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唐雎开了个头,鞠武紧随其后。
李园、张良、李牧三人直接抄作业,都说本国无粮。
这边哭穷未竟,那边吕不韦就冷哼一声:
“看来,公子做下的承诺,是不做数了?
“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少年躬身下拜,诚恳地说道:
“是小子有失考虑,言语不周。”
这一道歉,气势便降了。
代表五国出使的嬴成蟜的气势下降,五国气势便也下降。
吕不韦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喝道:
“你五国合起来都拿不出的九十万石粮,却要我秦国一国出吗?
“你们会死伤子民,我秦国就不会死伤子民乎?
“满口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一群下作鸟人!”
魏使唐雎怒目,刚要反驳。
少年音响在他前面。
公子成蟜刚直起来的腰又弯了下去,道:
“是小子考虑不周。”
唐雎:“……”
他迅速拉起公子成蟜,怒声道:
“我五国粮食运送到秦国,路途便要损耗无数!而你秦国却不需要如此!”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虽然话还是一样的话,但第二时间说出来的气势,和第一时间是不同的。
尤其在少年先致歉的前提下,唐雎言语效果更是大打折扣。
主管山川河流的秦国少府扬眉:
“魏使的意思,是我国关中就可筹措九十万石粮了?
“要是关中一地能有九十万石粮,那还治什么水?修什么渠?足够食用了!”
李牧行军打仗,知道士气的重要性,廉颇十三万破六十万就是最好的例证。
而士气,就是气势。
发觉落了下风的他立刻参战,沉声道:
“关中的粮自然是不够的,但你秦国只有一个关中吗?”
“赵狗不懂不要乱吠。”主导了邯郸之战的老将王陵冷笑:“我秦国自然不只一个关中。但从萧关调粮到关中,路途比邯郸到关中还远。你赵国粮行百里有损耗,我秦国就没有嘛?莫非你这条赵狗能复活长平下面的四十五万赵狗,引阴兵护送我秦国的粮?”
“老狗敢尔!忘了邯郸之败乎?”李牧眼瞳充血,却是硬生生克制了打过去的冲动,他是少有不冲动的武将:“战场上相见,牧拿你祭旗!”
王陵、李牧互相瞪视,各自阴沉着脸不言语。
秦国相邦吕不韦神情淡然,轻蔑地望了一眼五国:
“公子,明白了否?”
他饶有深意地看着公子成蟜:
“关中用郑国治水,则死伤百姓,自亡秦国也。
“只有你一人是君子,你身边的都是小人,他们是在利用你。
“他们只想要秦国灭亡,哪里管百姓死活呢?”
公子成蟜如遭雷击,回首看着五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颤抖着指着五人,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尔等为何没有言说治水有如此大代价?尔等包藏祸心也!
“尔等非为救民,而为灭秦也!”
楚使李园立刻就想要狡辩——是你派使者来找我们的,不是我们找你。
这锅他李园肯定是不背的。
唐雎眼疾手快,手肘轻轻撞击李园心口。
这个时候内讧,自破合纵,不是拱手给秦国做嫁衣吗?
李园吃痛,一时没有说话。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划水了近两个时辰的张良咽了口口水。
他……好像找到感觉了,这是计谋的味道。
只要能让秦国治水,让秦国十年不能外战,十年不能发展,疲秦大计不就成了吗,这是大方向啊。
那送一点粮,怎么不可以接受呢?完全可以接受啊!
“公子,我们就是为了道义而来。”男生女相的张良这一刻分外美丽:“既然秦国缺粮,那我韩国可以援助一些,只是……”
在嬴成蟜眼中,张良脸上带着光。
张良抬头,第一次主导话语,面对秦国文武,心有些打颤。
他咬咬牙,继续说道:
“只是,十八万石实在太多了,我韩国凑不出这么多。
“我韩国只能在保证我韩国子民不受饥饿的情况下,尽力援助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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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尘埃落定,太子易位?
张良一言落下。
李牧、李园、唐雎、鞠武四人互相看了看眼神,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迫秦治水,使其无力东出,十年不得发展,是大计。
大计能成,些许耗费并不算什么。
合纵逼迫天下霸主秦国,不付出一些代价怎么可能呢?只要这代价在可承受范围内就没问题。
四人纷纷效仿张良,表态会援助秦国粮食,在本国子民不挨饿的情况下。
公子成蟜大喜过望。
少年先是为自己刚才怀疑五国使者,诚恳道歉。
然后在秦相吕不韦面前昂起脑袋,似乎五国使者的态度再次给予了少年傲气:
“如此,秦相可还有要求乎?”
吕不韦冷笑一声:
“虽是狡诈,但不失魄力,倒是舍得下本钱。
“如此一来,我就只有一个要求了。”
秦国相邦环视五国使者,沉声道:
“我秦国要和尔等订立盟约,治水修渠期间,尔等不得来犯!”
不看五国使者脸色,吕不韦笑着对公子成蟜道:
“公子,这要求不过分吧?不违背道义吧?”
少年脸上有少许怒色:
“秦相此言,分明是不信任我等!不信任我等操守!”
“事关我秦国关中万万百姓,不韦不敢不谨慎。”吕不韦道:“为百姓负责,这亦是道义。”
“好!就依秦相所言!”少年赌气似的一口应下。
眼看事情就要到此截止,唐雎急忙出声:
“且慢。”
少年一脸疑惑地回头看,脸上表情像是在问有什么问题。
唐雎内心苦笑。
少年答应得太快了,快到他都有些反应不来。
不能在秦国治水期间攻打秦国,又是一个自缚手脚的条件。
但……也可以接受,疲秦才是大计。
只是既然要绑上手脚,那不能只绑一方吧?
“既是盟约,那边应当是约束双方,哪里有只不许一方攻伐之道理?”唐雎沉声道:“秦国治水期间,不得东出攻伐!”
伐秦不能,那锁秦就是必要完成的事。
吕不韦回首去看上位,征询意见。
秦国,秦王子楚说了算。
秦王子楚微微颔首,亲自道:
“好,寡人答应你们。
“治水期间,我秦国不东出征伐,尔等不进犯函谷。”
秦王子楚一锤定音,同意了五国要求。
愿意让郑国治关中水患,引水修渠。
秦国武将大多面有愠色,满怀杀意地看着五国使者,和公子成蟜。
关中那地方水患极为难处理,十年难治好。
而十年治不好,他们就十年不能战。
人之一生有几多十年?又有几多十年能战呢?
他们不敢抱怨王上,只得将怨气尽数撒在五国使者和嬴成蟜身上。
骂骂咧咧,脏话不断。
但,这并不影响大局。
章台宫,前殿。
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的会议散了。
五国使者一一回了驿馆,等待二番战。
五国要援助多少粮食,还未定下数量呢,想来又将是一番激烈的舌战。
而这些,就与嬴成蟜无关了。
少年做事对列国有利,列国给予少年相印,让少年做主。
现在要列国向外拿粮食,对列国有害,少年就做不了主了。
议政殿。
嬴成蟜站在大殿门口,推开殿门,驻足门槛前。
好像门槛太高,他迈不过去。
“进啊。”在内的秦王子楚手中拿着玉箸,笑着喊道:“站在那里做甚?”
刚刚在章台宫前殿,两人还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过去不足半个时辰,秦王子楚却像是忘记了刚才不快,笑容之中满是慈爱,好似一位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