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这些战将或死或擒,余下的群龙无首,被童猛等人带精锐一冲,彻地大败,无论船只、竹筏,不曾走脱一只,人除了杀死的,淹死的,其余尽数遭擒。
至此,晋中军水师全军覆没。
水军们嘻嘻哈哈回到本船,胡显、胡俊钻入水底,先将马灵失落的金砖十回,又在水底找到了乔道清那柄锟铻宝剑,都一发捧回了船上。
乔道清被一根绳索捆了,横在甲板上吐水,李逵高高兴兴上前,一把拽下自己心爱的穿云箭,扯着乔道清衣袖擦拭干净,乔道清长声惨呼,伤口处血流如注,马灵见了不忍,取出密制的伤药帮他包扎。
乔道清挣扎了一下,骂道:“背主之徒,谁用你装好心?”
马灵恼道:“我不过念着同道之谊,救助一二,如何便是装好心?”
乔道清冷笑道:“你也配和我称同道?你那些神行法、金砖法、妖目法,都是小术小法。”
李逵恼道:“你这鸟人,嘴巴直这般鸟硬,你自家的法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给老爷一箭射翻,比射个雀儿还简单。”
乔道清面目一黑,挣扎着坐起,斜睨着李逵道:“你这鸟黑厮,方才使得甚么家伙射我,拿来让道爷看看。”
李逵将那小箭托起,得意道:“我若不说,你也不知,这便是仙家至宝穿云箭,如何?你这厮临死前,也算开了回眼。”
乔道清盯着看了片刻,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般说来,另个鸟黑厮脚上穿得便是破浪履了,我道神驹子如何能扛住我牵引戌土的法,想必那碧云山至宝土灵珠,却在他的手中。”
牛皋怪叫道:“噫呀!这个鸟道人当真了得,手指也不用掐,便算得出过去未来。”
李逵摇头道:“放什么屁,他算得出未来,如何还要飞到天上吃我一箭?”
乔道清脸色更黑,骂道:“你当道爷是算命先生么?道爷本就识得鲍方祖!哼哼,真不要脸面,一个成了仙基的人物,竟然暗地里同我为难,说来说去,不过是欺乔某没有师门也!”
李逵喜道:“原来你这厮没有师门么?啊哈,我和我兄弟牛皋,却是鲍方祖神仙的大弟子、二弟子,乃是有师门的人也!既然如此,也莫说我欺你,我两个连马灵,三人降伏你不易,总不能白白卖力一场,你这口宝剑便给了马灵,再拿两样法宝给我和牛皋,大家便算扯平。”
他如何生出这般个念想?原来他一生厮杀,都靠双斧,之前虽遇见个会使法术的樊瑞,却被他误打误撞破了法术,便以为法术也不过如此。直到前些日子遇见鲍方祖,制得他如三岁孩儿般全无还手之力,今日又遇到乔道清,那三昧真水法一出,困众人于大海,李逵咬破了指头浑没用处,心中不由害怕起来,暗自便想:罢了,铁牛如今不是童男子,再也对付不得这等法师,若以后疆场相逢,岂不是要吃亏?
有了这个念想,后来又用穿云箭放到了不可一世的乔道清,他便越发瞧出法宝的厉害来,此刻听说乔道清没有师门,一时忍不住,便要公然行那勒索之事。
乔道清何等性烈,见这黑汉公然要抢夺自己,大怒道:“法宝便没有,性命倒有一条,是好汉的,杀了道爷。”
李逵摇头道:“你这等厉害,不信便没有法宝。”蹲下身就去怀里乱摸,乔道清受此奇耻大辱,咬得牙关直响,忽然看向曹操:“兀那宋将,好汉子可杀不可辱,莫要让此等惫懒人物辱我,一刀杀了,死也承你人情。”
曹操眼看乔道清头发衣衫尽皆湿透,腰间全是鲜血,满脸惨白,胡须凌乱,哪有之前魔神降世般风采?也不由起了怜意,喝道:“铁牛退开,幻魔君虽然是对头,却也是硬汉,不可辱没了他。”
李逵连忙缩手,手中却有一张纸条,乔道清见了,怒喝道:“还我。”
曹操夺来一看,纸条上四个字,正写着:遇德魔降。
心中不由一动,原样放回乔道清怀中,拱手道:“我这兄弟是个莽撞人,乔先生莫怪。只是武某倒有一事请教,这纸上四字,可有甚么说法么?”
乔道清冷笑道:“告诉你又何妨?早年我去二龙山求仙问道,那里有个罗真人本事高明,想要拜在他的门下,不料这位真人崖岸自高,不肯见我,只令道童送出这张纸条,传话说我‘攻于外道,不悟玄微。待来日遇德魔降,然后相见。’我便将这纸条日夜随身,激励自己修行不辍,终有一日,要教这些眼高于顶的真人神仙们,识我乔某为何许人也!”
曹操听了,哈哈大笑:“乔先生,这般说来,正是你我之间的一段缘分也!在下阳谷武植,江湖人称武孟德,平生最爱以德服人,你这遇德魔降四字,岂不是正应在武某这里。”
乔道清听了也是一惊,上下打量曹操:“你这厮,便是山东武大郎?唔,这个个头,却是难以造假……”
有分教:怀书遇德魔可享,始知田虎非真王。眼前凛凛英雄汉,正是哥哥武大郎。
第三百一十三回 孟德分兵向太原
乔道清把曹操上下打量,缓缓道:“你既然是‘武孟德’,贫道倒要和你打探一个故交的下落。”
曹操笑道:“自当知无不言。”
“那‘屠龙手’孙安,你可相识?”
“啊呀!”曹操一拍脑瓜,猛可间想起孙安和自己说过的往事,当即道:“他乃是我至爱兄弟,当初相遇便曾提起,本是要去投奔同乡‘幻魔君’乔冽,后来因缘际会,逗留在了华州,继而与我等相识,这个兄弟如今受封为登州防御使,因有一桩急事,故使他先去了登州上任……啊呀呀,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老曹连忙上前,亲自替乔道清解了绳索,又唤马灵:“马灵兄弟,你那伤药,快快替乔先生包扎了,他是我兄弟的好朋友,若是伤了他,我却无面目去见孙安也。”
乔道清本待不许他包扎,听他说到无颜去见孙安,不由叹了口气,任凭马灵撕开他衣服,洗了伤口,上了秘药,细细以布条裹了。
乔道清看了看周围,见不少都是河北降将,怒哼一声,说道:“武孟德,有几句话儿,须单独同你说起,你可有胆色同我独处?”
牛皋叫道:“哥哥不可!他一个左道之士,虽是受了伤,却不知有多少暗藏的手段,你如今何等身份,岂可冒险?”
曹操瞪他一眼,失笑道:“我有何等身份?我的身份一直都未变,阳谷武大郎,一心结交天下英雄,为汉儿开疆辟土。以前如此,此刻如此,未来也是如此。况且乔先生这等豪杰,单看孙安之面,也不会害我。”
乔道清哈哈大笑:“武孟德,你这双眼睛,倒是看人极准!乔某何许人也,若要害你,也是明刀明枪,岂会行那宵小之举?”
曹操亦大笑,就手扶起乔道清,遣散众人,回到自家船舱内。
关上了门,乔道清歪坐在榻上,直视曹操道:“梁山连同少华山史大郎,大闹华州,这件事情传入我耳,听到了孙安名姓,派人一打听,果然是我兄弟,只听说他和梁山去了,我又派人去山东打探,一直探到青州,却说认了武孟德为兄,去了汴京。我本来以为你和梁山乃是一体,只是如今,怎地又成了朝廷军将?”
曹操道:“乔先生,你是孙安的兄弟,我便不会瞒你,你且听我说来……”
当下剖肝沥胆,将自家所作之事、心腹之言尽数告知,乔道清听得目瞪口呆,直到曹操说完,还是满脸震惊,连连摇头道:“世间竟然有你这等人物,同你相比,王庆、田虎等豪杰,却似微星之如皓月也。”
曹操见他动容,连忙趁机道:“乔先生,你一身本领,动地惊天,与其从贼,倒不如来我这里,一则全了你和孙安兄弟情义,二来男儿汉既有好身手,如何不为汉人争番光彩?”
乔道清沉思良久,叹道:“唉,遇德魔降,想必天意如此。罢了,乔某愿意奉你为兄长,只盼吾兄他日有所成就,莫学田虎王庆之辈便好。”
曹操大笑道:“先生,你这番话,却将武某看得小了也。武某身形虽不胖大,自信胸襟气宇,不惭世上豪英。”
乔道清亦笑道:“是我失言也。”
当下就留乔道清在这间室内养伤,曹操安顿他睡下,出去聚了众将,令人将所擒贼人团练使冯玘带了来。
冯玘见了这干如狼似虎猛士,又有钮文忠、山士奇、卞祥这些昔日的晋中高官在内,哪里还有别的念想?当即跪倒请降。
曹操道:“既然肯降,去了绳索说话。”当下令人去了绳索,冯玘千恩万谢。
曹操便问:“如今朝廷派了四路军马来伐田虎,他那处如何应对?”
冯玘道:“不敢相瞒,田虎那厮也定下了分兵之策,第一路,使三大王田彪,领了十员猛将,守住壶关,挡那王焕、张开;第二路,使二大王田豹,领了十员猛将,镇守晋宁州,对付王文德、荆忠,第三路,便是国师乔道清,领我六将,来合川挡你水师,第四路,却是田虎亲征,以国舅邬梨为先锋,去打太原,战那韩存保、徐京。”
曹操又问:“如今沁源,是谁镇守?”
冯玘知无不言道:“田虎那厮,因嫌沁源万山环绕,行路不便,已将家眷搬去了沁州,要在那里再起一座王府,沁源如今却是空虚,只有数百兵马。”
沁州乃是威胜军治所,在太岳山脉之右。
众人听了,目瞪口呆,都未料到千山万水到此,又好容易胜了乔道清,敌人竟然搬家了!
还是曹操先行回过神,苦笑道:“刘将军,若是如此,怕是我等要分兵了。”
刘延庆道:“且说说你如何打算。”
曹操道:“朝廷派我们这支军打沁源,左右也不过两三日路程,我们便去打了下来,如此便不算违背军令,随后便可分兵,老将军领一支人马,自太原山西杀出,奇袭晋宁州,我想王文德、荆忠都是老将军的西军故旧,自可配合得当,前后夹击,破了田豹。至于末将,自北出山,袭取平遥、祁县,断了田虎后路,同韩、徐两位节度使合力破田虎,再回师打沁州,此战便算完功。”
说话间,取出许贯忠所献飞鸟图,二人细细对照一番,刘延庆点头道:“便如此行事,只是老夫如今手下没有得力战将,欲同你借几个勇将相帮。”
曹操想了一番,点头道:“倒也无妨,回头功成,让他们自去青州寻我便是。”
众将一番商议,刘延庆借了袁朗、柳元、山士奇、云宗武四将。
曹操麾下则还有卢俊义、杜壆、李逵、牛皋、时迁、滕戣、滕戡、卞祥、马灵、钮文忠、于玉麟众将,以及冯玘、樊玉明、冯翊、鱼得源、傅祥、寇琛几员偏将。
至于乔道清,虽肯投降,却是伤得颇重,曹操决定留他在船上调养,待伤愈后,使张横送至青州相会。
三日之后,抵达沁源,果然只有两员偏将守把,眼见官兵大至,心中升不起一丝的反抗念头,直接开门请降,众军在此整修了一日,次日,水师沿沁水而下,入黄河回归汴京,曹操同刘延庆分兵两路,各领本部人马,一向北、一向西,各赴前程。
且不说刘延庆西去如何,单说老曹,麾下人强马壮,已有近四万大军,此刻人马拉开,在山谷间便如一条巨蟒般雄壮。行军时还是老规矩,凡遇见樵猎之流,尽数抓了随军而行,却是存心要打田虎一个冷不防。
有分教:一路溪川千里波,临头谁料转蹉跎。孟德力定分兵策,田虎凄然丧老窝。
第三百一十四回 声振太原张大胆
且不说老曹在山中赶路,单说田虎大军,和官兵在太原相持。
田虎起十万大军,围困太原已有十余日,连场恶战之下,城墙早已斑驳处处,城下更是一片狼藉,满地残刀断剑,泥土都被血污沁做紫黑,烧了一半的云梯,兀自冒着一缕缕青烟。
按童贯之令,北路军系由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挂帅,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副之,大起边军三万,自北而南征讨。
这命令到了韩存保、徐京手上,都不由连连苦笑——无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
所谓“三边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雁门关自古便为山西之锁匙,宋朝开国初年,与辽军屡屡于此血战,单止长驻军兵便不下十余万,皆是骁勇敢战之士,若是那时,莫说三万军,便是五万军、八万军,亦是唾手可得。
然而两国承平,已有百年,互相打个草谷,起些小冲突,倒还屡见不鲜,真正大规模的征战却早已绝迹,雁门关之武备,亦是逐渐松弛,迄今已堪称半废。
若按枢密院军册文书所载,雁门关所在的汾源郡,如今该有五万边军,轮调守关,太原府亦该有兵三万,随时北上支援,故此童贯看来,就算吃了些空饷,两处抽个三万军出征总不为难。
然而以童贯之老奸巨猾,却也不免高估了底下历代官将的操守。
汾源郡如今能战兵卒,将将只得两万。
太原府更是不堪,所辖十县,已被田虎吞了八个,只有太原县和其北的阳曲县尚属宋土,徐京手中兵马,总共不过五千,其中还有部分是被吞那八县逃了来的。
韩存保又不敢弃了雁门关,思忖良久,留下五千人守关,尽起其余一万五千军南下,汇合徐京欲征田虎。
在韩、徐两个看来,两万兵就两万兵吧,比朝廷要求不过差了一万,反正四路征伐,北路少一万能有什么大碍?
万没料到,田虎应对宋朝四路来伐,偏偏在北路,赌上了全部身家——
东西两路,田豹、田彪挂帅,各自只带了一万人,打的算盘便是汇合本地守军,借地利抵挡,只守不攻。至于南路刘延庆、曹操一路,人数更少,一心便指望乔道清施展惊天手段,御水破敌。
唯独北路,田虎定下了以攻为守之策,倾尽全力而来,不止要抵挡征剿,更欲趁势下了太原,夺取汾源郡,抢占雁门关。
田虎这个策略其实不错,以他的视角看来,一旦得手,自家疆域便可与辽国接壤,如此便有了左右逢源的余地,当真宋朝攻伐的急,你不怕我把雁门献给了辽国么?
田虎这一记重拳,大出韩、徐两大节度使意料之外,本来以为自家不过“四路剿虎”中之一路,却忽然发现竟独自承担了所有——强敌携五倍兵马杀来,讨伐战瞬间变成了守城战,一时间进退两难,但是后退无路,总不能退到辽国去,因此也只得咬牙苦战。
他两个倒不知,其实田虎也甚后悔,后悔不该充卵大去救甚么段五,以至于在河南折损了十余万兵马,不然若有卞祥马灵山士奇等一干勇将,面前这太原城早已打下多时了。
这一日,伪太尉房学度见田虎愁眉难展,献策道:“大王,这两日天气渐寒,眼看秋雨将至,以臣之见,不如派遣一支军马,征调附近几县百姓,令他们担石为坝、掘土围山,径自将汾水拦住,待大雨一至,水势难泄,必然倒灌太原,吾等军马都乘竹筏,顺大水一股而下,如此非但太原,连后面阳曲亦可唾手而得。”
伪尚书李天锡一听,击节叫好,连忙帮着站脚:“大王,房太尉所言,诚为良策也!况且一旦淹没了这股官兵,汾源诸县有土无兵,便如探囊取物,剩下区区一道雁门关,困也困死了他。”
田虎听他二人说的有条有理,顿时将那些忧愁都抛去了爪哇国,大笑道:“寡人有爱卿等能臣,何愁夺不得赵家的天下?来日登临大宝,你等各个公侯万代。”
随口许了个愿,便下令传来殿帅张雄,及两个都统制项忠、徐岳,叫他三个领一万人马,去将周边县里百姓尽数驱来填河,还让张雄细细告诉那些百姓:“他们如今都是寡人的子民,为寡人大业出力,乃是天责,因此粮草都要他们自备,做事更不许偷懒。”
张雄听了狞笑道:“大王放心,小将是个最严厉的人,有一个敢偷懒的,小将使鞭子活活抽杀他。”
田虎呵呵笑道:“张殿帅,我们大晋要以仁义治国家,你却不可这般残忍,若有敢偷懒的刁民,腰斩了便足以杀鸡吓猴,又何至于抽死他那般惨酷?”
张雄谄笑道:“大王真乃仁义之主也,小将在大王麾下,黑陶的久了,怕是早晚也成了活菩萨。”
田虎大笑,摇头晃脑道:“我本山中猎户,自然识得民间疾苦,自然也厚待百姓。”
房学度见张雄如此谄媚,暗自不屑,故意下他面子,微笑道:“张殿帅却是念了白字,那不是黑陶,乃熏陶也。”
张雄老脸一红,正待找些言语遮掩,却听田虎诧异道:“甚么?这个黑陶,寡人一直便是念黑陶啊,譬如房太尉学问不凡,寡人我常常受你黑陶,难道竟然黑陶错了?”
李天锡咳嗽一声,岔开话题道:“大王,倒灌太原虽是妙计,却不可被太原守军察觉,这些时日,我等不必攻城,只在城下派遣猛将挑战,他们每日忙着交战,自然便不生疑。”
田虎一听连连点头:“不错!攻城死人太多,不如搦他斗将,寡人的国舅有万夫不挡之勇,正好斩他几颗人头,挫他士气也好。”
当即点了五千御林军,带了二三十员武将出阵,令国舅邬梨去城下挑战。
邬梨正在帐中无聊,忽然听得军校来报,说田虎点他出战,不由大喜,当即站起身来——但见此人,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身披锁子黄金甲,头戴鎏金狮子盔,系一领猩猩红披风,腰悬宝剑、雕弓,就帐中提起自家那一口五十斤重泼风刀,出帐上马,来到军前相见。
田虎拱手笑道:“舅子哥,今日和宋军斗将,务必斩他几个狠的,灭一灭他威风。”
邬梨道:“必不教大王失望!”
此人原本是威胜富户,入骨好使枪棒,两臂有千斤神力,开的好硬弓,惯将大刀舞,因他幼妹邬莲儿姿色非凡,被田虎娶为妻子,封了邬梨做枢密,人称“神力刀王”邬国舅!
邬国舅一马杀到城下,在箭外之地勒住马,大刀一指城头:“呔!城上宋军听真,本将军乃是晋王麾下枢密使,久闻你那韩存保、徐京都是威风赫赫的上将,攻城多日,却不曾领教,着实遗憾!今日我等且不攻城,只凭本身艺业斗上一场,你等可有这番胆量迎战么?”
城上两个节度使闻言,呵呵大笑,都道:“我等几年不曾出兵放马,什么小猫小犬,都敢来面前叫唤,罢了,今日便斩他几个狠的,好叫天下人知道,我辈虽老,犹自无敌!”
两个老将雄赳赳便要下城迎战,不料这时,一个白发副将身后,忽然有个年轻大汉站出一步,抱拳道:“两位大人,那厮不过是个反贼,又不是田虎亲自出马,如何便值得主将亲出?晚辈张大胆,乃是宗将军的晚辈,自幼也学一身武艺,愿替两位将军出战。”
徐京一双老眼上下打量此人,不快道:“哼,老韩,你的人,你自己教。”
韩存保沉着脸道:“宗泽,他又不是我军中的将士,如何带出来打仗?若是敌人内应,怕你吃罪不起。”
原来韩存保此人,出身不凡,乃是老太师韩忠彦的侄儿,这个韩忠彦非同小可,乃是魏郡王韩琦的长子,韩忠彦逝后谥号“文定”,列入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有这等出身,韩存保自然眼高于顶,武艺又高,人称“铁钩银戟”,后来又去做了土匪,染了一身江湖习气,招安之后,屡立战功,越发跋扈,治军亦是不严。
宗泽被老曹坑了一手,调任雁门关副将,恰好便在韩存宝手下,宗泽何等人也?最是忧国忧民不过,到了雁门关后,见这千古雄关武备废弛,如何看得入眼,几番劝谏,便和主将结下了梁子。
韩存保缘何要带着宗泽来大仗?并非看重他才干,却是怕他趁自己不在,在后面整顿关务,因此特地带来了,乃是就近看管之意。
宗泽见韩存宝见责,也不慌忙,淡淡道:“好教主将得知,他是末将的孙婿,若他是贼寇内应,末将怕也不大清白也。”
韩存保听说是这层关系,倒也不好过于欺压,只怪笑一声道:“我军中战将还未死绝,却轮不到你这孙女婿出头!”
又打量张大胆一眼:“轻狂小子,今日便让你看看真正大将的手段!”
说罢,点兵一千,和徐京两个雄赳赳气昂昂下了关城。
宗泽看了张大胆一眼,只见他面无喜怒之色,心中不由欣慰,暗想他这般年纪,当众受辱而不怒,必成大器。小声道:“傻小子,早和你说了,这两个节度使都是做过强人招安的,一向跋扈,你又何苦抛头露面,徒惹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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