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他明白司契的顧慮,無非是懷疑傅決得到了遏制詭異的手段,入城之後受制於靈魂契約的三人不再受控;灰色地帶有的是逼人聽話的手段,司契雖然過去不曾用過,但以他的道德底線,給三名人質注射點什麼不過是順手的事兒。
明明已經讓鮑勃準備了相應的材料,並且也起了這樣的心思,為什麼停在最後一步?喻晉生了解齊斯,絕不相信他是良心發現。
司契也的確不是良心發現,只是忽然覺得沒有必要。
從林決表現出的態度看,詭調局絕對不會顧及肉票的死活,喻晉生等人頂多起到個墊背作用。
四人在進入江城後便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提前製造嫌隙屬實不智,畢竟拿到解藥的方法除了聽從號令,還有嚴刑拷問。
風險與利益兩相權衡,倒不如按兵不動,看聽風公會如何應對。
更何況,司契也很好奇,林決佈下鴻門宴邀他入城的倚仗和籌碼究竟是什麼。
十點半,裝備整理得差不多了,該帶的也都背在了身上,一行人在喻晉生的帶領下向暗道入口走去。
喻晉生準備的暗道外觀上是一座新修的防空洞,低矮的鐵房子覆蓋在黑黢黢的洞口上,鋼鐵構建的梯子緊貼巖壁深入地底,打亮電燈後才發現內裡別有洞天,臥室、書房、儲物區一應俱全,盥洗室配有馬桶,儼然一處條件不錯的末日庇護所。
喻晉生徑直走進盥洗室,按了三下衝水按鈕,三陣水流聲後,馬桶自動升起,露出下方通向黑暗的樓梯。
“夠隱蔽吧?任誰都想不到馬桶下還有個通道。”喻晉生不無得意地說著,踩上潮溼的樓梯,“就是沒料到水管裂了,水還漏出來這麼多。”
素有潔癖的司契:“……”
進入暗道後只需要直走便能到達另一端,據喻晉生所說,暗道一共只修了一公里長,故而進城後還需要再在地面上步行一段時間,才能到達近江小區。
喻晉生一路走,一路打亮電燈,浸泡在陰冷潮溼環境中的電器多有故障,投下的蒼白燈光碟機不散黑暗,反而憑空讓人覺到寒涼。
姜君珏不知何時點了根菸叼在嘴上,銀白的煙氣伴隨著嘆息在空氣中暈散,將光線模糊得更為繚亂迷濛。
他咂了咂嘴,道:“會長,你確定這地兒只有你知道?你沒有在某次醉酒後和傅決說起過吧?”
“我輕易不喝酒,更別說是和傅決吃飯的時候。”喻晉生腳步不停,“老薑,你想說啥,有屁快放。”
“本人的眼皮一個勁兒地跳,總感覺要遭啊。傅決要是知道這條暗道的存在,絕對會在出口處放個炸彈把咱們核平了……”姜君珏苦笑,“本人有老婆有孩子,就這麼死在這鳥不拉屎的暗道裡,太冤枉了。”
“你這麼一說,在下也覺得不妥。這地方空氣閉塞,扔個炸彈進來簡直是甕中捉鱉。”說夢唉聲嘆氣,復又看向司契,“司契小兄弟,我女朋友還在家裡等我呢,不就是順了你一次打火機嗎,你怎忍心看我香消玉殞……”
司契一言不發地緩步慢行,思維沉入腦海底部感受玫瑰怪物們的存在,短暫地獲得了江城下城區的部分視野。
詭調局的人如他預料的那樣包圍了近江小區,顯然對他的目的地有所推測。餘下的玫瑰怪物機械地攻擊所有靠近的活物,不時有調查員喪生,但很快就有人填補上前輩的空缺,繼續向前推進。
在規則交給司契的記憶中,齊斯自從答應契在現實栽種玫瑰後,就再未關注過這些玫瑰怪物,故而它們的行動毫無目的,完全依憑生而為詭異的本能。
而現在,司契隨時可以接管它們,針對詭調局發起有組織的行動,勝負的天平將再一次傾斜。
但……所有手牌的擺放都太明目張膽了,就好像將題目中的每一個條件都用紅筆標出,引導他交出符合參考答案的答卷。
林決開諄压埶氘Y,究竟是空城計還是天羅地網,在兵臨城下前一概不知。
這是一場賭,司契又一次將生命押上賭桌。
喻晉生見司契沒有搭理人的打算,回頭看向姜君珏和說夢:“老薑,你還有臉說,在你老婆眼裡,你早殉職了,連撫卹金和衣冠冢都有了。說夢你也是,曉昕一年前就死在副本里了,你現在死了叫‘追隨她而去’……你們好歹也是有資格進最終副本的人,別給咱聽風丟臉哈。”
姜君珏幽幽凝視喻晉生的臉,又嘬了口煙,不說話了。
說夢小聲嘀咕:“曉昕做的香水本人還沒用完呢,死太早這不浪費了嘛……”
“那也好過讓你成天霍霍……”
司契聽著三人無休無止的閒扯,默默在思維殿堂中的滿樹紅葉裡尋到他們的靈魂葉片,下了禁言的指令。
世界安靜了,只剩下呼吸聲和鞋底拍擊水泥地的“噠噠”聲。
漸漸的,更多細微的聲音也變得清晰可聞,司契聽到了車輪摩擦柏油路面的聲響、低沉含糊的人語、細小根鬚在泥土縫隙間遊走的迴音……
黑暗的地底和人類的世界僅僅相隔數米,其間是植物和昆蟲佔領繁衍的國度。視野的盡頭橫亙一扇嚴絲合縫的鐵門,腳下的坡度開始緩慢抬升,昭示兩個世界接壤的過程。
他走過去,走過去,在某一瞬間,心頭警鈴大作。
“轟!”
陡然迸出的巨響震天動地,耳朵在嗡鳴後出現暫時性的失聰,全世界一剎那被拉入寂靜的領域。
灰色的鐵門被赤紅的火焰從中剖開,燦金的爆炸光束蠶食鐵皮和水泥邊緣,撲面而來的是灼人的熱量,拖曳著銀白色的光尾鋪散開無邊無際的白晝。
寂靜,寂靜,長久的寂靜……
“嘀嗒……”
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落在手臂上。
司契提起手指觸向那處,輕輕揩下來,舉到眼前。
白皙的指尖上嵌著一粒猩紅的液體,琥珀質感的內裡遊動幾不可見的鎏金,神聖中透著妖異。
那是他的血,半神之血。
第二十章 諸神(二十)誰隻身獨行
蓄忠丫玫谋ㄟ在持續,彈片和熱浪向司契悶頭撲來,巨大的火舌舔舐過他的身軀,焦糊的氣味伴隨著血腥味一齊蒸騰。
他抬手摸上臉頰和脖頸,摸到滿手黏膩,猩紅的、夾雜著點點金色的血液如瀑布般包裹住他,猩紅的西裝將紅色液體過濾殆盡,留下道道繁複的鎏金。
林決準備了充足的炸藥,抱著一擊將恐怖分子和人質共同送入死地的決絕,沒有留下任何生還的餘地。
聽風三人在爆炸聲響的剎那向後疾退,然而人類的雙腿終究快不過硝石和硫磺的化學反應,奔跑的步伐被迅速**的氣浪吞沒,硝煙過後留下重傷瀕死的三具殘軀。
“老齊,我可能真要栽在這兒了……”喻晉生吐出幾口血水後還剩一絲活氣,渙散的目光望向司契,“過去那些事是我對不起你,你快原路返回吧,不用管我……”
“是什麼讓你有了我會管你死活的錯覺?”司契冷笑著嘲諷一句,更多溫熱的血腥順唇角滑落。
他同樣糟糕透了,全身佈滿細密的傷口,鐵片和砂石嵌在血肉間,顯出皮開肉綻的猙獰。但他依然活著,神明是不會輕易死去的,哪怕只剩下髑髏,也會像《食肉》副本中的契那樣維持基本的咿D機制。
“還不到必須原路返回的時候。”
疼痛已超出閾值,司契堪堪保持清醒,分出一部分意識沉入思維殿堂,調動附近的玫瑰怪物向暗道的出口聚集,果然聽到頭頂響起“砰砰”的槍聲。
詭調局的人早有埋伏,顯然對用炸彈對付神明存在這一課題並不抱百分之百的信心。他們嚴密地做好了補刀補槍的打算,勢必封死每一絲目標生還的可能性。
“在暗道裡遇到任何活物,無論是誰,當場擊斃。”有人冷靜地下令。
地底爆炸的餘波還在持續,口鼻灌入煙塵,顆粒物附著滿鼻粘膜又滑入咽喉,司契躬下腰身,瘋狂地嗆咳,幾陣血珠濺落。
右側小腿的皮肉被彈片颳去,露出血乎刺啦的白骨,他略微跛足,扶著溼冷的牆壁穩住身形,一步步前進,在牆上留下一枚枚血色的手印。
“他受了重傷!繼續火力壓制!”
“用特製的子彈,對詭異有效!”
人聲高昂,有人影率先踏入暗道,在濃煙中舉起手槍。
槍聲響起,司契的左肩炸開血花,痛感多到一定程度歸於麻木,他背靠牆壁,操控著玫瑰怪物衝進暗道,擋在他和調查員之間。
失聯多時的海神權杖驟然在手中現出形影,潔白的杖柄震動著發出哀切的嗡鳴。
大部分可以存放入道具欄的道具都隨著詭異遊戲的消失而不知所蹤,為什麼偏偏是海神權杖在此刻出現?
司契來不及思考背後的緣由,握緊五指將權杖揉進血肉。
鮮紅的血液順著杖身蜿蜒滑落,在過程中漸漸呈現金紅和鎏金的色澤。沐浴神明之血的權杖煥發乳白色的光輝,潮聲和雨聲在耳畔翻湧,地面之上“沙沙”聲嘈錯。
暴雨,江城在一瞬間暴雨滂沱。
灰白的水幕從數千米的高空砸落在地,濺起鋪天蓋地的煙霧徽殖鞘校e水如海潮般倒灌入下水道、暗道和每一個低窪的角落,短短几秒間淹沒司契的腳踝,溶解了血液的水泊是淡粉色的湖。
“詭異濃度出現大幅度增長,小心汙染!”
“司契已被堵在近江小區三點鐘方向暗道口,呼叫支援!”
調查員們神情凝重地互相告誡,語句被喧譁的雨聲切割成碎片。
從全城各地趕來的玫瑰怪物們不知道疼痛,任由子彈落在身上也不停歇腳步,接連衝到司契身邊。
藤蔓和雨水交錯遮蔽視線,一片混亂中已辨不清人影和鬼影,世界在雨中聯結成一體,彷彿能融化所有神鬼和恩仇。
司契趴伏在一隻怪物的脊背上,身上淌落的鮮血一層層覆蓋怪物的身軀,換來這隻詭異生物興奮的吼叫。
怪物們興致高昂,遵循嗜血的本能圍攏過來,又在靈魂契約的操控下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如同最忠實的護衛,環繞著司契向出口的方向衝去。
槍聲越來越急促,在某一剎那喑啞下來,幾條佈滿花紋的觸手從虛空中探出,嚴絲合縫地堵住槍口。
“不好!丟槍!”調查員驚恐的聲音變了調。
槍管在觸手的侵入下開花變形,炸開的槍膛震碎調查員的手骨。與此同時,魚骨和貝類漸漸鋪滿他們腳下的地面,齧咬他們的腳踝。
慘叫聲接二連三地響起,情勢卻不容許司契落井下石。他抽出腰間的手槍緊握,一面觀察破綻,一面不停扣下扳機開道,操控怪物衝出包圍。
天光漏下一線,又在腳步和喘息間亮成一片,他終於衝出了暗道,重新踏上江城的地界。
上個世紀的巨輪自頭頂緩慢航行而過,投下龐大的黑乎乎的影子,掌舵的是殞歿在海難中的亡靈,陰冷的氣息沉沉碾壓人群。
一切都在異變,天空的色彩黯淡下來,成為《無望海》副本中所呈現的橙黃色調,銀白色的魚鱗和羽毛在腳下錯落,水泥地幻化成金黃的細沙。
太過密集的雨線縫織成虛假的海洋,受欺騙的海底生物從水面躍出,在暴雨中向海神權杖所在之處飛翔。鯨魚的骨架俯衝向調查員的隊伍,地底伸出骷髏手臂拖拽調查員們的腳步。
鐘樓和椰樹林在城市的地平線上現出虛影,飛翔的魚群哼唱起古老的歌謠,幢幢鬼影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凝實,生長著三個魚頭和無數觸手的潔白神像拔地而起,死寂的眼睛冷漠地俯瞰世人。
這已經超出了海神權杖本身所能造成的影響限度,倒更像是海神親臨。司契意識到,海神或者說陸離就在江城,祂歸屬於哪個陣營?是在幫助他,還是和林決聯手編織陷阱?
警笛聲“烏拉烏拉”地響著,紅藍燈光不安地閃爍,幾輛軍用卡車漂移至道路盡頭,濺起潑天的水霧。荷槍實彈計程車兵和調查員從車上躍下,槍彈在暴雨裡啞火,他們便以肉身向司契包抄。
在相距一步之遙的那一刻,兩層樓高的巨浪轟然砸下,將剛組織起的包圍衝得七零八落,玫瑰怪物揹著司契向近江小區狂奔,纏繞著藤蔓的鐵門就在視野邊緣,一具具腐爛的屍體垂掛下來,像是迎賓的燈弧�
“嗚——”
更高的維度響起綿長的悲鳴,作用於靈感與靈魂層面,穿透時間與空間,好似無窮無盡。像是遭遇海難的航船的最後一聲鳴笛,又像是無數溺死在羊水裡的嬰孩的哭泣,悲哀的情緒席捲每一個聽聞這聲音的人,使其眼角滑落淚水。
葬禮的彌撒已然開始,司契隱隱對發生了什麼有所推測,卻沒有時間梳理邏輯、得出確切的結論。對玫瑰怪物的操控越來越滯重,身下的怪物腳步蹣跚,好像隨時會摔倒。
天空在褪色,從橙黃化作羊皮紙卷的灰黃,到最後只剩下黑白照片中的灰白。白色的雨水徽趾谏某鞘校谟芭c白影在大街小巷間交織,身遭的詭異一隻接一隻地倒下,身下的玫瑰怪物驟然靜立如雕塑。
司契跌落下來,摔在地上,沒有聽到砰然的聲響。金紅色的血液在觸及積水的剎那轉化為灰白色,手中的海神權杖表面延展一線裂紋,在幾秒間密密麻麻蔓延成一片,象徵海神權柄之物緘默無聲地化作齏粉。
所有聲音都消失了,也包括疼痛等一系列感覺,像在這黑白灰的世界裡進行一場盛大的默哀,人與神與鬼皆被裹挾其間。漂浮的巨輪和魚群、髑髏一併散成煙霧,建築的虛影像海市蜃樓般消失。
司契用手撐著地面踉踉蹌蹌地站起,至此他終於明白了林決的謩澓完戨x的結局。
無望海和江城的短暫重疊的確是出於海神的偉力,那是神明存在隕落之際的垂死掙扎,亦是弒殺神明的儀式的前兆。
【神明隕落之地,過去和未來的所有詭異、神秘、怪誕將一併消亡。】
林決儼然是利用這一點,將他拖拽回人類的領域,以人類的力量將他困死在這座神秘消亡的城市。
目之所及之處,生長著玫瑰的藤蔓如遭遇一場無形的大火,迅速向陰暗的角落退縮,葉片焦黑而蜷曲。原本被吊在空中的屍體接二連三地落地,如落葉般緩慢地飄落在積水中,眼皮垂下,神態安詳。
思維殿堂漆黑一片,生長靈魂葉片的巨樹不見蹤影,【猩紅主祭】牌的卡面上纏繞金色的鎖鏈,信仰提供的增益被隔絕在外。【鬥獸場】【喜神像】【失眠症病毒】,所有詭異都與他失去了聯絡,再無從策動其爆發。
雨還在下,卻不再暴虐,只沉默地哀悼一位神明的逝去,也將那逸散的靈性和神力溶解在水霧裡,反哺這片瘡痍的天地。
司契感受到自己的傷口傳來癒合的癢意,與之相應的,所有屬於詭異和神明的力量都在水中溶解,他正在迴歸普通人的範疇,彷彿回到了兩個月前剛進入詭異遊戲的時候。
但還有機會,只要能找到齊斯的身軀,讓自己變得完整,然後立刻自殺,避免自己死在【弒神之劍】之類的武器下,就有一線生機。
司契奔跑起來,跑過小區的鐵門,衝向單元門的方向。
身後被浪潮衝擊得七零八落的調查員陸續爬起,重整隊伍,快步追來,灰色的水花高高竄起,恍若倒流的雨。
穿迷彩服、留寸頭的女人鬼魅般從樓道中走出,對著司契舉起長槍。司契能在屬於齊斯的記憶中搜尋到有關她的資訊,【永生巫祭】牌持有者,李雲陽。
犬吠聲響,一隻毛髮雜亂的黑狗不知從哪裡竄出,咬住李雲陽的小腿。槍管偏移,子彈擦著司契的手臂劃過,甩出長達數米的灰色飄帶。
司契趁機閃身進入電梯,按下“11”。電梯上行,他靠在冰冷的鐵壁上,與躺在轎箱裡的屍體對視,被玫瑰吞噬心臟的人類間接死於他手,施害者與受害者在封閉的空間裡共享一夕安寧,恍若荒誕戲劇的意象。
司契沒有多愁善感的打算,在電梯門開的剎那衝進走廊,輸入密碼,開啟房門,推門而入。
積灰被外界灌入的冷風吹起,在空中紛紛揚揚地漂浮,無論如何這種衛生狀況都不該出現於一個潔癖患者的房屋,倒像是許久無人居住。
心底泛起糟糕的預警,司契徑直走向次臥,床鋪上被褥被整齊地疊放,沒有想象中穿白襯衫的青年的身影。
他轉身踏入主臥,本該放在床上的兩具骷髏標本同樣不見蹤影。
齊斯的身軀不在這裡,他早就在最終副本開始前搬到了別處,想必是齊家村。
腦海中的記憶有一部分是謊言,已經說不清是齊斯事先對自己施加錯誤的心理暗示,在此時擺了他一道,還是某個更高維的存在篡改了他的認知,使掌控喜神像的他無法得知齊家村的全貌。
事實就是他被編造的資訊驅使著進入江城,懷著孤注一擲的賭徒心理投身詭調局佈下的天羅地網,將自己搭在這裡的同時消耗林決的後手,為某人的佈局鋪路。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司契看著空空如也的房屋,忽的彎腰捧腹,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淚。
……
詭異調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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