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曹操安慰道:“莫要着急,好好找一找,若是没有,多半是方才落入了水里。”
马灵呆呆张着口,满脸紧张,这个宝物要是丢了,他能活活憋屈死。
说话间,李逵那手已经摸过了肚皮,直探入裤带里,只见他收腹哈腰曲腿,姿势甚是不堪。
牛皋见了笑道:“莫不是弄丢了宝贝,要用自家宝贝赔么?”
话音未落,李逵脸色蓦然一喜:“啊呀,好个蛋子,竟溜到了这里。”
说着将手一抽,张开手掌,但见一颗土黄色圆珠,大如鸡卵,通体浑圆,望将过去,圆珠那抹黄意深浅变幻,便似乎有无数山峦起伏不定。
李逵对着一吹,吹掉了两根弯曲黑毛,喜滋滋地递到马灵眼前:“这蛋子滑溜溜乱滚,幸好不曾丢,师父说你自知用法。”
“啊呀呀,竟是土灵珠!”待看清那黄珠子模样,马灵本来嫌弃的神色瞬间化为迷醉,一把拿在手中,不错眼地盯着看,几乎欲要落泪,颤声道:“土金相生,有了此宝,马某之道成矣!”
说话间屈膝望南面一跪,诚心诚意祷告道:“晚辈得蒙真仙赐下此宝,他日若有寸进,皆是前辈之恩德。”说罢连连叩首。
曹操等人不懂这些术法,但见马灵这般做派,自然猜出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宝贝,甚至犹在牛皋、李逵的法宝之上。
刘延庆好奇道:“马将军,你那金砖法,已是罕见的本事,这颗小小珠儿,莫非比金砖法还要高明?”
马灵眉开眼笑道:“不瞒老将军,金砖法不过是外物小法,然而这颗灵珠,实乃天地间一桩异宝,马某得了此宝,足以为成道之基也,至于用处,更是多多,待他日上了疆场,老将军且看马某手段么。”
卞祥忽道:“神驹子,此宝若是这般奢遮,你如今可能敌住乔国师么?”
马灵听了神情一凛,想了片刻,方缓缓道:“乔国师术法通玄,若是以往,远不是他对手,但有了这般至宝,纵不敢说敌得过,至少能与他抗衡一番。”
卞祥笑道:“若是能抗住此人,晋王败则必矣。”
刘延庆惊异道:“这个甚么国师,莫非也是左道之士?”
曹操道:“老将军容禀,此人卞祥等已同我说过,乃是陕西泾原人士,姓乔名冽。此人自幼好使枪棒,后来游崆峒遇得异人,传授一身幻术,能呼风唤雨,亦能驾雾腾云,江湖人称‘幻魔君’。”
刘延庆听得咋舌,摇头道:“这等好本领,可惜却助纣为虐。”
曹操摇了摇头,冷笑道:“这事若说来,倒也是桩笑谈,原来此人曾云游至安定州,恰逢那处大旱,五个月不见滴雨,官府悬赏三千贯祈雨,正是这个‘幻魔君’揭榜登坛,一番施法,甘霖普降,谁知要领赏钱时,库吏欺他是个外来汉,无根底,只拿了三贯钱打发他,惹得此人大怒,一顿拳脚打翻库吏,没几日,伤重死了,州官便下了公文,要拿乔冽问罪,乔冽连夜逃回老家,背了老母逃去江湖上,起个法号叫乔道清,机缘巧合结识了田虎,田虎惊其道术,封他护国灵感真人、军师右丞相,以国师相待。”
杜壆、袁朗等人听了,都不由冷笑道:“三千贯赏钱求雨,分明求来了雨,却只给三贯,换了我等,连那州官也要打死,此意方平。”
刘延庆亦叹息道:“想那个小小库吏,难道胆子包天,敢这般贪墨?那些墨下的钱财,大头想必都是州官得去。唉,朝廷尽以此等人牧民,以至于烽烟四起。”
李逵却皱眉道:“这个姓乔的,必然是俺梦见的妖人无疑!待遇见时,先自一斧子劈他两半,叫他害不得我哥哥也。”
众人听了都笑,曹操亦笑,忽然心中一动,暗自忖道:不对呀!卞祥早同我说过,晋贼余众,唯这个“幻魔君”最为奢遮,我等一路沿河而上,诸处反军奈何不得,自然快马报于田虎,那乔道清既然有呼风唤雨手段,掀波造浪,自然不在话下,这一节我本有所料,原是准备不到沁源便下船,自地面上杀将去,缘何在李逵梦里,我兀自着了妖人的手脚?
他拉过刘延庆,将这番想法一说,刘延庆也严肃起来,思考一回,猜测道:“若这般说来,不外乎两般情况,或者有什么变故,以致我们不得冒险开船赶路;或者就是那厮提前杀了我等一个冷不防!”
曹操道:“必然如此!然而我等在水上,消息不同,能有甚么变故?依末将看来,怕是还以后者居多,如今虽有李逵等相助,我等亦要小心。”
当即嘱咐水师众将,日夜细察,稍有不对,便来禀告。
又两日,船队过了晋城,驶入太岳山脉。
晋中地形,三道山脉自北及南,形成一个川字,左为吕梁,右为太行,中间则是太岳,一道沁水,却又恰好顺着太岳山脉中间穿过,船行其中,两面皆是崇山峻岭,中间峡谷里弯弯曲曲一道碧水,随着山势起伏,或急或缓。
曹操在甲板上观摩形势良久,忽然有所醒悟,连忙唤来闻人世崇、张横两个,嘱咐他二人且不急赶路,每日多停泊两个时辰,派人上岸去广伐树木,全军一起动手,尽数都制成长长短短的木板木棍,并大肆采摘野藤,搓制成手臂粗的绳索,都搁在船上备用。
如此又行五六日,始终无事,那船上木板藤索,已如山积,这一日将及合川县时,闻人世崇匆匆而来,一脸钦佩之色,禀告道:“哥哥果然神机妙算,今日我看水位却低了许多,只将将能行楼船,多半便是贼兵搞鬼。”
数日来,曹操心中一直戒备,此刻闻言精神一振,立刻下令船队暂缓,走去甲板一看,两边河床果是露出许多,再看那些露出的部位,泥土湿润,显然水位是近日才降下的。
曹操冷笑道:“原来如此!必是贼人前面筑坝,拦住了河水,待我船队到时,放出大水,那乔道清趁势做法,兴风作浪。”
再往两边一看,山岭高耸,壁崖千仞,却是无法上岸,心知敌军必然也是算准了此处地形,一旦舟翻船覆,却是连逃生的机会都渺茫。
刘延庆听闻消息,出来看了一番,点头笑道:“果然都被你料中,如今正可施为。”
曹操大笑,令人将历日存下的木板木棍、滕索等,按着楼船在前,走舸在后的次序,或三五艘、或十余艘,都以木板串联,再以藤索固定,要将所有船只尽数连在一处。
刘延庆兴致勃勃看了一回,忽然失笑道:“吾尝闻昔年曹孟德征战赤壁,以铁索结成连环船,不料冬日里一场东南风,遭了火攻败北,今日你效他故智,不怕敌人火烧么?”
曹操笑道:“计无高低,应时而用之,即为好计也。今日乃是西南风,我等自南及北,他如何烧得?再说不见我没用铁索么?真到急切时,大斧头斩断藤索,船队自解也。”
刘延庆见他思虑周全,越发佩服,却不知曹操前世因连环船大败于长江,以至霸业难成,如今重施此计,心中那番痛快,却非别人所能想见。
忙到下午,大小船只尽皆相连,此时西南风颇劲,曹操下令各船鼓帆向前,轮车亦教踩起,便如奔马般昂然上行。
向前行了一个多时辰,忽闻天崩地裂一般响动,曹操哈哈大笑,大喝道:“都抓好了!”
转眼之间,便见银浪滔滔,自峡谷间排山倒海般撞将来,冲在船队上,溅起数丈高的巨浪。
宋军见了这般水势,都不由失色骇然,若是曹操不曾施展此计,这般峡谷、这等水势,莫说那些快船、走舸,便是楼船,亦不免翻之覆之,两边悬崖这等险峻,谁能攀爬的上?只怕除了少数几个水性极好的,余者尽数要做鱼鳖。
然而如今情形却又不同,数百条船儿,都以巨木古藤捆扎如粽子般,偌大一个整体,又是结实的楼船顶在前面扛着巨浪,虽不免被水势冲得不断退后,却依然稳如磐石,丝毫不见翻覆之险。
那水也不知道晋军存了几天,但放将下来,也不过是一股大浪,不多时便自消宁,只是水位比之先前,高了两倍有余。
曹操高立在楼船三层,意气风发,大喝道:“向前、向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众军眼见这等大水都奈何不得,一时间士气大振,齐声大喝,嘶吼着向前杀去。
不多时,上游漂下十余条大小船只、数百个木筏,正是晋中军临时组建的水军,许多人都是一身泥水,喘吁吁的,却是刚才毁坝放水,也费了老大气力。
此刻见了宋军船队安然无恙,都不由惊呼起来,晋军最大一条船儿,这只有宋军楼船一半大小,船头撑着一顶红罗宝盖,底下六员将佐,簇拥着一个先生。
这个先生相貌、装束,俱是不凡:头戴一顶紫金嵌宝鱼尾道冠,身穿一领皂沿边烈火锦鹤氅,腰里系一条杂色采丝绦,手中仗一口锟铻宝剑,八字眉碧色双睛,络腮胡四方阔口,一身道气之中,又不失江湖豪侠的气宇,然而此刻却是瞠目结舌,似是难以置信模样。
曹操一眼看去,心知除了“幻魔君”乔道清,再不会是旁人了,当下将手一指,大喝道:“‘幻魔君’,江湖上传说你道法通玄,却不料计谋亦是不凡,自古用计之毒,莫过于水火,你这道大水,倒也是难得的好计策,可惜遇上我等,呵呵,教你白费一场机心。”
乔道清虽然学道,却是烈性,闻言想起这些时日筑坝蓄水的辛苦,顿时怒容满面,指着道:“那宋将,你休张狂,今日不教你变鱼鳖,也不显我‘幻魔君’的本事!”
说罢口中念念有词,忽然把那口宝剑望北一指,喝声:“疾!”瞬时间狂风大作,黑气如云,自北面席卷而来,瞬间不见了晋中舟筏何在,那黑气滚到宋军船队前,蓦然一声响亮,化作无边无际大水,本来身处在太岳山峡谷中,如今山也不见、岭也不见,四下里白浪滔天、无涯无边,便似将众人挪移到东洋大海里一般,前后左右,望不见半点陆地。
宋军上下顿时大惊,李逵这般豪胆,都不由怪叫起来:“啊呀,这个鸟法师,倒是比樊瑞还凶,竟然将我等这般大的船队放逐到海里,他也不用厮杀,直待我等饿杀便是。”
牛皋叫道:“铁牛哥哥,你不是说你有法子,专能破人妖法么?何不施展了,救大家性命也好。”
李逵闻言,抖擞精神道:“容我一试!”一张牙,将自家手指都咬破了,把血乱弹——这却是当初芒砀山斗樊瑞时,曹操所教的法门。然而那些血液弹的乱飞,周围大海茫茫,又何曾有一丝变化?
李逵只得把手指都含在嘴里,摇头道:“难破,难破。”
马灵叹道:“这个乃是三昧神水法,一滴水能化湖泊,以乔国师法力,借了沁水之力,足以演化汪洋,若不是铁牛兄弟送来的此宝,我等怕是要困死在此地也。”
曹操听了笑道:“这般说来,那位鲍神仙给你的法宝,能破他此术?”
马灵点头,露出一丝傲色:“我虽不如他远甚,一则以土克水,乃是五行生化之理,二则这颗土灵珠灵力无穷,不是人力所能比拟。”
说罢掏出那颗土灵珠,感受着其中灵力的运转,口中喃喃念动几句咒语,将那灵珠望空中一抛,顿时无尽暖光从珠子中散发出来,所照之处,白浪顿时化为黄土,只几个眨眼功夫,哪里还有大海?众人分明还在沁水之中,不远处便是乔道清带领的船队,已借着三昧神水法遮宋军耳目,掩杀到了跟前。
马灵将那珠子一收,神气十足叱喝道:“乔国师,你那法术已被我破,在下不才,倒要请你吃上一金砖也!”
乔道清大惊道:“我这个法,非同小可,马灵本事我又不是不知,他便再修三十年也破不得我这法,却是哪个奢遮同道,暗中与我作对?”
他这里话音未落,但见马灵手起处,一道金光直奔自家脑门而来。
有分教:昔日东风卷烈火,今朝鼓帆荡激流。依然还是旧时计,破尽贼酋绝户谋。
第三百一十一回 铁牛破法幻魔君
乔道清素知马灵金砖法厉害,见他使出,也不敢小觑,急把手中剑望正南离位上一砍,顿时化作一把火剑,乔道清展开剑法,但见道道火光环绕身周,马灵掐诀跺脚,御着那金砖四下乱砸,却哪里能透过火网半分?
乔道清见金砖法奈何不得自己,呵呵大笑:“神驹子,你既术穷,待道爷取你狗命!”
左手一招,背后偏将费珍手中握的那条钢枪,便似被人劈手夺了一般,呜的一声,腾蛇般飞起空中,疾往马灵刺来。
卞祥恰在一旁,见状低吼一声,挥动大斧去挡,那枪蓦然一转,避开斧头反刺卞祥,却似有个看不见的人握着一般,与他有来有往厮杀。
乔道清看见卞祥出战,大怒道:“牛魔王,你受晋王大恩,竟然投降了宋军,真乃毫无肝胆之人也。”
他这话若是去骂山士奇,甚至钮文忠,对方或许还要惭愧一二,卞祥却是自有一番见地,当即朗朗道:“卞某愿随田虎造反,只因看不得百姓被猪狗般践踏,可晋王得势后种种作为,比之那些狗官又何尝好了?某家如今追随的这位兄长,才是真正能救苍生的好汉,你说我无肝胆,我还说你睁眼瞎哩。”
乔道清听了愈发暴怒:“背信小人,当着我面,犹敢卖弄唇舌!”
卞祥大笑一声,厉声道:“汝不过仗些妖术欺人,吾等真好汉,难道惧你?”说话间以斧子压住钢枪,猛探手攥住枪柄,那枪嗡嗡作响,挣扎不休,卞祥双臂却有降龙伏虎怪力,嗔喝道:“一条破枪,安敢抗吾!”奋力将枪一掷,砸在甲板上,顿时灵气全消,依旧还为死物。
乔道清见破了神兵法,愈发恼怒大叫道:“一干无耻狂徒,今日某便道消身死,也要你等葬身在此。”
说着奋力一剑劈去,剑上火焰蓦然爆发,那金砖一声悲鸣,炸入水中不见。
只见乔道清满面忿怒,伸手扯下道冠,满头乌发,无风自舞,其威凛凛,直似魔神,顿足一踏,脚下白云自生,托着他身躯飘起。
须臾间飘至于半空,就空中踏罡步斗,口中飞快念动咒语,那口锟铻宝剑缓缓挥动,周身法力激荡如潮,漾出一道道黑气,四下直钻入地底,片刻间,河水振动,泛起无穷波纹,无数水珠在水面上乱跳,船只亦跟着不断摇晃,又过片刻,两面山壁亦开始震动,大小碎石,滚滚而下,宋军见了这般神威,都不由惊呼,吓得面无人色。
马灵见状大骇,怒骂道:“乔道清,你竟敢牵引中央戌土之气动摇地脉?若是崩坍了两边崖壁,无限生灵死在你手,你万万世也莫想成正果也。”
他这番话,别个听了不免懵懂,他们这些有修为的,却是心中了然,其次便要数曹操,毕竟前世地位极尊,也略略知道一些古秘。
原来如今之世界,乃是人道大昌、仙佛退避之世,却不似上古洪荒,人仙妖魔都能任意混战,如今三界各循道理而行,绝不是谁个依仗法术便能胡来的。
若有人学了些或正或邪法术,非要于两军阵前逞强,那或者使幻术对敌,靠麾下军将制造杀伤,或者金砖法、神兵法一类小术,仗着外物如暗器般行事,又或者如喝魂法、落马法,都是一对一的杀伤手段,且限制颇多,那倒也无大碍。
却万万不能似他此刻这般,直接做法引发天崩地裂,成千上万杀人——谁敢这般行事,莫说甚么正果,便是真仙真佛,只怕也要受人道气运反噬,道散魂消于当场。
不过一般法师本也没有这等本事,有这等本事的,自然都晓得厉害,便是汉末天公将军,那般通天彻地法力,也只敢炼黄巾力士厮杀。
也就是这个幻魔君!
一来天赋超群,学成了惊世骇俗的道法,二来骨子里是个豪侠心肠,端的宁折不弯,一怒发作起来,粉身碎骨也不肯退让,别人畏惧后果,这等混不吝却管不得许多。
马灵骂了两声,见乔道清理也不理,没奈何,只得也忙忙披散了头发,将土灵珠抛起,拼命掐诀念咒,那颗灵珠顿时间光华大放,四下里只见得水静山停,却是马灵借那灵珠之力,稳住戌土之气,曹操等大喜,齐齐赞他道:“好本事!”
然而再看马灵,却见他兀自念咒不绝,不多时,浑身颤抖,黄豆大汗珠自额头冒出。
再看乔道清,也一般行法不停,只是面色好整以暇,微微带着冷笑,众人这才明白,斗法竟然还在继续,看这二人神气,马灵虽得了土灵珠,却也只是暂时稳住局面,稍微持久,必然不敌。
刘延庆见状,叹气道:“自讨王庆归来,先是射翻那会喷火的寇威,又擒了要施神行法逃走的神驹子,这些左道本事,别人虽怕,我老刘倒正似乎是彼等之克星也!”
说罢弯弓搭箭,使尽平生力气,蹭的一箭往空中射去。
乔道清眼一扫,只见那箭飘飘忽忽而来,暗暗皱眉:有些古怪!
他也不敢大意,忙将手一指,那箭凌空拐了个弯,噗嗤射入老刘自家肩窝。
刘延庆望后便倒,众将连忙扶住,刘延庆捂着伤口,悲叹道:“我这手箭法,一生结缘不知多少,如今终究是老了,只好自己和自己有缘也。”
李逵在一旁呆呆看了半晌,及见刘延庆自己射倒了自己,方如梦初醒,一拍自己脑门叫道:“好个痴汉,却忘了师父传的法宝么!”
心想当初鲍方祖传了“穿云箭”给自己,说得分明:若遇见妖人们腾云驾雾,只消抛出此箭,便能百发百中!如今这乔道清大咧咧的,踩着朵白云做法,何不抛出一试?
当即从怀中摸出那支三寸小箭,叫道:“你那鸟妖道,休逞鸟狂,且吃铁牛爷爷的法宝!”说罢将那小箭抛去,那小箭轻飘飘的,能抛多远?却是作怪,一出他手,顿时化为一道青光,直奔乔道清而去。
乔道清见状,连忙将手又一指,那穿云箭却又岂是随缘箭可比?理也不理,哧的一下,自乔道清左腰扎入。
要知乔道清凭什么引动中央戌土之气?却是将他自身法力都化为坎水,因土能克水,此五行生克之本性也,故此戌土之气虽然沉凝,却最经不住坎水撩拨,因而地脉沸腾。
人之五脏,恰好对应五行,心火肝木肾水肺金脾土,调化坎水乃是肾功,李逵这一箭,无巧不巧,恰恰扎破了乔道清的左肾,顿时破了他的法,乔道清长声惨叫,头上脚下倒撞下来,所幸下面乃是沁水,倒不曾就此摔死。
李逵大惊道:“啊哟,我的宝贝还在妖道的腰子里,却遭他带下去喂鱼也。”
牛皋听了笑道:“铁牛哥哥勿忧,小弟去替你取回宝贝便是!”说着往船下一跳,那浪涛滚滚,在他脚底,都似平地一般,如飞一般走向乔道清落水处。
乔道清手下众将,岂肯眼巴巴看着,当即大呼小叫,划船驾舟,争相上前救人,宋军水师的船却兀自绑在一起,行不得快,闻人世崇喝道:“难道任他们欺负牛皋一个?”张横也哈哈笑道:“看了半天斗法,正该轮到我们水里的好汉扬威。”
两个领头的当先脱了衣服,噗通跳去水里,后面胡敬、胡显,童威、童猛,带着数百精锐的水军紧紧相随。
有分教:震地搬山欲逆天,幻魔一怒踏云巅。可怜老将随缘箭,难比铁牛入肾间。
第三百一十二回 幻魔君遇德魔降
水上行船,虽然动辄号称“快若奔马”,但那不过是个比方。
晋中军水师虽然着急,然而杆撑桨划,哪里有牛皋甩开两条大腿那般迅捷?
乔道清也识得水性,刚刚钻出水面,一只大脚丫子迎面踏下,噗通一下,又给他踩回水里,牛皋却是停也没停,径直奔向对方船只,背后抽出双锏,噼里啪啦,先将前面几条小船打破,咕嘟嘟都沉下水去。
后面众船吓得齐齐一慢,他这大笑着兜转头,揪头发提起乔道清,望本船就走。
晋中军两个团练使聂新、冯玘大叫道:“休走了那黑厮,大家快救国师!”
那些船儿连忙再加速来追,却哪里追得上牛皋?这时几百个精赤着身子的精健汉子,自牛皋身边掠过,如数百条蛟龙般凫将来,撞入晋中军船队里,各自伸手略略一按,齐齐跃上船舷,单刀鱼叉舞起,霎时间将晋中军成片杀翻落水。
其中又以闻人世崇最为奢遮,要知历来水中兵器,都讲究轻灵二字,一般水上英雄所使,无外乎分水刺、短刀、单刀、苦竹枪、渔叉等等,然而这位“汉水龙王”却是与众不同,提着一条三十余斤重的方天画戟,画风十分违和,但他携着凫水,却不慢似任何一人,跳上船后,这条戟如出水蛟龙般席卷而去,亦是当者披靡。
乔道清麾下雷震,倪麟,费珍,薛灿四个偏将,见闻人世崇杀的人多,齐齐抢前来攻,张横本待上前相助,闻人世崇却叫道:“都去别处,这里的尽数归我!”一条大戟展开,打得四个近身不得。
那四个偏将本非水军出身,战斗到激烈处,船只不断摇晃,一个个下盘不稳,更难支撑,不到二十合,便被闻人世崇一一斩杀。
“船火儿”张横另寻条船攀上,与团练使聂新战了七八合,忽然口一张,将始终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喷出,喷的聂新满头满脸,视线顿时模糊,张横趁机抢入怀里,照胸口一刀剁翻,复补一刀,割了人头挽在手中,哈哈大笑。
旁边船上,童威、童猛、胡俊、胡显四个,合战团练使冯玘,那厮两条胳膊,如何挡得住四下围攻?只战了三五合便知不敌,舍命撞开四人,往水里便跃,人在空中就吃了童威一大脚,斜刺里跌落在船板上,不及爬起,便被几人按住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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