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危在旦夕 第429章

大街上平日总能见到‘撂地’卖艺的，比唱戏还不等台面。比如测字占卜的，卖大力丸的，驯猴驯狗的，头顶大缸，喉顶大枪，什么都有。

茶馆伙计说，大力丸不让卖了，占卜的算迷信要取缔，耍把戏的进了杂技团，拉二胡卖唱的也算曲艺人才。总之政府安排工作，给一份吃住保障。

要说这钱其实没花多少，但效果显著。至少这大街上清爽许多，早晚都有环卫工前来清理，不比过去那般杂乱。

郝占一回到住处，听着胡同几个小脚老太太在闲聊，说是民政部要搞什么街道居委会，取代过去的保长里长制度。

老百姓却狐疑，担心还是过去那套换汤不换药。

可现在好些当官的被摘了官帽，过去的青皮流氓，市井恶霸一一进了监狱，人们又觉着事情只怕不简单。

换过去，郝占一很想插嘴问点啥，可现在他却没这个心思，只顾闷头走进自己的屋子。可等开锁一进屋，门后有人照头给他扣了一口麻袋。

郝占一目不视物，双手被困，知道自己行迹暴露被逮住，随即喊道：“别动手，我降了，投降了。都是往日同僚，何必如此做绝？”

踉跄中，郝占一被几只手拖到居住的院中，至少两三个大汉将他死死按住，搜掉他身上带的手枪等器物。

等麻袋再扯开，公共安全局的赵秉钧局长气急败坏的出现，上前就是一脚，破口骂道：“老子在周特使面前夸海口要捉你归案，却让你小子躲了快一个礼拜。

要不是这居委会的老太太报了信，不知要让你逍遥多久？今个总算让你落在老子手里，非要好好炮制你一番。”

郝占一倒在地上，急急喊道：“赵局长，有话好说。我有重大线报，保你升官发财。”

赵秉钧原本还要再踢，闻言立马停脚，“线报？你若敢诓我，非扒了你的皮。”

“行了，别吓唬人。大家都是袁大帅手下干过的，谁不认识谁啊？这次兵权被夺，你觉着大帅能善罢甘休？我这次来帝都就是肩负密令的。”

郝占一说着又叹了声，无奈道：“原本还以为来帝都能拉拢几个内应，没想到你赵秉钧头一个反水。

时也命也，不是郝某对不起大帅栽培，实在是天下大势如此，百姓心向中央。我也改旗易帜算了，今日便宜你了。”

赵秉钧脸一沉，倒是知道这位郝占一是袁世凯心腹，说不定真有什么秘密。他命人将嫌犯带回局里，亲自审问。

郝占一开口还真是大事，“有人想造反。”

“谁？”

“驻守南京的张勋张辨帅。”

“就他？顶多带几千巡防营而已。”

“若是有英国人支持呢？给钱给枪给炮的那种，闹大了说不定还会亲自下场拉偏架。”

“嘶……英国佬又想来捣乱？这是为啥？”

“我不清楚洋人怎么想的，只知道德皇忽然跟中央政府拉近关系，英国佬就派人到了河南见大帅，双方密谈许久。

我这次来帝都也是担任联络之职责，替大帅跟英国人传信。

段祺瑞和冯国璋等人愿意交出兵马外放广东上海，张勋却已经是地方大员，又一贯唯袁大帅马首是瞻。

此人若作乱，段冯等人必然观望。他一旦势大难制，洋人再出面调停，萧总统的位置还能做得稳？”

郝占一此番说辞让赵秉钧心惊肉跳。后者不敢怠慢，连忙上报给了内务部的玛莎。玛莎转而通报‘圣光’常委。

老萧正在为如何统一全国而头疼，听到这消息是勃然大怒，“英国佬是屎壳郎的化身不成？不搅屎就不行吗？见不到别人过得好，就喜欢背地里来捣乱。”

‘圣光’团队早料到英国佬会捣鬼，却还是认真对待。

常委开扩大会议讨论，请了国防部的军队主官参加。会议上，陈定和满旅座先表态：“灭张勋不难，难的是如何快速灭了他。”

南京距离北京九百公里，中间隔着偌大个山东。津浦铁路尚未通车，两地只有京杭运河联系。

南京的巡防营顶天五千人，装备也好不了哪去。陈定换位思考，“若我是张勋，干脆割据南京，自立为王。”

老萧等常委顿时头大如斗，这岂不是等于辛亥革命提前爆发？全国各省若是有样学样纷纷独立，南方革命党非得笑死。

孙大炮啥都不用干，在广东就能对抗中央。

“绝对不能让张勋独立。”萧金浪急了，“这王八蛋要是独立了，全国就得大乱。国家眨眼会分崩离析。”

如今‘圣光’团队手里最强大的利器就是‘大义名分’，现在各省都认萧总统是国家元首。上头发令，下面是要听的。

“我建议立马派兵南下，并调张勋进京。”秦清说道，“在国防部给他找个闲职。他肯定不来，说不定提前造反。我们掌握好时机，直接干掉他。”

玛莎却摇头，“不如让维克多南下跑一趟，把反叛者的人头拎回来就好。”

毛子的逻辑果然简单粗暴，但常委连带国防部的军人都齐声喊‘不行’。

老萧更是解释道：“我们是中央，不是匪徒。暗杀是最低级的手段，只会弄得处处是敌人。对付叛乱应该堂堂正正，全国共讨。”

近两千年前的曹操都知道‘挟天子以令诸侯’。袁世凯和蒋介石却蠢蛋似的就知道搞暗杀败坏名声，把国家政治生态搅的一团糟。

典型的‘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玛莎撇撇嘴，“也可以制造意外的，让叶若夫来安排可以杀人于无形，绝对没人知道。

国内和国际间的暗杀是常事，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利益，你们没必要那么多政治洁癖。个人荣辱更是很可笑的事。”

这话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萧金浪为此皱了皱眉头，目前中央暗弱，他确实不太希望横生枝节发动战争，让张勋得个重病也行啊。

秦清则冷静些，“我倒是建议打一仗，因为没有张勋也会有其他人被英国人蛊惑的。战争可以凝聚人心，也可以打击异己，震慑潜在对手，要综合考虑成本和收益。”

众人目光又看向国防部的两位，尤其是满旅座。后者沉着脸说道：“没有张勋也会有张作霖。所以要打就必须尽快下战斗决心。

虽然我们的军队还不够强，但拖的时间越久，变数越大。英日俄美，这些国家都可能援助某个军阀来搅事。其军队能在短时间从几千膨胀到几万。”

对于大英帝国这种工业国，几万条枪加几十万发子弹是小意思，随时可以从新加坡和印度抽调出来。租界的列强银行可以轻松筹集几百万银元的军费，足以让张勋冒险。

几万军队在南京一带横行，能将中国当前的经济精华地区蹂躏的千疮百孔，‘圣光’对此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用一场干脆利落的战争震慑敌胆，也是很有必要的。

满旅座继续道：“我们控制的六个师中，第三师和第六师的装备和训练较好，随时可以出动。

我建议抽调国防部、工信部、民政部的部分人员强化军官体系，用一周时间进行磨合集训，然后沿京杭运河快速南下。

这一来可以控制山东这个粮仓，二来抢在列强之前逼张勋来帝都养老。如果张勋要作乱，两个师足以对付他的五千巡防营。

战争获胜后，我们可以顺带拿下南京。三师六师就地驻防，逼近上海，将整个华中地区囊括在手，震慑冯国璋以及南方乱党。”

老北洋的六个师目前全在帝都接受集训，这兵力太集中，确实不太好。派两个师南下，可以极大的强化中央权威，顺带把地方上那些顽固势力打击一遍。

毕竟真打起来，枪弹无眼，地方上死了一批人也很正常。乱兵成匪，政府自然是要清剿的嘛。

常委七人简单讨论，迅速同意了这个方案。但在具体实施上，满旅座提了个要求，“得把小周调回来。”

周青峰是团队头领，偏生年龄最小。萧金浪这些人基本算他父辈，他干脆自认‘小周’，免得把架子抬起来不好看。

秦清倒是拦着说了句：“我丈夫只会蛮干，不会打仗。可千万别让他指挥战斗，否则就是‘赵括第二’了。”

满旅座笑的更苦涩，“我们各级军事主官和政委训练半个月，不如让士兵们看一场电影来的效果好。

现在六个师的官兵把小周看做‘关公再世，武穆转生’，无论思想觉悟还是训练热情都暴涨。

很多见过他举火炮的官兵更是逢人就说电影里是真的，他们就在现场，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假。

兵乃将之威，将乃兵之胆。随着媒体和电影的宣传，若小周带队南下，肯定是己方士气提升，敌方士气暴跌。

至于具体打仗肯定用不着他，只需他出马就可以。”

“别让他打仗就行。”秦清听了，倒也认可这个道理，“我亲自给他发报，让他从昌平回来。我也担心他在基层待久了，暴脾气发作惹出事。”

玛莎忽然道：“我可不可以跟维克多一起去？其实内务部的工作完全可以让叶若夫代理，他才是真正专业的内务头子。”

这两口子去？

常委和军方有点隐隐不安。

“我和维克多会是最好的战场侦察兵，还有谁比我们更适合？另外，你们总得要个人盯着维克多吧？就不怕他上前线闯出祸来？”

啊……你们两口子去，闯的祸只怕是双倍的。

第23章 出战的意义

接到妻子电报时，周青峰还没把昌平县长的位置坐热。

前任县长被这位主一句话送去‘政保局’，如泥牛入海，毫无消息。

县里官绅得知这位总统特使要来，无不心惊胆战，特意备了银两、房产、仆妇，妄图努力讨好。

可这些东西收了是被收了，却列入公账。周青峰在县里巡视了两天，给继任者提供了一份尚未完成的问题报告和贪腐名单，拍拍屁股离开。

不等县里官绅弹冠相庆，三天后‘政保局’就来抓人。

周青峰一家四口住在东城区育群胡同，距离天安门就五分钟路程。他家也没刻意选什么皇家王爷的宅院落脚，很简单的四合院，顶多加强保卫。

秦清和玛莎不在，只有伊兰在家小憩。将丈夫回来后风尘仆仆，她想起身烧个热水，被周青峰制止道：“你休息，这些事让勤务去做。”

“在基层什么感觉？”伊兰看丈夫满头满脸都是灰，除了目光依旧锐利有神，形象反而显得土气，倒有几分两人初见时的模样。

“破事特别多。前天碰到个母亲为了给女儿驱邪，把她送给跳大神的破身，还倒贴钱，硬生生把女儿逼疯了。起因是可怜女娃不想嫁人。”

“愚昧和贫穷之下，乱象丛生啊。”

周青峰脱了外套丢给勤务，露出精壮发达的肌肉，对着飘雪花的大冷天吐出一口雾气，很是无奈。

“不下基层不知道管理国家的难处，所有事都千头万绪，我根本没耐心去一一清理。我花两天时间列了个几十人的邪徒名单，要求政保局将他们全部枪毙。”

直接枪毙有违团队确立的司法准则。但在‘严打’期间，这条准则变得越来越松。就连一贯坚守底限的萧金浪也明白――有些国民根本不值得挽救。

“也别急，我们改造社会的速度很迅速了。”热水一会烧好，伊兰换了浴衣，亲自拿了毛巾陪丈夫进浴室，好好接风洗尘，顺带骑在男人身上，尽夫妻义务。

1910年的世界，周青峰想出去偷情都找不到目标，只能庆幸自家三个娇妻个个绝色，轮流着啪啪好歹不会太腻。偶尔找卡佳偷一把，就算解馋。

伊兰酣战到脱力，趴在男人胸口，低声道：“我们打算三月份从英国人手里收回全部海关，把一部分财权捏在手里。”

“英国佬什么反应？”

“自然是不高兴了。说我们的官员太贪腐，能力低下，效率不高之类的。说白了就是不肯放弃海关这个控制中国经济的有利工具。”

大清海关长期控制在英国人赫德的手里，港口引水权也被列强控制。但在1908年，赫德因为身体不好返回英国，并在1911年去世。

1910年，中国海关税收3500万银元，其中大部分作为‘庚子赔款’本息被列强拿走。现在拿回海关，国内肯定会提高进口产品关税，同时终止‘庚子赔款’的支付。

商务部预计拿回海关后，关税收入将在一年内提升到五千万银元，保护国内纺织、机械等产业的发展。同时还要杜绝鸦片等商品的进口。

虽然广州等南方海关没能控制在中央手里，但对于‘圣光’团队来说，像天津、上海等海关收入是绝对不能丢的，这决定了今后国家的原始积累。

“我接触的外交和商务人员都在发出或威胁或善意的警告，英国佬很可能会组织一批在华洋人成立义勇队，加入到张勋的部队中。

英国军舰也将威胁天津，再来一次鸦片战争也是有可能。

英国政府的想法是中国最好南北分治，它则靠海军控制长江，以此来限制我们的发展。所以要打张勋真的得速战速决，我也能更容易的拿回海关和对外港口的控制权。”

这算是将解决张勋的意义拓展到对外贸易上，也是给周青峰压一份担子。等他把伊兰哄睡，秦清深夜才回来。

见丈夫在家，这位御姐妻子懒洋洋的一招手，“去给弄热水，我要泡个澡，你来给我放松一下。”

啊……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健康嘞。

家里浴室可没浴缸，而是找手艺好的木匠打造个可以躺卧两三人的木制大浴桶。桶底下可以烧炭加热，有烟管通往浴室外。

周青峰又得再交一次公粮，把正妻喂的饱饱。秦清也喜欢在欢愉后闲聊，在热水中躺在男人怀里舒缓精神，问道：“想知道点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太多了，说点好的吧？”

“好消息是，我们将在下个月把唐山的开平煤矿从英国佬手里收回，包括煤矿附属的发电厂以及在秦皇岛的煤运码头。”

开平煤矿是李鸿章手下的唐廷枢创办的，也是开滦煤矿的前身。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继任矿务总办张翼稀里糊涂被英国人以极低价格骗卖了。

这家煤矿目前开采能力一百三十多万吨，是整个北方工业发展的重要基石。帝都、天津、上海等地都需要它出产的煤。

英国佬靠掠夺开平煤矿可赚大发了。

周青峰知道这事，心里愤愤骂道：“又是英国佬。所以我必须给搅屎棍狠狠一个教训，对吧？”

“现在的国际政治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没有任何仁义道德可言。”秦清低语道：“妥协软弱都是敌人撕咬的机会，战争中无法获得的，谈判桌上更得不到。

另外，我们越强，经济越好，购买力越是提升，敌人反而越会来做生意。比如美国、德国等外交人员就很支持我们收回海关，才能从我们手里赚更多的钱。

伊兰的商务部已经跟好几家国外商行谈进口，冶炼、化工、铁路、开采方面的合同金额破亿，就缺钱等着签署呢。”

‘圣光’工业体系像撒胡椒面似的遍布全国，质量很高但数量太少。趁着国外技术和设备管制少，急需大批进口填补国内空白。

周青峰明白秦清作为总理的压力，急需开源解决难题。他保证会在二月底之前解决张勋，确保政府计划有序实施。

等周青峰从秦清房里出来，玛莎早就在外头外等着了。她母狼似的扑上来，将男人按在沙发上，强行要求补偿自己一个月来的空虚。

“当初你强娶我时，可是答应每天履行丈夫责任的。结果你天天见不到人。”玛莎骑在男人身上，恶狠狠的喝道：“还不如一根按摩棒有用。”

这话说的太伤人了，但周青峰决定不生气。他抱起玛莎进其房间，用实际表现证明自己比按摩棒强多了，至少自带加热和喷浆功能。

“维克多，你打算怎么对付张勋？”玛莎两腿缠住男人的腰，承受桩机冲刺的同时还有心情问话。

“我只是带队，不负责具体指挥。”周青峰很有自知之明，“我的指挥能力顶多带个排。一个连在我手里能散架。”

“潜入暗杀呢？”玛莎问道：“你我是最顶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