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賀靖元此時微微拱手:“季公子,關於妖族靈石之事,匡提司在來的路上想必已經告知。”
季憂點了點頭:“你們想借道豐州,但豐州外來世家林立,環境複雜,所以你們希望可以有我的參與,但監正大人應該知曉,這件事對我而言,壓力極大。”
“我們自然是知曉的,季公子若有為難,可以直說。”
“倒也不算為難,畢竟入天書院之後,我也差不多把修仙界的各方勢力都得罪了,但你們應該知道我的行事風格,我一向不喜歡走空。”
賀靖元此時將酒壺端起:“季公子可以說說你的條件。”
季憂和匡諏σ曇谎郏瑢頃r路上所說重新複述了一遍。
豐州官道的所有權,馬站經營權,取消百姓走官道咻斔袚倪稅,並將相關產業的稅金徵收減半……
賀靖元聽後,眉心瞬間一皺。
他們現在所面臨的困局,就是因為當初將雲州的官道所有權交給靈石商會,如今的季憂,所提出的條件比雲州商會更多。
於是他看向自己的恩師汪明昌,卻發現恩師正在用“你想什麼呢?還不快點答應,然後狠狠謝謝季公子”的眼神看著他。
而此時,隔壁廳中,彭東陽已經含蓄地將司仙監打算更改咻數缆返氖轮v了出來。
下一秒,一個身著華貴的年輕公子一臉冰寒地闖進了季憂所在的廳堂。
雲州商會的會長是陸清秋的父親,陸家家主陸雄,而副會長則是丁家家主丁卯,與天書院外院教習丁昂有著表親關係。
這衝進此處的年輕人就是丁卯的獨子,名叫丁少傑。
而這丁少傑,就是先前在院子裡狠狠注視了季憂的那個年輕男子。
他與陸清秋算是青梅竹馬,兩家又是世代交好,幼時便總有身邊的人在他耳邊說什麼小兩口、結親之類的嬉笑之言。
丁少傑信了,並且一直都在相信著。
直到陸清秋被送入天書院一年後歸家,他發現很多人都在說清秋妹妹想要嫁給一個鄉野私修,還聽說清秋妹妹寄了貼身穿著過肚兜給他。
此刻,丁少傑對其冷傲而視:“季憂是吧?”
“兄臺有何指教?”
“你如此不怕得罪我靈石商會,怕是還沒想明白妖族與我人族之間的關係,我來此就是為了給你解惑的。”
丁卯此時拉住他:“少傑,無需多言。”
“父親讓我說完吧,免得他還以為自己佔到了便宜。”
丁少傑說完又將頭轉回:“青雲天下的所有人都知道,妖族覬覦九州已有千年,與我人族的和平也是暫時的,你可想過有朝一日妖族不再向九州提供靈石,你又得罪了我們,以後會是什麼下場?”
季憂思索片刻後拱拱手:“多謝兄臺提醒。”
“你不怕?!”
“剛才都開始要害怕了,但忽然就想起來,我好像從來不用靈石。”
“?”
丁少傑一愣,隨後張口就要發笑,卻發現場間無一人發笑,眼眸瞬間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陸雄此時虎視眈眈地望了過來:“季公子當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季憂站起身:“我對靈石貿易不感興趣,其實有些事情可以坐下來談的。”
“你有什麼條件可以直說,靈核也好,女兒也好,隨你提。”
“那把你們雲州的所有寄養閣給拆了,還那些礦工後代自由身如何?”
丁卯聞聲開口:“你當真要挖我雲州之根?”
季憂將酒水飲盡:“我來的時候忽然想到的,如果你們的靈礦垮了,雲州也不會再有那麼多的礦奴了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
“果然是少年無畏,恣意張狂,讓老夫不禁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須知少日拏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可是季憂,等你真正在世家之間紮根,有了後輩,有了血親,要考慮家族延續之時,你便會知道沒有什麼人性是不能改變的。”
“千百年來,青雲天下如你這般的人老夫見過不少,但最後總要見我低頭。”
“活到那時,老夫我要見你悔不當初。”
午時三刻,南城司仙監,來自雲州的靈石商會代表憤然離開了司仙監。
所經過的南城道上被斬塌了一座土房,隨著磚瓦傾塌,煙塵之氣瞬間沿街瀰漫。
見到這一幕,眾人心中差不多瞭然了。
雲州靈石商會所提出的兩個方式大夏都沒有選,他們選了改道豐州,而季憂當真沒有顧忌會被雲州世家針對和敵視的可能,毫不遮掩地參與了此事。
就像是掌事院的三位掌事曾說的那樣,眾人不禁在季憂身上感受到一種瘋感。
“先前院中有不少人都以為,季憂很可能會成為陸家的乘龍快婿,可這樣一鬧,估計是沒可能了。”
秦榮抬起頭:“本來也沒有可能,那季憂之前就並未回應過陸家那位大小姐,據說院子裡現在又養了個女子。”
郎和通也聽說了此事,眉心微微一皺:“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竟讓拒絕了長樂郡主和陸大小姐的季憂領了回來。”
正在此時,計敬堯風塵僕僕地從外走來:“丹宗的人接到了,所有丹藥均已到齊。”
“辛苦計兄了,從丹宗的貴賓不知可安頓好了?”
“已經在院中安排住下,另外元家的姐弟倆說是要去內院拜訪友人,我叫人帶他們過去了。”
郎和通聽後也沒當回事,又道了一聲辛苦,隨後捏起一枚棋子準備落下。
但很快他就忽然一愣,隨即抬頭,發現秦榮也愣在了自己的對面。
“她去拜訪誰?”
“自然是季憂,先前院中不都在傳說他們相互欽慕,還說季憂想去丹山做婿,如今看來這元家小姐似乎也有此意。”
“可季憂的院子裡現在有一個女子……”
“?”
午後晴空,積雪漸化的尼山小道之上,元家姐弟正在掌事院弟子的帶領之下踏山而上。
今日的元采薇未穿丹袍,而是換了一件銀霓雲彘L裙,簪著鎏金點翠的步搖,眼角稍沾了金粉,精緻而柔美,此時正隨掌事院弟子來到了一處內院仙居之前。
等到那位弟子離開之後,元采薇伸手上去就要敲門,但蔥白的玉指在接觸到門框時候又不禁遲疑了一下。
雖說與季憂多有信箋來往,但實際見面還是會讓她稍覺緊張。
元辰則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眼見阿姐遲疑,迫不及待地就推開了院門。
不過下一秒,手推院門的元辰便迅速地退了出來,並連門也一起帶上,臉上閃過一絲驚愕。
元采薇眉心一皺:“怎麼了?”
元辰嚥了下口水:“阿姐,好像是我開啟的方式不太對……”
“是不是季公子沒穿衣服?”
“阿姐你是不是就盼著這個?”
元采薇說了句去你的,隨後便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院門,目光向著院中一陣搜尋,隨後便愣在了原地。
此刻,她終於明白了阿弟為何將門開了又關。
因為靈劍山的小鑑主正穿著一件小花遥诩緫n的院子裡,一手小刀,一手土豆,已經削了半個,此時正舉目望來。
那清澈而明媚的眼神之中先是流露出一絲單純可愛,像是鄰家新婦一般柔美,但不多久就變得清冷而警惕……
此時,城中鴻鼎樓二樓。
京中世家的子弟,以及當日在崇王府作客的仙宗門人正聚於一堂。
丹宗商隊剛剛抵達了天書院,趙雲悅便提前於此處設宴,並動用了這些年不斷結交的關係,去內院之中請人。
乾元丹這種丹藥,一向都是奇貨可居的。
除了分配給六大仙宗份額是固定的,無法買賣之外,丹宗身上還會常存一些備用品。
因為越是高品質的靈丹結構就越是不穩定,損壞率也就越高,即便有上五品丹師親自護送,途中也未必不會出現意外。
柳駿馳所盯上的,就是那些備用品。
因為丹宗的姐弟倆如今已經將天書院的份額全部交齊了,那麼給天書院的準備的備用品便可以拿出來交易。
只是有他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們才早早設宴等候於此。
從司仙監隨長輩歸來的丁少傑此時也被請入了宴中,正一臉冷徹,目光鋒銳。
“雪域妖石以後當真要從豐州咚停俊�
丁少傑捏緊了拳頭:“不錯,這是司仙監的原話。”
趙雲悅冷聲冷語地端起酒杯:“這季憂還真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丁少傑抬起眼眸:“一個鄉野私修而已,若非父親攔我,我早就叫人砍了他的腦袋!”
柳駿馳聞聲抬頭:“這裡是天書院門前,少傑兄還是低調些為好。”
“為何你們都這麼說?”
“天書院是七大仙宗之中最好臉面的,尋仇可以,但打他們的臉不行,否則當初他們也不會為了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弟子去我靈劍山問道。”
丁少傑沉默許久,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
其實靈石生意他倒沒有那麼在乎,他在乎是陸清秋,也正是如此才會對季憂嫉恨交加。
方才歸來之時,父親說生意人最看重的是利益得失,雲州商會雖大,但犯不上冒犯天書院這等聖宗,還說想要豐州的呗方洜I不下去有的是辦法。
可感情這種事不是卻不是生意,無法按照利益得失來計算,所以他才恨得牙根癢癢。
柳駿馳看著丁少傑,忍不住輕笑一聲開口:“其實那季憂,在我看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哦?柳兄也是這樣覺得?”
“當然。”
柳駿馳直起腰身:“他這個通玄上境雖說天賦非凡,但終歸也只是通玄上境而已,若不是僥倖生在沒有其他世家的豐州,這種事情哪輪得到他趾高氣揚地指手畫腳。”
丁少傑聞聲不禁抬頭:“柳兄所言極是,他也不過是佔了個身份上的便宜罷了,糊塗人才會覺得他高風亮節,明眼人自是不屑,這等人若在我雲州,便是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不過話說回來,季憂在某些方面也確實可以算得上是個聰明人。”
“哪裡聰明?”
“他這一路走來先是蹭了楚河的名氣,還自導自演要入贅丹宗的傳聞,今日又藉機搭上了雪域妖石這條線,種種舉動看似乖張無謂,但確實是在無形中抬高了自己的名聲與身份。”
柳駿馳抬起頭來:“我靈劍山有幾位長老,至今都想要將其收入門下,看似越走越窄的路卻隱約變寬了,試想他若不是如此譁眾取寵,如今也不過是天數院一普通內院弟子,分得兩成稅奉,著實有些城府。”
丁少傑張了張嘴:“入贅丹宗是何傳聞?”
“當初岐嶺出事,季憂曾救過丹宗掌教之女,後來就有人開始暗中傳聞,說他與元小姐暗生情愫,要入贅丹宗。”
“我有幾位同行的友人也是聽說了這傳聞,一同乘船而來時曾與我說過要宴請季憂,與他交好,藉機向丹宗直接購買靈丹,我也只是地笑笑不語。”
趙雲悅在旁微微側目:“師兄這話過了,季憂在丹宗應該是有幾分薄面的。”
柳駿馳將茶杯放下:“師妹此話何解?”
“當初丹宗長女失蹤,是被他救回來的。”
“可我聽說丹宗長女是給了錢的,回來之後便與他錢貨兩訖了,如此生分之舉,何來薄面一說?無非是以傳聞換好處罷了。”
趙雲悅聽後若有所思,心說當時只存著被拒絕的怨念,倒是也沒好好想想。
如今聽柳師兄如此分析一番,倒也有幾分道理。
先前就聽人說季憂是想要入贅丹宗,後來確實也沒什麼音訊了,現在想來,那還真的可能是他的一廂情願。
尤其是今日,丹宗已經到了此處有幾個時辰了,很多世家子弟都已經知曉,但這季憂卻還在司仙監中談咚吐肪一事,想來是根本不知道元采薇前來的訊息。
若兩人真有什麼非比尋常的關係,何至於連到來都不知曉。
想到這裡,趙雲悅腦補出了一條清晰的脈絡似的,忽然有些解恨的感覺。
郡主身份、靈劍山外籍弟子,此等身份雖說高貴,自然是比不上丹宗之女的。
這季憂當初莫不是真的想要入贅才拒絕了自己,結果最後卻慘遭拒絕,如今連提都不提此事,還在院子裡養了個不知何處而來的女子。
長樂郡主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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