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明:债主为我操碎心 第40章

作者:最爱睡觉

  裴元心头却很难受。

  韩千户不知道啊。

  韩千户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汪直这个大明的赫赫凶器封印在南京,只知道这个赫赫凶器只要拿出来,就能让江南士人震恐。

  却不知道,以后会有几百几千万的明人,被像羔羊一样宰杀。

  汪直,三年间,纵横北境,天下无敌!

  明人,把自己的猛虎,封印在了南京三十年!

  ——带着朝廷赏赐他的那点米,和一个六品的官衔。

  韩千户回过神来,对裴元说道,“你既然知道此人,那我也不必多说了。只要我放出传言,我想苏州那些人一定不敢乱来了。”

  接着,像是解释一样对裴元说道,“伱可能不知道,汪直当年刚当上西厂厂公的时候,就抓了杨荣的曾孙、福建建宁卫指挥同知杨华,哦,还有杨华的父杨泰。那杨荣曾经做过辅政大臣,地位极其崇高,乃是名臣三杨之一。”

  “他们父子二人暴横乡里,惨害人命,结果官官相护,根本没人理会。有被他们迫害的人进京举报,可是杨华仗着出身,肆无忌惮,公然入京行贿。结果这件事被汪直所发觉,于是把他关进西厂严刑拷问。”

  “这件事,让天下为官者无不震怖。他们那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像杨荣这样的高官,他们的子孙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只是这件事风头太盛了,内阁首辅商辂等人上疏,说西厂‘伺察太繁、法令太急、刑网太密’,并联合六部九卿,请罢西厂。他们言辞激烈,宪宗皇帝无奈,只能让汪直回御马监。后来西厂重开后,内阁首辅商辂等人更是以辞职相逼迫。”

  裴元听了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冷笑。

  满朝文武提起西厂厂公的名字,都战战兢兢,敬畏恐慌。

  然而汪直却恪守廉洁,品行正直,对冒犯他的人不但不怀恨报复,还能秉持公心,向朝廷举荐。

  身为一个权倾朝野的太监,在文人的史笔之下,他竟然没留下什么私德的缺点。

  甚至在一些轶闻中,还有汪直不收贿赂,天下皆知的说法。

  如果一个人正直、不贪财、不怕死,愿意报效国家,那为什么还有人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呢?

  结论只能是,那些人怕的就是他正直、不贪财、不怕死。

  韩千户继续道,“汪直当时离开朝堂去守卫北境,大概也是觉得朝廷已经没有他能施展的空间了。”

  “十年前的时候,弘治天子又想让汪直入京,结果朝堂哗然,所有人全力阻止,不许汪直离开南京。如今,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韩千户信心满满的说道,“汪直威名还在,只要我把他请出来,我想没人敢和咱们掀桌子的。”

  裴元干咽了口唾沫。

  他希望汪直能解除封印出来吗?

  当然想!

  给汪公公这个前西厂厂公当小弟,不比给谷大用那个废物当小弟活的更有价值?

  可是,可能吗?

  如今朝廷的局势,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汪直踏出南京一步的。

  韩千户用汪直刺激那些江南士人,固然可以短暂的达成目的,可是后果呢?

  这只是反复的提醒那些高官豪族,还有一把能砍杀他们的刀,就在南京城放着呢!

  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了权势,只剩一个正六品职务的老太监来说,这可能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危机。

  裴元固然贪财,可是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把那个人往火坑里推。

  这踏马丧良心。

  而且,韩千户一旦冒冒失失的动用汪直,说不定她可能只是威胁要掀桌,而对面却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掀桌!

  裴元只能硬着头皮拒绝道,“大人,汪直的事情,必须要再三慎重。卑职愿意自己想办法解决税银的问题,这件事还请千户不必操心了。”

  韩千户诧异道,“哦?你有把握吗?”

  裴元暗叹,有把握没把握又怎样,老子总不能跟着你发疯吧。

  咱们只是组个打金团而已,没必要更新资料片啊。

  之前你那副国事为重的嘴脸呢?

  或许,这娘们根本没意识到把汪直掏出来意味着什么,这可是针对天下文人士大夫的一颗核弹啊。

  用出来之前,这东西或许威慑巨大,就连弘治天子都能狐假虎威的恫吓群臣,我要丢了哦。

  可是当真的丢出来,就是大家你死我活的时候了。

  为了点钱,不至于不至于。

  (本章完)

第65章 全盘计划

  裴元很果断的说道,“我来想办法。”

  韩千户体贴的没有多问,接着说道,“那另一个问题呢?”

  裴元叹了口气。

  另一个问题当然是要尽快销赃了。

  这边作为计划的发动方,有很好的灵活性,北方就必须得提前派人做好布置了。

  不然的话,等东西到了北京,很可能根本没有脱手的机会。

  要是让天子知道底下人把他期待已久的商税拿去进货了,只怕整个千户所都得跟着倒霉。

  裴元想了想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些买卖人,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在济宁见过的陈敏忠和陈碌。

  这两人出现在济宁,显然也有大宗物资倒卖方面的业务。

  陈敏忠和裴家素来有交情,老爷子对裴元也有不小的好感。

  陈碌则是个在商言商的人,他虽然和裴元无甚交情可言,但是那称职的态度,让裴元觉得他应该是个可靠的交易对象。

  可惜,当时还钱的时候给他们两个结清了,济宁城又被攻破了一次,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寻这两人。

  裴元正沉默着,就听韩千户轻笑道,“是不是在为销路的事情发愁?”

  裴元忙点头道,“的确如此。”

  又道,“我认识两个豪商,都做着大宗交易的买卖,若是由他们把货吃下去,咱们就能方便许多。只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可能需要锦衣卫的人帮着找寻找寻。”

  韩千户听了却又笑,“若是为了此事,倒也不必麻烦,交给我就是了。”

  裴元生怕她又搞出什么坑爹的计划,壮着胆子打听道,“那不知韩千户是怎么打算的。”

  韩千户似乎看出了裴元那点小心思,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

  接着慢悠悠的说道,“只要这边的货物出发,我就会让人带着税银的样式,火速赶往北京。到时候我密信一封,让各个道观、寺院的砧基道人,为我凑出八万两白银来,然后按照税银样式,烧成银锭预备着。”

  “等我们到了北直隶地界,就可以提前将货物分给那里的砧基道人,让他们包销发卖。如此一来,我们只要保证路上不露破绽,能顺利的押送着物资抵达京城便可。”

  裴元听了,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这特么不就是异地汇兑的概念吗?

  这韩千户怎么这么懂?

  这个时代的异地汇兑,根本还不成熟。

  主要原因是大明宝钞的失信,连累的所有信用货币失去了价值。

  而作为交易等价物的金属货币和丝织品又因为重量的原因,运送很不方便。

  不方便的地方主要有两点。

  一是沿途的官方可能会找机会把这些钱抢了。

  二是沿途的非官方可能会找机会把这些钱抢了。

  所以要实现异地汇兑的话,除非是两个经济体量相差不大的地区,有频繁的商贸互通往来,又可以维持住存取的平衡,不然的话,就必须得手动运送钱财平账补差。

  这可就完全是作死了。

  但是这点事儿,对于强力的暴力机关锦衣卫来说,又算什么呢?

  裴元看着韩千户,不知道这想法是她早有考虑,还是单纯为了省事。

  韩千户继续慢条斯理的完善着细节,“想要瞒过别人,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苏州那边要生事,也不算坏事,正好可以拖延下时间。”

  说到这里,韩千户对裴元解释了下自己的打算,“我会让人用锡做一些假的银锭,将苏杭织造的银子调包出来。这样的话,就算有些差池,也不至于早早被人识破。”

  裴元心中一动,在这基础上,又有了更大胆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将银子在苏州调包,这样就算那些匠户作乱,我们也可以把此事的风险降到最低。而且没有那些银子,我也能好好的和那些家伙斗上几场。”

  韩千户看着裴元,明显对这提议有些心动了。

  银子她在苏州直接换走,然后北京的那些砧基道人,再筹钱把这八万两凑出来。

  一前一后的两端,都已经安排妥当,这样只要裴元这里不穿帮,就算路上付出再多代价,起码这趟任务可以确保完成。

  有裴元的押运队吸引火力,再有跟随北上的商人作为掩护,千户所就可以搭着押送税银的顺风车,在强大武力的保护下,趁机将货物运送到北京去。

  韩千户目光闪了闪,果断道,“可以。你先大张旗鼓的准备人手,然后带人前往提督苏州织造衙门和胡公公交涉。等到风声放出去,苏州城里闹出乱子的时候,我们就趁机把银子替换掉。”

  “之后我就让人带着银子去扬州,直接在扬州采买物资,并散布押送税银的消息,鼓动商人们一起北上。”

  从苏州取了银子,自然是从扬州顺着运河前往淮安更顺畅。

  只不过裴元要象征性的前往南京户部交换凭证。

  说到底,这八万两银子更重要的作用,就是此次行动的任务物品。

  这次的钱是苏杭织造衙门出的,下一次就得是正儿八经从南京户部调拨出来的钱粮了。

  先回南京,由南京拐个弯再去扬州,然后顺着大运河北上到淮安重镇,再去济宁州和临清,随后进入北京,完成这次押送税银。

  如果把这趟押送行动,比做是游戏里的任务,那么上面所述的就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路线。

  也就是说,朝廷将抽取商税常态化的希望,寄托在漕运和沿河卫所上,以后从南京出来的款子,就走这条路线。

  裴元对韩千户的处置也没有异议。

  或许是新的方案能给千户所带来极大的利益,韩千户难得的慷慨了一回,在裴元离开的时候,给了他几张空白的度牒。

  裴元见了颇为欢喜。

  空白度牒一张能卖到十三两银子,这也是朝廷的官价。

  但是度牒和度牒也不一样,比如说念经的与做法事的,价格就大大不同。

  虽说现在法度废驰,很多念经的僧人也偷偷出来为人做法事赚一笔,但如果能拿到合法手续,不必提心吊胆,很多人都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那种可以做法事的僧人度牒,黑市的价格甚至可以炒到上百两银子。

  (本章完)

第66章 动向

  韩千户见裴元面露喜色,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这东西是帮你拉拢人心用的,不是给你拿去卖银子的。”

  裴元一怔。

  韩千户已经说道,“南京城中的不少寺院大有来头,我们也不愿意太过开罪。”

  韩千户怕裴元不知道天高地厚,脸上有些怏怏的说道,“上次有个什么福云寺,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那寺里放贷打死了人,我让人查了查,竟然和弥勒教还有些牵扯,于是就让司空碎去拿了人。”

  “谁知道刚拿了人,南京户部就开始卡我们的款子。千户所把上上下下这么多衙门,每个环节都打通了,可钱粮就是不能按时交付。后来有人竟然拿着福云寺说事,呵呵。”

  裴元有些不敢置信,“难道户部里还有人敢勾结弥勒教?”

  韩千户摇头,“应该也不至于,无非是互相利用罢了。”

  说着韩千户似笑非笑道,“其实我不用猜也大略知道是谁,南京户部主事以上,外地调来的官员并不多。再去掉那些没多少处理庶务经验的进士们,算算也就是那三两人。”

  “如今想要异地为官,没有钱不行,没有靠山也不行。这靠山嘛,有帮你往上爬的,也有要帮伱干脏活做事的。我大明的官儿,都是学圣人之道的,他们不信弥勒,不信白莲,就信权势和钱财。我如果一定要揪住这件事不放,把他办成弥勒教徒,只怕兔死狐悲,咱们千户所就不好混了。”

  裴元略一琢磨,也就明白了韩千户的意思。

  这不就是保护伞吗?

  只不过这个保护伞是相互保护的,比如说那个苏州知府翟德安就因为没有根基,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被斩掉了手指。

  若是翟德安有和他呼应的江湖势力,何至于被欺负的那么惨。

  镇邪千户所就算有诛杀邪教的权柄,拿捏着各寺庙道观的生死,但要是不讲规矩的一通乱来,只怕就会被整个官场体系所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