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538章

作者:鬼谷孒

  费宝树嘴里哼着歌曲,拿起一张二条轻轻擦拭,小心翼翼,仔仔细细,每一丝角落都不漏过。

  这两天二条旺她,不管是坎二条还是单吊二条,最多两圈就能自摸,这十二根二条比老爷那根还好,想要时就有。

  巴黎那几天,还有前面几天,天天能见上面,晚上还能被搂着睡,可把她的胃口养叼了,她现在就想每天因操劳而睡懒觉,早上陪老爷吃早点,上午的时间打理花园或发发呆,中午让佣人弄几个自己喜欢的可口菜肴,下午打八圈,晚饭亲自下厨给老爷做几个菜,吃了饭有老爷陪着做什么都好,老爷要是忙,打四圈。

  一天时间就这么安排,非常充实。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三月,浪漫的季节,醉人的诗篇,唔~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春天,喜悦的经典……”哼着歌的费宝树戛然而止,冲着厨房的方向喊道:“三姐,三姐。”

  少顷,厨房里跑出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脚步匆匆。

  “太太。”

  “有没有买麻竹笋?”

  “买了。”

  “做一个麻竹笋炒肉,老爷爱吃,精肉少点,肥肉多点,熬成油渣再炒,油不要太多,清淡点。”说着,费宝树转头看一眼座钟,“估下时间,十二点准时开饭。”

  “好的。”

  费宝树掐时间蛮准,冼耀文十一点四十到家,放下行李洗漱一番,坐到饭桌前差不多十二点。

  吃了几口菜,冼耀文指了指花园,“吉普车多少钱一辆?”

  “挑了最新的,一部2000美金,一部1850。”孙树莹回道。

  “不便宜。”冼耀文吃了两块油渣又说道:“其他还有什么车?”

  “德国大众甲壳虫,外交渠道引入,车很少,基本是驻台外籍人士使用。英国奥斯汀A40,从香港转口的,卖得很贵,6500美金。”

  “贵了。”

  “我也觉得贵,就买了两辆吉普。”

  冼耀文若有所思道:“你晚上有没有安排?”

  “姆妈不需要我凑脚就没事。”

  费宝树道:“有人,不用你凑人头。”

  冼耀文看向孙树莹,“你早点睡,明早我跟你说点事。”

  “Yes sir!”孙树莹调皮地敬了个礼。

  食讫。

  冼耀文小憩,随后前往怀特公司左边第二栋骑楼。

  那栋楼被金海公司买了下来,用作台湾分公司办公室。

  吉普车停在台银门口,戚龙雀下车,给门口两个站岗的卫兵打了声招呼。

  从香港带了几条烟,有两个卫兵一人一条。

  卫兵天天在银行门口站着,进进出出什么人一目了然,会用到的。

第665章 剑指香蕉女王

  冼耀文进入金海的办公室,杰克·佩里不在,秘密来台,借地方办公的陆雁苏倒是在。

  在三楼办公室的窗前,两人倚窗眺望对面的台银。

  “松田女士的人在福光贸易扔了一具尸体,放了一把火,东京警视厅正在调查,一段时间不能正常经营。”

  “继续。”

  “松田女士说今年盟总对香蕉的进口许可是1.5万吨,弹性空间0.2万吨,外汇预算400万美元。”

  “去年什么价钱?”

  “15美分至30美分每千克。”

  “运输损耗怎么算?”

  “到岸价。”

  “去年台湾运过去的香蕉损耗率是多少?”

  “27.43%。”

  “出口1.5万吨,要收2万吨的货?”

  陆雁苏颔了颔首,“差不多,要留出余量以备万一。”

  “去过高雄了?”

  “去了。”

  “台湾今年香蕉整体产量预估有多少?”

  “2.7万吨左右,上下浮动不超过千吨。”

  “盟总去过了?”

  “去了,盟总不认出口商,只认国府出口批文。”

  去年九月,台日签署贸易协定,双方开放糖、盐、米等商品贸易,东洋从台湾进口农产品,台湾从东洋进口工业品。

  因为两边的政治合法性都要打问号,不好开展基于政府间的双边贸易,只能以民间贸易的形式展开,即出口贸易商对进口贸易商。

  理论上来说,一方卖,一方买,自由贸易,买多少由进口贸易商自己定,但实际上,贸易以美元为结算货币,而两边的美元都来自“美援”,美国半借半送给台日美元,是希望两边按照自己所需要的方向发展,美元要用在刀刃上。

  比方说,台湾现在市面在售的汽车包括:

  美军二战剩余战略物资威利吉普车、福特F系列卡车、雪佛兰3100卡车,这三款美系车数量相对较多,但绝对数量不多。

  丰田SB型卡车、日产180型卡车,这两款日系车少量进口。

  西德大众甲壳虫、英国奥斯汀A40,这两款欧系车极为罕见,不仅贵,想买还比较麻烦。

  说白了,美国希望台湾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不要追求享受(别糟蹋我国纳税人的美元),小车开二手吉普就得了,帮着消化一下库存,美元也可以回流。

  想买豪华轿车,政府单位不行,这口子不能开,孔宋两家前些年做了什么勾当,CIA心里门清,若不是美国国务院经过研究,台湾这边没有一个能代蒋的天选之子,早他妈把他换了,也好将孔宋两家逮起来大刑伺候,讨回美国人民的血汗钱。

  私人买是可以的,向物资局打申请报告,证明商业用途,人情做到位,再付高额差价,申请一个月,走流程一个月,下订单一个月,再过仨月可提车,若是不出意外,半年时间能开上心爱的小轿车。

  当下的台湾,商人想证明自己的实力非常容易,就是靠车来证明,若是平时出行坐奥斯汀A40,谁都会高看一眼,毕竟6500美金仅仅是裸车价,想拿到购买资格,额外支出一笔钱和人脉关系一样少不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通过车完全可以设想台湾其他物资的供给也富裕不到哪儿去,美国对台湾的援助,是出于地缘政治的考量。

  翻开世界地图一眼就能明白,这是将缓冲区设到了苏联阵营家门口,既提供现成装备,又帮忙提升战争潜力,将来万一擦枪走火,就在敌人家门口开干,本土作为大后方要保持安宁。

  欧洲那边是工业恢复在先,武装在后,欧洲国家日子好过了,自己就会在意家里的坛坛罐罐,苏联的坦克洪流再不好挡也得挡,不然,家没了,老婆也没了,孩子开口第一句就是“乌拉”。

  当苏联陷入欧洲泥潭,美国可以从容抗苏援欧,一战而胜最好,屡战屡败也无妨,慢慢磨就是了,欧洲打成一锅粥也伤不了美国本土分毫。

  亚洲这边的海岛是武装在先,工业发展在后,只要岛链战略成型,苏联阵营陆军再强大也用不着担心,三条岛链绝对能阻止苏联坦克洪流踏上美国本土。

  出于战略需要,美国是真心希望台日的工业体系尽快建立/恢复,对涉及工业的进出口一路绿灯,但对“享受”的进口卡得很严,香蕉并不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如若不是东洋人的饮食结构缺少几种维生素的摄入,需要价格相对低廉的香蕉进行补充,盟总未必会批准香蕉进口。

  台湾的香蕉产量在世界上根本排不上号,不说厄瓜多尔、洪都拉斯、哥斯达黎加这些离东洋较远的地区,虽然香蕉多且便宜,但是运输损耗过大,就是菲律宾综合条件比台湾更好,且涉及美国资本的利益,按理应该从菲律宾进口香蕉,不过为了扶持台湾,就将进口方定为台湾。

  所以,尽管香蕉贸易是民间资本在进行,但总量有限制,且香蕉必须是台湾产,即贸易的利益必须落在台湾。

  “台湾香蕉在国际上根本没有竞争力,今年应该是盟总说了算的最后一茬,到了明年,东洋政府自己做主,多半会把香蕉进口方向往菲律宾转移。”

  陆雁苏吸了一口烟,说道:“我想进口方向转移不会一蹴而就,需要几年时间慢慢过渡,未来几年,东洋依然会保持主要从台湾进口香蕉,并辅以其他地区的进口。”

  冼耀文颔了颔首,“我认同,东洋高层有自己的想法,东洋资本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不会一切都被美国牵着鼻子走。东洋工业再次崛起,需要一个关键条件,产品倾销地,其一是进入几大热门市场卷入竞争,其二是开拓新兴市场。”

  陆雁苏看向冼耀文的脸,“大陆?化肥?”

  “内地没白去呀。”冼耀文淡笑道:“内地缺乏化肥生产体系,也缺乏生产化肥的原料,想在化肥方面自给自足,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内地对东洋化工企业来说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

  “美国能同意?”

  “美国只会看东洋在‘大是大非’上的表现,不会太在意小细节,而且,美国也乐意看到苏联阵营之间出现间隙,做点贸易没什么大不了。”

  陆雁苏略作思考,“你想让中丰公司促成化肥换香蕉?”

  “不是促成,太激进容易挨美国的板子,因势利导即可,可以不赚钱,甚至是有限亏损,远景目标是中丰公司介入并参与亚洲地区的大宗农产品相关贸易。”

  陆雁苏莞尔一笑,“我怎么感觉自己很危险。”

  “民主、人道主义的幌子,每个国家都要挂着,农产品直接关联人类生存问题,战场上杀再多人都可以,但和平时期不能眼睁睁看着敌对国家的平民饿死,必须有所作为。

  中丰公司存在吃大额罚单的风险,你没有牢狱之灾的可能,最多某些国家和地区会把你列入不受欢迎的对象的名单。

  有空的时候到处转转,没准你以后的几十年没有机会再次来台湾。”

  陆雁苏的笑容愈发灿烂,“怎么对付那个香蕉女王陈杏村?是直接竞争出口额,还是在运输上做点手脚?”

  “你一个外来户哪来的自信认为在出口额上能竞争得过人家坐地虎?调查清楚陈杏村的家底,在损耗率上做点文章,不要太过分,刚刚好即可,我们今年的目标是撕开一道口子。”

  “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打死?”

  “判决才需要证据,诋毁只需要嫌疑,中丰公司的黑锅是背定了,不好做得太绝,这样才有装无辜、可怜的空间。”

  陆雁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秋收中队组建的速度加快一点,不要我们还没下手,人家已经出手教我们如何做人。陈杏村一介女流之辈,能在孤岛时期的上海站稳脚跟,不能小瞧她。”

  “也不用高看吧?她不就是东洋情报机构用来勒索华商的狗腿子吗?两头拿好处,就说为南洋兄弟烟草公司背下捐助小鬼子两架飞机的黑锅,她从中渔利指定不少。”

  陈杏村出生于1909年的新竹,二十年代末嫁于台湾总督府医学校毕业生谢达林,并随同对方前往台南白河开设当地首家医院。

  安心在家生了几个孩子后,1931年只身负笈东洋,进入东京银座洋裁学校学习,留学期间,谢达林暴毙,1935年毕业,在台北市开设洋装店。

  1936年4月前后,陈杏村前往上海。1939年2月,陈杏村前往羊城寻找失踪的胞弟,并因而认识东洋特务小岛,后一同于上海成立“华南烟草运销公司”。

  此间,陈杏村协助南洋兄弟烟草公司与东洋陆军协调,最终使其解除封锁重新开业;南洋兄弟烟草以陈杏村的名义捐赠资金予东洋陆军,后者则以该笔资金购入轻爆击机及战斗机各一,又因南洋兄弟烟草顾及社会舆论而最终命名以“兴亚第一四二六(杏村)”及“爱国第二五五〇(杏山)”。

  此外,陈杏村曾以南华实业公司常务名义与吉野机关福山芳夫中佐签订契约答应予以贷款,但最终没有执行。

  1945年,陈杏村以卖国罪被逮捕,1947年被判无罪,随后,她回到台湾开始从事出口东洋的香蕉贸易,并短短几年成为香蕉女王,几乎垄断了对东洋的香蕉出口。

  冼耀文摇摇头,“在不同势力之间游走,哪有那么简单,特别对象是小鬼子,再有人帮忙,她成为香蕉女王是不争的事实,和蕉农、收购商打交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千万不要小瞧她,否则,你会吃大亏。”

  陆雁苏点点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懂的。”

第666章 糖期货

  清水信次站在楼梯上,握紧双拳给自己鼓劲,马上他就要面见大人物松永商社的会长松田芳子,他有点紧张。

  松田芳子是他熟知的大人物,从一个普通女人成为松田组一代目松田义一之妻,又在松田义一死后扛起松田组的大旗,松田组陨落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再次出现在大众视线,摇身一变成了松永商社的会长。

  从信贩业务开始,逐渐进入投资和不动产领域,接着又是业外人士一无所知的走私业务,同三口组、大大阪商社合作,几乎垄断了东洋的大宗商品走私。

  而走私业务和他清水信次息息相关。

  他出生于三重县津市,从小跟着经营杂货铺的父母在大阪生活,1944年被征召入伍,被派往中国担任特别战斗研究员,负责教授同他一样被征召的炮灰徒手格斗和剑道。

  在中国没待几个月,又被调回本土,成为特攻队的一员,即一次性炮灰,高呼板载,发起猪突冲锋,运气不好被机枪突突,运气好拉几个垫背,总之只要上战场必死无疑。

  他运气不错,即将被送上战场时,广岛的广播里开始播送《好运来》,战争结束,身为没有上过战场的征召兵,战争罪轮不到他。

  他回到大阪,在黑市上贩卖食物为生,要知道1945年、黑市、贩卖食物,这三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就意味着暴利,不到一年时间,他有了一间店铺,他开始销售从东京阿美横町占领军手中购买的走私货物,并且在往返于东京和大阪之间时,开始直接与盟总做生意。

  去年朝鲜战争爆发后,他只身前往东京,因为他预见到贸易增长将导致物流需求增加,他通过进口菠萝和香蕉赚取利润,并在业务运营当中,认识了陈杏村及陈杏村次子谢哲信。

  他目前的生意主要是两大块,走私和灰色贸易,而这两块生意都要仰松田商社的鼻息,若是松田芳子不让他吃饭,他立马没有饭吃。

  现在,松田芳子要见他,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泼天富贵还是大祸临头,台阶只剩下四五级,走上去轻如鸿毛也重于泰山。

  良久,他鼓足了劲,终于迈开脚步。

  只是两三步,他便看见了空旷的办公室,一组办公桌围成一个大大的月牙形状,拱卫中间的大班桌,一个女人坐在大班桌前,低着头全神贯注翻阅文件。

  仅仅惊鸿一瞥,他的身边忽然出现一个女人,新兔纱月。

  “阁下是清水社长?”

  新兔纱月的出现过于突然,吓了清水信次一跳,他快速安抚自己乱颤的心脏,微微鞠躬道:“哈依,我是清水信次。”

  “请跟我来。”

  新兔纱月带着清水信次来到大班桌前,轻声对松田芳子说道:“会长,清水社长来了。”

  松田芳子闻言,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向清水信次,露出淡笑,“清水社长,请坐。给清水社长泡一杯平水珠茶。”

  “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