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這是陽郑腥撕蜕穸紝⑦M行一場賭局。
……
神聖之城墓園,弗洛爾的屍體在夜幕下爬出屍堆,搖搖晃晃地向東區走去。
他混雜在遊蕩的屍群裡,慢慢貼到街邊,抬起僵硬的手在一間間房屋的窗戶上敲擊。
“咚、咚、咚……”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夜晚裡難以忽視,房屋中傳出恐懼的尖叫和顫抖的陡媛暎葜魅孙@然將他當成了夜晚的誘惑和危險中的一員,生怕踏入墮落的陷阱。
弗洛爾並不在意,或者說,作為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在邪神的操控下從地獄中爬回人間,他已然失去靈魂,自然不可能產生“在意”的情緒。
他敲完一間房屋的門,又去往下一間房屋,繼續敲門。很快,整座神聖之城都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有好奇的人小心翼翼地拉開窗簾,趴在窗臺上透過縫隙向外窺探,看到群屍橫行的景象後驚恐地大呼小叫。
但他們轉而發現了,自己並沒有如教士們恐嚇的那樣“墮落”,他們依舊是人類,依舊活著,沒有變成異教徒。
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城中的景象,發現了與教士宣傳不符的疑竇。有膽大的推門而出,站在混亂的街區上舉目四望。
他們看到了永世難忘的一幕:泛著金光的巨大肉瘤懸在神殿上空,表面蠕動著虯結扭曲的血管,如同巨樹的根鬚般伸展到神聖之城的各個角落。
那些盛滿血肉的玻璃罐被擺放在街道上,屍體們排成長隊,一個接一個地跳進罐子裡,成為血肉的一部分,恰似白日裡信徒們舉行的捐贈。
肉瘤的血管扎入玻璃罐,一收一縮地吸吮內裡盛放的血肉,表面漸漸泛起燦爛的金光,正是傳說中描述的屬於神的光輝。
信徒們不約而同地意識到,他們的捐贈都被供奉給了這個可怖的存在,這就是所謂神聖之城夜晚的危險,是教士們不想讓他們看到的秘密。
他們不願意相信,這個骯髒的東西就是他們的神,於是一個更利於接受的說法傳播開去:教士們墮落了,利用他們對神聖之城的信仰向邪神投眨簧衤}之城的夜晚被邪神佔據了,他們的神正在和邪神鬥爭。
“難怪我們捐贈的越多,夜晚便越長,那些教士欺騙了我們!”
“天啊!我們究竟做了些什麼?如果不是弗洛爾,我們還被矇在鼓裡……”
“神聖之主啊!請告訴我們該怎麼幫助您!”
弗洛爾站在人群中央,對所有人展示了脖頸上癒合的刀痕,那是近似於“死而復生”的神蹟,更使人相信他得到了真正的神明的指示:真正的神明是愛世人的,不會讓他們如此痛苦。
他從懷中取出羊皮紙卷,像宗教畫中的先知摩西那樣高舉右手,藉著夜晚吹卷的狂風將紙卷展開。
上面的字分明不大,但所有人無論遠近都看得清晰,好像那是刻在靈魂深處的烙印:
“放逐於世界規則外的眾神之主。”
“司掌契約交易權柄的靈魂主宰。”
“比歷史產生更久遠的偉大存在。”
……
齊斯早在結局開啟之前便將神聖之城中所有祖神的神名都替換成了自己的。
當所有信徒的信仰都指向他時,對於這座由祖神締造的城市來說,所有人便都是異教徒了。
異教徒不受神聖之城的規則庇護,可以被任何人殺死,最開始被施加在每個人身上的那條【神聖之城中不得攻擊他人】的限制自然化為烏有。
當然,還有一點附加的作用,失去信徒的祖神對於這個副本的掌控力將大大減弱,連帶著途徑下的身份牌也會受到影響。
夜空中鑲嵌的銀白色眼眸依舊平靜地注視整座城市,像是上古的月亮和星辰,亙古不變地旋轉過無數日與夜。
遠在神殿中的朝倉優子忽然感到心口絞痛,抬頭望向天空,透過天花板的遮擋和遙遠的距離與眼眸對視,她忽然間感到了陌生。
“優子,你在看什麼?”維德問。
“沒什麼。”朝倉優子習慣性地敷衍。
她感到了煩躁,就像立在樹下的小鹿仰頭欲要咀嚼樹梢的林葉,卻就差一釐而無法觸及,那是一種功敗垂成的感覺,不是來源於她本身,而是來源於……
“咔嚓——”她聽到了屏障破碎的聲音,腦海底部有一個聲音在嘶吼:“優子,醒醒!你怎麼了?不才在下經不起嚇唬啊……”
高天之上的眼睛滲出血絲,光輝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稀薄,朝倉優子恍若從夢魘中驚醒,眼前的世界像是被除去了一層濾鏡般變得清明。
記憶中被外力隱藏的一幕忽然自迷霧中浮現,並在黑沉的腦海底部漸漸鮮明。
那是一場天平教會舉辦的動員集會,參加的人群中有她和鄒豔,主持者則是白鴉。
具體宣講的內容她記不清了,但她清晰地記得,當時白鴉的背後浮現出【空想演說家】身份牌的虛影。
卡面上,一身白衣的人影面向人群,張開雙臂,似乎在號召什麼。
數不清的白鴿從人影寬大的袖口中飛出,尾端和翅尖逐漸染上黑色,停留在每一個人的肩頭,並在最後化作純黑的烏鴉。
朝倉優子下意識抬起手,摸向自己右肩,再放下手時掌心多了一把黑色的鴉羽。
【“空想演說家”隱藏效果“唯有神”……】
【備註:你是唯一的太陽,你的光芒照亮四方,你的思想是所有人的思想……】
過往的場景在眼前浮現,一次次殺戮和犧牲,一次次將無辜者推向死亡,明明走在錯誤的道路上還自以為是正確,所有天平的成員都成為白鴉的意志的延伸……
再然後是在這個副本中遇到了祖神,顛亂又奇譎的畫面層疊掩映,她輕易地被修改了認知,自認為是祖神的分身,差點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繫結【禁忌學者】身份牌的那一天,朝倉優子第一次見到蕭前輩,也就是聽風公會的前任會長蕭風潮。
已是亡靈狀態的蕭風潮神秘兮兮地對她說:“我們是真正掌握真相的那一批人,責任不可謂不重大,所以更要小心謹慎。”
她能夠理解,有多大能力便承擔多大責任,德不配位者尸位素餐,稍有不慎便會危害他人。
那麼現在,如此容易被汙染的她,真的配持有禁忌學者身份牌嗎?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類配持有這張牌嗎?
對於一件利器來說,若無人能真正掌控,最好的處置方法也許便是埋入泥土吧。
朝倉優子想著想著,心底一片冰冷。
“優子,你怎麼了?”維德目不轉睛地盯著朝倉優子,滿目狐疑,“你是觸發什麼機制了嗎?看你的臉色不太對啊,不會快死了吧?”
朝倉優子不語,徑直走出房間,好像聽不見維德的問話。
在她跨出門檻,回身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不帶感情的宣告在她頭頂盤旋:
【你是黑夜的信徒,請出門選擇目標】
【如果確定想殺誰,就在門上敲三下】
她腳步微頓,側頭看向身後的房門。
維德發現了她的異樣,以這人的性情,一定會找機會殺了她排除後患,除非她先下手為強。
她是異教徒,手中還留有一次殺人機會,真的要用在這裡麼?
朝倉優子久久地沉默著,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從懷裡抽出一張泛黃的歷史書頁,拿起筆在其上奮筆疾書。
她想到了一個讓禁忌學者牌永遠埋入泥土的辦法。
一張牌的消失對於制止祖神來說微不足道,但已經是她這個“普通人”能做到的最有價值的事了。
……
房間中,維德看著朝倉優子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收斂了臉上的輕鬆。
他雖然是武力型玩家,但智商並不低,能夠察覺到朝倉優子嘴裡就沒幾句真話,在不少地方都對他有所隱瞞。
先前沒有利益上的衝突,相反能夠透過合作降低探索難度,他樂得裝傻充愣,讓朝倉優子衝在第一線,自己多保留一些底牌。
但此時此刻,越來越多的疑點暴露出來,和平的表象再也無法維持,維德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決斷了。
作為聯邦某位理事長的小兒子,他雖然這輩子註定和政治絕緣,但也擁有不少只要不玩過火就能肆無忌憚的特權。
在不把人命當回事兒這方面,他向來不比任何人遜色,無論多麼耀眼的玩家,對於他來說都不過是一個名字罷了。
更何況朝倉優子這個女人並沒有多大的名氣,若不是作為身份牌持有者,沒有人會知道她的存在。
維德嗤笑著,翻開手中的歷史書頁,上面赫然是一條記錄:【將祭品的靈魂和血肉獻給神】。
這是他昨晚去神殿後院探索獲得的記錄,效果是殺死副本中的任意一個玩家或NPC。他早已在紙頁背面寫上朝倉優子的編號,只要將紙頁撕下,效果就會發動。
隨著撕紙聲的響起,門外傳來“砰”的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響。
維德心道果然,朝倉優子根本沒走,估計就是在門口籌備著如何殺死他,若不是他動手更快,現在死的就該是他了。
他略感後怕,心中更多的卻是一種遊離在生死邊緣的興奮,差一點點就要被隊友背刺,卻成功提前背刺隊友,這樣的劇情簡直刺激;如果不是詭異遊戲無法被普通人獲知,他簡直想叫幾個演員將這一幕拍成電影。
維德哼著小曲,起身出門,垂眼看著朝倉優子面色蒼白的屍體,目光落在後者身上析出的【異教徒】身份牌上,更覺得驚險。
要知道,異教徒殺人可是寫在副本機制裡的事兒,大機率比他殺人要輕鬆多了。
屍體的手邊散落著一些紙頁,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墨字,看上去是線索。
維德彎下腰,撿起放在最上面的紙,在掃了一眼內容後,眯起了眼。
只見上面用工整的字跡寫道:
【維德,有一些將決定你生死的事我之前沒有告訴你,現在我將向你一一說明:
你可以明確一點,明日的投票對你不利,至少有四人屬於同一個勢力,可以透過集票的手段決定任何一個人的生死。我死之後,你將是他們投票的唯一選擇。
但你未必只能原地等死。現在立刻繫結“禁忌學者”身份牌,找到傅決,以身份牌持有者的身份和他平等談判並達成合作,在投票開始之前結束這個副本,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離開副本並不意味著你就安全了。目前所有身份牌持有者都有背後公會,你作為自由玩家,將成為眾矢之的。相信你不是太蠢,能夠理解背後的邏輯。
我同時隸屬於聽風公會和天平教會,你繼承我的身份牌,意味著同時使兩大勢力失去了角逐最終副本的機會,他們不會放過你。
去落日之墟聽風公會駐地找喻會長,他會保你;當然,你也可以直接進入巴比倫塔,如果不怕死的話。】
維德冷笑著撕碎手中的紙頁,黃白色的紙屑如枯葉般漫天飛舞。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這女人早就預料到我會殺死她了,所以故意寫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以為能嚇到我?”
死人不會說話。朝倉優子的屍身上,一張新的卡牌凝實出輪廓:黑袍人影手捧書本,大量黑色的觸手在袍袖下湧動,連成大片如有實質的黑暗……
是【禁忌學者】身份牌。
維德用兩指夾住卡牌,黑色紋路如蛛網般順著血管蔓延,知識洪流一潮潮地衝撞顱骨,帶來幻痛。
身份牌的效果在視線左上角顯現:【正位時,您能執筆篡寫該世界的歷史軌跡……】
朝倉優子曾經說過的話語在耳邊迴盪:“沒必要,哪怕我告訴你真話,你也未必會相信我,不如不說。”
“我已經說過我的身份牌的效果是記錄歷史,會發展成現在這樣我也覺得很疑惑。”
維德的神情變得古怪,眼角抽動起來,似是覺得好笑,又似是覺得諷刺,最後歸於凝滯的茫然。
他嘴唇顫了顫,最終只吐出一句話:“哈,她竟然真沒騙我……”
黑色的霧氣緩慢地流動,在空中勾勒出奇異的花紋,腳步聲如幻覺般出現又消歇,激起神經的警覺。
沒有起伏的冰冷男聲在不遠處響起:“看來你們決出了最終的倖存者,可以進入計劃的下一個環節了。”
維德應聲轉頭,只見一身黑色西裝的人影突兀地出現在長廊入口處,鏡片下的眼中卻沒有任何情緒,正是本該死去的傅決。
“你果然沒死。”維德聲音冰冷,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朝倉優子先前的論斷。
她早就知道這一切了麼?哈,一定是這樣,所以才故意選擇自己去死,將爛攤子留給他……
維德心底醞釀著惡意,語氣更加不客氣:“反正我也沒有別的選擇,說說看你的計劃吧。”
傅決略微頷首,一步步向他走去:“現在,我需要你立刻繫結【禁忌學者】身份牌。”
第二十六章 神聖之城(十九)神誕日
東區,信徒們在聽到弗洛爾宣佈的真相後,又自覺四散開來,挨家挨戶地敲響門扉,宣傳新的信仰和神諭。很快,整座神聖之城的人都知道了教士們對他們的矇蔽和欺騙。
他們積怨已久,卻不敢向旁人訴說,直到今天才意識到所有人都懷著同樣的心思,終於將憤怒匯聚成洪流。
他們不需要證據,只需要相信眼下被教士們控制的生活並非他們想要的,便會自然而然地拾起非理性的瘋狂情緒,去追尋另一種虛無縹緲的可能。
弗洛爾將羊皮紙卷翻到背面,讀出上面的文字:“神說,祂將被釘死於十字架,而我們將用信仰令祂復生。”
於是,所有信徒都走出房門,在泥濘骯髒的街道上聚集。他們憤怒地衝向神殿,高喊破碎的口號,聲音與聲音相互交疊,翻湧成難以辯識的浪潮。
人類是從眾的物種,思想會被群體觀念裹挾,當一種聲音聲勢浩大到匯成洪流,所有雜音都會不受控制地與其共振,被感染,被煽動,最終被打磨成同樣的腔調。
他們也許並不狂熱,並不虔眨谂匀吮憩F出狂熱和虔諘r,他們往往會動用那與生俱來的學習天賦,捏出同樣乃至程度更深的真情流露,生怕落後,生怕失群。
混亂中,弗洛爾作為接受“神啟”的人,群眾們推選出來的新的先知,舉起右手示意所有人安靜。
他面朝神殿,用沒有起伏的語氣朗聲說道:“神說神甫歪曲祂的諭令,應當被驅逐出祂的居所。神是不會錯的,我們需要向拉奇神甫討要一個說法。”
信徒們高聲應和,一擁而上,用蠻力毫無章法地推動神殿的大門。
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大門倒下了,拉齊神甫從中走出,神情帶上了一絲疲憊,目光卻依舊溫和。他張開雙臂,對信徒們說:“異教徒們,請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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