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但實際上,這條完整的線路以丹宗視角來看未必沒有疑點。
因為若說鄭家老祖行天之際,煉化眾生的手段是來源於對元采薇的搜魂,可先前呢。
季憂說楚先臨死之前告訴他,他們初用仙緣時就發現吸收了遺蹟果實他們根本無法再逃出遺蹟。
而在以嬰孩做容器解決這一困難之後卻又發現一旦破境還是難逃泯滅。
於是他們各種拿人試藥,減輕藥量,又以人體淨化反覆吸收,可問題在於,他們是從何處想到了這些駭人聽聞的手段。
要知道,有些事情從前往後將十分輕易,但從前往後則是需要漫長的時間進行摸索的。
他們如何確認人體反應,如何因為不同的反應選擇更好的方式,這都不僅僅是一句“偶然發現”便可以解釋的。
丹陽子在聽季憂講述這一段的時候,就很驚詫他們試用遺蹟仙緣的時候,竟然會無比幸叩赜龅絾栴}便可以解決問題,沒走太多彎路,幾年的光陰就完成了一切,還曾因此感嘆過天道難測。
直到此刻,他才感覺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沒錯,以現實邏輯來看,排除那些邭庖蛩兀胍趲啄曛型瓿梢徽麄系列的藥物實驗的,只有丹宗。
因為只有丹宗的丹術與丹光可以看清外物在人體中的作用,區分善用與毒害。
“掌教師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一段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元黎看向擺在最高處的那個牌位:“你們可曾聽說過一個叫做楚袡的人。”
丹陽子和丹荀子對視一眼:“是死後被玄元仙府解剖,研究七竅玲瓏體的那位第五代楚家老祖?”
“是他不錯,但不是死後,是活剖。”
“活剖?玄元仙府竟然敢做這種天理不容之事,他們難道不怕天道降罪?!”
元黎聽到丹陽子的話抬起眼眸:“何曾有過報應?天道又在何處?”
丹陽子瞬間啞然。
是啊,無論局勢如何變換,在千年世家聯手行禍之前,手持聖器的仙宗仍舊高高在上,又何曾有過報應。
“那此事和我丹宗有何聯絡?”丹荀子不禁開口發問。
元黎看向窗外的黑夜:“玄元仙府會什麼解剖,他們只是殺人在行罷了,就算他們能剖開楚袡的身體,又如何能研究清楚他們的體質?”
丹荀子的眼眸一陣狂顫:“掌教師兄的意思是說,楚袡是我們剖的……?”
“準確來說,是當時身為掌教的父親剖的,我當時被作為質子抓去,而同樣在現場的還有楚袡之子楚輿……”
元黎的思緒彷彿一瞬間回到了百餘年前的夜晚,眼中彷彿被蒙上了一片血色。
那時他還十分年幼,比如今的元黎還要小些,他們的丹宗也剛剛從黑暗動亂中走出來了百年,元氣剛剛恢復。
在春日的某個夜晚,月黑風高之際,他和父親被帶回了玄元仙府。
他看到了玄元掌教,也看到了山海閣,問道宗與陳氏仙族的來使。
然後他們就被帶入了一間密室,一間位於玄元山脈最下方的密室。
石床上躺著一個強大的修仙者,只是他被穿透了全身經絡,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瞪著如同死灰的雙眼,不斷地喘著粗氣。
元黎當時尚且年幼,不清楚是在做什麼,但還未長高的年紀讓他的視線很容易就見到了父親發抖的雙手。
而除了石床上的人,除了父親和自己,他還看到了無數鐵弧�
那鐵谎e關著的都是人,衣衫襤褸且渾身傷痕。
讓元黎記憶最為深刻的就是一個男子,他的眼睛如同餓狼一樣,緊緊地盯著自己。
緊緊地盯著父親舉起手中的刀具,將石床上那個修仙者剖開,緊緊盯著血水橫飛,染得那石床赤紅一片。
年幼的元黎被嚇得倉皇失措,一下子便跌倒在了那密室裡,是那鐵恢械哪凶訉⑵浞銎饋淼摹�
年幼元黎想用雙手遮住眼睛,卻被那男人強行掰開。
看,這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宗。
他現在仍舊記得男子在自己耳邊的言語,一旦想起,仍舊覺得渾身發顫。
而後面的半載時日,他和父親便一直都待在那間密室之中,於是他和那恢械哪凶右蚕嗵幜藷o數日夜。
最讓他心驚的是,那男子即便是被關在恢腥詴䦟ふ覠o人看守的間隙修行。
直到某一日,他破境的氣息引來了守衛。
那些守衛瞪著猙獰的面目,到處詢問他是否在修行,元黎也被抓住詢問。
那時,恢械哪凶诱鸁o可戀地看著他,而他不知為何,強忍著恐懼搖了搖頭。
後來密室就來了很多人,很多人都興奮不已,說什麼七竅玲瓏體實在玄妙,竟能坐地升境,如同得到異寶。
而父親的解剖那時候還在繼續,只是石臺上那個強大的修仙者已經不見原貌。
後來靈劍山與天書院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事,先後來人,才讓玄元仙府放走了主家子弟,但暗地裡仍舊是留下了很多人關在地牢。
“蛔友e的那個就是楚輿?”
“是他。”
元黎沉默許久後開口:“父親是從黑暗動亂走過來的人,他說他看到楚家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而這件事也成為了他一生的夢魘,至死都被噩夢折磨。”
丹陽子和丹荀子沉默許久,不承想從來沒有過聯絡的楚家和丹宗,竟然會有這種不為人知的接觸:“那後來呢?”
“後來楚家被允許重建世家,但因為勢力太弱,只能先行依附天書院,而我丹宗也在不斷地與靈劍山、天書院接觸,順便聯姻,增強自己的實力。”
“沒多久,楚輿修有所成,回到了幽州立家,父親因為心懷愧疚暗中給了他們無數的幫助,希望他們能夠儘快強盛起來,但實際上我們兩家此後並沒有實際的交流。”
“我繼任掌教之時,天下似乎太平了許多,明面上的殘殺已經很少了,楚家發展的也很快,隱約有了成為天下第一世家的潛質。”
“但我知道,楚家不會罷休的,因為我仍記得楚輿的眼神,我知道他一定會復仇的,向仙宗復仇,向這天下復仇。”
“果不其然,後續的楚家開始依附於殘殺他們族人的玄元仙府。”
“外界都覺得那是因為幽州距離玄元仙府太近了,楚家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我一直覺得他們一定還會做別的,一定會。”
“這樣的想法在我腦海中縈繞了許久,一直到十多年前的一個秋日,楚雄忽然造訪了丹宗,帶來了楚輿的親筆信,信中問我許多問題,說他們發現了仙緣,卻無法被天道接受該要如何。”
“我並沒有告訴他,而是要他親自來見我,告訴我他到底要做什麼。”
“也許是因為小時候我並未出賣他的信任,他告訴了我他的計劃,他要毀掉仙宗,他希望我丹宗也加入進來,他說他會讓丹宗再也不懼怕仙宗。”
丹荀子沉默許久:“您答應了?”
元黎點了點頭:“其實我們丹宗不是仙宗,我們不過是和楚家一樣被人覬覦的世家罷了。”
“那也是掌教師兄教他們以嬰孩煉藥的?!”
“不,我只是告訴他們若真的想帶出被天道不許的東西,便要尋找天道不敢滅亡的容器,可我也不清楚那東西竟然就是新生。”
元黎說完話,轉頭看向那三尊牌位。
他被騙了,他從來沒了解過這其中的過程。
他只知道楚輿被怒火填滿了心胸,想要復仇,也深刻認同這天下不該有仙宗這般畸形的生物,卻未曾考慮過在密室的無盡日月之中,他早就沒了人性。
“那後來呢?我們到底參與了多深?”丹陽子看向元黎。
“後來楚雄帶來了許多不人不鬼的東西,要我給他們尋找解決辦法,我們也因此參與了很深很深。”
“掌教難道沒想過,這會讓丹宗萬劫不復?”
元黎露出一個冷徹的眼眸:“想想仙宗圍山那一夜,一直在擔心萬劫不復和真正的萬劫不復又有何區別?”
丹荀子與他對視間再次開口:“那采薇呢,既是如此他們又何需再抓采薇,還是說那是掌教師兄故意為之,便是為了與楚家一樣,藉助鄭家老祖一事撇清關係?”
“楚家確實通知了我,要借鄭家老祖一事抹去已經暴露的痕跡,摘清自己,我也在著手準備,但並不是采薇,事實上我至今都不知曉是誰抓了采薇,甚至連元辰如何逃出丹山前往岐嶺的事我都不清楚。”
“您的意思是說有人暗中相助丹宗,抓走了采薇替我們在岐嶺做了遮掩,將一切都推在了她被人搜魂魄上?”
元黎凝著眼眸搖頭:“我不知道,但元辰身為親傳險些死在岐嶺,確實讓六大仙宗再未懷疑過我們。”
丹荀子皺起眉心:“您可曾問過元辰?”
“他也說不清楚,只說自己是孤身下山,一路平安抵達的岐嶺。”
“這沒道理的,誰會那麼耐心謩潱抵兄业ぷ诿摾В俊�
元黎抬頭再次看向那三座牌位:“雖然很多事情不清楚,但岐嶺一事讓我變得更加警惕,後來他們改變了計劃,來找索要我要聖器本源,讓我斷然拒絕,誰知他們還是走到了最後一步。”
丹陽子面露疑惑:“這些神位是何時所立?”
“當天道祭的黑光斷裂之後,我就知道他們失敗了,也知道仙宗必然不會留下他們的性命,於是在父親為楚袡立下的神位後給楚輿和楚雄立了神位,原本只是為了悼念。”
丹荀子凝住眼眸:“掌教是一直在季憂上山之前,都覺得這是個臥薪嚐膽的復仇故事?”
元黎喃喃開口:“不錯,我一直認為這是楚輿兄不甘壓迫,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壯舉……”
“掌教糊塗,天道祭成功之後,聖器失去了威能,他們的目標若是毀掉聖器一定可以成事,可他們卻選擇了去殺執器者,可見他們並非屠龍,而是想要成為惡龍罷了。”
“不過丹宗的參與既然未被人知曉,那就一定不能透露出去,反正這件事已經結束,也沒人知道這些過往,只要把這三座神位燒掉即可!”
丹荀子站在昏暗的祭堂之中沉聲開口。
元黎聽後重新凝視著祭堂之中的神位:“可這故事裡應該還有個人才對。”
丹荀子和丹陽子同時露出驚容貌,“還有何人?”
“一個跟在楚雄身邊的人,很年輕的人。”
“?”
元黎迎著二人迷惑的目光,腦海中浮現出岐嶺之事發生後的那個雨夜。
當時的楚雄並非獨自前來,身後還跟著另外一個身配黑金長刀的年輕男子,與楚雄關係甚好,但又不像是上下級。
而能參與到楚家和丹宗的聯絡之中,此人必定處於整個謩澋闹行摹�
元黎當時也怕事情敗露,所以暗中派人查過此人的身份,但卻什麼也沒查到。
可在季憂所說的故事之中,似乎卻從來沒有這樣一個人。
“此人或許是和我丹宗一樣,並未參與實際的動手,才未暴露在仙宗的視線之中,如今也是選擇了將所有事情全都埋在心中,這種人的存在問題倒是不大,畢竟與性命相關,他也不可能說出來的。”
丹荀子理智分析讓旁邊的丹陽子鬆了口氣:“那先賢聖地的事情該怎麼辦?”
元黎聽後揚起眼眸:“孽障是要有人還的,丹宗終歸是跟他們造下了罪孽,沾了無數殺戮,修復先賢聖地該是我們的責任。”
“掌教……”
“不必多說了,先下去吧。”
丹荀子與丹陽子對視一眼,看到掌教那疲憊的眼神,於是拱手拜退。
而在他們離開祭堂之際,餘光則瞥見掌教正跪在列祖列宗的堂案前沉默不語。
他們知道,從季憂口中得知事情全貌之後,掌教的心就亂了。
一直以為是站在天地公理的一方,最後卻發現殺孽滿身,任由誰來也是扛不住的。
夜色之下,祭堂中燈火長明,整夜都在搖曳,一直燃到了黎明時分。
後院竹樓之中,一雙雪白的小腳丫懸空劍不斷輕晃,如同玉珠的粉嫩腳趾蜷縮伸屈,像是極為難耐。
相公相公……
元采薇不斷地嚶嚶呢喃著,最後嗚一聲咬緊了紅唇。
他們昨晚睡得很好,一夜美夢後隨晨光一同醒來,神清氣爽間頗有興致。
在這過程中的,季憂發現元采薇真的很喜歡叫他相公,之前未允許時候不叫,但許了之後就叫個不停,一點也不像是顏書亦那個嘴硬的丫頭。
玉露方濺,季憂乃斂勢徐行,俟乎東方既白,曙光乃現。
歇息半晌後,他轉頭看向旁邊,就見元采薇此時正傻傻地看著他,同時還輕顫著被淚水沾溼的睫毛。
而當發覺季憂的目光時,她瞬間微紅了臉頰,有些害羞地移開了目光。
“姐姐,姐夫!”
“?”
隨著日光的逐漸溫熱,一聲叫喊很快在院中響起。
季憂和元采薇都知道元辰早上會來,此時已經起床了,不過讓他們意外的是這聲音並非屬於元辰,而是屬於元冰清。
“采薇不適,還請公子開門。”
元采薇聽到後忍不住看向了季憂,臉頰紅潤間小聲開口。
雖然昨晚叫了整夜的相公,但這丫頭下床後還是喜歡叫他公子,季憂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起身將房門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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