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244章

作者:皮卡丘梦蝶

  台下稷下学子眨眨眼,不明所以。

  他们听着……公子成蟜说的,好像和公孙龙子之前说的差不多?

  诸子来了兴趣,满是猎奇之心。

  和公孙龙子辩白马非马的不少,但都是站在白马是马的立场上。

  站在白马非马的立场上和公孙龙论战,嬴成蟜还是第一个。

  孔穿心情略微起伏,知道自己今日或将解开困惑。

  为什么公孙龙子能在白马非马这个不对的论述上面保持不败?

  既然没有人能说公孙龙子是错的。

  那是否有可能,白马非马论是正确的呢?

  “你方才是否说了,白马,非马。”公孙龙试探问道。

  “然也。”嬴成蟜依旧沿用先前回答。

  之前的“然也”,公孙龙听的很顺畅。

  这一声“然也”,公孙龙听的很别扭。

  “竖子。”公孙龙皱起眉头:“你是见我之将死,想要利用我博取声名吗?假意赞同我的学说,行以德报怨之举,继续树立你伪君子之形象乎?”

  嬴成蟜肃容以待:

  “先前言论,是公孙龙子与我有仇怨。

  “此次言论,希望公孙龙子放弃私心,秉持公心。

  “人有恩仇,学说没有。”

  公孙龙冷笑,表情写满了不相信。

  他还是认为眼前竖子是在博声名。

  近一年时间,眼前竖子都是做的这类事,蔺相如临死之前就被利用了。

  “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人讲白马非马。”公孙龙眸子中透出看穿一切的色彩:“你赞同白马非马论,老夫也赞同白马非马。既然如此,那你就不需要再和老夫讲了,你该和他们讲!”

  老人猛然甩臂,指着高台之下的众人:

  “你讲给他们听,白马为何不是马!让他们和你一样赞同白马非马论!”

  老人有意刁难,这是他都没有做到的事。

  辩者。

  胜人之口易。

  服人之心难。

  少年不见怯色,朗声道:

  “固所愿,不敢请耳!

  “马为何为马,而非牛、羊、彘。

  “在于其形状。

  “我们依据马之形状而判定,这是一匹马。

  “天下间,所有具有马之形状的,都称为马。

  “用木头雕一个马的形状,我们称其为木马。

  “用草扎一个马的形状,我们称其为草马。

  “我们将具有马之形状的命名为马,这就是马之名的由来。

  “先有形,后有名也。”

  台下众人好些不由自主点点头。

  他们完全听得懂,也完全赞同公子成蟜之言论。

  现在他们好奇的是,公子成蟜接下来要怎么说。

  以目前这个论述方式,感觉往下应该是论述白马是马才对,白马也具有马形啊。

  台上,公子成蟜稍等片刻,留给众人消化时间,话锋一转:

  “马的形状是实际的,看得见,摸得着,是真实存在的。

  “马的名却是虚幻的,看不见,也摸不到,是由人赋予的。

  “若是当初第一个见到马形的人,称马形为驴,此时凡有马形者,皆该称驴也。

  “由此可知,形为实,名为虚。”

  公孙龙的神色有些微妙变化。

  [就算是博声名,这竖子之言论却是无错,他好像真的懂……]

  少年音还在响:

  “白为何为白,而非黑、红、蓝。

  “因为其色也。

  “我们根据白的颜色,为其赋名为白。

  “凡出现白的颜色之地,不管是天上的云、雪,还是地上的马、羊,其身上的颜色都是白色。

  “先有白之色,后有白之名。

  “因色而赋名,这就是白之名的由来。

  “色为实,名为虚也。”

  台上公孙龙,台下众人,近乎同时认真起来,呼吸皆稍微慢了半拍。

  众人都清楚,重头戏,白马非马论最重要的论述要来了。

  说完了马。

  说完了白。

  接下来就该是白马!

  嬴成蟜没有卖关子,只是稍稍喘了口气,就继续道:

  “白马,集合了白之色、马之形。

  “有白之色,马之形的,我们赋名为白马。

  “白马色形为实,白马之名为虚。

  “若单说形而不说色,可知马形当为马名。

  “若单说色而不说形,可知白色当为白名。

  “故,白马是白亦是马。

  “但若形、色,二者一起观。

  “有马形,有白色。

  “马名白名,皆为其一半也。

  “故,白马就是白马,非白亦非马。”

  场中霎时寂静。

  公孙龙神色复杂。

  眼前竖子是真竖子,但也是真的懂白马非马论,这已经讲的很明白了。

  但是……

  老人嘴角一咧,嘲笑道:

  “说完了?”

  少年点点头:

  “小子说完了。”

  “不错,很详尽,你讲白马非马论不输给老夫。”老人称赞道。

  少年双手上举,正要行礼道谢。

  老人又道:

  “但我明白有甚用?我公孙龙本来就明白,白马非马论我论了大半辈子。”

  指着台下。

  “你该问的是他们,他们明不明白。”

  老人扭头,望着身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高声喊道:

  “稷下学子!

  “稷下先生!

  “尔等可明白了白马非马论?!”

  老人声音在坐满了人的广场上回荡,起初没有人应。

  但很快,就有几声轻笑响起。

  广场内圈,围绕高台而坐的稷下先生们各抒己见。

  “有趣的论述。”

  “看来,公子成蟜之前若不是落入子秉陷阱,不会败得如此轻易。”

  “年方八岁,嘶,恐怖如斯。”

  “继子秉往后百年之辩者,非公子成蟜莫属。”

  “诡辩之术,可比子秉也。”

  稷下先生们先开腔,稷下学子们后说话。

  稷下先生人数不多,他们的言论嬴成蟜大多还能听在耳中。

  等到稷下学子们开口,只听“嗡嗡嗡”,如同蝗虫过境的声音响成一片。

  嬴成蟜只能依稀听到“诡辩”、“辩者”等词语。

  公孙龙自嘲一笑:

  “庄周说我能胜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

  “我死后,这句话就会顶在你的头上。

  “你说的再多,胜的再多,他们也只会说一句诡辩。”

  台下声音太嘈杂,又太大。

  公孙龙坐在高台上,声音竟然都被淹没了,没有传遍广场。

  嬴成蟜能很清楚地听到公孙龙的话。

  但他不知道台下有没有人能听到公孙龙说话,能听到的话有几人。

  无所谓了。

  他此刻眼中,只有快要死去的公孙龙子。

  他翻遍了《公孙龙子》这本书,却找不到如何胜过公孙龙。

  除了因为公孙龙言辞之辩,举世无双。

  还在于那些看似荒诞、离奇的论述,其实在某些概念上都是对的。

  对的,何以驳?

  嬴成蟜沉声道:

  “辩者善辩,不是因为诡辩,而是因为辩者说的原本就是正确的。

  “辩者之学,是形名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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