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136章

作者:笑諷嘲

  小個子像是才恢復神志,“哇”地一下哭了:“那井下…有個女人在拉我……”

  兩秒的寂靜後,有幾個膽小的女人尖叫出聲,男人們面面相覷,卻也不約而同地感到後背生出一絲寒意。

  “咱們村原先在這兒有這麼一口井嗎?”

  “咱村的井,好像一直在村東來著……”

  “這井,昨天還不在的……”

  恐懼在人群中蔓延,氣氛逐漸凝固。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後退,想要遠離水井所在的位置。

  可不知道為什麼,無論他們退後多少步,水井始終和他們保持不遠的距離,好像他們退一步,水井便進一步似的。

  一個年輕的女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來:“跑不掉……我們根本跑不掉……”

  她家男人反手就是一個巴掌:“哭什麼哭?哭得老子心煩!”

  女人哭得更加大聲:“你就知道對我耍橫!怎麼沒也掉下去?”

  志高娘好像被其感染,繼續抹起了眼淚:“我的志高啊,被鬼抓了去了……鬼啊,你要抓就抓我啊,志高他還小……”

  有人忍不住指責:“志高娘,你也別哭了,要不是你把大夥兒引來,能有這麼多事?”

  這話一說,大強老婆又嚎叫著衝上去,揪住志高孃的頭髮,一拳拳往她肚子上招呼。

  恐懼之下,人的負面情緒和戾氣一觸即發,怒罵和哭泣聲此起彼伏,竟驅散了些許井邊的寒意。

  “大家靜一靜!”村長大吼一聲,鎮住混亂的人群。

  他朗聲道:“咱齊家村從沒遇到過這事兒,也就兩天前,那群天殺的來刨了我們的祖墳,才出了這檔子怪事。我看是老祖宗發怒了,怨我們這些做兒孫的沒守住他們的陰宅。”

  “老祖宗總歸是愛護我們的,萬不會讓我們斷了香火,我們好好磕個頭,老祖宗消了氣,也就放我們走了!”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村民們便是再不信,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一時間,男女老少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衝著井口磕起響頭。

  有幾個一邊磕頭,還一邊扇自己巴掌,嘴上唸叨著“兒孫不孝”,格外情真意切。

  白霧似乎散去了一些,村民們磕完了頭,便沒命地向四處狂奔而逃。

  “老祖宗”好像真原諒了他們,這次,所有人都好端端地回了家。

  事情似乎就這麼過去了,有人依舊心神不寧,也有人心大地和家裡人說了這事,聊作談資。

  可當天夜裡,他們全都做了同一個夢。

  夢裡,一個穿紅嫁衣的長髮女人坐在井邊,哀怨地哭泣。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井下好冷……救救我……”

  在看到女人後,他們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並直挺挺地摔進井裡,心有餘悸地驚醒。

  天剛矇矇亮,村民們皆頂著灰敗的面色,在村長家的門口集合,七嘴八舌地說起昨晚的經歷。

  村長嘆了口氣:“我去鎮上請個師父,讓他幫忙看看。”

  經過昨天一遭,村民們誰也不敢再在村裡呆了,便都自告奮勇要隨著村長一起去鎮上。

  一隊人浩浩蕩蕩地往村外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霧氣越來越濃,遮住了太陽。

  天始終是灰濛濛的,看不出具體的時間,村民們只知道走了好一陣,卻怎麼也不見村口那塊石碑。

  “你們看,那……那是什麼?”有眼尖的忽然一指前方。

  人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道路的盡頭,一排排白森森的墳包靜靜地躺在那兒,每座墳前都點了四根香。

  墳後依稀站了幾道黑色的影子,正向村民們靠近。

  志高娘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去抓旁邊大強老婆的手,卻摸到一截又冷又硬的東西。

  她僵硬地轉頭,看見一尊穿著紅嫁衣的新娘石像,正面對著她,露出喜慶的笑容……

第二十五章 骨架

  寧絮回到詭異調查局後,先去了廁所一趟,脫下灰色外套和黑色牛仔褲,換回撥查員的全黑色制服。

  她走進“檔案室”,坐到屬於自己的工位,往一個“較為危險,但可以考慮吸納”的名單裡輸入了“齊斯”這個名字。

  她又看了一會兒資料庫中新增加的條目,才轉身出門,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剛轉過路口,隔了很遠就聽到一片吵吵嚷嚷的聲音,從正門的方向傳來。

  寧絮饒有興趣地調轉路線,往喧囂處走。

  十幾個調查員在那兒圍了一圈,大多數是在看熱鬧,有兩個人則拉著一條橫幅,就要掛到天花板上。

  寧絮湊近看了一眼,看到橫幅上寫著“歡迎總部傅決蒞臨指導”,不由莞爾。

  傅決作為詭異遊戲的首席玩家,詭異調查局總部的行動隊長,一年四季跑遍各個行政區的分局,或處理詭異事件,或視察工作,都是常事。

  按理說,他視察到江城分局該是六月份的事,今年卻不知道為什麼提前了兩個月。

  橫幅終於被歪歪斜斜地掛上了天花板,垂落下來的邊沿小幅度地飄蕩。

  幾個調查員小聲地議論起來。

  “早不來晚不來,估計是看我們根除了昔拉的勢力,做出了成績,想來摘果子。”

  “傅決這人,成天一副大公無私、為全人類利益考慮的面孔,也不嫌累。”

  “總部的人都爛到根子上了,之前他們收容的那個‘命咧弧瘉G失,怕不是監守自盜……”

  寧絮聽在耳中,只當作什麼都沒聽到,不在意地笑笑,轉頭沒入走廊深處。

  ……

  和晉餘生分別後,齊斯回到家中,果斷換了一張新手機卡,順便檢查了一番防定位的設計。

  確定沒有隱患後,他從衣櫃裡拖出行李箱,收拾了些日常用品進去,準備明後天就搬回老宅。

  見面時,晉餘生穿著的藍色衣服是之前商量好的暗號,大意是:有人被官方人員盯上了,但情況不算緊急,對方並不打算立刻採取行動。

  齊斯一向對反聯邦邉映窒麡O態度,也沒有天平教會那樣的信念感,既然對方沒有找上門來,他也沒必要留在原地,等待事情嚴重到某個地步後再硬碰硬。

  當然,他也不會天真地指望透過簡單的移居擺脫官方機構的追蹤,畢竟這年頭監控普及率不算低,無論再怎麼小心,都難免留下痕跡。

  齊斯想要的,是在一個能夠完全保證自己人身安全的主場進行談判。若能秩∫恍├嬖俸貌贿^,他未必不能和九州達成某種合作;若是談不攏,那麼殺人碎屍餵豬一條龍,也不算麻煩。

  對於他來說,官方的存在就像一把懸於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總有一天會重重砸下。

  與其等矛盾愈演愈烈,到達不可調和的地步;倒不如早些面對,也好見招拆招,爭取生存空間。

  至於晉餘生這個已經疑似被聯邦捏在手裡的肉票怎麼辦……暫時應該死不了,剩下的就看他的邭馐遣皇且蝗缂韧夭诲e了。

  齊斯一邊給自己煮著泡麵,一邊毫無心理負擔地做出了棄卒保車的打算。

  他草草解決晚飯,鑽進臥房,從抽屜裡翻出不久前買來的錫箔紙,坐在書桌邊,手指翻飛如影,疊起紙元寶來。

  買來的錫箔紙不到兩個小時就疊完了,齊斯穿過客廳走進陽臺,從犄角旮旯裡拎出一個鐵桶,又折回臥房,將桌上整整齊齊碼好的紙元寶盡數丟了進去。

  這時候他倒不嫌麻煩了,頗為勤快地拎著桶回到客廳,將其放到主臥門口,又到茶几下翻揀出香燭和打火機,在桌上擺好備著。

  做好一切,他才後知後覺地記起,今天才4月1日,離清明節還有三天。

  時間還早,不到八點,齊斯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從書櫃下的雜物櫃中翻出一個醫療箱,然後推開主臥的門。

  久未開啟的房間出奇地沒有落多少灰塵,只有一種來自木製傢俱久放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孜孜不倦地渲染和死亡無異的氣氛。

  齊斯拎著醫療箱走到床邊,從裡面拿出酒精棉,仔細認真地擦拭床上橫躺著的骨架標本,緩慢而輕柔地揩過每一個邊角,如同對待戀人般珍重。

  兩具人體骨架並排橫躺,因為被處理過,質量較輕,下面的床褥甚至沒有被壓出凹陷。

  從遠處看過來,沒有一絲褶皺的床鋪加上乾淨得發白的骷髏,像極了電腦虛構渲染出來的奇幻場景畫,被剝離了所有真實性,而接近一種虛假的幻想。

  齊斯不輕不重地隔著酒精棉觸控骨頭的縫隙,由常年的標本製作練就的敏感的指腹可以感受到其下的紋理,因此他能夠不被虛幻感所惑,知道此情此景恰是絕對的真實。

  擦拭完兩具骨架後,夜已經深了。主臥的窗戶遠離街道,向外一望,只能看到黑沉的天空和零星幾戶燈火。

  齊斯一步步躡手躡腳地退出主臥,將門輕輕闔上。

  先前被壓抑的疲憊感密密麻麻地上湧,他放好醫療箱,便往床上一躺,沉沉睡去。

  窗外,下起了大雨。

  ……

  六年前的3月12日,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

  齊斯正窩在次臥裡看書,卻被父母叩響了門扉。

  那對夫妻的神色中帶著明顯的悲傷和擔憂,零零碎碎地和他說了許多叮囑的話,鄭重地和他告別。

  當時的齊斯抱著一本《雨夜殺人案》,默默地注視著他們下樓,出門,坐上車離開。

  雨越下越大,從高天之上落到對面,濺起如煙如斓乃F。

  還是少年的齊斯趴在窗邊,凝望滿地的積水,在腦中勾勒雨夜殺人魔的形象,急不可耐地等待父母回來,好向他們分享血腥的故事。

  但那天晚上,他終究沒有等到父母,只等來了警方的電話。

  電話裡說,一輛大貨車在高架橋上側翻,壓扁了一輛小轎車,被碾死在車裡的夫婦正是他的父母。

  在聽到訊息的那一刻,齊斯並沒有感受到多少悲傷的情緒;趕到現場後,看著一地零散的血肉,他如同以往任何一次見到血腥場面那樣,興奮得面色紅潤、呼吸急促。

  以他短短十六年的人生觀來看,死亡並不意味著一切的結束,人還有靈魂呢,死後還有鬼可以做……

  他想,他向來和鬼怪玩得很好,父母不過是換一種形式陪著他罷了。

  那天晚上,齊斯不顧警察和醫生的勸阻,將父母的屍體直接帶回家中。

  他將兩具屍體平放在客廳中央,耐心地用毛巾擦拭乾淨血汙,將移位的皮肉拼合在它們本來該在的地方。

  他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將屋子打掃了一遍,看到時間已經晚了,又泡了三桶泡麵。

  然後他想起父母死了,成了鬼,哪怕要進食,吃的也該是香火。他便下樓去,買了好多香燭,用打火機挨個兒點上。

  做好一切準備,齊斯嗅著在屋裡瀰漫的屬於祭祀的清香,安靜地坐到屍體旁邊,將香燭擺成各種圖案,三角形、正方形、愛心……

  他無聊地等啊等啊等,從深夜等到白天,又等到第二天深夜,卻終究沒有等來父母的魂魄。

  齊斯愣愣地盯著已經發生腐敗的屍體看,胡亂地封堵漲破的皮膚中湧出的屍水,從小到大第一次感到迷茫。

  好在,他一直有遠超於同齡人的冷靜,並且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一面偽造收入單據,假裝自己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以延緩親戚介入的速度;一面試遍各種方法,書本記載的、道聽途說的,試圖找到父母的鬼魂。

  為了更好地儲存屍體,他透過網路上的一些資料,自學了標本製作,笨拙地剔除屍體上腐爛的血肉,再用酒精將骨頭擦拭乾淨,用鐵釘按人體骨架的形制拼好。

  那是齊斯第一次製作人體標本,在處理屍體的過程中,他的心緒前所未有地平和下來,好像找到了一生的追求,知道這便是他的天賦所在,未來所向。

  沒有鬼魂相伴,那留著屍體充當紀念,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十六歲的齊斯露出了笑容。

  他換上乾淨的衣服,時隔多日又一次下樓出門,看到空蕩蕩的街道和寂寥的人群,卻遍尋不見那些早看熟了的身影,開膛破肚的、吊死的、斷手斷腳的……

  齊斯恍然發現,世界上沒有鬼了,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準確地說,是他不知為何突然看不到鬼了,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於是他想,原來父母還陪在他身邊,只是他看不到他們罷了……

第二十六章 清明(已修改)

  清明節那天,劉普起了個大早,開了大約一個半小時的計程車,剛跑完一趟,就被接單APP派了個長途大單子。

  起始點在下城區近江小區,目的地在金城齊家村。

  一看到這熟悉的地址,劉普就想起上次接單的詭異經歷,眼皮陣陣抽動。

  當時好像也是在這一帶,他接了個青年送到金城去,結果一單結束後,他不僅對於期間發生的事全沒印象,在想和別人說起這樁怪事時,也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至今想來,他依舊覺得邪性。

  “不會這麼巧吧?世界上八十億人,路線重合也正常;而且電話號碼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