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制定遊戲規則的一方親自下場,為競爭唯一機會的遊戲玩家提供必勝的策略,詭異遊戲從來都不公平,規則的本質亦是破壞規則。
陸離的提議有百利而無一害,只需要答應與其合作,便可以毫無風險地活到最後,不再需要機關算盡博一線生機。
相反,如果拒絕他,能不能活著離開雪山都是個問題。
“我不會這麼做。”林決站起身來,向背離山頂的方向走去。
他就像一個最負盛名的學者站在講臺上陳述自己已經得到驗證的觀點,語氣古井不波:“我不認為這個世界無可救藥到需要重啟的地步,也不認為人類的命邞撚缮衩鞯囊庵緛碚瓶亍H祟悤约哼x擇自己,無需一場由外力施加的毀滅。所以,我拒絕和你們合作。”
“我想不明白你拒絕的理由。”陸離起身跟了上去,輕輕搖頭,“你已然從人類群體中拔擢出來,擁有比肩神明的能力和位格,與那些只會為規則增添負擔的螻蟻的情感無法相通。
“你在這二十二年來習慣於做一名獨裁者,親手釐定新的秩序,放牧愚頑的凡人,雖然不是真正的神明,卻被他們當做神明來崇拜。他們願意受到你的統治和約束,並甘之如飴。
“你會是締造新世界的最合適的人選,為什麼不這樣做呢?”
“因為我是人類。”林決的指縫間忽然暈散開一抹金紅,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氣裡瀰漫得格外緩慢,以至於陸離直到現在才察覺到一絲端倪。
金色的四面骰子在金紅色的血液間顯影,半透明的傀儡絲折射薄粉,聯結在林決和陸離之間。
沾染神血的道具擁有穿梭於詭異遊戲和現實的能力,縱然詭異遊戲已然關閉,它們依舊可以在現實裡發揮作用。
陸離至此方知曉林決在剛才那段時間做了什麼,臉色微變。
這位掌控著他的傀儡絲的傀儡師不知何時暗中存下了一部分神血,並在此時此刻出其不意地用到那些隨手為之的準備,從而得以在現實中調動詭異遊戲的力量。
林決的指尖牽動著纖細的絲線,聲音沒有一絲波瀾:“我可以犧牲我自己,換世界存在;可以犧牲少數人,換多數人存活。但我絕對不會用全世界人類的性命,換我一個人在沒有人類存在的新世界苟延殘喘。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選擇,永不會改變。”
陸離凝望著他,好似第一次認識他這個人,又好似多年以來的疑問得到了解答,聞之恍然。
許久許久,青年的唇角漾開一抹苦笑:“這並不理性。”
林決抬眼望向遮蔽下山道路的風雪,一字一頓、咬字清晰地糾正:“這是對於我來說最理性的決策,符合實用主義原則。”
第七章 諸神(七)白瑪
司契跨坐在犛牛上,領著浩浩蕩蕩的牛群,和晉餘生、說夢、姜君珏一起往山下去。
姜君珏旁敲側擊地問了“林烏鴉”的下落,這位神秘的未命名公會會長前些日子聲勢浩大,卻在最終副本結束後無聲無息地淡出了視野,著實古怪。
司契只笑而不語,待追問得緊了,便反問一句:“你們聽風公會對我們未命名公會的內部安排如此好奇,莫非也打算分享一下你們的老會長蕭風潮的下落?”
這下姜君珏不多問了。
晉餘生倒是知道林辰的結局,他親眼看到那個小青年完全被詭異同化,帶領著漫山遍野的鬼怪群落向深山中走去。
如今看司契的態度,聽司契的話鋒,莫非林辰和林烏鴉當真不是一個人?
箇中曲折,無從得知。
下到半山腰的時候,人煙的存在已格外醒目。幾座帳篷坐落成群,頂部垂掛著五彩的經幡,另一端由釘子固定在地面上,彩旗刷啦啦地在風中飄舞。
凌亂的足印踏實了冰雪,腳下的地面堅硬如鐵。兩個牧民從帳篷中竄了出來,看到犛牛群后對視一眼,目光再投向眾人時滿是敵意。
一人走上前,囇e咕嚕地說了些什麼。
沒有詭異遊戲的翻譯,四人自然是聽不懂藏語的。說夢跳下犛牛,滿臉堆笑,衝牧民手舞足蹈地比劃,雞同鴨講。
牧民又囇e呱啦了一陣,恨恨地回了帳篷,再出來時端了一把獵槍,槍口指著說夢,聲色俱厲。
經過一番艱難的溝通,眾人才知道原來犛牛群是牧民的。
前一天晚上,牧民正在帳篷裡休憩,忽然聽到帳篷外響起犛牛的哀鳴,一聲接著一聲,分外淒厲。生活在雪山的人的心靈並不比外頭的人純淨多少,照樣會有小偷小摸,牧民當即疑心是有人偷牛,便扛著獵槍衝出帳篷。
然後他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大大小小的犛牛如同人類一樣直立,面朝山頂的方向匍匐跪地,兩隻前足舉在身前,彷彿在向天上的神明祈丁K詾樽约菏亲鰤袅耍秩嗔巳嘌劬Γ瑓s就在這麼一瞬間,成片跪拜的犛牛盡數消失,像是從來不曾存在過。
是的,詭異遊戲很沒品地就地取材,在最終副本結束後拍拍屁股就走,留下一堆爛攤子讓玩家難堪。
牧民雖然覺到了這事背後有古怪,但犛牛群就是他的命,哪怕玩家是三頭六臂的妖魔鬼怪,他也得將犛牛群搶回來。
更何況,此時眾人一朝被打回普通人類的範疇,甚至因為水土不服已經出現了嚴重的高原反應,肉眼可見虛弱得搖搖欲墜。
眾人將犛牛群還給牧民,比劃著編造了一通偶遇牛群,好心將其趕回營地的說辭,成功從牧民這兒借到了氧氣瓶,緩解了燃眉之急。
四人騎著山羊又向山下行進了一段路程,又有一群牧民冒出來要求物歸原主。好在這時候他們已經到達山腳,遠遠能夠望見斑斕熱鬧的香格里拉鎮了。
不同於詭異遊戲副本呈現的怪誕恐怖,現實的香格里拉鎮就是最常見不過的旅遊小鎮,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的遊人填滿街道,歡聲笑語從一間間店鋪中飄出,年輕的男女拿著手機拍照,導遊舉著紅旗,說著“打卡點”“網紅景點”之類的字眼。
不時有人偷眼打量剛從雪山上下來的四人,血跡斑斑的襯衫、不合身的保暖藏袍、髒汙狼狽的外表,經歷了一場生死歷險的人和這座安寧祥和的景區格格不入。
說夢淡定地往身上噴了幾下香水,不忘衝一個打量他最久的姑娘笑笑,嚇得人當即小跑幾步隱入人群。
沉吟片刻,他忽然斂眉思索道:“話說你們有誰帶了手機嗎?沒有手機,沒有現金,我們怎麼回去啊?”
姜君珏攤了攤手:“希望這裡有刷臉支付,實在不行本人賣一下這張老臉,端著破碗往街頭一坐……”
說夢一臉感動:“老薑,在下能不能成功回家就看你了!”
雪山之上寒風凜冽,大雪模糊來時和將去的路途,很容易使人意識到自己的渺小,進而產生天地之間尋不見同類的孤獨。
眼下重新回到人群之中,恍若隔世之感油然而生,就像愧怍者在神明的恩賜下開啟第二段生命,雪山上發生的一切迅速淡化褪色,好像只是一場荒誕無稽的怪夢。
縱然來時烏泱泱一片人都失散了,只剩下陣營不同的四人陰差陽錯地聚在一起,說夢和姜君珏卻還是不約而同地感受到劫後餘生的輕鬆。
結束了,雖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亂成了什麼樣,但至少在這座遠離世俗的香格里拉鎮,他們無憂無慮,煩擾盡去,得到一夕竊來的寧靜。
如果能永遠生活在這裡就好了,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在此刻……
晉餘生掰著手指頭算了一會兒,眼皮狂跳:“二位,司契,我們要不盡快找一輛大巴混上去,趁那個叫‘白鴉’的女人還沒反應過來,趕緊跑路?我總感覺這事兒不算完啊……”
“又能跑去哪裡去呢?”司契搖了搖頭,“如果最後贏的是白鴉,她無疑已經獲得了祖神的偉力,就算我們跑回了江城,她依舊能夠殺死我們。如果最後贏的是傅決,我們也不用跑了,不是麼?”
晉餘生咋舌:“話是這麼說,可是就這樣躺平等死,總感覺不太好啊……”
“我累了,累得只想找一家旅館好好歇一歇,不想再奔波。”司契側頭注視著晉餘生的眼睛,咧開一口白牙,“如果你執意要離開這裡,也許不等白鴉動手,你會先累死在路上。”
青年的話語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晉餘生敏銳地察覺到了,暗暗打了個哆嗦,當即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司契,我聽你的!剛好我也累得跟死狗似的,我們先一起找家旅館住下,養精蓄銳!”
兩人達成了一致,說夢和姜君珏自然沒有意見。四人一拍即合,沿街尋找有空房間的旅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長街的盡頭。
掛著【登山準備處】牌子的店面孤單地坐落,近旁是一座二層的木樓,紅色的立柱,黃色的牆壁,白色的屋頂,簷下刷了藍綠二色的油漆,掛著一排排骨白色的風鈴。
赫然是玩家們在副本中居住的那家客棧。
兜兜轉轉又回到原處,作為榜上有名的老玩家,表現得再大大咧咧,骨子裡都是謹慎小心的,眼下的情形恍似冥冥之中的預兆,由不得他們不警惕。
姜君珏眯起了眼,目露狐疑之色:“你們說哥幾個真的離開最終副本了嗎?本人怎麼想怎麼不對頭,詭異遊戲這是在搞什麼花樣?”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司契笑著,徑直踏進客棧,步伐間帶起微風,催動頭頂的風鈴泠泠作響。
他側頭望向不遠處的登山準備處,年輕的女人坐在光線晦暗的門洞裡,穿一身紅藍相間的藏袍,脖子上掛著幾圈五顏六色的珠串,正是最終副本中的白瑪。
她儼然是記得司契的,遙遙頷首致意,舉起手中的鏡子照向司契。
偶一恍神,便見鏡中綻開彩色的煙雲,青綠色的、橙黃色的、紫紅色的、靛藍色的……各式各樣的綢緞和輕紗暈開瑰麗奇崛的色彩,好似世間所有光色都從此處採擷。
司契抽回心神,只當什麼都不曾見,微笑著對側後方躲在兩步開外的晉餘生說:“進來吧,客棧裡沒有危險。”
第八章 諸神(八)契約
一行人試探著走進客棧,留著一臉大鬍子的年輕男人從櫃檯後迎了上來,用並不標準的普通話比劃著說:“幾位,還有一間空房間,大床房,夠睡。”
一張大床睡四個人未免太過匪夷所思,這人為了多賺錢也是什麼話都敢講。但對於在雪山上苦苦掙扎了許久的玩家來說,有個正常的地方住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更何況,此人看上去和最終副本里那個叫做“桑吉”的客棧主人全無關聯,無疑給眾人餵了一劑定心丸。剛織起的懷疑沖淡了些許,玩家們又一次真真切切地擁有了離開詭異遊戲的實感。
說夢滿臉堆笑,抱拳問道:“大哥,你這兒支援刷臉支付嗎?在下和幾位朋友在雪山上遇到了點事兒,隨身的裝備都丟得差不多了,手機和身份證一概沒有,不成問題吧?”
年輕男人連連擺手:“沒問題,沒問題,成的,成的!”
誰也沒想到這家犄角旮旯的客棧竟然會真有刷臉支付這種高科技,說一聲“柳暗花明又一村”也不為過。
姜君珏樂呵呵地刷了臉,不待司契和晉餘生上前,他大手一揮:“就一間房的事兒,也別整AA制那套了,本人代表聽風公會請未命名公會的副會長住店,日後如果出了什麼事,可得念著點本人的好哈。”
有人願意當冤大頭,司契自然樂得接受。就這樣,四人包下了客棧最後一間房,說夢又問男人買了些方便食品和乾淨衣裳,同樣爽快地付了錢。
男人是憨厚的面相,見幾人出手闊綽,臉上笑容愈發燦爛熱情,手腳麻利地將說夢要的東西裝進包裹,又從抽屜裡取出一張白紙遞了過來:“四位,請在上面籤個字,聯邦規定。”
在聯邦的高壓管理下,沒有身份證可謂寸步難行;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隨著最終副本的到來,世界各地局勢愈發緊張,無法證明身份的可疑人士被扭送進監獄更是尋常。在這裡竟然只需要簽名就能住店,著實寬鬆到了極點。
四人依次在白紙上籤下名字,司契最後一個才籤,寫的是“齊斯”二字,估計除卻他自己,沒有人會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說夢買了包香菸,跟著姜君珏上了樓,晉餘生見司契沒有離開的意思,便腆著臉留在他旁邊守著。
司契也不在意,笑著和男人拉起了家常:“大哥,這客棧一直是你在打理嗎?我看這裡就你一個人,連個幫手的都沒有。”
男人不算健談,但也不好意思晾著客人。他撓了撓頭,苦笑著說:“前些年,我父親和我一起,後來,父親死了。”
司契挑眉:“你父親?”
男人“嗯”了一聲,道:“他叫桑吉,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桑吉,副本里管客棧的那個老人就叫“桑吉”,絕對不可能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是最終副本基於現實而建立,所以沿用了現實中的一些人物、建築和物品;還是因為世界即將迎來重啟,所以詭異遊戲和現實在某種程度上發生了融合;亦或者……玩家們根本沒有離開最終副本?
從雪山下來到現在,安寧祥和的表象下,邊邊角角都透著古怪。
最直接的一點就是,司契和傅決在雪山上獻祭了那麼多人,又操控著許多詭異在現實作亂,外面的世界該亂成一鍋粥了才是,為何香格里拉鎮的旅客面上都是一派平和喜樂?
就算此地與世隔絕,他們再不濟也該看到新聞;而且早在最終副本開始之前,天平教會就已經在各地發起戰爭,鬧得人心惶惶了……
眼下在香格里拉鎮的所見所聞,太過美好而夢幻,就好像一軸人為繪製的兒童畫卷,一場瀕死之際自我安慰的甜蜜之夢,虛妄而不真實。
司契只當做毫無覺察,回頭笑著對晉餘生說:“詭異遊戲可真是敷衍,不僅牛群和羊群就地取材,就連死人都不放過。”
晉餘生哈哈一笑:“這麼一說,確實哈。不過最終副本的主題就是死亡和輪迴,香格里拉鎮也是現實存在的地方,徵用一下死人也挺合理的。”
詭異遊戲關閉之後,資訊遮蔽和認知扭曲效果也隨之消失,玩家們交談中提到的“公會”“詭異遊戲”被年輕男人一字不落地聽在耳中。
他環視二人,一頭霧水地問:“你們是什麼意思?你們看到我父親了嗎?”
司契側目望向他,神情似笑非笑:“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們能看到你父親?”
是啊,兩人交談間從未明言在最終副本中遇見桑吉的事,作此一問,只可能是先入為主。
男人怔怔地望著司契,目光顯出一絲掙扎,片刻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吞吞吐吐道:“我父親埋在雪山,三天前的夜晚,我看到他爬了出來……”
三天前,差不多就是最終副本開啟的那會兒。副本和現實的關聯至此進一步加深,就好像有一扇無形的門橫亙在此地,只要推門而入,便會穿梭到另一個充斥魑魅魍魎的世界。
玩家們不是沒有遇到過副本中發生的事在現實裡復現的情況,但詭異入侵可遇不可求,並且往往會作為區域性的詭異事件被詭異調查局獲知並介入,像這樣自然而然地作為靈異事件融入普通人生活的,還是有記錄以來的首例。
可想而知,雪山這一帶作為世界的最高點,各個文明神話傳說中人類的起源之地,的確有其古怪之處。詭異和現實的界線在這裡並不鮮明,反而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模糊了,形成一種人與鬼共處的平衡。
“這樣麼?我明白了……”司契提起食指敲了敲下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皺著眉指向桌上那張寫了四人姓名的紙頁,“對了,我忽然想起以前聽人說過,不能在白紙上簽名,因為可能會有人在空白處增加新的條款。”
他注視著年輕男人的眼睛,滿目狐疑:“我不是不相信你,但你是開客棧的,不可能連這都不懂,為什麼偏偏拿出一張白紙讓我們簽字?”
年輕男人愣住了,屬實沒想到司契會突然發難。他的客棧地處偏僻,久無人至,好不容易來了四個大方的客人,他只想讓這幾人儘快入住,才隨便拿了張紙走個形式。
他普通話本就不好,這會兒一著急,張了半天嘴吐不出一個字,眼瞅著解釋不清了,就見穿白襯衫的青年自責地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是我太神經質了,你也知道,在雪山上遇到那種事,我免不了對萬事萬物都緊張些。”
青年停頓兩秒,面露糾結之色,半晌後平靜下來,再度看向男人時笑容真摯:“不如這樣,你也在這張紙上籤個名吧,我們都好放心些。”
這的確是最容易自證清白的方法。年輕男人點了點頭,拿起圓珠筆飛快地在紙上寫下一行藏文,旁邊還貼心地注了東倒西歪的漢字。
他自我介紹道:“我叫次仁頓珠,他們叫我頓珠。”
司契笑意盈盈地看著男人簽完自己的名字,唇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他忽的走近一步,從手腕上的特質手環中抽出刀片,劃破自己的手指。
一滴晶瑩的血珠落在潔白的紙頁上,如有生命般向四面八方流淌,火焰似的在短短几秒間席捲整張白紙,為普通的造物塗抹上詭異的氣息。
冥冥的虛空中響起玻璃開裂的聲音,好像有一道屏障被打破,染成猩紅的紙頁上,本為黑色的字跡泛出刺目的鎏金,屬於神明的偉力以此為契機勃發。
剎那間,金色藤蔓的虛影充斥整片天地,恣意揮舞,如同深海巨物的觸鬚。
【靈魂契約已簽訂,此契約由世界規則擔保,任何存在不得違抗】
司契眉眼彎彎地笑著,揮手將契約長卷收於袖間。
黑沉的思維殿堂深處,本已枯萎的血色藤蔓再度煥發生機,四枚新生的葉片瑩瑩高懸,分別屬於晉餘生、說夢、姜君珏和次仁頓珠。
“既然這裡和詭異遊戲聯絡緊密,那就方便了,想來神血還是可以起到一些作用的,至少將某些東西轉化為技能生效的載體不成問題。”
司契輕輕地笑了起來,對新掌握的靈魂釋出了第一道命令:“從現在開始,信仰我如同信仰神明。”
第九章 諸神(九)脅迫
上一篇:怪谈:变身萌娃,开局认诡异为妈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