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身后不少老人也出言劝说,这不符规矩。
柳玉梅也没执意要行礼,而是看向李追远:“小远,本该是阿璃代我的,你就辛苦一下,代一下阿璃。
丁老大当年也是个汉子,连奶奶我,也得高看他一眼的。”
“嗯。”
李追远上前,开始拜祭。
说实话,这套流程,就算李三江这种老白事来了,都远远没男孩做得专业。
没办法,一个是地方习俗派,一个是资深考究派,男孩那么多的书,也不是白看的。
祭拜结束后,丁老二开始回礼,只见其左手大拇指竖起,右手住,向上升腾,再于面前交叉横错,最后双臂下摆。
这是门礼。
柳玉梅刚准备开口,说小远不懂这些。
却见男孩右手小拇指下竖,左手住,向下鱼跃,再接曲臂于胸前,三颌首接礼。
周围一众老人,都目露欣赏与追忆,
柳玉梅当即目露疑惑,谁教他的?
其实,《秦氏观蛟法》上,开篇就有记载,这套动作是秦家门内礼,但源自于最早的观测风水汽象的动作,其他行业里,也有相似的不借用器具只用手势配合视线测距和测方位的操作。
丁老二行下礼,蟒走游;李追远行上礼,蛟守门。
男孩自然知道自己做出来后,会被柳玉梅怀疑,他是故意的,自己已经被海河大学提前录取了,阿璃也恢复得越来越好,一些事情,也早晚会摊牌。
《秦氏观蛟法》和《柳氏望气诀》的进阶理解认知方法,他以后肯定会告诉柳玉梅。
丁老二泪流满脸,至少在这一刻,他不是装的,的确是真情流露。
因为这一幕,让他想起当年,跟著自家大哥,向秦家几位爷见礼的情景,那时自己还小,大哥也正年轻。
不善于治家同时还容易被小儿子软磨亲情所左右的家主,本就有点糊涂,而这样的人骨子里,还是感性与敏感居多。
这时,身后站著的甄木柏和苏文洛,同时看向另一位老者,他姓盛,先前落座于尾,原是柳氏仆家。
盛老头不自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扭头看向身侧的儿子,对他指了指:
“去吧。”
其子头发已半白,这会儿走出人群,对著李追远开始行柳氏门礼。
李追远留意到,柳玉梅的眼睛已经微眯,很显然,老人家生气了。
当狮子被试探时,无论狮子做出怎样的反应,在外人眼里,狮子都已经虚弱了。
这就是江湖,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哪怕明面上恭恭敬敬,但私底下依旧暗流涌动。
那俩老人,就是想试探柳玉梅给男孩安排的定位到底是什么,这才迫使盛家人出头。
柳玉梅转怒为笑:“小远,愣著作甚,回礼。”
虽然不知道男孩哪里学的秦家门礼,但柳玉梅相信,他既然会秦家的,没理由不会柳家的。
见柳奶奶发话了,李追远也就对这位白发男子行上位礼。
礼毕的那一刻,甄木柏和苏文洛都下意识地挺起了后背,他们身后的其余老人,也都默默凝神,重新审视起这个男孩。
没错了,能当众行秦柳两家门礼,那少奶奶(大小姐),就是有意想让他以后来继承秦柳两家的门媚了。
丁老二这时躬身凑了过来,小声询问:“少奶奶,是否可以入席了。”
柳玉梅点了点头。
众人入座,主位的那个空位,自然是柳玉梅来坐。
老一辈坐两桌,年轻一辈坐另两桌。
李追远原本想陪著阿璃去单独吃饭的,却被刘姨走来示意他也上桌,她则将阿璃牵走。
看在阿璃的面子上,李追远只能代责坐上去,他也是主座,两侧是姓甄和姓苏的同龄人,其余人年纪都比他们仁大得多。
席面很热闹,桌子之间离得很近,互相说著话也互相听著话。
老一辈那桌说话确实很讲艺术,小辈这里则在模仿艺术。
李追远听出来了,他们在拐著弯地故意套著自己的话,想知道自己更多的信息,身侧的这一男一女,都是一口一个的“追远哥哥”亲切地叫著,但套得最细致。
这俩,是早慧的,自以为拿捏住了这个同龄的男孩,套出话后,还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强忍著不流露出自鸣得意的神情。
问的都是些生活琐碎,李追远大大方方地将自己过去的生活细节说了出来。
他这边说著,隔壁桌老家伙们此刻都在竖起耳朵听著。
可这越听就越心惊,胆儿都开始跟著跳起来。
童言无忌,男孩所说的生活细节,哪能是京里一般孩子所能接触到的?
大家心里不由泛起猜测,目光交流确认他人所想,少奶奶(大小姐),该不会真为自己孙女求来一桩大人物联姻了吧?
柳玉梅其实也在听著隔壁桌的话,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细节,但她是知道男孩的脑子到底有多聪明的,说不定是男孩故意在戏耍他们,倒是有趣。
三杯酒,慢喝下肚,柳玉梅将酒杯倒扣。
她陪这三杯,已是给出极大面子了。
将杯子倒扣,意思也很明确,酒已尽兴,话已说完。
这不禁让在座的所有人面面相,他们来之前,其实都各自准备好了“礼单”,都是自家的产业分割,柳玉梅若想顶起秦柳两家的门重新出山,他们必须得割肉。
但柳玉梅这态度,分明是不提正事了,也就是压根没想收礼的意思。
可不用割肉了,在座的老人们,却全都因此感到惶恐。
他们不信柳玉梅是专程来祭拜丁老大的,毕竟丁老大都下葬一个多月了。
可又不是来再立桩子的--总不可能特意找个理由就是来山城走一趟吧?
柳玉梅起身,喊了声:“小远。”
“来了,奶奶。”李追远也起身跟过去。
一老一少刚离桌,老人们再次纷纷行礼,甄木柏和苏文洛两个,这次干脆直接跪下来了一段膝行。
我们只是按照老法子在做事,您就算生气了也别直接掀桌子呀。
“少奶奶———”
“大小姐...”
柳玉梅冰冷的眸光一扫,即刻止住了他们所有人的话头。
紧接著,她指了指桌上自己倒扣的酒杯。
随后,她就牵著男孩的手,向外走去。
留下的一众老人们,则都神情惊恐不定,有懊悔的,有低嚎的,有指著丁老二骂招待不周的,也有含沙射影甄木柏和苏文洛的。
晚辈们,只能在周围站著看著,他们中大多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家主如此不堪狼狐的一面,仿佛得罪了那个女人就像是将头顶的天给捅破了个窟窿。
李追远跟著柳玉梅在走,对方似乎没想径直回屋,而是在外头沿著山崖边的木质栏杆,散著心。
良久,柳玉梅才停下脚步,目光眺望向下方山城的万家灯火。
“臭小子,今儿的表现不错,是个能摆出来充体面的好架子。’
“因为有柳奶奶您撑腰。”
其实,在京里时,虽然北奶奶和李兰之间的婆媳关系并不好,但北奶奶确实喜欢自己,一有机会就会带著自己出门去见那些老战友。
“呵,我哪里能给你撑腰哦,奶奶我自己的腰,早就不行了。”
“可他们确实很怕您。”
“他们可不是在怕我。”
“那他们是害怕秦家和柳家?”
“东屋的那些牌位,你不是见过么,人都快死绝了,就剩我这孤儿寡母了,
哪里还有什么秦家柳家?”
这也是李追远所疑惑的地方,在学完《秦氏观蛟法》和《柳氏望气诀》后,
李追远毫不怀疑曾经的秦柳两家绝对是江面上的超然地位。
可现如今本家人都不在了,哪可能你一个带著孙女治病避世的老奶奶一出山,昔日的仆家和下属,全都规规矩矩地再次纳头便拜?
这根本就不合理。
现实不是武侠小说,恩情义气之所以能在江湖中备受追捧称赞,也是因为这玩意儿在江湖里实在稀有,不去趁你病要你命,没蜂拥而上把绝户吃干抹净,都能称得上“仁义无双”了。
可偏偏,那帮人是真的在害怕,且柳奶奶,也是相当得有底气。
柳玉梅伸手轻抚著男孩的头,很平静地说道:
“东屋的牌位,有一半,是当年跟著四爷打鬼子时立下的;还有一半,是过大江时立的。”
与阿璃一起吃过夜宵后,李追远就被安排坐上车回酒店。
车行驶在江边,男孩透过车窗看向夜幕下的江面,它现在很柔和。
酒店大堂门口下了车,正欲往里走时,却看见薛亮亮正坐在花坛边。
“小远,你回来啦。”
“亮亮哥,你这是——””
“润生和彬彬下午出去后,还没回来,我抽不开身,怕你回来时没人,现在好了,我们俩出去找找他们。”
“嗯。”
毕竟两个大活人,而且还有润生在,倒不用担心他们会出什么意外。
说是找,其实也相当于在散步。
薛亮亮介绍著自己的新工作,他能在山城再待个两天,然后就会去下面的万州。
那里有个项目正处于勘探选址阶段,他要去加入学习,同时,罗廷锐也吩他带师弟一起去。
刚听到“师弟”这个称呼时,李追远还有些不习惯,尤其是薛亮亮还把他形容成罗工的“关门弟子”。
男孩知道,这是一个二选一,自己要是不能习惯有个“师父”,那就得去习惯枯燥乏味的大学生活。
薛亮亮还很夸张地调侃:你看看你,在大学里还不能谈恋爱。
李追远也反问了一句:难道你的恋爱是在大学里谈的?
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著,没刻意奔著去找,却也恰好碰到了正结伴回来的谭文彬和润生,俩人都很兴奋高兴。
薛亮亮在马路边找了个烧烤摊,要了三瓶啤酒一瓶豆奶,四人边吃边聊,期间得知了谭文彬和润生下午到现在究竟干了些什么。
二人下午离开酒店后,就在观音桥附近闲逛,南通虽然也有市区,但人口比山城这边差远了,远没有这里热闹。
等二人逛腻了时,天色也黑了,路边摊上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跟摊主打听了一下附近哪里好玩。
然后二人根据摊主的建议,来到了一栋大楼前,隔著老远就听到了台球撞击的声音,谭文彬就提议要教润生打台球。
进了楼,看见台球室的招牌一一午夜撞击。
二人开了桌,玩著玩著,就瞅见不停有人进台球厅后就上了二楼,而且打球时,还能听到二楼楼梯处不断传来的歌声。
好奇心驱使之下,二人也就上去看了,门口有卖票的,不贵,买了两张票进去后,里面人真多。
一大群男女在舞池里跳舞,并不是散开的,而是大家各自楼著自己的舞伴,
不停往人堆里挤。
一曲结束时,灯还会亮一下,就有不继续跳的出来,然后男的付钱给女的,
女的站到外圈,男的则游走寻找,再去选择心仪的舞伴。
下一曲开始时,灯就又黑了。
薛亮亮问他们进去跳了没,俩人都是摇头。
他们俩脸皮薄,不好意思,全场都坐在墙边椅子上看著,期间除了门票钱外唯一的消费就是要了两杯茶,还跟吧台那边续了两瓶开水。
薛亮亮听完后,笑弯了腰。
聊完后大家就回酒店休息,接下来两天,薛亮亮带著他们去逛了很多个山城景区游览参观,吃了火锅、兔肉,还特意去坐了长江索道。
当江水在自己脚下翻涌时,李追远感受到了一种神秘与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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