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鼓点由前方传来!证明战鼓在最前方!
齐国士卒个个红了眼!
擂战鼓者,非将军不可!
“杀啊啊啊啊啊啊!!”
“攻城!攻城!”
“滚出齐国!”
“将军在前!敢不赴死!”
齐国士卒如狼似虎,不要命得像狄邑城郭发起冲击。
鼓声震动着他们心神!
将军田单与他们同在!
老将擂鼓不断,越锤越有劲。
两只胳膊像是有无穷神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那支伤腿也没有了痛感,像是擎天之柱一样支撑着他的身躯!
老将这三十年以来,从来没有感觉到身体如此强劲有力过。
像是返老还童,回到了即墨之战时的壮年!
田单向诸神祈祷,回应他的只有三十年前的自己!
老将聊发少年狂,仰天哈哈大笑:
“杀啊!跟我一起杀啊!杀!!!”
载着老将的战车在齐卒的簇拥下,从齐国士卒舍生忘死而打破的城墙缺口中穿了过去!
战车入狄邑。
战鼓城中震。
狄邑告破。
老将倒下。
嬴成蟜终于进入了狄邑这座小城。
血、火,就在他的身边。
很少有看到完好的尸体,残肢断臂才是常态。
盖聂护在少年左右,以防冷箭。
这场仗打的极为惨烈,齐军可以说是以血肉堆进了狄邑。
少年鞋底被鲜血渗透,染红了他的脚掌。
他踩着血,经过火,进入齐军在狄邑临时开辟的大堂里。
去看田单。
少年看到田单的时候,田单还没有醒。
三名医者正在为田单治疗,以银针、草药……
少年默默看了半晌,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田单能不能醒过来,也不知道田单醒来能不能扛过事实打击。
直到攻进了狄邑,齐军才知道。
燕国主将剧辛根本不在此,一直在聊城。
狄邑中的燕军也只有两万人,燕军主力也在聊城。
阻挡了名将田单三月之久的,只是燕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青简。
青简这个将领名不见经传到什么地步呢?
嬴成蟜前世没在书上看到过。
今生在燕国都城蓟待了那么久,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嬴成蟜提出去看燕国主将青简,想要知道这是不是历史遗漏的一员骁将。
齐国一员副将告诉他,青简已经死了。
这下不用看了,死了的骁将不是骁将。
嬴成蟜想起了鲁仲连在城外大帐中跟自己说的话——田单不善打仗。
“好吧,你是对的……但我还是认为,田单还是死了的好……”少年自语。
两个时辰前。
齐国大帐内。
鲁仲连在片刻沉默后,继续说道:
“齐国无人愿为将。
“田单入赵后,一二十年,没有人能填补上田单的空缺,这也是后太后之所以请回田单的原因。
“但好像很少有人想过,田单到底能不能打仗。
“除了复齐之战,他还打过什么仗呢?
“他带着赵国大军攻打燕国,只打下燕国三座小城。
“呵,你去过燕国,你知道,其实那都不能算城。
“没有城郭,算什么城呢?
“燕城没有小城,全是大城。
“田单领赵兵攻燕的时候,是长平之战以前,那时候赵军的战斗力是天下之最,秦国也不敢轻易招惹。
“有最强精兵,顶名将之名。
“打一个失去乐毅的燕国,却只下了三镇。
“这等战绩让赵王大怒,以为田单故意不出力,将田单边缘化。
“其实,这才是田单的真正战力,他就只能做到这些罢了,他本就不善战。
“复齐之战的时候,他能胜,是因为对手是骑劫。
“要是乐毅不走,他胜不了。
“田单曾亲口说自己与赵奢论战,一败涂地,远远不是赵奢对手。
“公子,你认为,田单善战吗?”
嬴成蟜第一次回应,低下头。
他明白,鲁仲连讲了这么多,其实只是在告诉他。
田单不善战,不是必须死。
但,就算田单不善战,田单的政治影响力还在……少年轻声道:
“善与不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对于我们而言,田单还是死了的好……”
身先士卒。
是嬴成蟜给田单指出的取胜之道。
也是,取死之路。
第203章 聊城惊变,后太后亡,楚 魏伐齐,田单亡,鲁仲连劝降
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和草药味,浓郁得像是滔滔东海水。
田单醒过来的时候却没有闻到。
老将张开嘴,发出干瘪而沙哑的声音:
“狄邑……下了……吗……”
一直陪侍在老将身边的亲兵抓着老将的手,眼中惊喜交加,积蕴晶莹泪滴:
“下了!将军!早就下了!三天前就下了!”
老将欣慰一笑。
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老将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这一次,老将感觉到了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不,有一处,腿。
膝盖骨碎过的右腿。
老将感觉不到自己的右腿了。
老将没有在意,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他喘息了好一会,咧开嘴,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哈哈……荷荷……咳咳……哈哈哈哈……”
他又一次拯救了齐国:
“剧辛在哪?活着,咳咳……还是死了……带过来!”
房间内,提前得到老将苏醒消息的诸将都在。
没人吭声。
谁也不忍心将真相告诉老将,不想伤害到老将。
若是让老将知道,剧辛这三个月根本就不在狄邑。
抵挡齐国大军的只是燕国一个不出名将领,兵卒只有两万,老将能承受得住吗?
田单既为将,又为相,嗅觉敏锐。
一瞬间就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
死气沉沉,没有活力。
这不像是打了胜仗,倒像是吃了败仗。
老将心一揪,意识到在自己昏迷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坏事。
他双目一瞪,指着屋中一名将领,沙哑喝道:
“天肆!你说!发生了甚事!难道是狄邑又被燕军夺回去了嘛!”
流利地说完了一段话,老将开始剧烈地咳嗽。
血沫子不住从其嘴边涌出,像是吃了一大袋番茄酱。
随行军医脸色煞白,失了颜色,抢步上前。
一边为田单诊治,一边急切地说道:
“将军伤了脏腑!切不可气急!所有人都出去!”
屋中众人皆听医者的话,都要向外走。
“天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老将咳着血,被子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肆:“快说!这是军令!”
天肆驻足,众人也随之而驻足。
军中军令大如天。
被点名的天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低头,声音颤抖:
“剧辛这个鸟人……不在狄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