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元辰呢?”
元冰清聞聲開口:“元辰昨日和一個叫公輸仇的遇到了,聊了很晚,還未起床,我來這裡是通知姐夫,掌教師尊要在辰時召見各位。”
季憂看了眼日頭:“這麼說的話馬上就要到辰時了。”
“大概還有一炷香的時間,住在玉衡殿後院的那些仙宗門人也都受到了召見,如今正在前往。”
“我要去見一下元掌教。”季憂轉頭看向元采薇。
元采薇輕輕點頭,乖巧地目送他離去,隨後感受著像是季憂還在的感覺,緩緩趴在了桌上。
有點害啪了,一定要有姐妹才行……
辰時日光溫熱,燦金色的晨曦鋪遍了群峰。
在玉衡殿後院住宿一晚的眾人已經紛紛來到了九重階,正朝著掌教寢宮而去。
他們很快就看到了從後山而來的季憂,神色不由得複雜了幾分。
昨日看過那尊雕像之後,他們都沉默了許久,無論是靈劍山弟子、天書院弟子還是其他的別宗弟子,都是如此。
所謂立威像於此,永鎮山嶽,卻並非只是鎮在了丹山之上,同時也鎮在了他們的心頭。
尤其是一些尚未婚配的女修,昨夜更是恍惚難眠。
青雲天下的姻親締結一直都是以家族利益為基礎的,想著強強聯合便能更加強盛,但實際上結了姻親後又走向對立的也不在少數。
於是她們昨日都在問自己一個問題,那就是若真的尋到了合適的道侶,背景龐大,家世富貴,災難來臨時真的會得到捨命的守護麼。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因為世家聯姻是迳咸砘ǎ瑥奈从羞^真正的雪中送炭。
何靈秀看著季憂,目送其一路走向了掌教寢宮。
辰時一刻,五大仙宗門人聚齊,彼時元黎已經身處殿內,而諸位長老也分立兩側,目光多數都集中在季憂的身上。
他們都知道了五大仙宗允許他們每年可以派門人前往自家宗門修仙的事情,表情是很複雜的。
因為這麼多年了,他們一直在求有自保能力,卻從來沒見過仙宗讓步。
杖缦砷T弟子議論,五大仙宗目前有求于丹宗,給出承諾本就是大勢所趨的理所應當,可這些年來,仙宗有求于丹宗的時候還少麼。
各宗子弟破境,各家掌教飛昇,所需丹藥甚多,但何曾有過許他們修道的讓步。
這是需要有人出面的,還需要那人真的有足夠的能力替丹宗與仙宗談條件。
而這世間不依附仙宗,卻能有能力與仙宗坐在同一桌上的人本就不多。
簡單的照面,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之中,站在元黎身旁的丹荀子緩緩開口。
“昨日聽宗內彙報,說諸位曾自發前去殉道碑悼念,那麼想必在座諸位也都清楚了,我丹宗曾究竟遭遇了什麼。”
“如今先賢聖地開裂,五大仙宗心中憂慮不已,又來請我丹宗出手,將我丹宗放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角色之上,我丹宗本不該答應。”
“甚至,我們本該連山門都不開。”
“但人族氣呤玛P全族,丹宗也無法袖手旁觀,看全族陷於為難之際。”
“掌教師兄昨日與我等商討許久,還是決定答應下來,但這並非只為了丹宗,而是為了人族的安穩。”
第三百八十三章 殺到我死為止
“掌教和各位長老竟然就這麼答應了……?”
“丹荀子長老不是說了,此舉不是妥協與讓步,也不是忘記仇恨,而是為了人族,是我丹宗之大義。”
“但也答應得太痛快了,掌教師尊甚至全程都未曾說話。”
丹宗天璣殿後側,長風林的九曲連廊之中。
從掌教寢宮歸來的一眾丹宗弟子正齊聚於此,對掌教乾脆的接手了五大仙宗囑託之事而議論紛紛。
他們的茫然並非是因為掌教竟然會答應,而是掌教竟然這麼痛快的答應。
說真的,他們還以為丹宗一定會讓那些仙宗門人跪在殉道碑前認罪,才會考慮答應先賢聖地之事的。
而實際上,五大仙宗之所以派瞭如此數量的門人,想必也有過這種平息丹宗怒火的想法,不承想掌教卻未曾提出條件。
甚至,整個寢宮議事之中的掌教未曾開口,一切的決意都是丹荀子長老宣讀的。
此間種種,皆讓連廊之中的弟子討論不休。
與此同時,從掌教寢宮離開的季憂正坐在丹宗北山的一座茶亭之中,放眼看向綠意盎然的山林。
這是他一年多前與陳氏仙族長老陳柯拼殺的山頭,朝外的山坡上還留有劍氣所斬出的巨大溝壑,只是做了繩索加固處理,但並未填平。
其實對於丹宗如此積極的反饋,他也是有些意外的。
因為他也做好了丹宗需要五大仙宗門人請罪,而五大仙宗門人不從,從而引起小規模衝突的準備。
誰知一切都順利無比,僅是一場半個時辰的寢宮議事就決定了一切。
不過雖說意外,但他並不覺得丹宗做錯了。
因為五大仙宗不可能會繼續讓步,何況丹宗仍舊沒有自保能力,也需要擔憂先賢聖地修補之後會不會迎來仙宗反水。
不過即便不再提條件,晾大家幾天也不過分。
第二日就得到回應,這是他不曾想到過的。
丹陽子曾說過,丹宗是個會記住苦痛的宗門,而這樣的反應明顯不符合他們的氣質。
而就在季憂思索之際,一陣腳步聲忽然從下方的山路之上傳來。
季憂轉頭看去,看清來人之後扶案起身。
“先賢聖地一事,令我與宗內長老議論多日,未曾第一時間拜會公子,還請多見諒。”
“掌教真人言重了,五大仙宗圍攻丹山之後,丹宗願意再開山門便已是給足了季憂面子。”
季憂回應一聲,便見視線之中的元黎沿山而上,來到了茶亭之中。
丹宗藥池有能夠減緩人體衰老的功效,所以從身形來看元黎並不顯老,但若是從神態來看卻能看得到歲月的風霜。
據傳聞所說,這位丹宗掌教一生都在為丹宗操勞,很晚才有了元采薇和元辰。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元黎與元辰之間的代溝才會極深,以至於自己那便宜小舅子總是想要往山下跑,對父親安排的人生充滿了排斥。
元黎此時在茶亭之中落座,思量半晌後開口道:“陽長老昨日接待過季公子之後便回宮向我稟報了,據說季公子在人族災禍一事上居功甚偉,甚至算得上是仙宗的恩人。”
“仙宗恩人這個名頭還是算了,有些令人不適。”
“看來公子確實對仙宗頗有微詞。”
季憂不知道元黎前來的目的,但卻感受到他頗有傾訴欲,於是倒了杯茶遞出:“太過超出的戰力會讓這世界極度不平衡,也很難再發展,千年前的聖賢是為了人族立命而存在,但仙宗卻是不該出現的產物。”
元黎聽後忍不住開口:“那公子可曾聽說過楚家人的事?”
“楚家人?”
“關於楚家的七竅玲瓏體引起了仙宗覬覦的陳舊往事。”
季憂這才意識到他說的是這個,於是點了點頭:“聽說過,我甚至還曾聽到過一段野史,說當年那位被當做試驗品而解剖的楚家老祖是被活剖的。”
元黎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竟然連活剖也清楚。
要知道,那已經是很久很久的往事了,人間眾生都不知道換了幾代。
而且幽州是在玄元仙府的控制之下的,很少有人敢提起此事,就連楚家的族志都不敢將此事寫的太明白,唯有經歷過那件事的和與楚家關係密切的人才會知曉這等真相才是。
不過當知道季憂瞭解楚家老祖被活剖,他對於季憂的出劍便更為好奇了。
“公子既然知道此事,當初的在天道祭壇中出劍可有猶豫?”
“為何猶豫?”
“因為楚家也是為了復仇,也是為了洗脫幾百年的屈辱。”
“那不是復仇。”
“?”
季憂端起茶杯:“若楚家的行事也算是復仇的話,那他們的仇復了,可被他們害死的人又該找誰復仇?”
元黎聽後沉默許久:“公子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那一派的?”
“不,我是有仇必報那一派的,但我所以為的復仇是要堂堂正正的,而不該以無關者性命堆疊,以屠龍為名,行成龍之事。”
“那季公子若是身處楚家的境地,又該如何?”
季憂抬頭看向元黎:“殺不了掌教殺親傳,殺不了親傳殺長老,殺不了長老就殺他們的子孫後輩。”
元黎捏住茶杯:“可聖器鎮壓青雲,這等復仇終有一死。”
“那我的復仇就是殺到我死為止。”
元黎聽季憂說完眼眸瞬間一顫,而後便陷入到了驚愕與沉默之中。
其實自從昨夜開始,他就一直在思索楚家到底算不算復仇。
這件事對他而言很重要,因為若算是復仇的話,他會覺得自己身上的殺孽不會那麼重。
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楚家人所行之事不算復仇。
因為復仇只該有兩個結果,他死,或你死,而不該有取而代之,更不該有無數為此犧牲的冤魂。
然後,這位丹宗掌教開始理解父親。
父親當年暗中幫助楚家立家,是因為弱小者該憐憫同樣的弱小者,而不應該拿著復仇的名號去肆意剝奪更弱小者的性命。
“人族災禍這件事上,元掌教的情緒似乎是更認可楚家人的?”
“是因為丹宗當年也經歷過黑暗動亂,以至於在我想起楚家往事的時候,會有種感同身受的悲愴而已。”
元黎感覺季憂似乎是察覺了什麼,解釋過後又轉移話題道:“季公子昨日在丹山休息的可好?”
咳咳,季憂嗆了一口茶水。
他沒想到元黎的話鋒會轉變得如此之快,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這其實是很尋常的問候,在主人與客人間的對話之中常常出現,也可以算做結束上一話題的訊號,不帶有太多的實際意義。
可問題是季憂昨日是住在人家閨女的閨房中的,還兇惡不已地讓人家閨女嚶了一整晚,忽然被這麼問太嚇人了,更讓他覺得無法回答。
元黎此時也想到了昨日弟子彙報說季憂並未在玉衡殿後院歇息的事,眼角輕顫之間臉色有些發黑。
不過很快他就收斂了臉色,而後對季憂開口:“我想季公子以後定然不會讓采薇身陷險境。”
“自然不會。”
“那也請看在采薇的份上,庇佑一下元辰。”
“元辰叫了我五年姐夫,我定然不會讓他有事。”
季憂點頭答應,但眉心卻不禁微微輕皺,感覺元黎的話似乎略微有些託孤的意思,但又無法分辨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事實上,元黎所擔憂的仍舊是參與了千年世家聯手行禍之事。
因為他到現在都不清楚是誰抓走了女兒,又引了兒子下山,更不清楚那與楚雄結伴前來丹宗之人現在又身在何處。
這世上本就沒有不漏風的牆,而且還有知曉此事之人尚在人間藏匿,他會擔心暴露也是自然,方才那句話的託孤之意便是來源於此。
其實早在季憂于丹山之上斬殺五位無疆時,元黎就知道女兒和兒子有了依靠,更何況他還強行撕開天道祭,於煞氣之中斬殺玄元前代聖子楚先。
茶水飲罷,元黎從茶亭之中起身。
先賢聖地地開啟尚且不是一人之力可成,修復開裂的聖地就更加困難了。
所以他要去調兵遣將,爭取早日出發,讓千年世家聯手行禍的尾聲儘快平息。
目送與元黎遠去,季憂將茶水倒入溝渠,而後收起茶具也向山下而去。
他此行前往丹山除了請丹宗出手修復先賢聖地之外還有一個目的,便是藉助丹宗藥池衝關。
隨著肉身境界的不斷提高,他需要的靈氣量也越來越大,普通的地方已經滿足不了他了。
上次季寨衝關的時候他就耗費了大量的靈石,還險些因為後繼無力而失敗,可以利用藥池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季憂沿路來到了後山,走到了竹林小樓後方的那方藥池,隱約便聽到一陣似有若無的水聲。
而隨著他將竹門推開,那陣嘩啦的水聲瞬間就停止了。
霧氣氤氳的水池之中,元采薇正雪白地坐在藥池之中,吹彈可破的肌膚被熱氣蒸的白裡透紅,見到季憂後臉頰一紅,眼神瞬嚶。
她一早就起床了,但直到午時才敢挪步,於是便急忙前來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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