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张大胆淡淡道:“晋贼那员将,身阔刀沉,必是好手。他二人虽跋扈,也是为我汉儿出过力气的,况又年老,岂忍见他折了名声,乃至性命。”
宗泽暗暗点头,见他竟有这番胸襟,爱惜之色越浓。
有分教:悲地呼天不忍览,厮杀总是黎民惨。名折晋土双节度,声振太原一大胆。
第三百一十五回 上阵只如一阵风
太原城门开处,一千宋军涌出,就门前列成阵势,中间雁字一分,两员大将跨马而出,其中一个道:“谁先上?”
韩存保哈哈一笑:“你徐老猿乃太原守将,且让你先杀几个热热手,再换我厮杀不迟。”
徐京一点头,披一身乌铁鱼鳞细甲,舞一条细雕着百兽图的铁棍,径直杀向邬梨。
邬梨把大刀一架,磕开铁棍,一边打一边点头笑道:“我知道你!呵呵,听闻当年泽州知州抢你婆娘,逼得你婆娘自尽,又坑你在牢中吃尽苦头,多亏那州中主簿闻焕章相救,方才逃出生天,你回泽州杀了那狗知府,就此落草,屡屡死里逃生,人都称你‘四足蛇’,我本该敬你是条好汉,可是你有这般血海深仇,却依旧受了招安,替他赵家做狗,你这厮今日死了,如何有脸见你死去的婆娘?”
徐京听邬梨说起他少年时旧事,又说他对不起妻子,不由大怒,喝道:“芸娘之仇,我已报之,大丈夫冤有头、债有主,你这厮道听途说,在这里放什么屁。”
他年老后,身手越发矫健,因此人又称他“徐老猿”,一手棍法,早已炉火纯青,然而此刻心头火起,一味使重手泄愤,一棍一棍猛砸,却是正中邬梨下怀。
邬梨天生神力,不然如何使转那口五十斤沉的泼风刀?又值壮年,岂怕同他个老将拼力道,当即硬挡硬架,却又不出全力,只把力道控制在和徐京仿佛的程度。
可怜徐京厮杀一生,竟没料到这胖胖大大敌将,却会使诈,一连与邬梨硬拼了十七八招,怒气渐渐发散,只觉胸口气血翻涌,一边急喘,一边暗道:“老也!好在这个胖子,力道却也胜不得我。且待我使巧招赢他。”
正待转换棍法,邬梨眼中贼光一闪,大喝一声,挥刀急劈,这一刀,却是使出了平生之力,徐京将棍子一架,只觉其力如牛如象,大惊失色:这厮怎么突然如此大力?
一闪念间,已明白对方之前是故意收力,然而为时已晚,胸口一震,一口鲜血自口鼻中喷出,邬梨满脸得意,使一招乌龙摆尾,那口刀只一转,拦腰斩徐京为两截,残躯跌入尘土,却是一时不得死,本能地往本阵爬去,那些肠子肚子,拖了一地。
宋军见了这般惨况,齐声惊叫,邬梨却是哈哈大笑,刀尖指着徐京半截身子道:“抵抗晋王大军,只此便是下场!”
“啊呀!徐老猿!”韩存保失声惨呼,其音凄厉,有如夜枭。
十大节度使都是招安的身份,因此私交大都不错,尤其他和徐京两个,因驻地靠得近,走动也多,交情更胜于别个。
此刻亲眼看见自己成名已久的老伙计惨遭腰斩,韩存保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落马,幸好及时回过神来,大叫着徐京之名,策马便冲出阵来。
他倒不是急着杀邬梨报仇,而是知道人遭腰斩,一时难死,不忍袍泽受苦,想要给他一个痛快。
邬梨对他的念头心知肚明,当即策马一冲,拦住韩存保:“韩老儿待哪里去,过了邬某这一关再说!”
韩存保闻言,一双老眼恨得血红,如苍狼般盯着邬梨:“匹夫,今日你必死也!”
挥动方天画戟,拦腰斩将过去,邬梨挥刀一挡,冷笑道:“想我死,你未必有这般本事!”
韩存保恨不得一口水平吞了他,然而邬梨这身武艺,也的确非同小可,两个各施手段,杀做一团。
但见这阵前,两员将抵死厮杀,两匹马踢腾踹踏,上面人斗人,下面马咬马,这正是——
阵前二将拼生死,杀气勃发面色紫。
利刃泼风响怒雷,银钩舞雪跃灵鲤。
这厢瞪目复横眉,那里咬牙恨切齿。
擂鼓如山旗帜摇,喊声似潮烟尘起。
这二将,一个欲临阵杀敌报王上,一个要斩绝仇家为知己。
真乃是,棋逢对手无高下,翻腾酣战无穷己!
两人翻翻滚滚杀了八九十合,三军将士看得目驰神眩,两边皆喊声如雷,各自替自家战将鼓气。
田虎震惊道:“这个韩节度,端的了得,他杀法高明也就罢了,毕竟也是一代风云人物,只是这般年纪,还有这等耐力,却当真可畏可怖。”
旁边诸将也都咬指战战,都道:“单以武艺论,我这里折了卞太师,怕是也只有邬国舅这口刀,方敌得住这个韩存保,若是我等上阵,怕是必死。”
田虎忽然高兴起来,指手画脚道:“不过这般宋将,赵官家手下又有几个?你们看我舅子哥越战越勇,那韩存保却有些力怯,待斩了此人,宋军必然胆丧,我等就势攻城,说不定便一举而下也。”
房学度忙道:“大王高明,臣这就去安排三军,待那老将一败,我等便趁机攻城!”
城墙之上,宗泽看得心焦,连连拍着砖头:“真正是老不以筋骨为能!韩节度这般本事,若能年轻二十岁,那贼将如何是他对手?这般下去,局势确实不好,大胆,你去替我备马……大胆?”
他正扭头找那张大胆,战局中变故突起,邬梨一连三刀疾斩,逼住了韩存保那条戟,第四刀劈出一半,忽然刀势一斜,一下便将韩存保战马的前蹄斩落。
他这一招,着实精妙,韩存保猝不及防,一头撞下马来,跌了个发昏章第十一,昏昏沉沉的只听得邬梨狂笑,睁开眼,正见邬梨高高举起刀,便要向自己腰间斩下,心中不由黯然:厮杀一生,原来我是遭腰斩而死……
正咬牙闭目待死,忽然察觉出大地震动——
城上宗泽,却是看得更清楚,自家孙女婿儿张大胆,精赤着上身,露出虎一般壮健的躯魄,骑着自己的战马,双手各持一条大铁戟,风一般从城门冲出,呐喊声如雷霆滚滚,把两边数万人喊声都压了下去——
“欺负老头儿算什么好汉!认得我‘活典韦’武松么!”
宗泽两眼瞬间睁大,地上韩存保也是一下睁大了眼,便见这赤了半身的大汉,似下凡的天神般席卷而来,左手奋力一戟,硬生生磕开邬梨全力劈落的大刀,右手往起一扬,铁戟上的月牙儿,毫无阻碍自邬梨脖子间掠过。
“神力刀王”邬国舅,腰斩徐京,力败韩存保,以一己之力大胜两大节度使,正值志得意满之际,遭武二郎一戟枭首!
宗泽、韩存保,乃至无数将士的眼神,本已睁到了最大,然而在武松斩杀邬梨之后,又不由再次一睁,那全场数万颗眼球,几乎同时掉出眼眶——
只因武松一战秒杀邬梨,竟是停也未停,人马合一,似一阵狂风般,直向晋中军阵中卷去,口中一声叱咤,便似平空炸响一个霹雳:“田虎,纳头来哇!”
有分教:功业未及肝胆热,死生皆付笑谈中。夺旗战将无双士,天下谁如一武松!
第三百一十六回 小女孩的箭法凶
若是换了曹操在场,这等场面他必然再熟悉不过。
当初战马超时,马超杀到了百余步处,众军争相抢渡,老曹犹有定力安坐装逼:“贼至何妨?”
看官们须知,这是发生在割须弃袍之后,在经历了匹马被马超追得上天下地的惊恐后,老曹依然勇气不失。
而表现更高的,当属老曹好基友袁绍。
斯时袁绍与公孙瓒战于磐河,袁绍在中军,听得报说麹义斩将搴旗,正在追赶公孙瓒,只道胜局已定,和田丰引着数百戟兵、数十弓箭手,兴冲冲去看落水狗,口中正呵呵大笑:“公孙瓒无能之辈!”赵云已然杀到。
赵云何等猛将?一条枪抖开来,如飘瑞雪,似舞梨花,那些小兵如何能挡?当下惊呼溃退,田丰慌忙叫袁绍去空墙中躲避,袁绍狠狠掷兜鍪于地,慷慨长呼:“大丈夫愿临阵斗死,岂可入墙而望活乎!”
众军士闻言,感其壮烈,大伙儿齐心死战,赵云始终冲突不入,这时绍军大至,袁绍从反胜为败到反败为胜,直接杀崩了公孙瓒。
所以人和人之间,的确并不因地位的相同,而具备任何可比性——
按理说,武松虽勇,未必勇的过堂堂常山赵子龙,当年袁绍身边兵只数百,将只田丰,如今田虎身边却有数十员战将,五千名精心选拔的御林军!
可是比起曹操“贼至何妨”的淡然,袁绍“大丈夫愿临阵斗死”的激烈,田虎口中说出的却是——
“啊呀,了不得也,快快挡住此人,莫要叫他来杀寡人!”
房学度倒还反应合理些,慌忙叫道:“放箭,放箭,这厮没着甲。”
弓手们急忙就要挽弓,然而武二郎飞马早到,两条大戟舞起,残尸碎肉,顿时四下崩飞,有战将鼓勇去挡,武松双戟如飞,斩将浑如割草,手下全无一合之敌,不多时便杀得遍身血染,人马皆红,直如地狱里爬出的修罗一般。
田虎不由浑身哆嗦,眼见武松越杀越近,不住口叫道:“谁杀了此人,寡人封他做万户侯。”
麾下两个都督吴英、唐昌闻言,对视一眼,齐齐杀出,尚书李天锡亦带着四名御前勇将薛时、林昕、胡英、黄方冲了上去,七个人围着武松大战。
田虎见这七将骁勇,心中稍安,却听武松大喝道:“看不起人么?再来七十个也不怕!”说话间一戟猛扫,荡开诸般兵刃,另一戟连连急刺,戳翻薛时、胡英,侧身让开一枪,顺势一戟,劈下李天锡人头,林昕、唐昌吓得肝胆俱裂,扭头就走,武松趁机一连两戟,斩翻了吴英、黄方。
二十招不到,七将折其五,逃其二,武松大笑道:“田虎,手下尽是这般废物,岂能保住你人头?”
田虎只觉心里有根细细的弦儿,此刻啪的断裂,心头恐惧再难克制,一言不发,扭马就走。
武松叫道:“走到天边,也要取你的头。”
奋力往前便杀,那些御林军还待支撑,韩存保早已看出战机,忍着摔伤,爬上邬梨战马,带着城下的一千军冲杀上来。
城头上宗泽亦是猛然把头一摇:罢了,他是武松也好,张大胆也好,能为国杀敌便是好儿郎!先打完了此战,再好好盘问他缘何欺骗老夫!当即下令,全师杀出,直奔田虎大营。
御林军们本就被武松杀裂了胆,又见田虎先逃,再看宋军大举出动,顿时崩溃,一个个扭头就跑。
田虎虽然先跑了几步,然而武松不着甲,那马儿少了数十斤负担,跑起来格外轻健,他一路追杀,双手大戟舞动,便似绞肉机一般,很快机灵些的兵将就发现了窍门——不能和大王一个方向,不然这杀神自背后追上来,追到哪里,人就死在哪里。
一时间,兵将们纷纷转换了方向,武松果然不理,一心一意直取田虎。
这时后面宋军陆续杀到,田虎军顿时大溃,那些御林军里,很多本就是宋朝的降军,如今被人这般追杀,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于是下意识便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一边跑一边大叫:“败啦、败啦,我军败啦。”
可怜田虎十万大军,除了派出去筑坝拦水的一万人,和上阵的五千御林,留在各营待命的军马,足有八万出头,然而此刻兵败如山倒,那些兵将慌慌张张一看,虽然不知宋军多少,自家人却是接地连天般败将来,这等情形,不趁机先走,难道还有谁肯留下做个中流砥柱不成?
于是便似传染病一般,一个个营盘闻风而溃,那些兵将慌慌张张的,或是随大流逃跑,或是化整为零,径自钻入各条小路逃命。
堂堂十万大军,都不曾决战,便就此星流云散。
不过此时田虎也顾不得大军如何了,他一连穿过数个营盘,都未曾甩脱武松,只觉身边人越来越少,后面武松呼喝声越来越近,心都提上了嗓子眼,猛然心中一动:罢了,寡人何不去邬梨的营中,我这舅子练的兵倒有些规矩,说不定便能挡住那个修罗。
他这时身边只有二三十个死忠之士伴随,都随着他跑向邬梨营中,远远便看见邬梨营前,一支三千左右军马好好列成阵势,并不似旁的营盘般闻风而溃,不由大喜:舅子哥果然练得好兵,竟然比我御林军还要镇定。
及至近前,却见阵前立着一大一小两人,大人披着战甲,相貌温文忠厚,乃是邬梨的亲信部将叶清,仗着一条长枪;小的那个周身紧打扮,却是个粉妆玉琢般的女孩儿,约莫十一二岁年纪,拿着一具小弩。
这个女孩儿,田虎也自认得,却是邬梨因没有子息,收养的一个女儿,唤作琼英,被邬梨两口子珍宝般相爱。
见这一大一小立在阵前,都紧紧绷着脸,田虎几乎落下泪来,暗想道:寡人今日兵败遭难,那些大俸大禄养活的大臣,没几个肯顾及寡人性命的,你看着一个部将、一个幼女,倒拉起兵马来要守护寡人,邬梨不愧是我的舅子哥,他的忠仆孝女,也自忠心,若脱了此难,寡人必要厚厚封赏他们。
这时冲到较近,田虎开口大叫:“叶将军,后面有个宋军的猛将穷追不舍,你去替寡人杀了他,必有重赏。”
叶清点头道:“好,谨遵王命。”
低头对琼英道:“小姐,这个便是大王田虎。”
田虎终究有丝人心,当即皱眉道:“这个妞儿这般年纪,如何好让她上阵?不好不好。”
却见那琼英咬着嘴唇,板着小脸,已将弩端了起来,田虎见拿弩指着自己,顿时怒道:“邬家没有家教的么?这般凶器,岂能随便指着寡人?”
话音未落,琼英已扣动扳机,一道寒光急射而出,田虎大骇,连忙躲避,肩窝处早着,翻筋斗滚落下马,跌得满头是血,发狂道:“杀了、杀了他两个叛徒!”
邬梨麾下三千部众,见自己小姐发弩射翻大王,都惊得呆了,不知如何是好,田虎身边的武士却齐齐杀了上来,叶清哈哈大笑:“家主、主母,你们在天有灵,可看见小主人替你们报仇么?”
说罢伸手一扯,将琼英掩到身后,舞起长枪,抵挡那些武士。
这几十个都是田虎死忠,手段也都非凡,叶清武艺虽然精熟,却也不是这么多人对手,又要护着琼英,不多时,便身中两刀。
眼见不出片刻,这对主仆就要遭难,忽然听得有人大笑道:“田虎,你这厮合该死于此地也。”
随即蹄声沓沓,一个天神般大汉,纵马冲来,双戟舞起,那些围杀叶清的武士如砍瓜切菜般倒了满地,仅剩几个四散逃去。
那大汉打量了叶清一眼,也不多说,跳下马走向田虎,正欲斩之,忽然琼英从叶清身后钻出,轻声道:“这位大哥,能否让小女亲手杀了此人?”
武松闻言,神色不由奇异,上下打量了一眼:“你这么个小妹子,竟然也敢杀人么?”
有分教:女儿年幼敢杀人,只为报答父母恩。田虎诸般错铸尽,晋王空将头沾尘。
第三百一十七回 怜孤女二郎收徒
武松看那琼英,小小一个女孩儿,眉清目秀,容颜如花,不由疑惑:她竟然有杀人的胆子么?
琼英轻轻点头:“父母血仇,不共戴天。”声音不大,却异常决绝。
田虎嘶声道:“放屁,小娘皮,你爹邬梨是我舅子哥,同寡人不知多要好……”
“田虎!”他话犹未了,叶清已是怒发冲冠,大步走来,怒喝道:“前岁你在介休地面抢劫,杀害仇申,逼死宋氏,剥其衣饰,弃尸荒郊,如此令人发指之恶行,汝忘之否?”
“仇申!宋氏!”田虎一惊,脑海里瞬间转过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再看琼英,年岁虽小,眉梢眼角,却与那宋氏极为肖似,忽然恶形恶状,紧紧盯着琼英狞笑道:“原来那贱人竟还有个女儿存世,可惜早前不知,不然寡人定要……”
嘭的一声,田虎闷哼声中,飞出一丈远近,在地上连连翻滚,大口吐出血来。
武松收回了脚,不屑道:“老话说好汉护三村、好狗护三邻,你这厮学了拳脚,闯出偌大名声,反要把家乡父老糟践迫害,可见是个狗都不如的人。凭你也配称孤道寡?也敢在武二面前无礼放肆?”
指着田虎骂了一通,扭头问叶清:“你这厮且把话说完,这狗不如的鸟人如何欺男霸女,若是所言不虚,武某自替你等主张!”
叶清眼泪滚滚,抱拳道:“小人家主、主母之冤屈,全靠英雄,方得洗雪……”
当下说出一番话来:原来琼英这个小女子,本宗姓仇,父亲仇申,积祖便在这汾阳府介休县居住。仇家资产颇丰,到了仇申四十岁时,尚无子嗣,又值丧偶,没奈何,续娶一个妻子,却是平遥县宋家的女儿。
两口子成亲后很是和美,生下个女儿便是琼英,值琼英十岁之年,外祖父宋员外去世,仇申急忙带着宋氏去替岳父奔丧,不料行至途中相遇一伙强人,杀死仇申,劫走宋氏,有同行的庄客屁滚尿流逃回,把噩耗报知主管叶清。
叶清此人,素爱舞弄枪棒,又有义气,当下报知仇家亲族,族老们一议,因琼英不是男孩儿,便另立了本宗一子继承仇申家业,叶清也不好争竞,只同妻子安氏,两个齐心守护小姐琼英过活。
又过一年,田虎作乱,派遣舅子哥邬梨分兵劫掠,打下介休,抢夺钱财,掳掠男女,仇家那个嗣子因家里钱多,被乱兵所杀。叶清夫妇和琼英也被掳去,因叶清有武艺,邬梨亲自见他,一见琼英眉清目秀,十分欢喜,就引老婆倪氏来看,他老婆未曾生育,见琼英便似亲生一般相爱,收做了女儿。
叶清本来要携妻子逃走,却不忍弃了主人家骨血,故也屈从邬梨为将,以便继续保护琼英。
半年之后,邬梨差叶清往石室山采石伐木,麾下有个军士,指着山岗下道:“此处有块美石,霜雪般白,通体无半点瑕疵,此前有人欲采,却被一声霹雳震得晕去,后来再无人敢近。”
叶清听了便下山去看稀奇,不料到了目前却是一惊,哪里是甚么白石?分明是主母宋氏的尸首!身躯面貌栩栩如生,头面破损,便似坠冈摔死一般。
叶清震惊不已,部下却有一个兵卒,曾是田虎手下的马夫,当下细说道:“这个女子乃是平遥宋氏之女,出了名的美貌,后来嫁给介休仇家续弦,有人便说与大王,道她颜色极好,大王心动,有一日打听得宋家老头死了,料他们必要去平遥奔丧,故在路上相拦,想杀了她丈夫,逼她相从,不料这个宋氏却是个贞洁义烈的,好言好色哄了大王心软,带她去叩拜了亡父再同回山寨,谁知经过此处时,她往高岗下一蹿,就此跌死,大王怒极,令我下冈剥她衣服首饰,因此我加倍认得她真。不过这般久了,尸体兀自如才死一般,岂不是要闹鬼么?”
说完此话,这军士忽然全身发抖,七窍流血而死,众人见了惊惶,叶清趁机道:“既然此女有节义,又有灵异,不可轻慢了她,替她挑土掩埋也好。”正待掩埋,那女尸忽然又化为白石。
回来之后,叶清垂泪良久,将此事告诉老婆安氏,安氏又去内宅告知琼英,琼英年纪虽小,又是女子,志气却是不亚男儿,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手刃田虎,替父母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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