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苍守夜人 第313章

作者:二十四桥明月夜

  是你吗?

  真的是你吗?

  你答应了陈王,所以你要阻止公主外嫁,我一直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得了,但昨夜,一切都变了!

  这真的是你的妙手?

  我不敢相信,但我似乎必须去相信!

  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够有如此手段!

  与此同时,梅岭陈王府,一则消息先于圣旨传到了陈王手中,陈王站在阁心亭中,手在轻轻颤抖,阁心在他身边,眼睛亮如春水。

  “王爷!是他吗?”

  陈王长长吸口气:“天机道门,本是冲着得皇家垂青而去的京城,决没有理由做出这等事来自绝于世,天下间有理由做这件事情的,除了我,就只有他!……可是我无法想象,这件事情是怎么做成的?”

  “这手段……阁心无法评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也许这就是当世人杰的鬼神莫测吧!”

  ……

  林苏睡觉睡到自然醒,客栈里醒来,下楼吃点早点,踩着点去监察司上值,一路上他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杂差李三送上清晨第一杯香茶,这小子,昨天凭空拿了一百两,整个人都精神了,穿的衣服居然也干净了,虽然不是新买的,但精神气显然是全新的。

  “李三,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城里出什么事了?”

  “大人,小人也只是听说哈,大人千万别出去说……”凑到林苏耳边,将一些情况说了,他没有说四句谒语是什么,只说天机道门的人在城里散布流言,全城贴了几百张纸,对皇家不敬,陛下下圣旨,让大统领亲自去了西山,将那个贴逆言广告的天机门人杀了,那个天机老道断了一只手跑了,陛下大怒,发了圣旨,将天机道门定为魔教,然后,又连发了两道圣旨,好像是对陈王恩赏,哦,对了,对玉凤公主也有恩赏,原来定着她会嫁大隅王子,取消了……

  林苏心头大跳!

  每一步,都在他预料之中!

  半分差错都没有!

  公主殿下,服我吧?我将你从虎狼窝里解救出来,你怕是嫁不出去了,要不,你跟我算了……

  当然,这些话儿他也只是肚子里畅想一把。

第335章 让同僚崩溃

  也许成功的喜悦,在肚子里多了些,他脸上还是有些表露,也许是李三这小子天生就是个人精,捕捉到了:“大人,今日心情颇好是吗?”

  “能不好吗?今日上元节啊,下午可以休沐,李三,你们一般怎么过上元节?”

  提到这个话题,一下子撞中了李三的兴奋点,李三说了,以前过上元节,也就是买两斤猪头肉,打两角酒,如果当年收成好的话,扯三尺布,给女人做件春装,但今年不一样了,大人你昨天太大方,我这一百两银子拿回家,我女人当场就跪下了,折腾了半宿还起来问我,要怎么回报大人才是,她想回老家弄点新鲜吃食,给大人带过来,我跟她说了,大人那是大苍的财神爷,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小人好好帮大人当差,比什么都强……

  “哈哈,有这个认识就不错了!”林苏笑道:“那么今年呢?你带你媳妇去逛花街?”

  李三道:“大人,你想逛花街吗?如果想,小人来安排。”

  “算了!你去陪你媳妇去,我有自己的安排,不需要你陪着。”

  “大人,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做的话,可一定得跟小人说,小人虽然是个下差,但京城还是挺熟的……”

  “知道知道!你信息灵通就是一绝嘛,嗯……好了,我去串串门……”

  林苏出了办公室,走过监察司的长廊,突然,他在一个门前停下了,这间办公室,是段山高的办公室。

  林苏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容……

  敲门,一个门房过来:“哦,林大人,有事吗?”

  “段大人在吗?”

  “在!”

  段山高正托着一卷案卷,眉头微皱,突然看到了进来的林苏。

  一看到林苏,段山高眉头锁得更紧了,自己去年怕是流年不利,硬是撞了鬼,怎么一堆人说自己跟他有私交?这都哪跟哪?我与这小子都没私下见过面,凭什么就跟他有私交?

  今日,撞上正主儿了,宣扬立场的时候似乎到了,当众狠狠批他一通,算不算是跟他划清界线呢?是一个问题……

  就在此时,一个袋子递到桌上,是妖族储物袋。

  段山高脸色一沉:“你这是何意……”

  “过年了,给大人带点土特产!”

  林苏脸上全是真诚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老话还是有道理的,段山高要发火也发不出来了,他手指轻轻一挑,袋子开了,段山高盯着里面的白云边、香水、瓷器脸色慢慢改变:“白云边、春泪、秋泪……你把这些,叫土特产?”

  “是啊,自家产的东西,不就是土特产吗?大人安坐,下官告辞!”转身而去。

  段山高沉声道:“东西拿走!”

  随手一丢,袋子飞向林苏。

  林苏左手轻轻一托,袋子重新飞向段山高,与此同时,房门被他拉开了,外面的声音传来,几双眼睛射了过来,刚好看到段山高托着这只袋子……

  段山高的手闪电般地收回,袋子不见了……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

  这是在衙门里面,而且还是监察司,天下官员有一个惯例,到家里可以带礼物,还直接写上拜贴,但在衙门里是不能跟礼物沾边的。

  除非关系特别铁!

  收回袋子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娘的,你在衙门给我送礼?我们关系有那么铁吗?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了,将礼物上交给雷正,以示公正无私,顺便让你颜面扫地。撇清我们本就不存在的私交关系。

  但是,他心念一转,突然感觉到不对!

  朝中大员个个都是人精,我如果这样一做,他们怎么想?

  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是我老段演的戏!

  有意去撇清关系。

  欲盖弥彰的结论一出,我做什么都是反的……

  一瞬间,官场混成精的老段同志,头疼欲裂……

  林苏已经离开了,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大伙儿好像忘了我跟你段山高是一伙的,居然都不怎么打压你,光顾着打压我了,我在官场上如此孤独,你老段就来帮我分担分担吧……

  一个礼物袋,加上对朝官心理精细捕捉,他让段山高在这上元节进退两难,愁得头都大了三圈半……

  而他呢,快快活活地下值了。

  前面有一人,比他下值还早!

  谁呢?腰肝儿笔直,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洗了八百遍,李致远!

  李致远,跟曾仕贵一个类型,明明有四十两银子的月奉,却经常身无分文,还动不动把手伸向他身边的下人,也样的朝官,也真是没谁了。

  李致远,其实跟他自己也是一个类型,啥类型呢?升官之路处于封闭状态的那种。

  这老小子花了十二年,才将自己的“从五品”去掉了一个“从”字。自己呢,踏入官场快一年了,铁打的五品,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看这架势,如果不改朝换代,他怕是到死都是个老五品。

  五品惜五品嘛,同病相怜之人应该亲近亲近才是!

  “李大人!”林苏从后面叫唤:“今日上元节,有甚安排?”

  李致远慢慢回头,一双神采不够、眉头来凑的眼睛盯着他:“林大人有甚安排?”

  “京城花街名动天下,林某却从未亲眼一观,大人有兴同游么?”

  “无!”

  瞧这话回答的,天不就是这样撩死的吗?

  林苏善于接话头:“李大人是有公事要办吗?”

  “无!”

  我靠!

  “那……”

  李致远打断他的话:“林大人,咱们身为京城监察使,该当作万民之表率,岂能助长那些不正之风?”

  “花街……不正之风?”林苏惊道:“李大人莫不是对花街有些误解?花街之上,猜灯谜,看花车,体现的难道不是文道的千姿百态么?此风何处不正?”

  李致远道:“林大人可知一辆花车几许钱财?”

  “没做过,未知!”

  “一辆花车,最低三十两,最高的多达千两!这些银两如若给贫苦之家,能救多少人于水火之中?林大人你可知道?”

  林苏目瞪口呆……

  李致远继续道:“如此铺张浪费,花费民财而追求一时享乐,无耻之尤!李某岂能助长此歪风邪气?”

  林苏:“据我所知,他们花费的多数还是自己的钱财。”

  “他们自己的钱财又从何而来?天下财富皆有定数,此消则彼涨,彼消则此涨。”

  天下财富是一个定数!

  你的经济学师娘教的啊?

  嗯,对了,他也不懂什么经济学。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有这么一个顽固的认知,他们总是将财富等同于黄金白银的总量,根本没有上升到货币的高度。

  所以他们认为,财富是一个恒量的概念,这边多了,自然有另一边减少。

  其实,学过现代经济学的人都知道,财富是一个变量。

  林苏看他这顽固的架势,初步盘算可能一时半会儿说不服他……

  改变思路:“这花车你觉得是劳民伤财,但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如果这些人不做这花车,他们的钱,会分给百姓吗?”

  李致远摇头,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怎么可能分钱给百姓?

  “而做了花车,他们却是分给了百姓。”

  李致远皱眉:“怎么可能?”

  “做花车工序繁多,要用到纸,要木工,要设计,要着色,要做工,每道工序下面都养活着一堆人,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就是普通百姓!如果全城如你所愿,不做花车,这些人就会饿死。”

  李致远愣住了。

  不做花车,看似不浪费了,但省下来的钱跟老百姓有半毛钱关系吗?

  相反,浪费这些钱,老百姓还真的从中得利!

  林苏脑袋歪了过来:“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长期坚守的价值观崩了?”

  李致远长长吐口气:“难怪人家说你就是根搅屎棍,你搅了文坛搅官场,官场搅了开始搅别人的道场!”道场,对于文道之人而言另有所指,指的是:关于道理的坚守。

  哈哈……

  林苏大笑:“如果你的观念是对的,我也搅动不了!我能搅动,表明你的认知本身就有问题!走吧,我带你去喝酒!”

  李致远斜眼视他:“这算什么?你大朝会上不讲道义将我们带进沟去的补偿么?”

  林苏抚额:“看来我需要搅的道场实在太多了!你觉得我跟你们跪在一起,然后大伙儿集体赴死,就叫讲道义?我曲径通幽将你们全体解救出来,反而叫不讲道义?”

  李致远心中关于道义的定论,再度被他搅得稀碎……

  于是,在前往酒楼的时间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最具有京城特色的大酒楼,他进了。

  非富即贵的三楼包房,他进了。

  那些几两银子一盘的天价菜,一盘接一盘地端上了桌,他也熟视无睹了。

  他似乎还在道义、道理这些内心坚守中盘旋,一时没有走出来。

  但在林苏拿出甲级白云边准备开坛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过来,直接伸手,压住了这坛子:“这就是甲级白云边?”

  “是啊。”

  “一坛可卖500两?”

  “正常的没这么贵,但好像有的地方真卖这么贵……”

  “一坛500两,只有十斤!每一杯下去,就是十口之家半年口粮!”李致远怒道:“这样的酒,你也喝得下去?”

  林苏瞪他:“我自己的酒,为什么喝不下去?你敢说我搜刮了民脂民膏?你敢说我这酒里有百姓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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