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既然每个人都是股东,到了年底自然要开个总结会议,互相交代一下经营情况,商讨一下拿出多少进行分红。
金季商行自打走私药品,高速运转,至今已经做了将近740万美元的贸易额,毛利13.5%左右,即99.9万美元,洪英东、罗伯特、刘荣驹等人以及杂七杂八的运营成本扣除三成,纯利润69.93万美元,折合398.6万港币。
另外还做了一些北光贸易下单指定的商品,加起来利润有70万港币左右,总数毛468.6万港币,其中400万购买了黄金海岸实业的金条,资金转移至伦敦,给黄金海岸那边的关系分了一次红,如今黄金海岸实业账上还有逾35万英镑可用于分红。
因为黄金海岸实业有敖克爽的两成分红,而他身为技术总监不可以轻易离开矿上,只能由敖雪代表他参加会议。
当然,这是冼耀文有意为之,不给敖克爽太多接触外界的机会。
[上述金季商行的股份是分冼耀文持有的份额,不是商行的股份;敖克爽的部分同理,跟其他股东不冲突。]
不过,很显然储蓄飞是正常男人,口是心非,当初跟冼耀文说对敖雪没感觉,拒绝“联姻”策略,现在却是……
庄园大门二十米开外,储蓄飞和敖雪一路走一路聊,两人你侬我侬,走在前面的英伯麓被两人感染,思念老婆孩子片刻,又心猿意马想起在迪拜的老相好。
转口港嘛,自然不会没有温柔乡,英伯麓对阿拉伯风情乐不思蜀。好在他还没忘记正事,抵近庄园大门时,他进入工作状态,冲看门的守卫挥了挥手,“嗨,布拉德,阿油欧凯(brother,are you ok)?”
“布拉克先生,萨拉姆(Salaam)。”守卫笑着回应。
英伯麓打开挂在肩上的挎包,从中取出两个红色铁罐抛给守卫,“黑猫,你喜欢的英国香烟。”
“谢谢。”守卫一脸高兴地将烟放在一边,指了指花园,“科塔里先生在等你。”
“OK。”
随着英伯麓三人走进庄园,一个穿着阿拉伯长袍的黄种人迎了上来。
“黑皮,来的这么晚?”
英伯麓冲对方一笑,示意储蓄飞两人,“我的长官第一次来迪拜,陪他去河流集市转了转。假回回,你的气色看起来很差。”
两人在对话,储蓄飞却是在观察假回回,经英伯麓交代,他知道假回回的真名马大彪,马步芳的手下。
今年初之前,马步芳还有一众随从就在香港当寓公,年初之时,借着朝觐的名义飞到沙特麦加,五月又乘船赴开罗,在那边定居。
马步芳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做事自然有章法,自己行动之前,已经提前打发人来中东考察环境,马大彪就是先行人员中的一员,只不过他完成了任务便留在沙特,脱离马步芳,然后辗转来到迪拜。
至于怎么会成为科塔里的手下,英伯麓不清楚。
在中国的地界要提防洋人,在海外要提防中国人,这是有人曾告知,他自己也总结了一部分的经验,科塔里是黄金海岸实业的第一大客户,身边冒出一个中国人,由不得储蓄飞不重视。
而且,马大彪原来还是马步芳的手下,马步芳可不是什么好玩意,曾说过一句滑天下之大稽的名言“生我、我生者外无不奸”,跟着这种玩意混饭吃,出淤泥而不染概率率不会太高。
储蓄飞心里在忙碌之时,马大彪瞥了他一眼,随即又看了眼敖雪,眼中并未露出淫邪之色,也没有向两人打招呼,只是冲储蓄飞轻轻颔首,便对英伯麓说道:“跟我来,科塔里先生已经在等你。”
一行人来到科塔里身前,科塔里慢条斯理地起身,“布拉克,你来晚了,这两位是?”
“科塔里先生,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长官本克(Bank)先生,这位是思诺(Snow)小姐,他们两位要去香港。”
英伯麓说的是京片子,科塔里听不懂,但负责给他翻译的却不是马大彪,而是另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中年印度人。
听完翻译,科塔里看向储蓄飞,说道:“本克先生去香港见亚当?”
不等翻译开口,储蓄飞直接用英文回道:“是的,科塔里先生。”
科塔里轻笑道:“本克先生会说英语,交流起来方便多了,请在迪拜停留一天,我想给亚当写一封长信,请帮我带给他。”
“好的。”
科塔里邀请几人坐下,让佣人上茶,随即和英伯麓进行交接。
“布拉克,这次多少?”
“1.2万盎司。”
“太少,很快就是印度共和日,后面又有湿婆神节、洒红节、拉玛节、马哈维那节,都是黄金饰品会热卖的节日,下一次我要20千盎司。”
“没问题。”
……
丽池花园办公室。
“你的点子很棒,只是你又缺席了重要时刻。”米歇尔摊了摊手。
冼耀文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杯子互撞,然后递给米歇尔一杯,“我喜欢当幕后英雄,荣耀时刻交给你。”
第454章 抢比较快
“我不缺你施舍的荣耀。”米歇尔晃动着酒杯,说道:“1500万投出去了?”
“投出去一部分,圣诞节后我还要去一趟伦敦,投出剩下的部份。”冼耀文走到米歇尔正对面,倚在大班桌上,“你知道我和周孝赟的妹妹即将举行婚礼?”
“全城的商人大概都知道。”米歇尔举了下杯,“所以,你爱周若云?”
“至少不讨厌。”冼耀文顿了片刻,耸了耸肩,“这样已经足够,你讨厌‘他’吗?”
米歇尔蹙了蹙眉,“说不上讨厌,起码不喜欢。”
“想抗争?”
“也许。”米歇尔再次举杯,“这不是令人开心的话题,干杯。”
“干杯。”呷了一小口,冼耀文将杯子放到一边,点上半截头,说道:“有人找我合作钻石珠宝生意,你想不想参一股?”
“多大规模?”
“100万。”
“随便玩玩?”
“不,志向远大。”
“你主导?”
“不。”
“你多少股份?”
“我和若云一起49%。”
“从你们的份额里分享给我?”
“嗯哼。”
“溢价?”
“你真了解我。”冼耀文淡笑一声,旋即收起笑容,不苟言笑道:“我能看到1000万,给你半价。”
米歇尔似笑非笑道:“真诚的?”
“非常真诚。”
米歇尔沉默片刻,问道:“需要我付出什么?”
“智慧为主,一点点人脉。”
又是两分钟的沉默,“我对珠宝没多大兴趣,给我10%。”
“OK。”
米歇尔呷了一口酒,说道:“八角笼开幕那天,我邀请了几个客人,英国人,有人表示担忧,你猜担忧什么?”
“激发华人的抗争精神。”
“亚当,你一猜就中。”
“友谊商场有一个难缠的客户叫张幼仪,你知道她是谁?”
米歇尔默不作声。
冼耀文摊了摊手,“好吧,张家名气不小,又是搞金融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张幼仪的前夫徐志摩于1925年途经苏联去意大利,火车在西伯利亚驶过,他注意到人们神情阴沉,似乎不知道‘什么是自然的喜悦的笑容’。
到了莫斯科,他去拜访托尔斯泰的女儿,得知托尔斯泰、屠格涅夫、杜斯妥也夫斯基的书已经不太能见到,健在的重要文学家几乎都离开了苏联,于是,徐志摩写了一段话发表在他主持的《晨报副刊》:
‘他们相信天堂是有的,可以实现的,但在现世界与那天堂的中间却隔着一座海,一座血污海,人类泅得过这血海,才能登彼岸,他们决定先实现那血海。’
1925年的冬天有点冷,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从德胜门钻入,直灌四九城,人们瑟瑟发抖,有人找卖火柴的小女孩借了一根火柴,把晨报报社给点了,那一夜,很温暖。
俾斯麦说,真理在大炮的射程内,与人争辩讲道理,靠语言说服的效率是最低的,最好的办法是先杀一批冥顽不灵的,然后把刀架在其他没被说服的人脖子上,让他们跪着,居高临下再慢慢跟他们讲道理。
认同了,站起来,不认同,继续跪着。人在跪着的时候,会变得很谦逊,容易接受别人的道理。”
冼耀文一只脚轻点地板,“就像这水磨石地面,要用加莱拉抛光才会变得平整,苏联模式有抛光这道工序,显然有些地方还未进入这一步。”
米歇尔完全听懂了冼耀文在说什么,她微笑着颔首,“刘荣驹来过,盘口不小,以后还会更大,他说很快会面临利益之争,要我们出点力。”
“哦,你不应该跟我说,跟大股东说就行。”
“不,非常有必要让你知道,维克托马上要毕业了不是吗?戴磊华表态会支持维克托,他有机会成为警队中升职最快的华人。”
“怎么,警务处长可以兼职?”
米歇尔睖了冼耀文一眼,“明知道不可能,有必要说吗?”
“好吧。”冼耀文耸耸肩,“那是大股东和耀武的交易,这个时候别把我和耀武捆绑在一起。”
“亚当,我发现你有时候非常天真。”米歇尔奚落道:“没有亚当,谁会关心维克托。”
“米歇尔,耀武是不错的人,独立的人。”
“所以?”
冼耀文转脸看向窗口,“今晚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
“吃了,小碗干炸,胡同口那家,味儿别提了,那叫一个地道。”米歇尔睨了冼耀文一眼,用京片子说道:“您吃了吗?”
“今儿个吃的敲鱼面,内叫一个鲜,您猜怎么着,嗐,居然忘记买蒜了,吃面不吃蒜……哎哟。”
米歇尔翘起鞋尖,左右晃了晃,观察鞋尖有没有被冼耀文的小腿踢坏。
见状,冼耀文奚落道:“真对不住您了,下回我让小腿踢轻一点。”
米歇尔从大班椅上站起,拉了拉衣摆,整理一下褶皱,随即抬头说道:“平安夜我一个人,打算邀请一些人一起吃火鸡,你最好也来。”
英国人都要过圣诞,不会有人没事跑别人家里吃平安夜晚餐,可想而知米歇尔邀请的对象是不过圣诞的华人,华商以及公司高层,大概还有卡罗琳。
“不了,平安夜正好星期天,我打算去海边夜钓。尾牙的时候,你出席一下,我准备搞抽奖,中华制衣抽两个单位,友谊公司两辆车、衬衣若干,基本上都能抽到。”
米歇尔微蹙眉尖,“抽中大奖靠运气?”
“高层管理人员靠运气,一线员工精挑细选,总要有一个幸运儿成为榜样,明年的尾牙大奖增加一个单位。”
“为什么不明确因功施奖?”
冼耀文轻笑一声,“车间的女工如果能立值得奖励一个单位的功,那所有管理人员都得解雇。中华制衣还太年轻,颁不出长期服务奖,暂时抽奖够用了,工资不低,年底还有中大奖的可能,她们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岗位。”
米歇尔轻轻颔首,“友谊公司呢,车仅仅是车?”
“不,其中一辆会被亚洲戏剧学院的某个学员抽中,1951年可以以她的名字命名为某某年,所有的好事都会有她的份。”
“有人选了吗?”
“还没有,再看看。”
“嗯哼,走了。”
米歇尔走后,冼耀文打给张力,没人接,又打给孙树澄,还是没人接,让戚龙雀去看一眼,两间办公室都没人。
他猜两人在八角笼,过去一看,两人果然站在高处安保区域,眼珠子挂在笼子上,瞥一眼,孙树澄手里捏着一张纸片。
走过去,往边上一站,贴到耳边喊道:“买了多少?”
孙树澄收回目光,瞅了他一眼,旋即又看向笼子,“五块钱。”
“盘口多少?”
“一赔一点七。”
“哦。”
冼耀文往笼子里看了两眼,留下一句“小玩玩增加点看比赛的乐趣就行了,别耍大”,离开八角笼,来到溜冰场边坐下。
坐庄需要付出点代价,他的代价就是失去观看比赛的乐趣,如果他不是庄,花点小钱买输赢支持某一边的选手,比赛看起来会很刺激,既然是庄,只能默默计算最后的盈利,将快乐拱手让人。
坐了几分钟,戚龙雀忽然凑到他身前说道:“家里联系,谢丽尔找你,很急。”
冼耀文看一眼手表,“车里等她。”
到停在后门的车里等了不到二十分钟,谢丽尔坐到他边上。
“我们的一船车胎被抢了。”
“渔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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