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程平愉悅地盤算著,忽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個附身在程安身上的玩家有一個靈擺形狀的武器,為什麼在剛才的打鬥中,沒見他用過?
算了,這不重要。
……
綠青蛙醫院,林辰向池塘的方向趕去,腦海中毫無預兆地閃過一幅畫面。
戴平框眼鏡的清秀青年渾身染血,被兩把黑亮反光的手術刀釘在牆壁上,隔著層層疊疊的血霧能看清他身上穿著的白襯衫和黑長褲。
縱然面容在人皮假面的作用下有了變化,林辰依舊能認出那是齊斯。
一個聲音告訴他,他必須儘快將聖子像送去藍青蛙醫院,否則齊斯的性命危在旦夕。
這無疑是一個來自未知存在的威脅。
林辰毫不懷疑資訊的真實性,心臟好像被一條無形的絲線纏縛,動彈不得。
齊斯出事了,他到底該怎麼辦?齊斯明明可以瞞著他罪惡的事,卻沒有這麼做,反而以身涉險為他智蟪雎罚膊荒軄G下齊斯……
“林辰,除了我之外,不要聽信任何人的話。”齊斯的聲音有氣無力,聽起來很是虛弱,“沒有我的指令,千萬不要來藍青蛙醫院。”
這是……怕我被脅迫著冒險嗎?
林辰試探著問:“齊哥,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我剛剛看到你受傷了……”
他將腦海中閃現的情景長話短說地描述了一遍。
齊斯沉吟兩秒,道:“你沒看錯,我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但暫時不算致命。你是我最後的辦法了,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就當我做一回賭徒,投一擲孤注吧。”
一模一樣的臺詞觸動過去的回憶,林辰鼻子一酸,彷彿又回到了《玫瑰莊園》副本的後期。
當時的情況也差不多,齊斯陷入絕境,和他說了這麼一番話,要求他偷襲常胥……
這次,他一定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失手了。
“是,齊哥。”林辰咬字清晰地說道,“我還有一分鐘就到池塘邊了,到時候隨時都可以過來。”
“等我命令。”齊斯說。
他仰靠在溼滑的牆壁上,肩膀的傷處已經不再流血了。
不像是止住了血,倒像是將僅有的可以流動的血液淌幹了。
除了最初剛被捅穿的那兩下疼痛刺骨外,時至現在,齊斯已經感受不到多少痛覺了。
這似乎是異化為鬼怪的影響之一,各種感官都變得有些遲鈍,所有感覺都像是隔了一層紗,與他遙遙相望。
他也因此能保持清醒,進行冷靜的思考和謩潯�
“你這個壞人!騙我吃髒東西!”程小宇從旁邊撲過來,一邊啃食齊斯的手臂,一邊含糊不清地怒罵。
齊斯嘆了口氣:“明明是你自己要吃的,怎麼能怪我呢?而且,你也聽到了,我是你父親的另一個人格,你確定你要繼續以下犯上嗎?”
程小宇沉默了,鬆開嘴後退兩步,歪著頭思考起來。
齊斯微微挪動了一下白骨森森的右臂,繼續講道理:“程小宇,某種意義上我也算是你的父親,你的那個當院長的父親明顯不愛你,連糖都不肯給你吃呢……”
程小宇:“……”
……
藍青蛙醫院,池塘邊。
程平遠遠看到池塘中央站著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脖子上纏著一圈紅黑相間的水晶靈擺,格外醒目。
他一瞬間明白,自己心底那絲隱隱的不安從何而來了。
在青蛙醫院的其他地方,隨便殺再多的人也不打緊,但有一處地方的屍體是萬不能多的。
消耗在池塘裡的死人越多,那位閣下降臨後的力量便越強,對維持平衡便越不利……
“一千”這個數字,是【詭異遊戲】告訴他的唯一標準答案,他不敢想象一旦出了錯漏,會發生什麼。
他生怕玩家們勘破這一點,以此為要挾,才故意放出假資訊,讓旁人以為隨便在哪裡多死人,都會給他造成困擾……
可為什麼,會有人繞過他故意佈下的疑陣,發現背後的真相?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齊斯看著去而復返的程平,笑容粲然,“你寫得越是天花亂墜,給我看到的資訊越是細緻入微,我便越好奇你到底想要掩蓋什麼樣的事實……
“你真以為我信了你的說辭嗎?如果事實真是你說的那樣,我殺死黃小菲,你反應不及也就罷了;我殺盧子陌的時候,你怎麼也沒出來阻止我呢?
“我想你那時候估計還在慶幸,最好雜七雜八的人都死在外面,千萬別倒黴地死在池塘裡,汙染你的儀式。我猜的對嗎?”
半個小時前,齊斯用咒詛靈擺纏著孫德寬的脖子,對他說:“如果你不想像盧子陌那樣死在這兒,就立刻去池塘中央站半個小時。”
孫德寬答應了。
但怎麼不讓程平發現他的行蹤,是個問題。
考慮到青蛙醫院能探索的只有四樓和池塘兩處地方,而玩家們倒掉蝌蚪湯的事沒被程平發現,齊斯直接讓孫德寬從四樓跳了下去。
他猜得不錯,四樓外緊接著的就是地面,一二三層樓都是假象,孫德寬只摔了一個趔趄,而沒有砸成肉醬。
之後,孫德寬哭喪著臉,花了十分鐘的時間趕到池塘中央站定,同時暗暗下定決心,等離開副本後無論如何都得把這段經歷整理出來發論壇。
——不知道真名和真實外貌也沒事,他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感謝一下幫他認識到社會險惡的這幾個老陰比罷了。
又過了二十分鐘,程平趕到池塘,看了一眼後轉身就走。
程平警告林辰,不許立刻帶著聖子像來到藍青蛙醫院。
林辰轉頭就把訊息傳給了齊斯。
然後,齊斯發動咒詛靈擺,弄死了孫德寬。
從醫院中回巢的青蛙們分食新死的屍首,一縷黑色的濃煙融入池塘上空的黑色雲團,可怖的威勢沉沉壓下,潔白的聖母像的眼角不知何時含了一滴血。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程平憤怒地質問。
“那位閣下的力量不是我能夠抵擋的,你親手釀造了難以想象的災難!”
其實,程平只需要放棄儀式的最後一步——將聖子像和聖母像合併,所有糟糕的情形都不會發生。
但已經投入了那麼多年的經營,又怎麼甘心在此時放棄?
他恨那些人的冷酷無情,害他失去妻兒,走上這樣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
他恨“那位閣下”,邪惡而危險,讓他心生忌憚,不得不花費大量的精力去防備。
他恨詭異遊戲,明明和他合作了,提供的幫助卻可以忽略不計。
他恨齊斯,沒有被他騙過去,還反將了他一軍。
齊斯掀了掀眼皮,平靜地注視著程平的眼睛:“現在,我這裡有一個交易,不知道你是否感興趣。
“我有辦法將那些你避之唯恐不及的罪惡轉化成可以利用的力量,你要是邭夂玫脑挘蛟S還能就此獲得神的位格。”
通體潔白的權杖憑空出現在齊斯的腳尖前頭,穩穩地佇立在離他一釐米距離的位置,散發著瑩潤的乳白色光暈。
程平看到了【使你看上去更像一位神(吸收的罪惡越多,效果似乎越強)】的描述,身形一滯,雙手小幅度地顫抖起來。
齊斯微笑著看他,眉眼彎彎:“程院長,用一家已經用不到的虛幻的醫院,換取實實在在的成神的方法,對你來說還算值當吧?”
第一百零七章 青蛙醫院(三十四)變局
程平拿著海神權杖離開了,齊斯依舊被手術刀釘在牆壁上。
在使用次數超過限度後,【靈魂契約】技能進入被封鎖狀態,無法使用。
也就是說,齊斯和院長的交易完全建立在口頭約定上,隨時可能被其中的某一方撕毀。
可以想見,在沒有強大的約束力,而利益又足夠可觀的情況下,毀約是必然會發生的結果。
齊斯給林辰下了個將聖子像帶來藍青蛙醫院的指令後,繼續生無可戀地癱靠著。
程小宇虎視眈眈地蹲在旁邊,自覺承擔看守的職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程小宇可感地焦躁不安起來,好像有什麼糟糕的事就要發生,卻不知到底會以何種方式降臨。
“嗒嗒”的腳步聲從大門外的濃霧中傳來,清脆空靈,像是高跟鞋在瓷磚上的撞擊。
一道朦朧的身形在霧中顯出輪廓,越來越近。
程小宇忽然發出一聲尖嘯,散成幾縷湹暮跓熻嵢霠澘p,齊斯的視線得以暢通無阻地和鐵門後的人影相接。
那是一個穿黑西裝、戴金絲邊眼鏡的女人,一雙溁疑难劬Ω裢庑涯俊�
她邁過門檻,在齊斯面前站定,輕輕頷首:“好久不見,齊斯。”
……
綠青蛙醫院,林辰站在池塘邊,沒有看到女老師的屍體。
他生出些許不詳的預感,正要告訴齊斯,就接收到了讓他去往藍青蛙醫院的指令。
兩相比較還是任務更重要些,只要完成主線任務,就算通關了,之後三分鐘時間將不會受到來自副本的傷害。
林辰抱著嬰兒石像,跨入池塘,趟過冰冷的池水,一步步走向中央的漩渦。
在前腳踏入漩渦範圍的那一刻,頭暈目眩感洶湧如潮地襲來,整個世界在眼前被揉成一團,又再度拉伸和翻轉。
視線很快再度沉澱下來,周遭的環境和眩暈前的所見大差不差。
唯一的區別是,眼前空蕩蕩的潔白石臺上,端坐著一尊同樣潔白的聖母雕像。
面容姣好的塑像沉靜而莊嚴地注視著林辰,好像透過他看世間萬物,一視同仁地給予所有造物慈愛和關懷。
林辰感覺自己被浸泡在溫暖的觸感裡,莫大的吸引力牽著他一步步向前。
他在聖母像前站定,平舉的雙手虔盏赜氈}子像,輕輕擺放在聖母空蕩蕩的懷中。
聖母眼角的血珠化作一滴淚水,滴落在池水上發出“嗒”的輕響,剎那間氤氳的血絲如爆炸般盛放。
【主線任務已完成】
【恭喜玩家通關……】
後續的位元組被悍然截斷,兩秒的卡頓後,大片血色的亂碼瘋狂重新整理,侵佔系統介面的空間。
兩團黑煙在頭頂交匯,安寧祥和的假象被撕碎,天空被塗抹成一色的漆黑,滾動著嘈雜的、刺耳的、恐懼的、絕望的囈語。
血色的大雨瓢潑落下,在地面上濺起嫋嫋的血霧。
林辰條件反射地召出【寫滿痛苦的傘】,在一秒間撐開,擋在頭頂。
效果冷卻中的黑傘作為單純的雨具遮風擋雨,傘面接觸到血雨後,連同傘柄一起止不住地打顫。
手臂被帶動共振,林辰如夢初醒,向後退了一小步,一腳踩入漩渦。
再睜眼時又回到了綠青蛙醫院,眼前只剩下一座空蕩蕩的石臺。
情況依舊不容樂觀,綠青蛙醫院的天空同樣是漆黑一片。
蒸騰繚繞的林霧中,一道道黑色的影子步步逼近,已經分不清是鬼怪還是NPC。
……
【主線任務已完成】
藍青蛙醫院,齊斯仰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女人:“你竟然沒死麼?我以為林辰那個道具的效果算得上因果律武器。”
“我已經死了,或者說,我從未活過。”女人表現得很耐心,“但在詭異遊戲中,將生與死作為單一的狀態是狹隘的,就像現在的你,同樣無法判斷是生是死。”
“量子疊加態?”齊斯問。
女人搖搖頭又點點頭:“個體的行動力和狀態在很多時候是分開的,我想經歷過《玫瑰莊園》副本的你,可以理解這一點。”
“我能進入詭異遊戲,和昔拉脫不了關係,對麼?”
“我知道的關於你的事比你想象中的要多。不過你完全可以放心,規則注視下的諸神會最大限度地保證賭局的公平性。”
齊斯笑了:“我並不覺得這種賭局有什麼公平可言。”
“祂們需要大局上的公平。”女人抽出釘在齊斯右肩上的手術刀,反手扎入他的右掌。
“我可以傷害你,但如果我殺了你,你並不會真正死去。因為此時的我是死者,作為死者仍能行動的能力來源於某位神明的一次作弊。
“在不影響‘棋子’的命咦呦驎r,祂們不會下場。而一旦我利用作弊得來的能力將‘棋子’掃落棋盤,祂們就會重新將‘棋子’拾起,擺放回原來的位置。”
這無疑是某種凌駕於詭異遊戲之上的遊戲規則,始終存在,但直到此刻,齊斯才釐清細節,將過往的種種疑問串聯。
難怪,《無望海》副本中,“傀儡師”在發現他擺脫控制後,沒有進一步下殺手,因為知道那除了暴露手牌外別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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