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363章

作者:笑諷嘲

  齊斯先前一直不動聲色,這會兒才略微頷首,道:“也許今晚會上山,也許不會。”

  白瑪點了點頭,輕聲道:“晚上風雪大,不好上山,但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命撸枰仙降臅r間是不一樣的,也許你們就該在晚上登山呢。”

  “時間?”齊斯問,“我看桑吉好像很避諱談起時間,還說香格里拉沒有時間,你這裡不講究這些嗎?”

  林辰在心裡補充,不僅是白瑪,引路的使者也不避諱談及時間,昨天直截了當地告訴了他“七日”的時限。

  就是不知道,這背後究竟有什麼區別?

  白瑪笑了,說:“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他們還在贖罪,我已經贖完罪了,不怕時間了……”

  她從角落中站起,緩慢地走到櫃檯邊,林辰看到,她的下半身是赤裸著的,沒有裙褲,也沒有皮膚,完全是被剝掉了皮後結了血痂的肉。

  林辰死死抿住嘴唇,才沒讓自己叫出聲來,心裡不停默唸“想象那是臘腸”,然而……更覺得可怕了。

  齊斯好像沒看到白瑪下身的異狀,平靜地問:“沒有贖完罪就談及時間,會發生什麼?”

  “會變老,就像你們當中的一些人那樣。”白瑪低垂頭顱,輕聲說,“你們都沒有贖完罪,請務必記住,不要談及時間,也不要讓他人談及時間。”

  “我們當中的一些人,是誰?”齊斯眯起了眼。

  林辰也豎起耳朵等待答案。

  他不記得玩家中有誰變老了,倒是有人——包括他——心態變年輕了。

  難道說……這個副本中對“變老”的定義和現實情況相反?

  “我不能再多說了,告知有罪之人太多秘密,會讓我重新沾染罪惡的。”白瑪搖了搖頭,從櫃檯下取出一面銅鏡,放在桌子上,“在上山之前,請先看看你的命甙伞!�

  林辰垂眼看向鏡中,澄淨的玻璃赫然呈現一幕溫馨的畫面。

  他和齊斯、父母還有很多朋友坐在一張巨大的桌子旁邊,桌上擺放著豐盛的菜餚,每一個人都微笑著推杯換盞。

  這像是一場長途冒險後接風洗塵的宴會,沒有煩惱和仇恨,也無所謂恐懼和憂慮。是通關最終副本的慶功宴嗎?這是說他們會成功通關最終副本的意思嗎?

  林辰看向身邊的齊斯,卻沒有從後者的臉上看到喜悅。

  齊斯低垂眼簾,猩紅的眼底沒有映出任何事物的倒影,神情也是一派漠然。

  白瑪適時解釋道:“每個人的命叨己蛻j望息息相關,你們會看到你們心底最真實的慾望。”

  原來鏡中呈現的是慾望麼?也就是說每個人看到的會不一樣?

  林辰別開眼,不打算窺探齊斯的隱私,既是因為這是不禮貌的行為,也擔心會看到什麼他無法接受的東西。

  齊斯對他的小動作若無所覺,饒有興趣地打量鏡面。

  黑髮紅眼的青年唇角噙著笑看他,正是他自己的形象,白茫茫的霧氣在身邊團簇,如瀰漫的海水般鋪滿整片背景。

  那其中似乎潛藏著什麼,他盡力去看,去想,去回憶,卻越來越看不清了,原本澄澈得能映出人影的鏡面蒙了霧似的模糊。

  漸漸的,一種近乎於爆炸的場面在眼前展開,五彩斑斕的色澤成捲成點地灑落,有如印象派的畫作……

  齊斯笑了:“我什麼都沒看到。”

  白瑪輕輕嘆了口氣,收回銅鏡,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憐憫:“你沒有心,是走不出雪山的;要想走出雪山,你須得長出心來。”

  “沒有心”?又是這種神神叨叨的表述,是善意的提醒,還是惡意的誘導?不排除祖神故意向他施加心理壓力的可能……

  “好,我儘量。”齊斯敷衍地應了聲,拉著林辰走出店鋪。

  身後,白瑪幽幽地念道:“你們還會再回來的。”

  像讖語,亦像詛咒。

  林辰隱隱有些不安,跟著齊斯走出一段路,遲疑地問:“齊哥,‘沒有心’是什麼意思?我記得《封神榜》裡有比干被挖心的典故,會和這個有關係嗎?”

  “不知道,也許吧。”齊斯吐出六個字,似是想到了什麼,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林辰,“林辰,你現在幾歲了?不要思考,憑直覺回答。”

  經歷過之前虞素“變回孩子”的事件,誰都知道這樣的問話背後的潛臺詞。

  林辰沉默良久,輕聲吐出一句話:“我的第一反應是,等過了生日我就十四了。齊哥,我好像又變小了一點……”

第四十三章 雪山(十一)“嗡嘛呢叭咪哞嗡嘛呢叭咪哞”

  人抗拒老去,不僅是因為恐懼時間盡頭那個死亡的結局,也是不甘於軀體的衰弱,不甘那隨著時間和經歷的疊加日益厚重強大的靈魂被困於羸弱無力的肉身。

  有人編造出了死後成仙的傳說,並將此奉為圭臬散播開去,美好的謊言被人們當做精神上的寬慰普遍接受,他們相信死後能摒棄一切病痛,獲得靈魂的自由。

  也有人相信返老還童的傳說,苦苦追索可以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將鶴髮童顏視為得道的象徵,為白髮間意外生出的幾縷黑髮欣喜若狂。

  成年人嚮往孩子的生活,那是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沒有為生計奔波的壓力,也不曾看到世間的醜惡,他們將其當做心靈的避風港,逃避現實的安全區。

  但倘若真的變回孩子呢?事實上,這並不令人喜悅,任何與自然規律和普世常識相悖的逆生長現象都足以引發人們的恐慌。

  不僅是因為心性、智力和記憶發生退化,幼稚的靈魂被存放於不適配的龐大軀殼;也不僅是因為意料之外的發展不受控制,膽怯者不願冒險、跼蹐縮縮;而是因為——這條路的盡頭是虛無。

  人從虛無中來,如今也要從成人變回嬰兒,然後是胚胎、受精卵,到最後什麼都不剩了,連能標記此人存在過的墳都無從留下。

  他被抹去了,從根源上杜絕了存在的可能性,就好像不曾來到這世上,怎能不讓人心生悲涼?

  客棧中,周可、董希文、張藝妤和以林決為首的玩家們相對而坐,覆盤進入副本以來發生的事件和獲得的線索。

  經過一晚上,除了被剝皮而死的瓦西里耶夫娜外,張洪斌、楚依凝、阿列克謝o奧列格維奇三人雖然還活著,卻都或多或少地表現出了一些古怪。

  在林決的要求下,所有玩家都拿了一張白紙,憑藉第一印象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年齡。

  張洪斌寫的是三十一歲,比他實際年齡小十歲;楚依凝寫的是二十二歲,小六歲;他們的行為舉止也確實比以往孩子氣了些許。

  阿列克謝的情況則比較嚴重,明明看上去是四五十歲的模樣,自我認知的年齡卻是二十六歲;不僅如此,他還硬生生失去了二十二年的記憶,以為自己是第一年進副本,剛成為正式玩家。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作為玩家的時間比較長,這一倒退,不至於直接將他退回到進入詭異遊戲前,讓其他人不得不分出時間給“新人”做思想工作。

  林決沉吟片刻,問:“阿列克謝,你的身份牌還在身上嗎?”

  阿列克謝這會兒就是個二十歲出頭的毛頭小子,從上到下都透著清澈的稚嫩,還有一絲那個時代的玩家對林決無條件的信任。

  聽到林決問話,他撓了撓頭:“林神,什麼是身份牌啊?論壇裡的攻略沒有寫,我也從來沒聽說過……”

  林決道:“你看視線右上角,那裡應該會顯示一張卡牌的虛影,將視線移過去,停留一會兒,可以看到相應的提示。”

  阿列克謝沉默兩秒,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還真有,【災厄主祭】,效果是……”

  “不用告訴我們。”林決搖了搖頭,打斷他道,“身份牌持有者後續可能存在競爭關係,我雖然希望各位能夠團結合作,協力通關最終副本,但萬萬沒有趁人之危的道理。”

  “林神,我一直認同您的理念……”

  “二十二年可以發生的事太多了,那時的你未必會認同現在的我。”林決安撫好阿列克謝,開始安排分工。

  除林決負責和桑吉交涉外,二十個人兵分十路,每隊負責一個區塊,將整座香格里拉鎮翻了個底朝天,又在客棧裡聚集,彙匯流排索和發現。

  林決扶了扶眼鏡,道:“基本可以確定了,這個副本存在兩重死亡機制。第一重來自夜間的危險,讓桑吉知道房號後,房間中的人有機率死亡;第二重則是年齡倒退,具體表現為思維方式幼稚化、自我認知低齡化,觸發方式為在身負罪惡的情況下多次談論時間。

  “這個副本對罪惡的判定延續了詭異遊戲‘每個人都有罪’的基本規則,只要不曾經由副本承認的機制完成贖罪,我們所有人都是‘有罪之人’。接下來,我們必須儘量避免談及具體時間,如果一定要說到相關話題,也請用其他方式指代。”

  “林決,我們能不能想辦法儘早完成贖罪?”楚依凝問。

  她自知生命很可能已經進入倒計時,卻還是維持著冷靜,一邊拿著筆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一邊分析道:“我總感覺‘贖罪’這個機制背後關聯的死亡點不僅僅是年齡倒退那麼簡單,也許隨著我們繼續深入這個副本,還會出現各種層出不窮的危機。

  “要想真正通關這個副本,我們需要攀登雪山。我問過白瑪了,雪山是母神的身軀,如果隨意攀爬雪山,有可能會冒犯母神。我在想,我們作為‘有罪之人’,用罪惡玷汙雪山的純潔,會不會也被當做冒犯的一種?”

  “你的思路沒錯,我也在思考贖罪的方法。”林決略微頷首,卻是露出一絲苦笑,“桑吉說,可以透過誦經和跪拜贖罪,但我昨天試過這兩種方法了,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頓了頓,從懷裡拿出一本冊子,放到眾人中間的案几上:“以及,我在一家店鋪中找到了這個。”

  那是一本棕褐色的冊子,似乎曾經被水浸泡過,邊緣皺巴巴的,像是被魚類啃食過的海藻。封皮正中間有一道空白的長方形印記,上面用梵文寫著三個字。

  玩家們的系統介面上隨即重新整理出對應的翻譯——【度人經】。

  林決抬手翻看《度人經》的第一頁,蝌蚪般的細密黑字在玩家們眼前歪歪扭扭地鋪展,彷彿下一秒就會突破紙頁,鑽入旁觀者的眼眶。

  系統介面上適時浮現兩行文字:

  【純淨之人受福報,有罪之人蒙風雪。母神恩澤高萬丈,眾生登山沐神光。】

  【度己方能度人,度人亦能度己。每度化一人,可消一份罪孽,母神見證。】

  董希文閱讀速度最快,忍不住吐槽:“這表述一看就有坑啊,學過語文的都能看出來,‘度己’和‘度人’的條件根本是矛盾的好吧?先度己才能度人,但我們又得靠度人來度己,這和‘辦身份證前你需要出示身份證’有什麼區別?”

  “並不矛盾。”林決淡淡道,“從原句的表述看,‘度己’是‘度人’的必要不充分條件,‘度己’未必只有‘度人’一條途徑,我也希望能夠找到另外一條途徑,因為從現有資訊看,‘度人’的方式太過聳人聽聞。”

  他翻開下一頁,紙上浮現一幅幅簡筆勾勒的畫面,紅褐色的線條流暢地繪製出恐怖的場景,從剝皮、獻祭肝臟到製作人骨法器。

  分明沒有標出註釋的字句,玩家們卻都能從傳神的畫面中領回背後的意思:所謂“度人”,就是用香格里拉傳統的手法炮製有罪之人,取悅神明,藉此贖清自己的罪孽。

  可這算哪門子的贖罪?在人群中選擇替罪的羔羊,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殘忍地殺死同類,分明是更大也更可悲的罪惡……

  “我想起來了一件事。”一個穿黑西裝的年輕人忽然出聲,聲音冷冽,“昨晚我和桑吉多聊了幾句,他提到過香格里拉鎮中很多人都有罪,包括他和街道上那些誦經的朝聖者。他們很可能會對我們下手,‘度化’我們。

  “瓦西里耶夫娜的死在他們眼中也許就是‘度化’的一種,更直接地說,NPC會為了贖清罪孽,根據《度人經》的指示殺死旅客。香格里拉鎮對於我們來說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初來乍到,將是所有‘罪人’的獵物。”

  他說話間,客棧門口的風鈴被風吹動,瘋狂地搖晃起來,接連不斷地發出破碎的泠泠聲,讓人想起恐怖片中鬼怪出現的前兆。

  不知是不是錯覺,原本還算明媚的光線頃刻間暗了好幾個度,像有一片陰霾從遠處飄來,徽衷诔擎偵峡铡�

  眾人都是有經驗的老玩家,不會為平和安寧的表象而放鬆,自然也不會因為知曉潛藏在暗處的危機而張皇,但突然意識到身遭群狼環伺、鬼怪虎視眈眈,難免產生一種被盯上的不自在感。

  “呵呵哈哈哈哈……”凝滯的氣氛中,一陣輕笑不合時宜地響起,起先是低沉的、輕飄的,隨著玩家們視線的匯聚,越笑越是放肆。

  “這就是所謂首席玩家的水平麼?”周可彎腰捧腹,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一會兒,終於接著氣息的末尾說了下去,“從昨晚我們毫無防備地睡了一覺,但大部分人都沒有立刻死掉,足以看出這個副本的死亡條件判定足夠嚴格。

  “不僅如此,這個副本顯然在有意保證玩家群體的有生力量。就算有兩個及以上的人同時滿足死亡條件,NPC一天也只會殺一個人。《度人經》乃至‘度化’機制的存在,最多起到一個增加緊迫感的作用,以免我們在香格里拉鎮逗留太久,遲遲不肯上山。

  “至於攀登雪山,‘贖罪’和‘度化’也不是必要條件,‘眾生登山沐神光’一句說得很明白了,無論是純淨之人還是有罪之人,都可以登山,只不過難度和可能觸發的事件不同罷了。前者‘受福報’,後者‘蒙風雪’,就是這麼簡單。

  “當然,如果你們執意認為必須在登山前‘贖罪’,並且擔心成為那些NPC的獵物,我倒有個辦法——”

  周可停住了,蕭風潮追問:“啥辦法?你先說說看,我咋感覺那麼不靠譜呢?”

  董希文和張藝妤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周可。

  他們混充是周可的隊友,但對周可的瞭解未必比其他玩家多,都是在副本里萍水相逢、被靈魂契約坑慘了的難兄難弟,不被賣了就不錯了,別提從周可那兒獲得線索了。

  “想知道?其實沒什麼……”周可眯起了眼,笑容醞釀著不加掩飾的惡意,“既然無論如何都是要死的,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除去林決剛好二十個人,選出十人殺死另外十人,完成‘贖罪’,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這話聽起來太過荒謬,簡直像是在開玩笑,但看青年的神情,他又好像真的贊同這種激進又冷酷的處理方式。

  “你什麼意思?”穿黑西裝的年輕人聲音愈發冰冷,死死地盯著周可,手按住腰間的劍柄,隨時準備動手。

  周可氣定神閒地坐在沙發上,笑容不減:“看諸位的神情,似乎都不贊同這個方案,那就更簡單了。我還有第二個,也許可以讓諸位直接通關的方案。”

  一臺鏽跡斑斑的錄音機憑空出現在他手中,看樣子是從道具欄中取出來的。周可按下開關,詭異的誦經聲在寂靜的空間中響徹:

  “嗡嘛呢叭咪哞嗡嘛呢叭咪哞……嗡嘛呢叭咪哞嗡嘛呢叭咪哞……”

  玩家們面面相覷,不解其意。也有人聽出了這古怪音調的出處,赫然是香格里拉鎮的朝聖者叩拜時唱響的聖歌。

  周可跟著哼唱了一會兒聖歌,語氣和緩如同夢囈:“因為不曾完成贖罪,所以無法得到真正的永生,‘罪人’們的思想和記憶隨著肉體的腐朽日益流逝,長此以往必然陷入惡性迴圈,再無法度化遠道而來的旅者。

  “所以,聖歌出現了。在我們進入聖城的那一刻,全城都唱響了聖歌,朝聖者因此知曉我們的到來,並能夠憑藉歌曲確定我們所在的位置。一到夜間,聖歌再度響起時,他們便會循著聲音過來聚集。

  “當然,要贖罪的不止是朝聖者,桑吉也需要贖罪。為了防止朝聖者搶走他的獵物,他會搖響轉經筒,驅逐不長眼的朝聖者……”

  周可停頓片刻,臉上浮現一絲稱得上溫柔的笑容:“順便告訴你們一個壞訊息,香格里拉鎮所有轉經筒都被我買下來了,丟到了懸崖下,這會兒應該已經被凍在冰川裡了吧?”

  玩家們這才注意到,周可的臉色比早晨見到他時更蒼白一些,是一種失血過多後病態的白,使他整個人像極了一具被抽乾所有精氣神的行屍;他的聲音也帶著可感的虛弱,說一句話都要喘息一下,好像隨時會窒息而死。

  在先前對香格里拉鎮的探索中,玩家們瞭解到,城中的一切事物都需要用自身的靈魂、血肉或道具來交換。正常人的首選肯定是道具,而看周可這樣子,分明是道具換完了還不夠,動用了血肉……

  此時此刻,玩家們對周可聲稱的“買走所有轉經筒”這一點,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懷疑。

  “老兄,你到底想幹什麼?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蕭風潮臉色難看。

  林決一言不發,只沉著臉注視周可,顯然也想明白了後者的打算。

  客棧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時間來到傍晚,衣料摩擦的窸窣聲和頭顱撞擊地面的“砰”聲嘈錯地響著,在遠處翻湧成潮,又成群結隊地越逼越近。

  玩家們看到,客棧外屍山林立,數不清的身披麻布、雙眼空洞的朝聖者一步一叩,如鬣狗群般向客棧圍來,散發著濃郁的死氣……

第四十四章 雪山(十二)“你看羅達品血乎刺啦”

  “這個轉經筒怎麼賣?”齊斯問店主。

  這是一家專門售賣密宗佛教製品的店鋪,正對門的木桌上供奉著大黑天佛像,六隻手臂賁張揮舞;側旁的木架上擺著各種法器,嘎巴拉碗和骨吹號,羅達品和人皮鼓,更多的則是轉經筒。

  披著袈裟的店主盤膝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左手撥弄著佛珠,口中唸唸有詞:“嗡啊吽,救怙主庇佑眾生呵;嗡啊吽,福德神賜予恩祉呵;嗡啊吽,冢間神護持亡靈呵……”

  誦唸大黑天、祈求賜福的經文在逼仄的房間中低沉地盤旋,齊斯莫名能夠聽懂,並領會其作用。他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答,又一次問:“這個轉經筒怎麼賣?”

  這次他直接拿起了一個轉經筒,作勢要離去。店主終於睜開了眼,沙啞的聲音含混不清地說:“用一件你從母神那兒獲得的東西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