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段融正和西门庸聊天,忽然便看到身后一辆马车的旁边,纸片乱飞,接着便看到夏双双,裙角飞舞,一柄长抢陡然刺出,刺向刚从侧面一辆马车底下钻出来的西门坎坎。
段融在纸片飞起时,就目色一跳,见夏双双长枪挺刺,他立马身形一纵,就用带鞘的鸣鸿刀,挡在了西门坎坎的身前。
夏双双的枪尖点在了段融的刀面上,砰的一声,刀鞘崩散成碎片,露出了里面色泽暗沉的鸣鸿刀。
段融此时的内息才堪堪灌注而出,刀面一斜,夏双双的枪头随之一歪。
西门坎坎见机,立马窜出了马车,站在了段融的身后,焦急叫道:“双双,你干什么?”
“我杀了你这个小淫贼!”
夏双双盛怒之下,两眼发红,长枪一扫就再次向西门坎坎杀去。
西门坎坎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夏双双的大怒,他是大成境界,轻功也不错,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立马施展身形,在马车箱笼间,闪转腾挪,躲避着夏双双的长枪寒芒!
随风起舞处,一片纸片落在了西门坎坎脸上,他一边闪躲,一边拿在手里一看,只见纸片中是一只笼着轻纱的葱白般的小指。
西门坎坎的脸,瞬间就成了猪肝色。见了这纸片上的柔夷一角,他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这边西门庸,见夏双双手持长枪,满场追杀西门坎坎,立马来到夏中阳身侧,道:“夏兄,这是何故啊!?”
夏中阳是贤古县的财神爷,西门庸平素和他的关系很是要好,常有往来!
但此时夏中阳却脸色铁青,冷哼了一声,瞪着西门庸,恶狠狠地咬牙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西门庸被夏中阳的态度,吓了一跳,他忽然看到脚边地上的两片纸片,便探手捡了起来,一张纸片里是一个肚脐眼,一张纸片里是一双眼睛。
在黑虎岗上,段融蒙着脸,西门庸就凭一双眼睛就认出了他,此时他自然一眼就看出纸片上那是夏双双的眼睛。
这倒也不光是西门庸目光敏锐,实在是段融画得也太像真人了,连眼波婉转间,也颇有几分神似。
再看着另一纸片上那裸露的肚脐,再想起几年前,因为一幅春宫,他将西门坎坎打得皮开肉绽的事,西门庸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西门坎坎毕竟成就了大成境界,而且轻功上好,夏双双虽然纵横截杀,但西门坎坎却躲得游刃有余!
眼见夏双双难以建功,夏中阳身形一动,就要出手!
就在这时,段融忽然挡在了夏中阳的身前!
夏中阳见段融挡他,大怒道:“滚开!”
夏中阳只是大成境界!论武力,他已经不是段融的对手!
但段融没有要跟他出手的意思,抱拳道:“夏先生!你也出手,搞不好就会出人命!夏先生,你真要如此吗?”
夏中阳周身一冷,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心智自是圆滑理智,只是夏双双那是他的掌上明珠,关心则乱,方才他的确是怒火蒸腾!
现在想来,双双显然激愤难平,他如果此时出手拦下西门坎坎,双双激愤之下,可能真的会刺死西门坎坎。
这个结局,到时候,怎么收场?
场中,西门坎坎一边躲着,但他看夏双双招招都是索命的杀招,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满是嫌弃怨愤,再想起自己平素对夏双双的爱慕,西门坎坎心头顿时冰凉冰凉的!
西门坎坎见夏双双再次咬着嘴唇,从一辆马车的侧面闪出,挺枪向他刺来。
夏双双的美丽的脸,一闪而过,她眼神中决绝的杀意,刺痛了西门坎坎的心。
西门坎坎忽然站立大吼,道:“双双!你杀了我吧!”
夏双双一纵而至,站在西门坎坎的身前,长枪的枪尖瞬间就顶住了西门坎坎的喉咙,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西门坎坎脸色发热,叫道:“双双,我承认我爱慕你!你要是憎恶我,就杀了我吧!就用我的血,来清洗我的亵渎之罪吧!”
场上诸人,都没料到西门坎坎会忽然不躲了,停了下来,连夏双双都没料到。
此时,夏双双的枪尖已经顶住了西门坎坎的喉咙,生死就在她一念之间!
段融眼皮狂跳,他想要出手,但距离太远了。
西门庸和夏中阳都呼吸停滞,生怕夏双双真的刺死西门坎坎。
“好!”夏双双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地叫了一声,接着她的肩头一抖。
夏中阳远远地看到夏双双肩头抖动,立马大叫道:“双双!不可!”
夏双双泪花涌出,枪尖挺刺!
眼见西门坎坎就要命绝当场,就在这时,站在西门坎坎身后的朱群香,忽然身形一闪,一把抓住了枪头的红缨处。
朱群香是真气境的强者,他一把抓住,夏双双这一刺之力,就如同撞向大山的潮水,奔涌而回!
朱群香冷道:“都别闹了!仔细误了出发的时辰!”
夏双双一枪刺出,双眼被泪水朦胧,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刺死了西门坎坎。一枪刺出后,她浑身一瘫,就要倒地!
夏中阳纵身而出,几个跳跃,站在夏双双身侧,扶住了她。
夏双双泪水滚落,看着扶着自己的父亲,扑进夏中阳的怀里,痛哭起来!
夏中阳一边安抚着夏双双,一边眼神厌恶地盯着不远处的西门坎坎。
西门坎坎惊魂甫定,他的喉咙上有一道寸长的淡淡血线。
西门庸也跑了过来,他搂住西门坎坎,道:“坎坎,你没事吧?”
方才那一刻,西门庸差点魂飞天外!他以为,坎坎真的要被刺死。“你咋嫩傻呢?”
“爹!”
朱群香将夏双双的长枪,哐啷一声仍在了地上,愤怒地瞪了夏双双夏中阳父女一眼,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看来,就是夏双双在胡闹,耽误他出发的时辰。
朱群香大声道:“一刻钟后出发!都给我利落点!一帮小屁孩,真他娘的麻烦!”
第288章 淡淡的血痕
夏双双在夏中阳的怀里,哭了一阵,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她抬起头来,擦了擦婆娑的泪眼,忽然便看到站在马车旁的雪晴。
雪晴两手绞着手帕,脸色明显有些古怪。
夏双双心头陡然一颤。
她想起刚才那幅自己的胴体春宫中,肚脐旁的那团胎记,跟她肚脐上的那团真实的胎记,近乎一模一样。
自己平时沐浴,也只有雪晴一人贴身侍奉,只有她在给自己擦拭身体时,才能将胎记看的那般真切!
雪晴方才就站在夏双双身后,夏双双展开那幅画时,她也看到了。那瞬间,夏双双是惊怒,她却是恐慌!
夏双双目色盯着雪晴,俯在夏中阳的耳畔,低语了一阵。
夏中阳听着听着,脸色一变,猛然回头,瞪向站在马车旁的雪晴。
雪晴一见父女俩聊着,忽然都望向她,顿时就更加慌乱了。
雪晴的慌乱,夏中阳自然看在眼里,他的铁青的脸上,闪过一抹残忍。“这丫头,也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没想到,竟还这般作死!”
一场闹腾后,各家的行李终于都搬上了规制的官车!
段融上车前,西门庸拉着段融的手,好一番感谢,方才坎坎有难,段融挺身而出,他可是看在眼里,此时更是把段融当做亲人一般。
就在这时,西门家的小厮石康忽然气喘吁吁地将一柄刀鞘递给了西门庸。
西门庸打量了一眼那刀鞘,亲自将那刀鞘套在了段融腰间的鸣鸿刀上!
段融的刀鞘在方才抵挡夏双双的长枪时,因为控制自身实力,施展便慢了一瞬,刀鞘被枪尖爆出的内息崩烂。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西门庸就让石康找到一柄合适的刀鞘来,而且亲手给他套上了。
“贤侄,这一趟,远去宗门,你自己也要小心!”
“多谢世伯!世伯保重!段融告辞!”
段融说完,跳上了马车,坐在了西门坎坎的身边,萧玉也坐在不远处。
她的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段融,她实在没想到,段融竟和西门的关系如此之深。
这一番作别,西门庸拉着段融说的话,比对亲儿子西门坎坎说的还要多呢?这是什么关系?!
眼见行李和人员都已经归位,朱群香看了下城门旁不远处的日晷上,那指针投影的位置。只见才刚要交巳时,并没误了出发的吉时。
朱群香刚想喊出发,范元海却笑着走了过来,道:“朱兄,你们先走!我有点私事要处理。处理完了,我会尽快追上你们的。”
朱群香眼色古怪地看了范元海一眼,心想这穷乡僻壤的,你有啥私事处理,不过还是呵呵笑道:“范兄,有事只管去办,只要在我们到神云府之前,追上来就行了。”
范元海哈哈笑道:“朱兄说笑了,那要得那么久?今日入夜之前,我一定追上你们。”
朱群香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这有两辆马车都拉满了行李,我们的速度快不了,范兄如果骑快马追,很快就能追上的。”
“我知道了。那谢朱兄了。”范元海说完,便抱拳而去。
接着,朱群香让衙役们,放了几串鞭炮,四辆煊赫威武的高大马车,便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驶出了贤古县的东城门。
四辆马车,最前面一辆坐的是宗门钦使,朱群香、陆青峰、王善山、吕青竹、阿墨,都在里面,唯有范元海请辞不在。
第二辆马车,坐得是新晋的七位宗门记名弟子:陶嵘、西门坎坎、段融、夏双双、沈觅芷、萧玉、姜青玉。
而最后的两辆马车,则拉满了行李,硬木车轮滚过地面,发出吭哧吭哧的声响。
这边的范元海却是逆流而动,他离开了喧闹的车流与人流,独自沿着西大街,往县署的方向走去。
方才,听到秦书办告诉他解道寒的死讯,范元海顿时唏嘘不已,和解道寒相处的点滴不住地从脑中闪过。
他忽然便想起,择英会开始的前一夜,他和解道寒在八宝楼的那一次相聚。
那时范元海除了想请解道寒吃酒叙旧,还想向他打探一些,解雷、许儒虎案的消息。
范元海之所以,如此关注这件案子,是因为他自己就是栽在这件案子上的。他就是这件案子没处理好,才就此被宗门边缘化了。要非如此,也才会将监察择英会,这种琐粹的事务,委派给他呢。
照这个势头下去,他进阶内门弟子,基本无望。
范元海记得,那晚,喝得醉醺醺的解道寒,说过,这案子他会一直在追索下去!绝不会放弃!
范元海离开了贤古县这大半年间,不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不自觉的,解雷、许儒虎案的案情,就在他的胸臆间兀自推演起来。
就像某个和你深度纠缠,而又解不开的谜题一般,总会在许多时候,不自觉地想起。
也就在想到,解道寒那张醉醺醺的脸的瞬间,范远海忽然打了个寒噤。
他蓦然在心头升起一种感觉,那是一种直觉!
也许解道寒的死,跟解雷、许儒虎案有关。
那个犯下解雷、许儒虎案的人,其实一直都在贤古县内!
范元海无数次的安慰过自己,他和解道寒连番追踪,都没有任何线索,说明解雷、许儒虎案的犯案之人,早已经不在贤古县了。
只是,有时候安慰自己的次数多了,在内心深处浮现的,反而是相反的答案。
有一只老鼠,一直躲在某处角落,它扫清了通向自己的所有痕迹,让任何人都追踪不到他。
也许,解道寒的死,是这只老鼠忽然又露出了马脚。
范元海就是带着这样的疑团,他在城门口处,忽然决定回县署看看,他不看一眼,实在不甘心!
贤古县衙内,解道寒的捕头公务房间的门上的那把铜锁,一直锁着呢。
这还是解道寒在择英会结束后第一天中午,离开时锁上的,现在已经十来天过去了。
捕头房也算衙门里的重地,有许多重要的公文,按照衙门里的常例,捕头不的话,没有命令是不能随便出入的。
解道寒死后,因为没有县尊的命令,朱保贵至今也不敢乱打开进去,一方面这不合成例,一方面他也怕人说闲话。说解头刚走,他就觊觎捕头的位置,乱闯捕头房。
朱保贵混迹江湖多年,早已经尝过这些乱嚼舌根的人的厉害,没影儿的事,有时候也能压死人。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谨小慎微!
捕头房东侧,就是三间的捕快房。其中,紧挨着捕头房的那间捕快房,就是仵作刘奎、杨震和朱保贵所在的那一间。
解雷死后,杨震几乎成了解道寒的跟班,自然离得很近。
而仵作也算刑名这一块的一个核心,刘奎也常要向解道寒汇报问题。
至于朱保贵则纯粹是因为吃得开,经常向解道寒献殷勤。
这三人,在紧邻着解道寒的这间捕快房内,都是有其各自的原因的。
此时,这间捕快房内,只有刘奎和朱保贵两人。而朱保贵旁边,杨震的座位上空荡荡的。
杨震昨日整整一天都没露过面,而且今天早上也没过来点卯。
刘奎在低头写东西,他忽然瞄了一下杨震的座位,说道:“老朱,你去杨震家看看去。他是不是病了?连着两天,没过来点卯了。”
朱保贵咂巴着嘴巴,摸了摸下巴,道:“这小子是有点奇怪哈!”
“是啊!”刘奎道:“而且最近也不太平。解头都被人杀了,你去看看吧,别出了啥意外了。”
朱保贵原本将脚翘在桌子上,斜靠在座位上,听了刘奎的话,脑袋嗡了一声,差点就座位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