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76章

作者:吾谁与归

陈懋上奏虽然字字句句都在骂闽南刁民,却是处处都是为闽南百姓回护,比如处罚这一干人等,就是陈懋在奏疏的里的要求。

“谢陛下隆恩。”陈懋替闽南百姓接下了这道圣旨。

李永昌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敕谕,递给了陈懋,十分郑重的说道:“临行前,陛下反复交代,此事务必尽心。”

陈懋拿起了那封敕喻,面色凝重的拆开,越看面色越是凝重。

“臣,定不负皇命!”陈懋恭恭敬敬的说道。

李永昌再次说道:“还有福建兵祸导致民不聊生,陛下有好生之德,引祖训,凡岁灾,尽蠲二税,且贷以米。还请宁阳侯多多费心,守土安民之事,乃是国朝社稷之大事。”

“户部已经递了奏疏,没几日圣旨就到了。”

陈懋深吸一口气大声的喊道:“臣替福建百姓,叩谢陛下皇恩!”

第一百一十八章 子嗣很重要

陈懋得到的敕谕上,最主要的就是屯田策,就是军屯法的恢复,但是朱祁钰在敕谕中,尤为强调了倭寇祸患的危害。

陈懋手中的农庄法和京畿是有所区别的,京畿地区的义勇团练训练有,但是极少。

但是山外九州和福建的农庄法,更像是军屯法,对于义勇团练的训练比例做了大幅度的提高。

事实上,海疆倭寇是在元朝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让人十分头疼的问题。

当时苏松漕粮都是海运,倭寇就经常截船,导致汗八里,也就是北京的粮食供应,出了问题。

在元末时,张士诚被灭之后,残余势力就曾经和倭寇勾结,为祸海疆。

倭寇在有一段时间非常的老实,甚至二十余年内,没有任何一个倭寇犯中国的事。

就是永乐三年起,宣德八年终止的郑和下西洋的时候,那时候大明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海上舰队。

倭寇哪敢招惹中国?躲着走都来不及呢。

朱祁钰对于闽南之乱非常的关注,特意叮嘱陈懋:“闽南多倭寇,倭尝驾小舟流劫土佐、丰后海洋间,隐泊野岛,窥视商船劫掠之。”

“夫夷寇之为滨海患者,非倭夷敢自犯中国,乃中国自为寇也。”

“有司平日无教养,抚养无方,饥寒所迫,驱而为盗,又不能设法散之使去,招之使来,比致养痛势成,联舟结寨,虏官兵焚汉船。”

倭寇是倭国胆敢侵犯中国吗?

朱祁钰在奏疏里也说的很明白。

地方不与民休养生息,百姓饥寒交迫,稍加压迫就会变成海盗。

地方又无法妥善的驱散他们,最后所有的落草为寇的百姓,联舟结寨,虏官兵焚汉船,逞凶海疆。

对于闽南治理问题,朱祁钰给出的具体意见就是,恢复军屯、建立农庄、训练民兵,守住他们的粮食,若有战,亦可征召剿倭。

李永昌作为内侍,看着陈懋接到了圣旨和敕谕,便翻身上马说道:“宁阳侯,咱家传旨也传到了,就不多留了。”

陈懋放下了手中的敕谕,对着李永昌说道:“大珰缓行,已经准备了茶点膳食,等吃了饭再走不迟。”

陈懋从驿站得知,有圣旨到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了,虽然打仗把福建打的千疮百孔,但是找一点食材,做一顿饭招待黄衣使者还是能够做到的。

最主要的是,这大珰万一回去在陛下面前胡诌几句,那陈懋岂不是天下奇冤吗?

车马费总是要给一点的,陈懋也准备好了,只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却是不好塞过去。

李永昌拱手说道:“那不成,大珰交待咱家,到了地方切勿卡吃拿要,借机生事,只准传旨,不可擅权。”

“宁阳侯,陛下说:待君凯旋,陛下亲设经筵,为宁阳侯接风!”

“再会。”

李永昌再次拱了拱手,带着三四个东厂的番子,向着来路而去,连一刻都没有停留。

东厂的番子都听老祖宗的,宫里的老祖宗是司礼监提督太监、东厂督主兴安。

相比较之下,是拿陈懋的钱,还是命值钱呢?

李永昌驱马向着北方而去,陈懋眨着眼,看着这宦官的背影,他忽然想起旧时,他镇守甘肃的时候,王振那一帮人只要到了甘肃,就是大肆敛财。

陛下这帮东厂番子,居然就这么走了?

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陈懋当即传令下去:“立刻传令指挥、各把总、指挥佥事、掌令官,与义勇团练共约,杀人者死!”

杀人者死,是最基本的公平。

朱祁钰让陈懋定下的规矩,那就是只要是杀了人,那就必须死,无论这个人是谁,做了什么,都必须死。

更多的公平,朱祁钰也做不到,陈懋也做不到,但是这一条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之事。

世间就没有绝对公平,朱祁钰不是理想主义者,他没有讲其他的公平,只讲这么一条,杀人者死。

陈懋走进了建阳大营之内,这里的校场上,全是义勇团练,他们其实算是俘虏,陈懋自浙江南下之后,一路上无一合之敌。

这么多俘虏,陛下不给定个调儿,他也没法处理。

现在好了,全都要着落了。

他们从俘虏改名为义勇团练了!

陈懋不断巡视着,那双本来已经浑浊的眼睛,现在露着鹰一样的精光,看着不断训练的民兵,不断的纠正着他们的姿势。

“腰下沉!腚往后撅!你当在你家磨豆腐吗!倭寇一刀砍了你的膝盖骨就知道疼了!”

“手,用力!吃饭了没!扎成马步!下盘稳,全身才稳!不想死就多流汗!”

“这咋回事?怎么就躺地上了?起来!接着练,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给老子练!”

……

直到深夜,朱祁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疏,揉搓着有点迷糊的脑阔,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走到了水盆,洗了洗手,用胰子打了沫儿,又洗的干干净净,手上的墨迹,才都洗掉。

处理公文,手上都是墨迹,就像是他批改作业时候,手上都是圆珠笔墨一样。

快过年了,京师终于有了几分热闹的景象,一些商铺陆续开门,街上的行人慢慢增多,夜里巡视的五城兵马司、更夫、火夫,总算是让城里的盗寇,安稳了许多。

朱祁钰总算是心安了几分,穿越而来当这个救时皇帝,至少没让大明变得更糟。

以后,想必会越来越好!

汪美麟现是探出了脑袋,看到了朱祁钰忙完了,便迎了上来。

“陛下。”汪美麟的大眼睛看着朱祁钰,抿着嘴唇说道:“陛下前些日子国事操劳,可是好些日子没到臣妾的房里来了。”

汪美麟将方巾递给了朱祁钰擦手。

朱祁钰嗅了嗅,一股沐浴后的香气在弥漫,汪美麟脸上的妆容,颇有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味道。

这算是明示了。

他抓住了汪美麟的柔弱无骨的手,感慨完千的说道:“朕何尝不想享乐,可是这天下危如累卵,这总算是千头万绪,理出个头绪来。”

汪美麟被这一拉,身子有点软,便倒在了朱祁钰的怀里。

她的语气里满是委屈,却又不敢表露出来:“臣妾是个妇道人家,但也知道不能祸国殃民,所以陛下忙于国事,臣妾只能自己红烛对空窗。”

“可是,臣妾乃是正室王妃晋的皇后位,这一直没有麒麟儿,也是被人指指点点,臣妾,臣妾希望陛下怜惜。”

这么一张御姐脸,如此幽怨,倒是让人胃口大开。

朱祁钰正要说话,兴安突然打门外走了进来。

兴安当然知道汪美麟在,但是有大事,他不得不进来。

“陛下。”兴安行了个稽首礼,却没言语。

汪美麟站直了身子,看着兴安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时候不好,非要这个时候!

稳婆算着日子,今日是个好日子,说不定会有身孕,这就被兴安给打断了。

她满是哀怨的看了一眼朱祁钰,行了个蹲礼,怯生生的说道:“臣妾告退。”

朱祁钰吐了口浊气,看着兴安,严肃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兴安俯首说道:“陛下,英国公的弟弟张輗、张軏在门外候着,说要见陛下,英国公忠存社稷、功著国家、元勋厚德,臣实在不敢怠慢。”

“这么晚了,还过来吗?宣。”朱祁钰点了点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英国公府是勋戚之首,深夜觐见,必然是有重要的事儿说。

“去烧点热水,待会儿朕沐浴一下,让皇后稍待。”朱祁钰对着兴安又嘱咐了一句,今天歇的早。

子嗣,对一个皇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最近已经有朝臣上书,不满意陛下仅有一后一妃,鼓着劲儿要给皇帝后宫塞人呢。

朱祁钰不是不知道子嗣的重要性,但是之前一直非常忙碌,一团乱麻的朝政,终于让朱祁钰理清楚了。

这才算是歇了下来,生孩子这事,对于皇帝来说,那是大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拿这个考验皇帝?

“臣张輗、张軏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张輗、张軏兄弟二人先行了稽首礼。

“免礼,坐。”朱祁钰让二人坐下,打量着二人。

英国公张辅战死于土木堡,英国公世袭之事,就成了英国公府的头等大事。

张輗、张軏两兄弟本身没什么战功不提,同样也是夺门之变中勋戚的代表。

朱祁钰对二人高度警惕,锦衣卫的人也天天盯着两个人。

“陛下,英国公承袭,臣以为长兄嫡子张忠身有残疾,不适合承袭。”张輗开门见山的说道。

朱祁钰倒是早有准备,张辅教子极严,张忠骑马摔伤,最终导致一条腿摔折了,再不能走路。

勋贵之家,生有残疾是不能承袭爵位。

他看着两个人,确定的说道:“张忠虽身有残疾,但是他却有嫡子张杰,朕倒是以为可以恩荫。”

张軏赶忙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张杰母亲魏氏乃是婢女,这魏氏生性放荡,做忠儿婢女之前,就已有身孕。”

“这魏氏刻意接近忠儿,生月未满,就诞孽子。”

“张杰疑非真子,此事乃是臣家里的家丑,若非恩荫大事,断断不会外传!”

张軏说得铿锵有力,言词确确,但是现在也没有DNA,滴血验亲这种事压根就不靠谱。

朱祁钰对于英国公的人选,还有一人,便满是平静的说道:“英国公有庶长子张懋,少有壮志,倒是可以恩荫。”

庶长子,是朱祁钰的试探,试探他们的真正来意。

张輗、张軏互相看了一眼俯首说道:“陛下,张懋今年才九岁。”

朱祁钰眨了眨眼,这……

张忠都有儿子张杰了,而且好像都已经二十几岁了,也就是张辅都有成年的孙子了。

这张辅的庶长子张懋,怎么才九岁?

张辅乃是永乐年间封侯,随后征南封公,历经四朝,至土木堡战死殉国以七十有四。

朱祁钰以为这庶长子早已成年,这怎么才九岁?

看来张軏所说的家丑,确有其事啊。

长子残疾,长孙还有可能不是自己的血脉,张辅征战一生,立下了天大的功劳,英国公府偌大的一摊子,却无人承继,可能就是张辅心头之痛吧。

九岁。

朱祁钰沉吟片刻,立刻就明白了这兄弟二人,为何这么晚了还要过来。

张懋年纪小,国公府的事,俩人自然说了算,这算盘打的倒是叮当响。

“那就张懋吧,九岁,虽然小了点。”朱祁钰点头。

张輗、张軏长长的松了口气,俯首说道:“谢陛下隆恩。”

朱祁钰倒是颇为玩味的看着这二人,他们这么晚了跑一趟,就这么点要求吗?

张輗、张軏谢了恩之后,却互相看了许久也不说告退,也不说话。

张軏多少有点军功在身,他站了起来说道:“陛下,前土木堡惊变之后,五军都督府总督、都督、提督、总兵、参将、指挥使,甚至连千户、小都统,都折损在了土木堡惊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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