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谁与归
于谦被找到的时候,有些懵……
李宾言是他举荐回朝的,但是群臣们似乎并不清楚,毕竟于谦两次举荐,都是只有皇帝、于谦和兴安在场,兴安只要不嘴瓢,便再没有第七个耳朵知道了。
群臣反而以为李宾言是携圣恩幸进之臣,无论是回京,还是作为参赞军务前往辽东,亦或者是今天计省三司使,都是陛下的安排。
于谦在知道百官来意之后,十分坦率的表示,李宾言是他向陛下举荐的。
“官不聊生,官不聊生啊!”从九重堂回到了各自衙门的群臣,只能如此感慨,当无力放抗的之时,就只能躺平享受了。
骄阳似火,橡树叶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胡长祥推着胡濙走在讲武堂的路上,阳光烤的人生疼,但是胡濙的转椅上,还披着一层薄毯。
胡长祥笑着说道:“农学堂在辽东都司,不现在应该叫辽宁了,农学堂在辽宁、京师、靖安、四川、云贵、湖广、两广、福建等地皆设有学舍,以农庄法社学毕业学子为主,南衙北衙松江府设农学堂,为最高学府,广揽人才,目前各地提学已经筹划。”
胡濙听闻之后,愣了片刻说道:“小心这帮提学们从中破坏,农庄我不担心,农学堂我更不担心,就是这各地学舍,这帮提学很容易坏事,小心他们不做事,更要小心他们多做事。”
胡濙一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从政,因为他知道这摊水有多深,就胡长祥涉及政务,不被拔干净连骨头都嗦干净才奇怪。
“父亲,孩儿已经四十七岁,快五十岁了。”胡长祥只能摇头,在父亲眼里,自己还是个孩子,但其实他耳闻目睹,看多了腌臜之事,虽然不能对付他人,但是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最近京师闹得沸沸汤汤,都说李侍郎是财相,比那户部尚书还要高半头。”胡长祥又把京师的事儿分说了一二。
胡濙老态龙钟,但还是嗤笑了一声说道:“一个审计,一个钱粮,看似都是钱,但是天差地别,风马牛不相及,沈翼要是上了这个当,他就不是六部尚书了,贺章都避之不及,更别提其他人了,于少保举荐的人,错不了。”
胡长祥有些不理解的说道:“财相最近遇到了些麻烦事,到了天津卫的锡兰女王,逢人就说她怀的是李宾言的孩子,这事闹得鸡犬不宁,唐指挥在锡兰就该一刀砍了她。”
胡濙思考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到底是大明册封的锡兰国王,唐指挥便砍不得,闹出这些乱子,李宾言不理不睬,其实是他的聪明之处,人精人人都知道那绝不是李宾言的孩子,但开海事,可是李宾言袖子里的事儿,这是他的基本盘,这小子,履任地方十数载,到底是变了。”
“能利用的都要利用一二,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官僚了。”
“大明蒸蒸日上,这大好河山,真想多看几年。”胡濙已经站不起来了,过了年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会同馆,戳尼古劳兹的肺管子,是胡濙晚年最大的乐趣,但是他已经戳不动了,儿子说的话,他要思考许久才能做出判断,上书房的事儿,他已经很久没去照看了。
“王文领着上书房的事儿,他和陈循没什么差别,得亏皇嗣们都长大了些,尤其是太子,太医院都要勤奋些,别让太子受伤。”胡濙的话让胡长祥心神一凛,知道这番叮嘱的深意。
“父亲,是陛下和冉宁妃。”胡长祥看向了不远处,赶忙说道。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胡长祥赶紧行礼。
胡濙也想站起来见礼,朱祁钰紧走了一步,示意他坐下:“胡老师父,还认得朕吗?”
“认得,认得。”胡濙笑呵呵的说道,人越老,就越像是个孩子。
朱祁钰示意胡长祥让开,他推着胡濙走在这两侧都是橡树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了点点的光斑,风轻轻一吹,光线随着树叶而舞动。
“陛下,臣,大抵是要走了。”胡濙看着前路,他终究是看不清了。
朱祁钰嘴角冲动了下说道:“胡老师父还很硬朗,长命百岁。”
胡濙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老臣有几句话要说,陛下有天慧,臣其余事,不敢多言,但唯有一件,还请陛下听臣一句劝谏,人亡政息,其实可以避免一二,哪怕是,哪怕是留下一些,就比如这开海事,咱大明要是留下这么一件事,就足以告慰列祖列宗了。”
“儒学士不擅变,既成事实,他们其实也会去维护。”
“朕,试试。”朱祁钰听闻之后,思考了片刻,算是答应了下来。
胡濙这才笑了笑说道:“谢陛下隆恩。”
一直以来,皇帝陛下对人亡政息之事,都不是很在乎,毕竟大明人亡政息是常态,太祖高皇帝走后,建文君没守住江山,太宗文皇帝走后,大明不再北伐,交趾、奴儿干都司都形同虚设,重开西域更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开海事被破坏殆尽。
其实胡濙很想说,可以试试,哪怕是保留下那么一二件,于大明而言,便是长远之计。
这么些年,陛下一直没松口,今天终于肯答应试一试了。
朱祁钰不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推着,将胡濙推到了聚贤阁之前,他用力的握着转椅的扶手,就是不肯松开。
他是谁?他是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他一句话就可以让草原寸草不生,一道旨意,就可以让云贵那些世袭罔替的世官改为流官,他一句话,就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但是人力终有穷。
冉思娘察觉到了有异常,她往前走了一步,搭在了胡濙的手腕上,低声说道:“陛下,胡少师……已经走了。”
“朕知道。”朱祁钰紧紧的抓着扶手,其实在胡濙谢恩之后,皇帝已经察觉出了胡濙气息渐弱,胡濙是天人五衰,和陈懋一样,不是用药石可以留下的。
胡濙走的很安详。
“陛下。”
“朕知道。”朱祁钰就站在艳阳之下,站了许久,才慢慢的松开了手对着兴安说道:“让礼部准备谥号吧,赠太师,义礼伯,把朕写的悼文给太子,让太子、襄王,主持官葬,葬金山陵园,配享皇陵。”
哀荣备至。
“臣代父谢陛下隆恩。”胡长祥哽咽着谢恩,接过了扶手,推着胡濙回家。
今天早上胡濙醒来之后,便一直说要来讲武堂看一看,胡长祥拗不过,就将胡濙推了过来,那个时候,胡长祥其实已经你知道父亲大限将至,临终之前,胡濙依旧想到讲武堂,其实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到陛下。
朱祁钰在御书房批阅奏疏,听到胡濙到了讲武堂,正在和冉思娘说太医院事的他,立刻就寻到了胡濙,君臣这才算是见了最后一面。
按理来说,胡濙作为永乐朝臣,应该配享文皇帝皇陵,但是朱祁钰作为活着的皇帝,让胡濙葬在了金山陵园。
义礼伯,是流爵不世袭,是一种荣誉,胡濙的一生是个谄臣,谁在位上支持谁,他承认自己无德,他为皇帝洒水洗地,他将礼法岂是不便之物挂在嘴边,但终其一生,都在守护大明的礼法。
大明大变革已经到来,朱祁钰对于新时代下的道德规范也有些迷茫,还打算等到胡濙精神好些再商量,结果却没等到胡濙精神再好起来。
对于奇功牌,当初颁布之时就有规矩,不得随葬。不得随葬的原因是朱祁钰不愿意那些个盗墓贼,为了金银之物,打扰这些为大明屡立奇功的英魂。
忙碌了一生,既然休息了,就好好休息。
胡濙是一个无德的谄臣,他一生收过很多的学生,但是送丧时候,愿意以弟子礼送最后一程的只有无耻的刘吉和只手遮天的贺章。
“送胡太师!”兴安甩了甩拂尘,贺章、刘吉、胡长祥等人抬起了棺椁,向着金山陵园而去。
……
礼法岂是不便之物,并不是在破坏礼法,而是在保护礼法。——大明太师胡濙。
第九百七十七章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朱祁钰对胡濙的离世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觉得有些无力,喜丧的确是喜丧,但是朝中失去了一个老师父,还是让朱祁钰感慨万千,他还记得当初胡濙那个龙行虎步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礼法的胡尚书,到底是离开了人间。
辍朝五日之后,朱祁钰再次来到了文华殿,开始了每日朝议。
礼部尚书姚夔有点魂不守舍,按理来说,自己脑袋上的无冕之王、礼法掌控者胡濙离世,姚夔该放三挂鞭炮才是,但是姚夔并不是这么认为,胡濙在,很多事姚夔没有主意,也能去找胡濙求助,这就是后路,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找胡濙一准能解决,这就是靠山,能靠得住的才是靠山。
廷议的内容因为积压了五日,显得极多,但是难处理是三件事。
第一件就是兴文教之功,关于推广造纸术和墨水的相关议题,对于这个提议,主要争议的地方就是专利使用费上,大明朝廷用,也要专利使用费?朝廷一向强取豪夺惯了,这猛不丁的要出这么一笔钱,反对之声不少。
“钦天监、十大历局、天文生皆是大明国帑所养,他们的日常起居衣食住行皆为大明供养,现在有了点成果,定成祥瑞,那是他们的恭顺之心,这就要给什么祥瑞授权之费?”
“各大官署用此技术,居然也要银钱,简直是闻所未闻,听说过朝廷收税的,第一次听说朝廷官署要给钱的。”
“我也觉得这个祥瑞分为五等,促进生产之技术,的确是国之重器,不如这祥瑞五等,直接由朝廷出面一次给付清楚?如此一来,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繁琐之事。”
“若是监察祥瑞授权之费,又要立衙开署,到时候又是一堆的名头,干不干事不清楚,反正是捞到了官儿做,到时候岂不是麻烦?”
……
在众说纷纭之中,姚夔翻看着自己的备忘录,郑重其事的说道:“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半亩的方塘不算大,却像是镜子一样的澄清明净,天光云影,闪耀浮动,情态毕现,反之,它要是污浊不堪,那还能有如此景象?”
“为何这半亩方塘的水如此干净,就要问问沟渠,因为这沟渠的源头有活水源源不断。”
“无论是新的造纸术,还是制墨术,就是这半亩的方塘,诸位反对这祥瑞授权之费,这没了源头的方塘,又如何澄镜透亮呢?亦或者是各位认为,这十大历局不需要资财去维持,不需要流水,就能天长地久?”
姚夔一番话,问的这些人哑口无言,姚夔在以景喻理,这没有了源头的池塘会干涸,那没有了源头的十大历局主动昙花一现,供养钦天监所属的十大历局以及众多天文生,可不是个小数目,专利授权之费,就是源头之一。
户部尚书沈翼眉头紧蹙的说道:“姚尚书所言有理,但是在当下大明,某以为这祥瑞授权之费,还是一次给付清楚比较妥当,这技术一旦传开,要去监察反而麻烦至极,增加冗官不提,监察本就是难上加难。”
为技术付费,沈翼是非常愿意的,因为技术是生产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熟练的产业工匠是另外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两个缺一不可,共同推进生产力的发展,为技术付费,提升生产力,对于户部而言是个天大的好事。
说句难听的话,哪怕是陛下新政皆废,只要留下一个市舶司商舶纳税,留下一个兵仗局铸银币,大明少说能续命一百年甚至是更久。
大明国家之制,只缺财经事务。
哪怕是大明京营废了,大明的边军,只要给够了粮饷,寰宇之下,可有敌手?
没有。
沈翼的意思很明确,哪怕是多花点钱,一次给付清楚,也不要增加冗员,官太多,权力分得太散,反而对大明不利。
沈翼,旧党中的旧党,保守派中的保守派,皇帝发个国债,沈翼都敢拍着桌子把皇帝千万银国债折半,弄到五百万银,这五百万银的国债兑付之后,沈不漏更是跟皇帝刀刀见血,最后把国债这个制度给堵住了。
国债不能形制,根本原因是大明行钱法不行钞法。
记账货币不是钞法,只是一种应对钱荒的应急手段,效果其实一般。
工部尚书年富立刻摆手说道:“沈尚书此言差矣,这有了祥瑞授权之费,才能实现部分的公平,不能一刀切,比如陛下弄出来的一马力蒸汽机,到现在,大明所有的蒸汽机都是源于此,那陛下这蒸汽机算是什么级别的祥瑞?”
“最高只有嘉瑞,但是很显然,嘉瑞与嘉瑞仍有不同,所以,这祥瑞授权之费,一次给付是一刀切,是懒政中的懒政。”
沈翼立刻反问道:“既然年尚书说到了蒸汽机,那陛下的蒸汽机是不是嘉瑞?是不是应该收费?臣子们因为技术突破有赏有赐,有祥瑞授权之费,凭什么陛下没有?”
天下都是老朱家的,那要不要这个钱,那不是一样吗?
那当然不一样,要是一样,还分什么国帑内帑?朱祁钰要用钱,干脆从国帑调拨不就好了。
嘉靖皇帝还能为了二百万两银子跟朝臣们闹十几年的别扭?
朱祁钰听闻也是笑着说道:“朕富可敌国,蒸汽机为嘉瑞,无偿给大明任何人使用,沈尚书就不要纠结这个了。”
沈翼赶忙俯首说道:“陛下圣恩德被万物,一人公耳大道之行,陛下圣明。”
朱祁钰一愣,这沈不漏搁这儿下套呢!此言一出,至高无上的大明皇帝都肯无偿给大明万民使用,那十大历局的博士们,为什么不能讲讲奉献精神!
沈翼巧妙的绕过了姚夔问渠那得清如许,兜兜转转把话题绕回了该不该付钱的问题上,果然是沈不漏,一文不漏。
“沈尚书。”朱祁钰敲了敲桌子说道:“朕知道徐总督每年又要了一百万银,国帑有了压力,但是有些钱,该花还是得花,花出去后,才能挣得更多,沈尚书以为呢?”
“那就定额一次给付。”沈翼深谙掀不了房子就开窗的道理,他愿意为技术付费,但是这种涉及民生的造纸术和制墨术,大明到底需要多少工坊才能满足大明的求知欲?
这笔钱,又将是一笔何等的天文数字?
各地的户部清吏司掌了这等权柄,又会作出多少幺蛾子来?
滋生出来的贪腐,又要都察院、吏部;耗费多少心神?
李宾言试探性的说道:“陛下,臣以为沈尚书所言有理,冗官冗费,乃两宋旧疾,不可不防。”
于谦看了看李宾言,这个憨直的李宾言终究是懂了迂回之术,他一提两宋之积弊,就连一直坚持按工坊数量收取授权之费的年富都显得犹豫了起来。
“臣也以为沈尚书所言有理。”年富最终还是放弃了按工坊数收专利之费的打算,科层制官僚制度本就僵化,这多一项授权之费,那就多了一道手续,每多一道手续,经手的人都要摸一个大油手出来,说不定还没有一次给付到手的多。
本来好好的制度,因为僵化滋生了贪腐,再败坏了吏治,那不就成了喜事丧办了吗?
“嗯。”朱祁钰沉思了片刻说道:“那就一次给付吧。”
朱祁钰是个很现实的人,祥瑞,更确切的说专利这东西,能确定为技术付费已经是极好的了,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路是一步一步走的,朝廷肯为技术付费,那就算是成功。
制度都是随着大势一点点改变的,眼下大明朝廷并没有足够的精力,也没有能力保障专利授权费能够顺利流入钦天监和十大历局,反而不如简单点,朝廷一次给付。收了那么多的税,不就是用在这些地方吗?
朱祁钰对姚夔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他的确不如胡濙,但胡濙已经走了,姚夔也够用了,又不是皇帝亲手诛杀稽戾王那等大事,姚夔的能力才情绰绰有余。
廷议比较为难的第二件事,则是关于第二批迁民之事,迁往辽东、迁往鸡笼岛,辽东为八十万,鸡笼岛为一百万,这加起来就一百八十万口,这可不是小事,去鸡笼岛还好说,毕竟气候要比辽东三省好得多,而且鸡笼岛的琉球巡抚陈镒,对鸡笼岛的开发有奠基之功,陈镒更是把自己埋在了大小琉球。
辽东三省巡抚商辂刚刚上任,辽东开发也才刚开始。
最后迁往辽东的人丁这八十万人,从一年展期到了三年,这给在辽东搞开发的商辂出了不小的难题。
廷议的第三件事,则是关于重开西域的西域行都司,官道驿路的修建并不顺利。
天山以南还好,天山以北,地广人稀,而且瓦剌人活动频繁,驻扎在轮台城的长征健儿,数次和瓦剌人交锋,将瓦剌人赶出了阿拉山口,并且在阿拉山口建立了城关,算是将天山以北尽数纳入了大明的治下。
吏部尚书王翱提议,日后流放犯人皆流放天山以北屯耕,遭到了一阵口诛笔伐之后,这个毒策最终还是通过了廷议。
不吃几年沙子,不知道安稳日子来之不易,凡是能够得上流放罪名的官吏,流放阿拉山口,既能增加西域诸地的汉化程度,又能增加西域都司的统治稳定度。
至此,大明一共有三个流放之地,一个是最北边的格布特岛,北纬55°,一年只有两季,冬季和春季,冬季长达九个月,春季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最为苦寒;第二个是最西边的阿拉山口城镇西关,远在天山以北,距离大明京师大约7160里;第三个是大明最南端的爪哇流放地,这个是流放海外,但是因为旧港宣慰司的存在,流放爪哇可比流放格布特群岛和阿拉山口镇西关要舒服的多。
“襄王殿下请命前往西域,王化西域。”宗人府卿忠国公石亨,又提出了廷议最后一个议题。
朱祁钰摇头说道:“朕今秋要南巡,他走了谁来监国?”
朱瞻墡之所以想去西域,就是不想监国,但是皇帝不答应,朱瞻墡就只能继续留在京师。
“陛下,西域急报。”兴安将塘报放在了朱祁钰的面前。
朱祁钰打开一看,有些疑惑的将塘报递给了于谦说道:“康国在阿拉山口镇西关对面建了一座雄关,和大明的镇西关面对面了。”
“嗯?”于谦看完了塘报,也是一脸的迷茫,草原人最难处置的地方就在于草原人行踪不定,骑着马跑的比兔子还快,阿剌知院那是没地方跑了,被大明在军事、政治、经济、外交等多个领域发力,堵在了阿拉和林。
匈奴、突厥都是如此,跑的贼快,大唐都追到了波斯去了,最后愣是没追上这帮家伙。大明文皇帝朱棣五次北伐,三次都是无功而返,因为根本找到不人。
草原人向来不建城关,建了也白建,因为草原人向来没有守城的经验,建这玩意儿,意义何在?
“大抵是康国公要给康国一个交待,毕竟天山以北在他手里丢掉的。”于谦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都不在和林,不知内情。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