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383章

作者:笑諷嘲

  司契坐在越野車後座,一邊擺弄新置辦的智慧手機,反覆重新整理遊戲論壇的帖子,一邊開著擴音通話:“林決,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已經有相當一部分人恨不得你去死了。我很好奇,作為一向以‘拯救全人類’為口號的救世主,在全人類都要求你去死的情況下,你會選擇自殺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再響起時平靜無波:“無論在哪一輪遊戲,我為自己寫下的結局都是死亡。在殺死你之後,我會盡快平息你造成的影響,並在塵埃落定之際自殺,終結過往三十六年詭異遊戲對世界的滋擾。”

  “想法很美好,不愧是林決。”司契笑了起來,“但很可惜,比起殺死我,你可能需要先關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問題,希望你現在還如你先前所說的那樣,好好在香格里拉待著,而不是在趕回江城的飛機上,否則一個炸彈就可以讓你屍骨無存。

  “對了,我可能需要提醒你,這輪遊戲你不會再有那麼好的邭猓窀禌Q那樣願意將軀殼送給前輩的中二少年到底是少數,【墮落救世主】牌的效果已經發動過一次,下次發動恐怕就需要用你的死換另外一個人在你的軀殼中復生了。”

  “我知道。”一輛其貌不揚的長途客車中,林決掛了電話。

  手機所在的介面赫然是一個內部通訊軟體,備註為【聽風】的人發來訊息:“傅決,載過你的那架直升機在山城上空炸了,就是山城軍事基地發射的炸彈。聯邦內部想讓你死的人不少,你可得小心啊,別讓我們的投資泡湯。”

  林決手指飛快地打出一行字,按下傳送:“他們當中有些人記憶力不好,忘了我進最終副本前和他們說過的話,我會再提醒他們的。”

  在看到司契發出的第一個帖子的那一刻,林決就預料到了後續的發展,倒不是說他多麼深諳人心,不過是和聯邦官方高層拉扯久了,知道那群尸位素餐的蟲豸是什麼秉性罷了。

  於是直升機秘密在山城一座防空洞停留,林決和聽風眾人以普通逃難者的身份包了一輛客車,給出的說法是看著時局有所好轉,想回到家鄉處理資產。

  司機不是詭異遊戲玩家,自然不知道林決的身份,而遊戲論壇裡的訊息傳出來還要一些時候,他同樣不知道有一個叫做“司契”的瘋子正以命作挾。

  獅子大開口是少不了的,但林決不缺錢;如果想要重敽γ狅L眾人也有槍支彈藥。

  一行人再次踏上歸程,中途為了掩人耳目,那架載他們到山城的直升機透過無人駕駛技術再度升空,果不其然被得到訊息的山城軍隊擊落。

  等他們搜尋不到屍體,反應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這個時間差足夠林決到達與江城毗鄰的魔都,再換一架直升飛機落地江城。

  這也就是為什麼,明明從香格里拉直飛江城,算上休息時間和突發情況,也只需要十個小時,林決告知穆東旭的落地時間卻是五月十二日。

  ……

  5月12日凌晨,江城近江小區外。

  曾經人來人往的街市如今被瘋狂生長的玫瑰侵佔,粗壯的藤蔓糾纏著傾斜的房屋和破碎的牆壁,墨綠色的花莖生滿尖利的倒刺,長度有如小刀,上面零零散散地掛著一些小動物的屍體。

  穿著詭調局制服的調查員被花瓣簇擁著吊在高處,半截身軀深陷在花蕊間,下身被膿黃色的黏液腐蝕殆盡。他們有的已經死去多時,殘屍散發著腐爛的腥臭;也有的還留有最後一絲喘息,斷斷續續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五天前,詭異調查局意識到玫瑰詭異的泛濫和近江小區關係匪湥会岵倏卦幃惖乃酒趸蛘哒f齊斯是近江小區的住戶,最早栽種玫瑰詭異的感染者邱梨花常在近江小區外的早市擺攤。

  他們結合過往對付詭異的經驗,輕率地認為只需要找到詭異的源頭並傾盡全力鎮壓,便可以阻止詭異的擴散。於是一室和二室的行動組傾巢而出,包圍了近江小區。

  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他們透過直升機跳傘落地,遠遠看到小區中央站著的穿白襯衫黑長褲的青年的背影,恍惚間忘記了齊斯遠在香格里拉參加最終副本,只當那人是釀成這一場災難的罪魁禍首,下意識去追。

  青年開始奔跑,他們緊緊地跟著,再回過神來便已然深入一座玫瑰洶湧成災的賭場,看到了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北都總局二室主任邵慶民。

  男人已然死去多時,心口處蔓延著大片血跡,胸腔鏤空以至於裸露出心臟,分明曾被利器捅穿。縱然如此,他依舊活著,不,他其實已經死了,只是以詭異的狀態維持著基本的條件反射。

  聽到有人來,他那被肋骨環繞著的長滿玫瑰的心臟瘋狂鼓動起來,發出留聲機錄音般的嗡鳴:“快跑……這裡危險……”

  恍若災難發生前的預警,話音落下的剎那,原本嚴絲合縫的天花板轟然碎裂,鋪天蓋地的藤蔓從外頭湧入賭場,纏住調查員們的脖頸和腳踝。

  為首的調查員反應迅速,對著前方穿白襯衣的青年扣下扳機,“砰砰”的槍響不絕於耳,青年的身軀在彈雨下破碎,又被衝擊力帶著癲亂地手舞足蹈。

  青年轉過臉來,是陌生的面容,不是齊斯;半張臉被藤蔓爬滿,眼窩中生長著一朵玫瑰,無疑是一個被詭異汙染的無辜者。

  “是陷阱!我們中計了!”有調查員喊。

  但已經來不及了。

  窸窸窣窣的蛇行之音在天地間響徹,藤蔓們捕獲了獵物便原路返回,頃刻間所有調查員皆被吊在近江小區之外,如同伯勞鳥炫耀戰利品。

  楊耀的背影和齊斯很像,就連他的親生母親邱梨花有時也這麼覺得,見到齊斯時總不由得想到自家那不成器的兒子,於是賣給齊斯的雞蛋灌餅每次都加最足的餡料。

  她很感謝齊斯,自從青年送給她那盆玫瑰,他們家每天都有好事發生。

  兒子平安回來了,並且迷途知返,再也不賭博了。他開始做一些零工,手腳勤快,賺得不少,前不久還得了一個貴人的信重,兩人合夥做生意,賺了一大筆錢。

  兒子孝順得不得了,拿到錢的第一時間就給母親買了一堆保健品,還在老家蓋起了四層的小洋房,臺階墊得高高的,著實讓她在小姐妹們面前揚眉吐氣了一把。

  兒子有了家庭,媳婦乖巧,孫子聽話,一家人和她一起住,成日裡對她噓寒問暖,人人都羨慕她能享受到這般的天倫之樂……

  這天,邱梨花早晨散步時看到,一架直升飛機落在近江小區外,一個穿黑色西裝、戴無框眼鏡的男人帶著幾個人從飛機上下來,身上似乎還配了槍支。

  邱梨花莫名地知道,這人是來對付她兒子的。

  殺了他……必須殺了他……殺了他兒子就會沒事了……

  邱梨花大吼一聲,揮舞著玫瑰藤蔓衝向男人,下一刻就見男人抬起手槍對準了她。

  心口倏地一痛,轉瞬間寒意遍佈全身,生命攜帶著詭異的影響一併流逝,過往被掩蓋的記憶如潮水般倒灌回腦海,她彷彿深陷夢魘的人驟然驚醒,視野在最後一瞬終於恢復清明。

  她驚恐地想起,她根本沒有兒媳和孫子,兒子回到她身邊也不過一週半的事兒,剛回來就又去賭了……再然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她看著滿地的鮮血和如有生命般扭動著花藤的碩大玫瑰,疑心見到了世界末日,滅頂的恐懼中只堪堪組織起一線思緒:兒子呢?兒子在哪裡?

  她吃力地回頭,看到一具白襯衫黑長褲的屍體趴在地上,後背已然被子彈打成了篩子,身下的血泊凝結成褐色的汙跡……

  林決收起槍,目光沉冷地注視著被詭異汙染的平民垂下頭顱,素來漠然的神情罕見地有了一絲變化。

  聽風眾人沉默著,屏息斂聲地將這一幕慘絕人寰的地獄景象收在眼底,從未有一刻如此直觀地感受到詭異入侵對這個世界來說意味著什麼。

  一息尚存的調查員被槍聲驚醒,掀起眼皮看到了面無表情的林決,目光現出驚喜:“傅神……局長,您是來救我們的嗎?”

  但很快,他就自我否定道:“不,都是假的……你們都是幻覺,不要再騙我了……”

  這個調查員很年輕,二十歲出頭的樣子,看上去才從大學畢業,剛工作不久。玫瑰藤蔓順著他的脖頸向上攀爬,他從未放棄掙扎,始終大睜著眼睛看著周圍堪稱恐怖的景象,滿臉都是鼻涕和眼淚,依舊不願沉浸於玫瑰營造的美好夢境。

  林決上前幾步,仰頭與他對視,認真地說:“我是傅決,剛通關最終副本回來,很抱歉我來晚了。我救不了你們,目前詭調局沒有清除詭異汙染的辦法,哪怕你活下來,歸宿也是地下五層的收容室。”

  這無疑是一個殘忍卻真實的回答,調查員聽了,臉上現出狂喜:“您真的是傅神!您……您會結束這一切,拯救全人類的吧?就像您之前說的那樣……”

  “我會的。”林決說,“你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二十二年來,他一向公事公辦得如同一臺冰冷的精確機器,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規章之外承諾應允他人的要求。

  “局長,我撐不住了……”調查員的眼皮緩緩下垂,“殺了我……請殺了我……”

  在他閉上眼睛的下一秒,一朵鮮豔的玫瑰從他的口中衝出,襲向林決的面門。

  林決側身躲過,舉起手槍,扣下扳機。

  番外 幸福人生(萬字單人解謎副本)

  【一】

  齊斯覺得,今天的一切似乎都透著古怪。

  床頭的鬧鈴不知被誰換成了《黑色星期天》,“Sunday is gloomy”的開場透著上個世紀老磁帶般的失真,恍若鬼怪出沒的前兆。

  吃早飯的時候,父親和母親整齊地坐在長桌另一側,臉上掛著如出一轍又恰到好處的微笑,同時用筷子夾起餃子,送入口中。

  齊斯吃了個餃子,差點吐了出來,裡頭的餡料顯然不大新鮮,發酸發臭,還夾帶了一片不知屬於誰的指甲蓋。

  齊斯由衷詛咒生產這枚餃子的人,一想到往後他只要再看到餃子這類食物,恐怕都會該死地想起這次噁心的經歷,他就覺得那個粗心的廚師罪大惡極。

  總之,在一頓糟糕的早餐後,齊斯放下筷子,走進盥洗室,打算漱個口。

  盥洗室的格局他並不是很熟悉,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漱口水,湊到洗手檯前下意識看了眼鏡子,鏡中的青年一身白襯衫,衣襟上沾染著斑斑點點的血跡。

  他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弄髒了衣服,低頭看去,身上好端端地穿著校服,再抬起頭時,鏡中那人衝他咧開詭異的笑容。

  耳邊一瞬間響起尖利的指甲摩擦玻璃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活物被封存在鏡子裡,掙扎著欲要爬出。

  齊斯忽然發現自己的膽子大得有些出奇,尋常高中生站在這兒,看到此情此景,想來都會被嚇得魂飛魄散,他竟然還能維持冷靜,著實勇氣可嘉。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總覺得自己面相老成了些,不太像十六七歲的高中生。

  “爸,媽,我們家的鏡子該換了。”齊斯衝門外喊了聲,沒有得到回應。

  他走出盥洗室,背上書包下樓,一路小跑趕上校車。司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車上盡是陌生的同學,在他上車後都陷入了沉默。

  齊斯從包裡拿出一本政治書,安靜地默背,同時開始一心二用地琢磨今天遇到的怪事。

  還沒等思考出個所以然,視線左上角就緩緩浮現出一個半透明的溁疑姘澹恍行秀y白色文字重新整理出來:

  【副本名稱:《幸福人生》】

  【副本型別:單人解謎】

  【主線任務:殺死該世界的締造者】

  【前置提示:本副本為扮演類副本,您所扮演的身份的記憶資訊已取代您原有的記憶載入完畢】

  齊斯眯起了眼。

  坐在校車上的十分鐘,他差不多理解了前因後果:他是一個叫做“詭異遊戲”的無限流遊戲的玩家,目前正在經歷一個單人解謎副本,處於記憶被替換的狀態。

  他接下來要做的是殺死某個存在,至於那人具體是誰,是否會像網遊那樣頭頂冒出紅名,他一概不知。

  他甚至不知道系統面板上呈現的資訊是否真實,也許他只是突發精神病,出現了幻覺呢?

  畢竟腦海裡從出生到現在的記憶歷歷在目,不似作假:父親是工程師,母親是老師,就他一個兒子,一路從幼兒園讀到小學再到初中順風順水,在重點高中成績名列前茅,卻也因為更高的期望賦予的壓力罹患輕度焦慮症和妄想症,不得不定期去醫院複查……

  “話說新聞中的精神病經常砍人,該不會也是看到了遊戲面板上的殺人任務吧?”齊斯饒有興趣地思考著,不著痕跡地拉開書包,從鉛筆盒裡取出一把鋒利的圓規。

  他並不排斥殺人,甚至很奇怪為什麼自己活了十六年,從來沒殺個人試試。利器刺破皮肉,溫熱的鮮血浸透指尖,慘叫被手掌按在嘴裡,鮮活的生命戛然而止……多麼悽美的意象,若是不親見一番豈不可惜?

  總之,齊斯是很樂意將錯就錯,將這個世界當做一個遊戲副本看待的。反正精神病殺人不犯法,不是麼?

  “所以,這個世界的締造者會是誰呢?考慮到遊戲不會安排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想必締造者不會是神明、上帝這種殺不死的玩意兒,或者是邏各斯、哲人王之類的抽象概念,至少以我現在這體育掙扎在及格邊緣的身體素質,也應該可以應付。

  “同樣,締造者不會是不相干的人。如果我無法與之充分接觸,甚至相互之間全無關聯,產生‘殺死’的想法更是無稽之談,隨機殺人不符合遊戲對公平的要求,且顯得考驗邭鈩龠^於考驗智慧和推理能力了。

  “如果再加上一點‘犯罪者往往會回到犯罪現場’的理論依據,那個傢伙締造完這個世界絕對不會放手不管。假設我的存在具有特殊性,他一定會經常出現在我身邊觀察我的一舉一動。”

  齊斯冷靜地推理著,冷不丁地意識到,他的潛意識自覺補全了“遊戲公平”和“考驗智慧和推理能力”這兩條資訊,就好像他與這個遊戲經常打交道,深諳底層規則那樣。

  就是不知道這是出於精神病人特有的豐富想象力,還是那部分如遊戲系統所說、尚未來得及被清除乾淨的潛在記憶。

  不論怎麼說,範圍圈定了,接下來要思考的是可能遇到的困難。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可能會覺得邁過心理障礙、嘗試動手殺人就是最大的難處,其次便是毀屍滅跡、銷燬罪證。但這些對於齊斯來說完全不成問題。

  齊斯調動了一番腦海中的記憶,很快意識到自己所處的是一個法律完備的世界,也就是說,若是莫名其妙死了人,警方絕對會在48小時內介入調查。以監控的覆蓋率,最遲一天也該查到他身上了——畢竟他只是個毫無人脈和門路,連殺人工具都只有圓規和裁紙刀的普通高中生。

  直白點講,從殺掉第一個人開始,如果殺錯了,他只有三天時間用來繼續完成任務,且暴露機率隨著時間推移逐漸增加,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送進警察局或者精神病院。

  這也杜絕了玩家不經思考,胡亂殺人的可能性。

  “還真是一個強調智力而非武力的解謎遊戲呢。”齊斯心情不錯地下了定義。

  只有足夠有挑戰性的遊戲才有區分度,他一點兒也不想在通關的行列裡看到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不僅是因為迷信智力的作用,更是因為他深知那些武力型玩家一隻手就能制伏他,與其後續在多人副本里被壓著打,還是讓他們死在解謎副本里比較好。

  “武力型玩家”“多人副本”……齊斯又從自己的潛意識裡捕捉到兩個專有名詞。

  哦豁,看來這個詭異遊戲的彎彎繞繞還挺多的,世界觀也不小嘛。

  【二】

  從校車上下來,往教室走的路上,齊斯看到了祝銘。

  這人是他在小學認識的朋友,當時因為有一夥大孩子放話“誰和齊斯玩,我們就不理誰”,祝銘表面上也疏遠了他一段時間,甚至將曾經和他交換的禮物都收了回去。

  初中三年被分在不同的班級,他們一直都沒有見面,糟糕的回憶由此淡化,後來考上同一所高中,又意外同班,童年時的齟齬便一笑置之了,反而因為來自同一個地方,相處起來比之前更加親厚。

  “齊斯,你政治卷寫了沒?江湖救急,借我十分鐘!”祝銘熟稔地拍了下齊斯的肩膀,又去翻他的書包。

  齊斯沉默著任由他翻找,同時回憶了一番和這位朋友相處的種種:消失三年,又在最近突兀地走進他的生活,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可疑。以及……自己竟然沒有在小學就殺了他,這也是很可疑的一點。

  “謝啦,大課間請你吃雞腿卷!”祝銘翻到了政治卷,圓臉笑得皺成一團,轉身就要向教學樓後的小花園狂奔。

  這所高中實行軍事化管理,嚴格禁止學生在早自修時補作業,故而作業沒做完的學生會自覺尋一個僻靜處,躲著巡查老師奮筆疾書。而小花園中有一處被藤蔓掩映著的廢棄倉庫,是學生們最愛去的補作業場所。

  齊斯盯著祝銘的後脖頸,冷不丁地開口:“我忽然想起我有一道題寫錯了,等會兒可能要修改一下。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

  祝銘停住腳步,衝他擠眉弄眼:“喲,好學生也要補作業了,這要是給老師和同學看見……”

  “是啊。”齊斯垂下眼,“所以我們可能得找個更隱蔽的地方,最好沒有老師也沒有同學。”他頓了頓,撫摸著手指補充,“我這人還是挺要面子的。”

  話說到這份上,祝銘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一攬齊斯的肩膀,笑道:“那就得去圍牆根那兒了,那地兒我勘察過,倨褪俏米佣唷!�

  齊斯的唇角也有了笑意:“好啊,就去那兒吧。”

  圓規緊緊握在掌心,尖的那端藏在袖管裡,齊斯跟在祝銘身後,一步步向圍牆根走去,人聲漸遠,人影稀疏,到最後果然一個旁人也看不見了,雜草叢生的水泥牆下,只有齊斯和祝銘兩人。

  齊斯與祝銘貼得極近,只有半步的距離,在少年蹲下身將政治卷展開的那一刻,他高高舉起圓規,重重紮下。

  新鮮的血液濺上面頰,即將順脖頸滑落、沾染衣領的前一秒,被齊斯動作迅速地用溼巾紙擦乾。也許是因為找的角度不錯,竟然沒有一滴血沾溼校服,直接省去了更換衣服的麻煩。

  齊斯垂眼看著祝銘不可置信的眼神,懶得像影視文學中常見的反派那樣為受害者解釋緣由,索性在旁邊蹲著,靜靜地等著少年嚥氣,眼中的最後一絲光色也歸於無神。

  通關提示沒有出現,系統介面沒有產生任何變化,毫無疑問齊斯的邭庠愀馔疙敚忠淮蚊蛇x擇題蒙錯,第一個選擇殺死的物件並非正確答案。

  當然,他並沒有為此感到沮喪,反正試錯機會雖然不多,但也絕非唯一,他有理由趁機殺一些曾經討厭卻沒能殺死的人。

  比如眼前這個曾經棄他而去,又覥著臉回來與他演情同手足的傢伙。

  圍牆旁恰有一水池,齊斯拖著沉重的屍體走了過去,身後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跡。先將屍體丟進水裡,再到另一側用保潔阿姨留下的水桶接一桶清水,沿原路返回的同時將水灑在血跡上,齊斯滿意地看著猩紅化作薄紅又稀釋成淡粉,最終完全消弭在瀝青路面下。

  他若無其事地回到班級,早自修才開始不久,領讀的同學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移開視線,目光帶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意味。濫竽充數地讀了會兒課文,班長開始點名:“齊斯,蔡凱文,邱明禮……祝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