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就在这时,却见吕青竹已经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院落里,被两盏大红灯笼给照得亮堂一片,吕青竹方一出现,吕钟棠便看到她了,他一颗悬着的心,顿时就落进了肚子里,看着一旁坐着的李宝月,道:“青竹到底是大了,能识得事体!”
李宝月闻言,只是面有戚色地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那晚,吕青竹的话,她可是记得,那黎若舟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吕青竹毕竟是她姐姐的骨血,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如何忍心,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呢?
吕青竹走进院落,看到那两盏高悬的大红灯笼,脸上便闪了一抹厌恶。
她走入厅内,蹲了一礼,恭敬道:“父亲!姨娘!”
吕钟棠道:“跟你姨娘进屋,先将礼服换上吧。”
“是!”
李宝月走了过来,拉起吕青竹的手,目色有些心疼,道:“青竹,跟姨娘来!”
吕青竹跟着李宝月进了里屋,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换好了礼服,盛装坐在厅下。
灯光照着吕青竹,她原本冰冷美艳的脸,在礼服的映衬下,更是如降临人间的仙子一般。
吕钟棠看了她一眼,道:“时间仓促,礼服是你姨娘在内史司那边,按你的尺码找来的,虽是旧物,但也无人穿过。”
吕青竹颔首道:“有劳姨娘了。”
李宝月道:“这礼服,姨娘原是该亲手给你做一件才是。让你穿这样的陈旧东西,姑娘,是姨娘委屈你了。”
李宝月说着,抬起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是有些触景生情,想起了她那死去的姐姐了。
吕钟棠瞪了李宝月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她不分场合地失态。李宝月注意到吕钟棠的表情,立马端正了仪态。
吕钟棠将手身边的一个木匣子一挥,那木匣子便如落叶一般,倏忽飘过,稳稳地落在了吕青竹的身侧的茶几上。
吕钟棠道:“里面是一枚玉如意,品相还不错。等会儿,你和那黎若舟就以此物,作为交换的见面礼吧。”
“是!”吕青竹看也没看那木匣,便颔首道:“多谢父亲操持!”
三人坐在厅上,又等了一炷香多的时间,黎云景和黎若舟父子的身影才出现在府门那里,管家韩成早已经迎候在那里。
吕钟棠、李宝月、吕青竹三人都坐在厅上未动,见面礼有特定的仪轨,他们是以礼进行。
韩城将黎云景迎到了厅口,黎若舟则站在院落中央等候。
黎云景站在厅口,吕钟棠、李宝月坐在厅上未动,吕青竹一人起身,向黎云景施礼。
黎云景随之入厅,跨出两步,吕钟棠、李宝月起身,三人互相施礼后,各自落座。
三人落座后,站在门侧的吕青竹方才落座。
这时,韩城才引站在院落中央的黎若舟来到厅口。
黎若舟乃是好色入骨之徒,他最垂涎的就是吕青竹的美色。他早已经打听过,据说吕氏血脉的这位女子,乃是人间绝色,美艳不可方物。
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要一睹真容了。
他站在院落中央那里,就忍不住抬眸望着吕青竹在那施礼。
只是他父亲在厅口挡着,又隔了两丈的距离,他哪里能看的清楚呢?
此时他站在厅口,忍不住就向吕青竹望去。
这一望,便立即僵在了那里。
他见过不少女子,却没有见过如此,娇媚内藏,冷傲绝美的女子,彷佛就是一朵娇艳的玫瑰,被冻在了冰层里。
黎若舟的小腹处,顿时就升起一抹燥热来。
吕青竹自然注意到黎若舟那邪魅的目光,她的峨眉一蹙,冷眸看地,心头杀机涌动!
黎云景坐在那里,轻咳了一声。
黎若舟这才如梦方醒!
他站在厅口处,向吕钟棠、李宝月各自施礼!
吕钟棠、李宝月端坐在那里,接受了黎若舟的施礼后,韩城便引着黎若舟坐在了吕青竹的对面。
黎若舟在吕青竹的对面落座,更是目光肆无忌惮地向吕青竹打量过去。
吕青竹别过脸去,直想抽剑斩了这厮!
按照见面礼的仪轨,黎云景和吕钟棠,一板一眼地说起了礼词来。
礼词毕,韩城便叫道:“换礼!”
黎若舟闻言起身,拿着一方木匣子,向吕青竹走去,走到近处,吕青竹的眉眼就眼前,只见她淡淡的峨眉,微微皱起着,如秋水起波一般。
黎若舟弯腰施礼,双手捧着木匣,在吕青竹身前。
吕青竹压着心头的怒火,依礼起身,先施礼,而后接了木匣。
黎若舟站起身来,深深看了吕青竹一眼,才转身而去。
吕青竹捧着木匣站在那里,待黎若舟在对面落座,才将手中的木匣放在几案上,将另一方木匣捧起,向黎若舟走去。
黎若舟的眼睛一刻都不舍得离开吕青竹。
吕青竹走到了黎若舟身前,弯腰施礼,将手中的木匣子捧在黎若舟的身前。
黎若舟起身,亦施了一礼,然后便去接吕青竹手中的木匣子。
黎若舟故意放慢动作,他仔细地欣赏着吕青竹捧着木匣子的那双柔夷!
修长而白嫩,手指甲圆润饱满点缀在那里,堪称美不胜收!
黎若舟慢慢地接过木匣子,整个过程都在贪婪地看着那双柔夷,就像是行家在把玩一件稀世的古玩一般!
就在这时,吕青竹右手手腕那里,忽然气息微微鼓荡,那里的礼服袖口陡然轻轻翻起!
她的右手对着厅口那边,吕钟棠、黎云景他们视线遮挡,是看不到这边的。
但近在身前的黎若舟,却看得很是真切!
在那袖口翻起的瞬间,他分明看到吕青竹的右手,手腕到手肘那里,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他惯于风月,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疹子。
那种一粒粒微微鼓起,有些溃烂,有些饱满!分明就是花柳病啊!
饱满的,艳若桃花。溃烂的,黄白之色。
不是花柳,又是何物啊?!
第536章 仙子提灯
见面礼完礼后,黎若舟跟着黎云景出了吕氏宅院,黎若舟拿着那木匣子,一路上都脸色怔怔。
两人回到了翠微峰上,进了庄园,拐入了走廊里。
黎若舟忽然道:“父亲,吕青竹那女子有问题?”
黎云景不甚在意,随口道:“有啥问题?”
黎若舟道:“她有花柳病!”
黎云景身形忽然一顿,回头瞪着黎若舟,冷道:“不可胡说!吕姑娘冰清玉洁,怎会有那种脏病?!”
黎若舟:“父亲,是真的!孩儿乃亲眼所见!”
黎若舟随即将方才在吕府发生的那一幕说了一遍。
黎云景目色狐疑地看着黎若舟,只是黎若舟说得一板一眼,细节清楚,似乎不像是瞎编的。
“真的假的,不重要!”黎云景道:“不管她有没有花柳病?!哪怕她就是从头到脚底板都流脓,你也得给我娶回家去!两宗联姻呢!你以为真给你找老婆呢?”
黎云景说完,饶有深意地看了黎若舟一眼,便拂袖而去。
黎若舟站在那走廊的阴影,不由一阵愣神。
今晚和吕青竹的见面礼,对他来说,可谓冰火两重天。
原本的满怀期待,到初见吕青竹时的惊为天人,再到见到她身染花柳的跌落谷底,而此时他爹黎云景的话,更是如同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一般。
黎若舟的神情颇为无奈。
“算了,大不了,把她娶回去,扔在房间里,不碰她就是了。”
他说着,不由烦躁起来。“本来以为能娶个天仙回去!?这下可好了,娶了个女鬼回去,还得天天供着,这都是什么事啊?!”
黎若舟心头不由窝火……
按照黎云景的规划,见面礼后,第六日就是两人定亲的日子。
这定亲的礼仪,他想着就在太一门内举办,算起来也只有五日的准备时间,故而翌日一大早,他就将此事告诉了楚秋山,想和他商量着筹办定亲礼的事宜。
楚秋山闻言,立即叫来了朱鹤。
朱鹤掌管着内史司,这宗门内各大礼仪的主持,都是内史司的事。
朱鹤道:“无须担心!五日筹办,绰绰有余。”
黎云景见朱鹤如此说,顿时便心放宽了许多,他还怕太过仓促,有些赶不及呢!
朱鹤又道:“这定亲礼,我看就在鱼龙厅内办即可,重新布置一番就行,不知楚门主和黎宗主意下如何?”
黎云景笑道:“朱司座的安排必是妥当!”
楚秋山道:“你看着办吧。”
朱鹤点头道:“那今日就让史监们开始布置了。还有天衍宗那边邀请观礼的宾客,还劳黎宗主写个名单给我,我好安排下发帖子。至于太一门这边的观礼宾客,我就以本宗的惯例邀请。”
黎云景道:“朱司座真是得力!思虑周全!黎某这就写了名单给你!”
黎云景当即写了名单交给了朱鹤,朱鹤便拿了名单而去。
当日下午,内史司的史监们就将邀请的名帖发到各峰去了。
这日,萧玉正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发呆,段融早上起来就匆匆而去了。
萧玉百无聊赖地坐在那亭子里,看着那湖里的几尾金鱼,在那游弋觅食,想起昨日吕青竹的脸,还有她和段融互望的神情,萧玉不由地愁肠百结起来……
就在这时,西门坎坎忽然急呼呼的跑了进来,庭院内原本很是安静,西门坎坎踢踏踏的跑步声,惊得那几尾金鱼蹿入湖底,不肯出来了。
萧玉扭过头去,便看到了一脸兴奋的西门坎坎。
西门坎坎出塔林这几个月来,又吃胖了回去,此时他那张肥嘟嘟的圆脸,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显得红扑扑的,脸上的肥肉更是一阵乱颤。
西门坎坎一直挂名在内史司,段融出了万象洞后,便在司里给他找了个差事。
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内史司当差呢。
西门坎坎跑进府里,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凉亭内的萧玉,便问道:“段融呢?”
萧玉笑道:“他这会儿没在!你找他做什么呢?”
西门坎坎有几天没来了,他在的时候,萧玉天天嫌他话多闹腾,这连着几天没见西门坎坎人影,她倒感觉跟少了个乐子似的。
西门坎坎大咧咧地跑进凉亭,端起茶盏,便牛饮而尽,接着便把一张帖子扔在了萧玉面前,说道:“这给段融的!他回来了,你记得交给他。”
段融在太一门内是亲传弟子的身份,按惯例,这样的两宗间庆典,他是有资格列席观礼的。
萧玉瞄了那石桌上帖子一眼,只见是红锦缎面,上面还绣着鸳鸯,一看就是喜帖,便问道:“这是哪来的喜帖啊?”
西门坎坎道:“你没听说吗?我们太一门要和天衍宗联姻呢!”
“联姻!?谁和谁联姻啊?”萧玉说着,已经拿了帖子,翻开看了。
西门坎坎道:“吕青竹和天衍宗的少宗主黎若舟!”
西门坎坎不说,萧玉自己也已经看到了,她微微一愣,接着眉眼都笑出了花来。
西门坎坎眼色古怪地看着萧玉,道:“人家俩联姻,再说也没请你。你瞅你乐的那样,跟吃错了药似的!”
萧玉实在忍不住笑,她拿那翻看的帖子掩了嘴,道:“这么大的喜事,普天同庆,我怎么就不能乐了?”
“能乐!能乐!我是怕你笑岔气儿了?”
“滚!”萧玉白了西门坎坎一眼,道:“我笑岔气儿了,不会喝口茶顺顺啊!”
“你顺!你顺!那你慢慢乐啊!帖子记得给段融!我回云浮峰了!”西门坎坎说着,便出府而去。
西门坎坎走后,萧玉看着那帖子上的字,还是一个劲地傻笑。
但是,她笑着笑着,却是忽然目色一动。
吕青竹要和天衍宗的少宗主联姻,那昨日下午,段融和吕青竹还有那个气质文弱的男子,坐在这亭子里商量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