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第259章

作者:安化军

  正在这时,前方一个士卒纵马路回来,向玉素甫行礼:“将军,前方五里之外,有宋军拦住去路!”

  玉素甫听了,不由吃了一惊:“这路荒废已久,怎么会有宋军驻防!”

  士卒道:“不知宋军是怎么想的,在这里派了人驻守。我们一路行得急,应该不是泄露了消息。”

  玉素甫脸色突变,沉头不语。过了好一会,才道:“他们有多少人?实力如何?”

  士卒道:“看起来有四五百人,中间是一个两百人左右的军阵,两翼是骑兵。实力如何小的看不出来,他们并不用刀枪,手中拿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火枪。军阵之中,还有几门大的铁家伙,想来就是前些日子传的火炮了。这些枪炮威力如何,哪个知道?”

  玉素甫也不知道。布告尔宋军大败黑汗军队,传得众说纷纭,神乎其神。其中共同的一点,就是宋军用枪炮作战,威力强大无比,黑汗军队根本无法招架。没想到自己会员到,玉素甫一时不知怎么办好。

  过了好一会,玉素甫道:“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于阗想来已经落入宋军手中。不管怎样,我们都只有向前一条路可走。宋军挡着,那就只有与他们决一死战!”

  周围的将士听了,都沉默不语。黑汗的主力要布告尔被宋军消灭,对于其余黑汗军队来说,是极其震撼人心的。以多打少都败了,双方兵力相当,怎么跟宋军作战?

  玉素甫叹了口气:“这条路是沿着白玉河而来,两边都是大漠,想逃都无路可逃。惟今之计,我们只有与宋军一战。如果胜了,自可夺路而出,翻过天山去。”

  旁边一人道:“如果败了呢?”

  玉素甫道:“败了还有何话说?自然是任凭宋军处置。”

  说完,不再罗嗦,召集兵马,命同行的高官贵族先在这里歇息,自己带兵上前。

  彭林骑在马上,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这里不似那几户农家住的地方,水没有那么多,除了宽阔的河道芦苇丛生,两边都是大漠,一眼望不到边。站在沙丘上目力所及,可达几里之外。

  看着远方黑汗兵马不急不徐地行来,彭林道:“黑汗兵马就要来了,吩咐各军准备。这可能是西域的最后一战,要打得漂亮,让别人无话可说!”

  众将一起应诺,气势震天。

  玉素甫带着兵马,到了宋军阵前一里多路,看清前面军阵,便就吩咐停住,道:“宋军的火枪火炮打得远,军阵不能离他们近了,便停在这里。”

  一边的将军道:“这里太远,我们的弓矢也无法伤到他们,如何打仗?”

  玉素甫道:“先问问他们拦路什么意思,再做主张。”

  其实玉素甫也不知道这仗怎么打。前方看得清楚,宋军有枪有炮,阵容整齐。虽然阵形疏散,不似从前打仗的时候,但他们武器不同,应该打法也不同。

  看了看四周,玉素甫指着副将奥马尔道:“副将上前,问宋军意欲何为。”

  奥马尔听了心中暗骂,只是不敢不听军令,只好催动马匹,缓缓向前行去。到了宋军阵前百步,停了下来,高声道:“敢问前方军兵,因何挡住此处道路?”

第195章 意外之喜

  彭林听了这话就笑,高声道:“我是大宋河曲路安北军中营指挥使彭林,奉命守此处。你们不可带刀枪,人皆弃械,下马过来查验。问明来路去处,再做安排。”

  奥马尔道:“我等为黑汗驻于阗兵马,奉命北去。你们速速离开,不然刀枪无眼!”

  彭林道:“要战便来战,罗嗦什么!你们能一路打过去,我送你们离开!”

  奥马尔一时沉默,想了一会,也没什么可说的,一拨马头,向回走去。宋军看见,一起大笑。

  回到军阵,刚才的事情玉素甫已经看见,不必再说。见周围的将领都显得紧张,显然对与宋军作战有些害怕,玉素甫道:“宋军纵然赢了一阵,总不能阵阵皆赢!说明白了,这是惟一北去的路,过不去我们只能回头。回头的话已经没有了,如之奈何?今天只有决一死战,再无他途!”

  说完,抽出腰刀,高声道:“列阵,随我杀上前去!”

  军令难违,一众军兵列成军阵,看着玉素甫。

  玉素甫一咬牙,猛踢马腹,道:“其他一切不管,只要冲入宋军阵中,与之拼杀!”说完,当先冲了出去,身后的黑汗军士鼓起勇气,大声叫喊,随在他身后。

  彭林在望远镜里看见,离着还有两百步的时候,吩咐旁边的臼炮开炮。随着炮声,大量的炮子向来的黑汗军队打去。最前面的玉素甫听见炮响,直吓得心提到嗓子眼上。

  臼炮的炮子不大,打的距离也近,并没有给黑汗军队造成什多少损失,只是伤了几个人。众人鼓起勇气,一路向前,不想第二轮炮打来,由于距离近了,一下倒下几十个。

  到了第三轮炮,玉素甫被一个炮子打中,小腿血流如注。此时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举着刀不管不顾,直向宋军冲去。总不多久,就听见一阵枪响,后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放了两轮枪,一个反冲锋,黑汗军队就全部逃回去了。彭林不由得摇头,今天的黑汗军队,比布告尔那一次,可是差得太远了。见对方再列不起军阵,吩咐两翼骑兵上前,结束了战斗。

  黑汗军队损失了五十余人,其实战力尚在,只是心无斗志,被宋军的枪炮一吓就投降了。就连玉素甫自己,由于冲在最前面,竟然死在了排枪下。

  收拢了俘虏,略一审问,听说于阗来的高官贵族还在后面,彭林大喜:“五百余人的队伍,若只是如此,今天有些亏了。没想到后面还有大鱼,必然好功劳!”

  派了一百骑兵,却把后面的人押了过来,一一仔细审问。

  疏勒城主府里面,杜中宵坐在书房,正在看书。富弼从外面进来,道:“节帅,一个好消息。我们布置在白玉河入塔里木河处的军兵来报,截住了于阗撤退的军队,大获全胜,把他们抓起来了!”

  杜中宵放下书本,道:“

  现在的黑汗军队,哪里还有勇气作战,胜是应当的。”

  富弼道:“战胜倒没有什么,他们抓住了黑汗原驻于阗的高官践族,截获了他们的赃物。说起来真是幸运,这些人逃路,竟然还带了原来抢的于阗王室之宝。本来于阗灭国已逾五十载,这些东西,说起来能留下就不错,却正好被他们得到。”

  杜中宵道:“哦,这倒是一大功。命他们速速送到疏勒来,看看到底都有什么。”

  说到这里,杜中宵道:“副使,眼看就是新年,我们离开胜州已过半年。依你看,是平定了于阗再回去,还是先回去,把这里留给军兵们呢?”

  富弼道:“当然是留下来,等到平定了于阗再走。张岊已带兵入于阗,黑汗军队逃走,只是去占领地方而已,没有大仗打了。后面无非是克里雅和约昌城,打通到青唐的道路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

  杜中宵道:“说地名是花不了多少时间,说起地方来,那可就远了。于阗到约昌一千余里,路上走就要十几日。等到平定于阗,我们回河曲路的时候,已经春暖花开。”

  富弼道:“西域就是这样的地方,地方特别大,两地之间动辄数百里,有什么办法?春天回就春天回吧,疏勒这里暖一些,不似胜州冬天寒冷。”

  杜中宵点了点头,道:“既然决定下年再回,那便多做几件事。我上书几次,朝廷同意了,重建于阗国。既然不走,那就让朝廷把尉迟三郎送回来,另派官员、僧侣,帮他建国。”

  富弼道:“张岊回报,这五十年来黑汗压制佛教,为当地土著是满。当地的人,倒是怀念以前于阗国的时候。派尉迟三郎回来,倒是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而且我们的官员不够,朝廷里的官员,也不愿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为官,建于阗国也是一个办法。”

  杜中宵道:“还有一点,黑汗灭于阗五十余年,这里的佛教被压制得厉害。如果不是于阗国,对我们是难事。不重兴佛教,黑汗的影响去不掉,以后会更麻烦。重兴佛教,官府如何主持?”

  宋朝对佛道两教的管理,是通过功德司,地方上设僧录。西域这里不同于内地,佛教派系复杂,地方上信众极多,这种管理是不合适的。高昌等地还好说,那里汉人和粟特人多,于阗就不一样。于阗是西域土著最多的地方,汉人较少,没有于阗国缓冲,很容易出矛盾。

  于阗国重建,也只是管理民政,有一些治安力量,不会允许有真正的军队。朝廷只要驻少量兵马就可以管理,大大减轻了朝廷负担。其他地方的土著,也可以到这里来。

  汉唐时候,西域的小国众多,大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距离过于遥远,地方广大,朝廷实际没有办法直接统治,只能依靠土著。现在铁路到了伊州,如果加紧向疏勒修,那一带应该没有问题。于阗这里太过遥远,又没有军事上面的必要,修铁路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

  富弼本来是不愿意重建于阗国的,从伊州一路到疏勒,见识了西域的地广人稀,改变了想法。想在这里直接用朝廷官员治理,比河曲路困难多了。汉唐时候这里实际上是军管,派来的是武人,文官也是在武将的幕府里。杜中宵引起的军训,要求的是军政分离,无法再延续那时的办法。而要派文官来,朝廷有多少官员愿意到这种地方?

  建个于阗国,缓和这里的地方矛盾,作为土著的精神家园,应该是必要的。至于以后,于阗一千余年都没反叛过,这个地方太过封闭,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196章 尉迟三郎

  尉迟三郎下了火车,看着虽然破败,却活力四射的伊州,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车站是新建的,还没有完全建好,显得有些简陋。许多小贩在站门外面叫卖,声音噪杂。

  在站前迎接的,除了赵滋带的将领,还有附近几个大寺的主持等僧侣。车站的外面,则聚集了大量信众,沿着长街,摆了香案。

  随在尉迟三郎后面的是一位和尚,大相国寺的知客僧智明,奉圣谕,送尉迟三郎回国。

  赵滋带着将领上前,向尉迟三郎行礼:“大王路上辛苦。到了伊州,且先歇息几日。”

  尉迟三郎双手合十,道:“不敢。来时圣谕讲得明白,于阗无主,诸事无着,让我们速速前去。”

  赵滋道:“既是如此,那便歇息一日,明天便就赶路吧。此去于阗,有数千里之遥,大王和大师到了那里,已经春暖花开。听闻大师前来,伊州信众虔诚供奉。今夜便住于城外的宝成寺,为信众讲法。”

  智明合十:“正该如此。贫僧此次前来,正是奉圣上之命,为信众讲经。”

  作为相国寺的知客僧,智明当然不是佛法精深者,更多的本事是左右逢源。派他来,是因为尉迟三郎出身奴仆,虽然在中原住了不少日子,学习佛法,依然不脱本性。为了顺利建立起于阗国,需要一位耳聪目明,会来事的高级人物在他身旁。西域一带俱是佛国,当然是僧人合适。

  智明官方的身份是于阗国师,在京城是右街鉴义,本就有官方身份,不是普通僧人。他到底是大相国寺高僧,佛法差一些,依然足以讲经。按照以前留下来的规矩,到了伊州,就该到大寺讲经。

  出了车站,街面上突然静了下来,两旁摆香案的信众纷纷跪下,点起香火。一时间烟雾缭绕,仿如是在寺庙里一般。智明上前,双手合十,施礼答谢。

  尉迟三郎和赵滋等人随在智明的身后,一路步行,进了城主府。

  分宾主落座,智明道:“人说西域是佛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信众既多,又格外虔诚。将军可以揭榜,今夜我到宝成寺,讲解佛经,诸信众可以前去。”

  赵滋称是。命令士卒上了酒来,为尉迟三郎和智明接风。

  当晚智明讲经,第二日便离了伊州,取道高昌,一路向疏勒而行。一个多月后,到达疏勒,虽然桃花没开,春天的气息已经非常浓郁了。

  杜中宵帅人迎出城外,亲自迎接尉迟三郎和智明入城。到了城主府,分宾主落座。

  请了茶,杜中宵对尉迟三郎拱手:“自胜州一别,不知不觉已是两年,大王一向可好?”

  尉迟三郎回礼:“自入中原,圣上安排得当,甚是安乐。我本是奴仆之子,能够有今日,全靠节帅成全,谢过了。于阗国灭已经五十余年,节帅得自黑汗,甚是不易。今重建于阗国,节帅功德无量。”

  杜中宵见尉迟三郎经过在中原的时间,人变了许多。不再像上次见他样举止轻浮,什么事情都无所谓,说话也有条理。心里知道,这两年在中原的时间,没有白费。

  尉迟三郎在中原,大多是在佛寺,特别是五台山。五台山是文殊菩萨道场,在西域佛教中有特殊的地位,信者极多。尉迟三郎在那里居住,对于日后好处多多。就是智明,也是五台山出来的。

  说了一会闲话,杜中宵道:“于阗自己人推举,有些头面人物,现在鸦儿看。三天之后,我与大王一起去于阗,顺便去见他们。现在于阗城里,虽然商贾不兴,市面有些冷清,大体还平静。”

  现在在于阗的是张岊和张昇,除了维持秩序,其余基本不管,相当于自治。所谓推举的头面人物也都是当地大族,有了他们,地方秩序也就稳定了。于阗全国,不过两万余户,地方又大,没有商业实际没有多少收入。黑汗占领于阗后,以于阗的名义多次上贡,占有商业利益。不过于阗境内还有商队,靠从大山以南贩运印度货物,而后运到中原牟利。黑汗人走了,这些商队还在,只是到中原商路未通,还没有大规模经商。现在铁路到了伊州,他们可以从大漠以南,到伊州,而后坐铁路入中原。

  尉迟三郎拱手:“自于阗国灭,王室星散,许多事情都不复以前。我去重建于阗国,实话说,尚需节帅和驻军大力协助才是。我孤身一人,没有人协助,如何做得来这种大事?”

  杜中宵道:“大王放心,朝廷在于阗的驻军,只要知会将军一声,自然会帮着大王。于阗是朝廷治下王国,万事自有朝廷。其余一切制度,等我们到了于阗,见了当地百姓再说,如何?”

  尉迟三郎道:“如此多谢节帅。一国新立,诸事纷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有节帅在,一切就好办了。只要有朝廷大军在,什么事都不是大事。”

  富弼道:“大王回于阗,朝廷必然有交待。只要按着旨意而行,能有什么大事!”

  尉迟三郎拱手:“副使说的是。于阗到底是千年古国,纵然国灭五十年,只要用心,一切都可以恢复起来。只是最开始的这几年,必然不容易。”

  富弼道:“有这么多人帮你,又有什么难的。大王且安心,只要用心做事,善待百姓,一切都并不难。现在火车到了伊州,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到高昌了。以后朝廷用力,一路修到和阗,那个时候向中原做生意就不难了。只要财政不愁,就一切容易。”

  尉迟三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在中原两年,他不是先前那个奴仆的儿子,没心没肺。富弼说的不错,只要政权手中有钱,就一切不难。可自己一个空头王室,带着宋朝皇帝的一纸诏书,凭什么回去之后就会万民敬仰。黑汗在于阗,除了收税几乎万不管,自己又该怎么过得更好呢?

  想收获民心,就必然对付豪强。可对付豪强,自己在初期又怎么得到大户的支持?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找宋军,依靠宋军打击本地土豪,那可真就坐实成为傀儡了。

  真的要回去做国王了,尉迟三郎很兴奋。可想起建国需要面对的事情,他又很迷茫。这两年他见了很多人,学会了人情世故。在寺庙中住了很久,学会了佛法,知道跟人怎么相处。可怎么建立政权,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人教过的。

  杜中宵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一时哪里说得清楚?大王难得来疏勒,今夜设酒筵,为你们一行接风。疏勒这里热闹,大王在这里住上两三天,熟悉一下西域的地理人情,三日后我们一起去于阗。”

  尉迟三郎拱手称是。自己本就是在高昌长大,对西域的地理人情有什么好熟悉的。

  (今天只有一更,祝大家重阳节快乐。)

第197章 鸦儿看

  看着路边桑树成片,小河潺潺,杜中宵有些恍惚,好似回到了中原的样子。于阗国灭五十年,社会基本已恢复,比其他地方看起来更加祥和。疏勒是黑汗的副都,绿教气息浓厚,于阗有些不同。

  鸦儿看是汉时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莎车国,历史悠久,地方繁华,是西域的大城。到了这里,才算是进入于阗境内,于阗本地的大族,都聚在这里,迎接尉迟三郎。

  尚未进城,就见到城外聚了大量人群,各顶香案,在那里顶礼膜拜。一众员外站在人前,焦急地看着路口。宋军入于阗后,原来黑汗的统治被推翻,本地土著翻身,几个月的时间,人心已经不一样了。随着经济和社会地位的改变,被压制五十年的佛教突然复兴,到处都在建佛寺。不过长时间压制,于阗国内没有高僧,没有大寺。智明的到来,代表着中原佛法,受到了特别推崇。

  杜中宵对尉迟三郎道:“大王且看,站在那里迎接的,就是于阗大族。他们等在这里月余,日日等着你回来,你切不能让他们失望。”

  尉迟三郎道:“地方治理,本就依赖他们,自该善待。”

  几个月的时间,张昇已经对本地的豪族进行了甄别,选出可以使用的豪族,送到这里。这里的人实际上是经过挑选的,能够配合朝廷,帮助尉迟三郎。他孤家寡人一个,没有这些人,怎么治理地方。

  到了跟前,一个五十多岁的绸衣汉子,伴着一个宋军将领,上前施礼:“在下龙突蒙,是本地鸦儿看大族,受众人推举,来迎接节帅和大王。”

  杜中宵道不敢,与尉迟三郎下马,上前与众人相见。在这里的,多是各地首屈一指的大族,还有于阗城里的实力人物。能在这里迎接,说明他们是将来于阗的统治人员,是尉迟三郎的官员。

  叙礼毕,智明上前,众人再次施礼。现在的于阗,智明就是佛教最重要的人物,宗教事务,要看他如何安排。道路两旁的信众,点起香火,纷纷高呼佛号,对智明膜拜。

  智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这种场面不陌生,一切应对得法。口中呼着佛号,向信众回礼。

  行礼毕,众人簇拥着杜中宵和尉迟三郎向城中行去。

  杜中宵冷眼旁观,看这里的风土人情。感觉上,鸦儿看比疏勒轻松许多,民风更淳朴一些,民众对于佛法,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尊重。疏勒是黑汗副都,盛行的是绿教,与其他地方不同。

  在旁边维护秩序的是驻这里的宋军,由于管治严格,看起来地方上对宋军有特别的尊敬。最开始陪着龙员外上前的,就是本地驻军首领曹奔,众人都把他当作地方首领。这是杜中宵特别在意的事情,军队是朝廷脸面,不靠武力,仅靠着自己的言行就受到地方尊重,是了不起的事情。于阗国建立,军队常驻这里,其形象如何,直接影响着统治效果。

  宋军是从五代军队延续而来,以**和社会闲散人员为主,作为实在不堪。随着时间过去,虽然受到历史影响,有人有不一样的想法,但大多都和光同尘。杜中宵对整训后的军队一直担心,便就是担心**的毛病改不掉,不堪大用。西域一战看来,现在的军队确实与以前不一样,自己过于担心了。

  一个政权,对内无非是两个方面,一是文官系统的治理,另一个就是军队的表现。于阗建国,宋朝相当于把文官系统让出去了,只留下军队威慑。军队表现,直接代表着朝廷地位。现在看来,张岊的军队在于阗还不算糟糕。既能稳住场面,又不会让百姓怨恨。

  到了城主府,作为地方大族的龙突蒙摆了酒筵,为杜中宵等人接风。因为智明守荤戒,席间没有荤菜。不过菜品做得精美,宾主尽欢。

  用了酒筵,各自安歇。杜中宵略作收拾,便到客厅,唤了富弼过来。

  分宾主落座,杜中宵道:“从现在起,便进入于阗境内了。尉迟三郎是于阗之王,将来这里的政权是他的。他做得怎样不管,当地豪绅对他的态度,当要特别留意才是。”

  富弼道:“今日那个龙突蒙,席间看起来把自己当作这里城主了,是不是有些不妥?”

  杜中宵道:“这可能是张昇和张岊的安排,我们先不管,到了于阗再说。现在各位官员都在,尉迟三郎无法发展自己势力,于阗的官员,应该是张昇和张岊安排的,他也不能说什么。到了王城,于阗国中央的官员,才可能听尉迟三郎的意见。尉迟家重掌于阗,不是一朝一夕,不然朝廷不白打下了此地?需要他做上一段时间,看对朝廷如何,才能慢慢放权。”

  富弼点了点头,道:“看节帅的意思,对于阗的事情,不打算管了?”

  杜中宵笑道:“我有什么好管的?此事结束,等我们回到河曲,西域必然重新设官,是他们头痛的事情。我们只要保证一切顺利,不要有乱子发生,便就万事大吉。再者说,现在的整体布局,是朝廷听从我们意见的结果。朝中真正的想法,我们也不知道,做太多安排不好。”

  富弼想了想,这倒也是。主要是西域之战过于顺利,基本没有大战,便就全取其境。军队忙着占地方,也实在没有精力,仔细管理这里。

  杜中宵前面对宋军的实力担心的太多了,也是受前世影响太大,对现在的军队不满意。其实宋军全用枪炮,军阵是长时间试出来的,相对周边实力太强。除了交通的原因,过远实力难达,周边势力已经完全不是对手了。西域虽然只有高昌和黑汗两股势力,实力不弱,但与中原相比,就弱小了许多。

  于阗建国之后,宋朝的主要精力,应该就会放到党项和契丹身上。不灭党项,西域过于遥远,虽然有铁路,沿线都是大漠,附带的收益太低。现在这条铁路,条件差一些,作为军用铁路,维持边疆的稳定意义是足够的,但作为经济带,则没有多大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