！”
“作战参谋！”
“到！”
“命令炮兵部队，午夜后实施两次急促射，坐标发给各炮群。打完了就换阵地，别让鬼子摸到咱们的炮位坐标。”
“是！”
通讯兵记录命令时，一份新电文送到。左权看完后眉头舒展开来，然后对彭德怀兴奋的开口说道：“二野的先头部队抵达了定县，已经开始构筑防线。三野在石家庄方向发动佯攻，日军第二十师团被迫分兵了。”
彭德怀走到地图前，摩挲着下巴看着地图上保定与满城之间的区域：“板垣想固守待援，咱们偏不让他如愿。命令一师、三师今夜向东移动五公里，压缩第五师团防御空间。装甲二团向徐水侧翼运动，做出包抄态势。”
说完这句话，彭德怀转向后勤参谋开口问道：“弹药的补给情况怎么样？”
“三个基数的补充弹药已送达各部队。泽民部长来电说，还有一批反坦克火箭筒正在路上，明早可到位。”
“告诉毛泽民，再送五个基数的152炮弹来。板垣要是缩着不动，咱们就拿炮砸开他的龟壳。”
一九三七年四月二十七日 晨 河北满城外围
晨雾弥漫在田野间。曹梓辰趴在新的阵地上，用布条仔细擦拭着怀里的步枪。昨夜部队悄悄东移了五公里，现在距离日军的阵地前沿连一千米都不到。
范广兴凑过来低声开口道：“老曹，听说鬼子的坦克不敢出来了？”
曹梓辰还没回答，空中突然传来密集的引擎声。透过薄雾，可见大批日军飞机正向西飞去。
很快，西面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正是他们昨夜撤离的原阵地方向。
“鬼子炸空地喽。”看到这样的情形，范广兴嘿嘿咧嘴一笑。
“防炮！”
“我操！！！”
战士们迅速躲入掩体。范广兴和曹梓辰刚钻进防炮洞，大地就开始剧烈震动，泥土簌簌落了下来。
炮击持续了十分钟后便马上停止。
曹梓辰探头观察，只见大批的鬼子步兵出现在东边的田野里，在薄雾中呈散兵线向他们这边推进。
“准备接敌！”连长的命令通过野战电话传到各阵地。
曹梓辰迅速进入射击位置，将标尺调到四百米。雾中日军身影若隐若现，数量远超昨日。
“放近到三百米再打！”
曹梓辰屏息瞄准，手指轻贴扳机。雾气稍散，他看清了领头日军军官挥刀的身影。
“砰！”一声枪响，老鬼子应声倒地。
顿时，红军阵地所有武器同时开火。重机枪的连射声、半自动步枪的清脆点射声、火箭筒的呼啸声交织成片。
日军显然有备而来，立即散开卧倒还击。数挺九二式重机枪在后方建立火力点，压制红军的火力阵地。
“范广兴，一点钟方向，有鬼子的重机枪！”曹梓辰喊道。
范广兴立即用五六冲连发扫射，吸引对方火力。曹梓辰趁机瞄准机枪手，两发点射解决目标。
这时，后方传来熟悉的呼啸声。红军炮火开始覆盖日军后续梯队，阻断援军路线。
正面日军虽然遭遇猛烈打击，但仍顽强推进。部分兵力已接近到百米之内。
“上刺刀！手榴弹准备！”连长怒吼道。
曹梓辰拔出刺刀卡上步枪，同时取出两枚手榴弹。左右战友也都做好近战准备。
就在此时，一阵密集的引擎声从北面传来。十余辆五十九D坦克冲破晨雾，出现在日军的攻击侧翼。
只见十余辆坦克组成楔形阵线，一边用两架机枪猛烈开火一边凿进日本的攻击阵型。看着自己的同伴们被坦克直接碾在地里，剩余的日本鬼子马上四散躲避，进攻的趋势大为混乱。
“全体出击！”看到这一幕的连长趁势下令。
曹梓辰跃出战壕，与战友们一起发起反冲击。坦克与步兵协同推进，迅速击溃了日军进攻部队。
战斗在一小时内结束。田野里躺满鬼子零碎的尸体，剩下的一些残兵向东溃退而去。
曹梓辰站在一个沙袋阵地上弯腰喘息，看着装甲部队继续向东追击日军。范广兴走过来递给他水壶：“你弄死了几个？”
“没数。你呢？”
“我也没数，杀畜牲有什么好数的。”
”哈哈哈，你说的对。“
同一时刻，徐水的日军指挥部内，板垣征四郎看着最新战报面色铁青。他走到电台前，对电报员沉声开口：“致电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第五师团当面之敌装备与战力远超预期，请求立即增派战车联队与重炮部队。同时建议第十师团暂停南下，优先歼灭满城方向之敌。”
看着电报员将电报发出，板垣征四郎转身对参谋长开口：“给特高课发密电，立即查明这支敌军的具体番号、装备来源，以及他们的指挥官身份。弄清楚对面是黄埔的，还是讲武堂的！”
“是！”
一九三七年四月二十七日 午后 河北满城东南
日军第五师团，第四十一联队的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放下望远镜，神情凝重的看着面前的景象——前方的丘陵地带寂静得十分反常，只有树林，野草，山丘……他的联队奉命向满城东南迂回，侦察支那军侧后情况，但行军至此，竟未遭遇任何襄阳的阻击。
“地图。”山田伸出手。参谋长迅速摊开军用地图，拿到山田的面前。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参谋长抬手指向满城东南约十五公里处的一片无名高地，“根据帝国勇士航空侦察的情报，一小时前这片区域并没有发现敌军大规模集结的迹象。”
山田眯起眼，细细的扫视着地图上自己周围位置的地理信息。多年的战场直觉让他感到不安。太顺利了……
在满城以西，第五师团的战车中队被打的几乎全军覆没，但在距离交火点不远的地方，却完全是另一幅人畜无害的景象……
“派出尖兵小队，前出一公里侦察。各大队放缓前进速度，保持战斗队形。”思考完成的山田发布了自己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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