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378章

作者:笑諷嘲

  被詭異調查局下了通緝令的準邪神與作為詭異調查局前身的方舟公會達成了暫時的合作,真情還是假意尚不知曉。

  無論如何,作為同樣被困在過去時空的倒黴鬼,除了彼此之外無法和任何人或神或鬼溝通,再大的恩恩怨怨也只能暫時放下。

  最先匯合的是楚依凝和傅決,這裡的傅決自然不是那位被當做神明供奉、盤踞“救世主”之位多年的首席玩家“傅神”,只是一個剛透過【墮落救世主】身份牌將軀殼送給林決的中二青年。

  最初和齊斯的矛盾更多來自於對周可逼迫林決犧牲的怨懟,而在齊斯九真一假的話術下,他很快認定雙方擁有共同的敵人,進而放下敵意和戒備。

  然後蕭風潮也來了,這貨不知透過什麼手段解綁了【末日預言家】身份牌,繫結了【禁忌學者】牌,可以定期和時空長河中所有繫結過這張牌的玩家溝通。

  結果還沒等他帶來更多的資訊,就聽他欲哭無淚地逼逼叨叨:“玩兒呢這是?我才剛捨生取義換綁了身份牌,結果那邊詭異遊戲就永久關停了,這絕對是在針對我吧?”

  其餘人下落尚且不知,但四個人已經足夠幹一番大事了。

  楚依凝拿著筆記本寫寫畫畫,一邊咬筆蓋,一邊推斷道:“我們已經被困在這個時空四個月了,詭異遊戲之前說過,只要有人通關最終副本,詭異遊戲就會永久關閉。從林決發動【黑暗審判者】效果到遊戲永久關停,前後時間理論上應該不超過一天。

  “但蕭會長直到昨天才收到遊戲關停的訊息,也就是說我們這個時空的時間流速在那個時空的一百二十倍以上。我猜,我們如果能夠一直等下去,等到兩邊的時間同步,說不定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楚依凝說到這兒,頗為樂觀地笑了笑:“這麼一看,我們被困在這兒還是件好事。之前每七天進一次副本,比上班還累,現在我們相當於平白多出了二十二年的時間,就當放長假了。

  “以我們現在這既不需要吃飯睡覺,也不會感到疲憊的狀態,說不定可以徒步旅遊,走遍世界各地呢。”

  “但萬一在時空重疊的那一天,等待我們的是消失呢?”齊斯捏出憂心忡忡的模樣,苦笑著搖頭,“沒有人能看見我們,理論上我們都是並不存在的人,林決可真是好打算啊。”

  這句話聲音壓得極低,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語,其餘三人卻都能聽到。

  若是在一個月前,傅決肯定要出於對前輩的維護,和齊斯起一番爭執;楚依凝也會為林決辯解,再由蕭風潮和稀泥轉移話題。

  但現在,事實勝於雄辯,林決確實是理論上的最大獲益者,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就算傅決和楚依凝作為他的嫡系,再是有心環護,情分也是用一次少一次。

  至少齊斯有信心在二十二年的時間裡,把這些方舟的老班底化作自己人。再不濟也能當做肉票,不是嗎?

  他的籌碼還是太少了,齊家村、江城、鬥獸場和失眠症病菌都交給了司契,雖然相信那個秉性瘋狂的自己不會浪費他的手牌,但他依舊會將最大的信任留給自己本尊。

  如果真能回到原本的世界線,他自然要重回賭桌,有限的牌必須發揮最大的作用。

  就是不知道那個繼承傅決身份、剝蝕盡所有情感的林決,是否還會為這些過去的追隨者動容?

  當然,這些都得等回去了再說。

  “我想各位應該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反正都處於生死不知的狀態,我倒有一個提議……”齊斯頓了頓,用商量的語氣說,“我們一路向西,迴雪山看看。也許所有問題都會在那裡得到解答。”

  蕭風潮瞪大了眼睛:“不是我說,咱們好不容易才從那裡撿了一條命回來,還要故地重遊、自投羅網,這是生怕嚇不死人嗎?”

  齊斯反問:“左右不過消失而已,還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嗎?”

  “不會。”傅決言簡意賅,“我贊同重返雪山。”

  楚依凝也笑著眨了眨眼:“拋開詭異遊戲不談,我一直想去雪山旅遊呢,大學期間還做了好多攻略。反正現在我們不會死,就當去打卡唄。”

  三票對一票,蕭風潮敢怒不敢言地被拖上了西行的道路。

  他狐疑地打量齊斯,喃喃道:“看你的面相,也不像是喜歡組團扎堆的人啊……透個底唄,你到底想幹什麼?”

  齊斯眯起眼,笑容和煦地吐出兩個字:“你猜。”

  ……

  柳城。

  張藝妤和張洪斌漂浮在公寓上空,看著雙眼紅腫的女人抱著兩歲的女兒,坐在男人的遺像前啜泣。

  在這個時空,張洪斌死在詭異遊戲裡,對外的表現是出了車禍;而張藝妤尚未進入詭異遊戲,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

  來自未來的兩個人無法被看見和感知,縱然想託夢安慰一下沉溺在痛苦中的親人,也不知該如何下手。

  張洪斌第一百二十次試著伸手去撫摸女人的背脊,再度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掌從女人的身形中漏過。

  他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同樣紅著眼睛的張藝妤說:“你媽也真是死心眼,當年廠裡追她的人從車間排到門衛室,現在為了我這麼個孬的將自己哭成這樣,真沒必要、沒必要……”

  男人的聲音不自覺帶上了哭腔,張藝妤想了想,抱住這位陌生的父親的肩,輕聲說:“爸,沒事,咱就在這兒看著咱媽。她有我陪著呢,我也有你陪著,剛剛好。”

  這些天,張藝妤不是沒有收到齊斯的訊息,青年聲音含笑地建議她去江城集合,她全當沒聽見,不予理睬。

  已經淪落到了這個境地,她不想再受人擺佈了,就算齊斯會一怒之下殺了她也無妨,能活一天是一天,隨心所欲地度過最後的時光也不枉來人世一場。

  張藝妤的唇角漾開湹男θ荩税涯槪幂p快的語氣說:“爸,我聽我媽說,你在我出生後寫過一整本筆記,上面記載了想一家人一起做的事。

  “我們的時間還很長,接下來我們可以一樁樁將那些事完成。”

  ……

  香城。

  董希文瞪著死魚眼注視面前的【災厄主祭】阿列克謝,也就是天平教會的另一位領袖“元”,生無可戀。

  “所以,你這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根本沒有失憶,硬是靠著道具加裝傻充愣騙過了詭異遊戲,蹭著林決他們來到了這條世界線,以避白鴉鋒芒?”

  在意識到這個時空裡,他們這幫亂入者無法互相攻擊後,董希文嘴上是一點兒也不客氣了,有嘈當場就吐。

  “元”嘆了口氣:“年輕人,我能理解你對我的偏見,畢竟誰也不喜歡作為大局中的一枚棋子,被矇在鼓裡。但為了人類的未來,我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董希文一臉“你繼續編,看我信不信你”。

  “元”也不生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成神之路上需要足夠的祭品,其他競爭者或獻祭信徒,或獻祭無辜的平民,而比起那些實實在在的、有血有肉的人,我選擇獻祭這個虛假的時空中那些不存在的人。規則已經瀕臨崩潰,我能欺騙祂一次,自然能欺騙祂第二次。”

  董希文虛著眼道:“難道不是因為你在那個時空中競爭不過他們嗎?而且,我們不是已經嘗試過了嗎,我們根本觸碰不到這個時空裡的任何人。”

  “元”微笑著說:“但身份牌依舊能夠起到作用。”

  男人的指間凝出一張漆黑無光的卡牌,卡面上唯能看到黑色烏鴉、斷裂十字架、象徵瘟疫的骷髏等元素的堆砌,而不像旁的身份牌那樣擁有特定的形體。

  【身份牌:災厄主祭】

  【效果:為限定區域編寫合理的災難,並主導其降臨】

  “元”收回卡牌,換上了命令的語氣:“董子希,我和你的弟弟都希望你能隨我們一起,迴雪山一程。”

  董希文的神色嚴肅起來:“如果我拒絕呢?”

  “元”笑容寬和:“這意味著你放棄了決定未來走向的資格。”

  次日,董希文和“元”向雪山啟程。

第五章 諸神(五)說夢

  在系統介面消失的那一刻,漆黑無光的雪山迎來了白晝。淡金色的光芒自遠處的冰面向上攀升,暈散開金燦燦的大片晨曦,經過冰面的反射,在連續多日不曾見到自然光的玩家眼中明亮得刺目。

  姜君珏第一時間感到了冷,大衣一裹,不停搓手試圖摩擦生熱。然後就見說夢向他撲來,一邊扯他的大衣,一邊捏著嗓子甕聲甕氣道:“叔叔~我好冷~衣服能不能給我~”

  “滾蛋!”姜君珏抬起腳,作勢要向他踢去,“最終副本都結束了,debuff還能留著不成?你裝什麼裝?”

  是的,“變回孩子”的效果已然消失,說夢無非是想起過去三日作為心智不全的小孩,成天粘著姜君珏把鼻涕眼淚塗他一身的事兒,這會兒恢復了記憶和思維能力,當即覺得有個賤不犯可惜。

  見姜君珏識破,他跳到一邊,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老薑,在下錯了……”

  下一秒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寒冷,“臥槽”了一聲,抓著長風衣的衣襬往自己身上裹了一圈又一圈:“詭異遊戲不會真把我們扔在這兒不管了吧?恕在下直言,此等行徑天怒人怨,可恨可恨。”

  “還用你說?”姜君珏牙關打顫,聲音也含糊了幾分,“依本人通關上百個副本的經驗,現在是進入了荒野求生環節,咱如果不能立刻找到熱源,怕是要凍死在這兒啊……”

  “我們這是要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嗎?”說夢的表情像是要哭,“你說在下現在大聲喊傅神,九州會來救我們嗎?”

  兩人一面像鵪鶉似的打寒戰,一面東拉西扯。詭異遊戲看上去真的說話算話,在最終副本結束後自動關閉了,至少目前誰也喚不出道具欄。

  遊戲中再是叱吒風雲的玩家放到現實裡也是兩隻手臂兩條腿的普通人,尤其是理論派玩家,甚至可能因為長期為遊戲殫精竭慮,又忽視體能訓練,身體比常人還要弱一些。

  說夢抬手擦著臉上凝出的冰碴子,一瞬間想到了死亡。沒有道具,亦沒有雪山生存的裝備,他們被詭異遊戲凌空投放在這片昭示大自然之殘忍恐怖的死亡之地,天與地皆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蔽身的山洞和可供取暖的火堆,時間一久,死亡已成定局。

  那麼,怕嗎?人是不可能對於死亡這一象徵著終結和腐爛的意象毫無畏懼的,基因無法延續,思想會被切斷,靈魂歸於未知,作為趨利避害的生物,貪生怕死是刻在本能裡的東西。

  但有時候長期奔忙於生死一線的境地,目擊同類的消亡,閾值被無限提高,情緒就好像浸沒於水中的白紙,空茫無物地填滿胸膛,以至於各種本該鮮明的情緒變得遲鈍,包括對死亡的恐懼。

  早在進入最終副本前,說夢就想過自己可能會死掉,這是命撸呛苷5囊患拢退阍倏咕芤矡o法改變,那麼何不坦然接受呢?世界上那麼多人都在死去,為什麼死的不能是他呢?

  眼看著說夢就要躺平了,姜君珏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眯起眼眺望遠方:“我們分頭走,說不定能遇到其他玩家。通關最終副本的那個人必然已經成為近似於神的存在,救下我們只需隨手為之,不管那人是誰,只要能帶我們離開這裡就好。”

  說夢站直了身子,眨巴了兩下眼睛:“如果通關的不是我們的人,是白鴉或者司契呢?你確定他們會救我們?不宰了我們就不錯了……”

  “反正都是死,總要試試。”姜君珏顫抖著手摸了根菸,也不點著,就放在唇角叼著,“說不定他們需要肉票呢?”

  前方的冰面上浮現兩枚小點,大抵是兩個迎面走來的人,隨著距離的拉近,能看清兩人穿的都是紅衣。他們身邊還分佈著許多更小的點,竟然是犛牛群和羊群。

  遊戲結束後,作為副本NPC的白瑪和扎西消失不見,他們趕著的犛牛和山羊卻留了下來,還有一些登山用的物資、取暖的衣物也都沒有消失,竟盡數被兩個玩家收攏。

  穿紅色唐裝的晉餘生跟著穿紅色西裝的司契一步步走來,司契隨手從犛牛背上抓了兩件厚皮草大衣丟向說夢,說夢遞給身邊的姜君珏。兩人忙不迭地將衣服套在身上,寒冷雖然依舊刺骨,但終於不再致命。

  說夢剛看到司契的時候,其實心裡打了一番嘀咕,從《紅楓葉寄宿學校》的副本就能看出來,此人不按常理出牌;和九州資訊共享後,他又知道這人是個害人無數的屠殺流玩家。司契有可能救人,讓司契救人不太可能。

  但看現在的發展,司契大概還是顧念著一點一同通關《紅楓葉寄宿學校》副本的舊情的吧?

  這麼想著,他看了眼司契身邊的晉餘生,又故作不在意地移開視線,連連向司契道謝,把這些年積累的好話都說了一番。

  司契似笑非笑地掃視過兩人,也不知到底高不高興,只隨手指了指一個方向:“走吧,下山。”

  四人坐上犛牛,有熟悉山地的動物作為坐騎,下山變得容易起來。一路上晉餘生大致講了下他進入副本以來發生的事,雙方資訊彙總,得以推出最終副本的全貌。

  所有身份牌持有者及其小牌的持有者的確都進了雪山,詭異遊戲卻硬生生將這些人分成三隊,一隊自然是居於過去時空的方舟等人和周可,也就是現在的司契;一隊是齊斯、林烏鴉和傅決;而晉餘生則倒黴地和白鴉、查理·伍德沃德分在一隊,居於夢境中的雪山,故而最開始與齊斯這隊錯開,直到夜晚降臨才得以與齊斯遇見。

  白鴉不知許諾了些什麼,和查理達成了合作,猩紅劇院積攢的所有罪惡成為籌碼,任白鴉採擷,直接使得白鴉滿足了開啟成神祭壇的條件。晉餘生見勢不妙,立刻跑路,才沒有成為被獻祭的一員。

  司契聽到這兒,勾起唇角:“你們覺得,傅決和白鴉誰會成為最後的祖神呢?”

  說夢由此知道通關最終副本的人不是司契,鬆了口氣的同時煞有介事地推測:“在下覺得,既然我們還活著,想必控制局勢的是一位比較理性冷靜的人,結合詭異遊戲降臨以來的聲望和綜合實力看,傅神不贏是說不通的。”

  “是麼?”司契古怪地笑了笑,卻是不再往下說了,操縱著犛牛繼續向山下行去。

第六章 諸神(六)陸離

  “林決,說實話,這樣的結局超出了我的預料。我和祂都以為,最後贏得這場遊戲的會是你。”

  雪山臨近山頂的山脊線上,蒼白的天空和銀白的冰川連成一片,漸漸難以分清天與地的區別。陸離坐在傅決對面,分明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長風衣,棕色的衣角在寒風中獵獵飄甩,他卻沒有分毫受寒的跡象,臉上掛著的笑容平和而恬淡。

  傅決或者說林決屈膝而坐,微微仰起臉,鏡片下銀白色的眼睛映出陸離的面容:“你對我說這些話,是代表你自己,還是祖神?”

  “你已經知道答案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問?”陸離微微一笑,“人類的記憶之於神明億萬年的歲月微不足道,偶然一瞥間所觸及的知識和畫面灌注於凡人脆弱的靈魂,便是不可承受之重。從你在《無望海》放棄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是海神的軀殼了。

  “這不是我的本意,浸泡在海水裡,被無形的觸手填滿全身孔竅時,我也曾用盡記憶裡所有對抗神明汙染的方法,試圖和海神的意志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可惜我失敗了。不過現在看來,這樣的結局也不錯,至少我不再是一枚可以隨時捨棄的棋子了。”

  青年的臉上從始至終都掛著一成不變的笑容,溫柔、真摯而諔輳吩谥v述一則溫馨的故事,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睛卻空洞無神,好似什麼都無法映照,又好似能裝入一整座雪山。

  林決耐心地聽著他的言語,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陸離被海神汙染是他有意佈局的結果,為了能在諸神賭局中獲得更多的籌碼,詭異調查局需要完全掌控一位神明級別的存在,於是海神被誘引進陸離的軀殼,並被一同封印於收容室中。

  而這一著棋確實為詭異調查局和昔拉公會後續的行動提供了不少便利,不提那些銘刻在神明記憶裡的秘辛和知識,僅僅將神明之血單拎出來,就已經足夠珍貴。大批次人工製造的武器浸染神血,成為可以帶進遊戲的道具。

  雖然那些違規制造的道具在雪山副本中盡數被封禁,但陸離的作用遠不止表層的這些。

  神明是無法被殺死的,同為神明的存在卻可以互相吞噬,林決在雪山副本中,將陸離安排在齊斯身邊,便是想利用這點作為牽掣;齊斯想必也存了同樣的想法,打算透過契約權柄控制陸離,充當對抗其他神明存在的底牌。

  但他們誰也沒有考慮過陸離身上會發生變數,就像棋手鮮少會留心棋子的喜怒哀樂。詭異遊戲關閉以後,所有基於遊戲獲得的能力都一併消失,包括靈魂契約和傀儡絲,此時的陸離無疑不受任何人控制。

  齊斯就算想到了這點,估計也不會在意,只要足夠有趣,連死亡對於他來說都可以是驚喜。

  林決則確確實實沒有算到這方面。坐在支配者的位置上久了,很容易將一切當做理所當然,情感被剝離後的他不同於從前,天然難以將此納入計算。

  當然,如果是曾經的林決,根本不可能將佈局建立在他人的犧牲之上。

  陸離繼續說了下去:“剛才我說的那些,是那個名叫‘陸離’的人類殘存的情緒,接下來我不會再談及任何有關他的事。”

  他頓了頓,自然地轉換了話題:“你和契交鋒了三十六年,應該能夠理解神明存在的原因和意義,我在此不多贅述。你應該也明白祖神的目的,但由於這是祂特意叮囑過的,我必須再向你介紹一遍這部分。

  “如果說規則是一臺巨大的電腦,神明則是電腦上的自動修復程式,負責清理垃圾、排除病毒、修補bug,在大部分時候,簡單的改良足以支撐電腦繼續執行。而現在規則瀕臨崩潰,無法透過表層的改良程式進行修復,於是祖神作為核心程式,按照預先設定的規則出現,即將對故障的電腦執行格式化操作。

  “林決,以你的理解能力應該能聽明白這些。”

  “簡潔明瞭,通俗易懂。”林決評價道。

  “而我要說的是——”陸離放緩了語速,臉上掛起程式化的笑容,“執行格式化操作的存在不一定得是祖神,甚至可以是一個人類。無論是誰,他都可以活到新世界建成的那一天。

  “不僅如此,他還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制定新世界的規則。一個秩序井然的世界也好,一個混亂無序的世界也罷,規則不會在意,也不會干涉,只要邏輯自洽,能夠穩定地回收罪惡即可。

  “也正因為這點,我和祖神都希望贏得這場遊戲的是你,而非白鴉。你我都知道,由理性主義者控制局面,總好過讓瘋子隨意揮霍來之不易的權柄。”

  他說到這裡,不再往下說了,只噙著笑一動不動地注視林決,等待他給出答案。

  “我明白了。”林決略微頷首,移動視線與陸離對視,緩緩開口,“遊戲結束之際,世界並未迎來重啟,你沒有迴歸祖神麾下,反而前來煽動我與白鴉對抗;我由此推測,祖神和白鴉的交涉並不順利,且白鴉採取了規則級別的手段,暫時牽制住了祂。”

  陸離承認得乾脆:“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我本就不打算向你隱瞞。而在世界重啟之前,神位的歸屬尚有轉圜餘地,只需要你往天平上擺放比白鴉更多的籌碼,祖神之位將歸屬於你。

  “不過,由於你之前表現出了對祖神的敵意,祖神需要與你簽訂一個契約,確保你不會做出不符合預期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