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錦夜微涼
蕭瑟卻沒有玩笑的心思,他走到隔壁空了的牢房,目光掃過桌案,拿起那隻空酒罈湊近鼻尖一聞,眉頭瞬間緊鎖:“天啟城雕樓小築的‘秋露白’…這等好酒,怎會出現在邊陲之地的馬俪惭ǎ俊�
“管它從何而來,”
無心一把拉過還在發懵的雷無桀,“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開再說!”
“等等,”
蕭瑟卻攔住他,目光如炬,直射無心,“你白日明明可以出手,卻故意放任他被擒,夜晚再行險救人。
和尚,你繞這麼大圈子,究竟意欲何為?”
無心迎著他的目光,笑而不語。
一刻之後,整個馬俅笳E然陷入混亂!數處同時燃起烽煙,爆炸聲接連響起!
“走!”三人趁亂衝出牢房區域,迅速搶奪了三匹快馬,朝著寨外疾馳而去。
奔逃中,雷無桀忍不住回頭望去。
只見方才被帶走的那個“公子”,此刻正安然立於“百鬼夜行”的首領們中間,被一眾高手層層護衛著,顯然與他們是一路人。
而那位“公子”的目光也恰好掃過這邊,當他的視線捕捉到蕭瑟的側臉時,渾身猛地一震,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與難以置信,脫口低呼:“是……他?!他怎麼會在此處?!”
幾乎在同一時刻,蕭瑟側身回望,也於混亂的火光與人群中,清晰地看到了那張俊秀而陰冷的臉。
剎那間,蕭瑟的瞳孔驟然收縮,心頭巨震,一個念頭如驚雷般炸響:
“他怎麼會在這裡?!”】
······
“雷無桀好講義氣啊!”
“蕭瑟和這人認識?”
“九歲親政,十二歲一統天下!!!”
“這帝國主人,居然如此年輕?”
“莫非蕭瑟和這人,都是意圖址矗俊�
“秋露白!?雕樓小築還在!”
第29章 蕭瑟的第一重身份
暗河傳時空
蘇暮雨一行人凝望著天幕,周遭空氣彷彿凝固,每個人的臉色都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蘇長河咂了咂嘴,率先打破沉默,語氣中混雜著驚歎與忌憚:“七歲登基,九歲親政,十二歲便發兵平定南訣,一統天下……
乖乖,未來坐鎮天啟的那位,竟是此等不世出的雄主!”
蘇暮雨眼神幽深,緩緩分析道:“根據蕭瑟所言,天外天戰敗,距今不過十二年。
而在我們此刻的時間線上,魔教東征失利,才過去兩年。
這意味著……”
他目光掃過眾人,“未來的三四年內,如今龍椅上的那位陛下恐怕……
即將崩逝,而那位年幼的雄主,便要登臨大寶了。”
眾人聞言,神色各異,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濤駭浪。
蘇昌河接過話頭,聲音低沉:“我已令天啟城內的暗子傳來密報。
城中確實有一位永安王,名曰蕭楚河,天資卓絕,據說是由琅琊王蕭若風親自教導。”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傳聞此子年僅七歲,便已踏入金剛凡境。”
他瞥了一眼天幕上蕭瑟的身影,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這份資質,倒也算對得起天幕之上的盛讚。”
隨即,他話鋒一轉,看向身旁的蘇暮雨,語氣中帶著幾分屬於暗河頂尖殺手的傲然:“當然,若與我們相比,還是遜色不少。
你我現在二十餘歲,已立足逍遙天境。
他蕭楚河,還差得遠。”
少白時空
學堂之內,眾人被天幕接連丟擲的資訊砸得半晌無聲,消化著那過於震撼的未來圖景。
片刻後,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蕭若風身上。
“若風,”雷夢殺笑著開口,“七歲登基,九歲親政,十二歲一統山河……
你們蕭家這是要出一位千古罕見的雄主啊!
莫非……是你的血脈?”
蕭若風連連搖頭,神色坦然中帶著一絲無奈:“我對那至尊之位從無覬覦之心,未來的北離之主,自然不可能是我的子嗣。”
雷夢殺摸著下巴,眼珠滴溜溜一轉,猛地一拍大腿:“可那天幕上的蕭瑟,分明和百鬼夜行裡那個口出狂言要‘當皇帝’的‘公子’相識!
你們說,蕭瑟會不會真是流落在外的皇子?
他倆,該不會是想要……殖畚话桑俊�
百里東君聞言,朗聲笑道:“雷二,你這話可就欠考慮了。
天幕中的新皇既是如此雄才大略的君主,若那‘公子’真是皇族子弟,皇帝豈會放任他在外組建勢力、興風作浪?
依我看吶,他們二人,恐怕都與皇族無關。”
一直靜觀其變的柳月公子此時卻輕輕搖頭,聲音清泠如玉,卻帶著看透世情的淡然:“正所謂當局者迷。
我見過的天家貴胄,大多眼高於頂,自視甚高。
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少年郎,空有野心,或許不過是自作聰明,他的一舉一動,早已成了他人局中的一枚棋子而不自知。”
眾人聞言,皆若有所思地點頭。
正當議論聲再起之時,學堂門外,一名身著內侍官服的人影悄然出現,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每個角落:
“陛下有旨,召琅琊王蕭若風,即刻入宮覲見!”
蕭若風心頭一凜,面上卻不露分毫。他從容起身,向端坐於上的李長生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即轉身,隨那內侍沉穩離去。
李長生凝視著弟子消失在門外的背影,捋須輕嘆,聲音裡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憂慮:“這天幕驟然降臨,將未來之景昭示天下……
自此以後,這江湖,這廟堂,怕是再無寧日了。
真不知它接下來,還會揭示出何等石破天驚的訊息。”
“管它還有什麼秘密!”
雷夢殺渾不在意地拍著大腿,笑得沒心沒肺,“只要不耽誤我看無桀那傻小子繼續闖禍逗樂子就行!”
······
【天幕之上,蕭瑟、雷無桀與無心三人沿著一條越發偏僻的小路前行。
走在最前的無心忽然頓住腳步,環顧四周,眉頭微蹙:“奇怪。
於師地處邊境,雖非重鎮,卻也是與北離通商的要道。
即便不是客商絡繹,也絕不至於……荒涼至此。”
“是啊,”
雷無桀也撓了撓頭,一臉困惑,“咱們走了這大半天,莫說是商隊,連個趕路的樵夫都沒遇上!
該不會是於師那邊出了什麼大變故,封鎖道路了吧?
可我之前沒聽說啊……難不成,是官道改了道?”
蕭瑟抬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語氣帶著慣常的嫌棄:“夯貨,官道非是河道,豈能說改就改?
動動腦子。”
“我也沒說它是河啊!”
雷無桀捂著腦袋,不服氣地嚷嚷,“你才是笨蛋!”
蕭瑟又對無心道:“行了行了,別硬撐了,這分明就是迷路了!
和尚,你別告訴我你也不認路?”
無心無奈地攤開手,神情倒是坦然:“小僧行前確曾查閱圖志,此地方圓百里,唯有於師官道一條通途。
循路而行,按說不該有誤……”
“這也能叫官道?”
蕭瑟打斷他,用腳尖點了點腳下這條勉強辨認、雜草叢生的土路,“這分明是經年累月人畜踩踏出來的野徑,輿圖之上根本不會標註!
這就是你帶的好路?”
“問世之不參涅槃堂裡禪者,難乎其不惑矣?”無心試圖引經據典,挽回顏面。
“少在這裡掉書袋!”
蕭瑟毫不客氣地揭穿,“凡夫失其所遇之路而妄行之,則為迷!這是最基本的道理!”
兩人爭執不下之際,雷無桀已一個縱身,靈巧地攀上路旁一棵高樹,手搭涼棚極目遠眺。
片刻後,他興奮地朝下方喊道:“別吵啦!前面有房子!像是個客棧!”
三人精神一振,快步向前。
果然,一座孤零零的客棧矗立在荒草之中,門庭破敗,漆色剝落,看上去已廢棄了許久。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陳腐的氣息撲面而來。
客棧內蛛網橫結,灰塵厚積,桌椅東倒西歪。
蕭瑟隨意挑了一張尚算完整的桌子,拂去浮塵坐下,手指無意識地在粗糙的桌面上劃過。
當他挪開一個覆滿灰塵的破舊茶杯時,動作猛地一頓——杯底遮掩處的桌板上,赫然刻著一個極其模糊、卻讓他心頭巨震的標記。
“這是……!”
他瞳孔驟然收縮,指尖輕輕撫過那道刻痕,低聲喃語,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震動,“……師傅?”
無心在客棧內外仔細探查了一圈,回來說道:“此地確實荒廢已久,杳無人跡。
不過天色已晚,夜路難行,不如就在此暫歇一宿,明日再尋出路。”
是夜,月華透過破舊的窗欞,灑入昏暗的客棧大堂。
無心盤膝坐在中央,呼吸綿長,已然入定。
雷無桀心大,早已尋了條長凳趴著,睡得人事不知。
唯有蕭瑟,單手支頤,看似閉目養神,但那半斂的眼眸中卻毫無睡意,修長的指尖在袖中微不可察地輕動,隱有流光暗轉。
半晌,他悄然睜眼,目光掃過熟睡的雷無桀,又瞥了一眼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的無心,身形極緩、極輕地站起,如同暗夜中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挪向門口。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門閂的剎那,蕭瑟動作一滯,緩緩回身。
“就知道,你定然沒睡。”
只見無心不知何時已睜開雙眼,正靜靜地看著他,眸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入定之態。
“白天那個記號,”
無心開門見山,目光如炬,“百曉生,你是他的弟子?”
蕭瑟沉默了片刻,側過臉,避開了那過於銳利的視線,語氣平淡無波:“……算是吧。”
“難怪你知曉諸多江湖秘辛,眼界見識遠超尋常商人。”
無心恍然,語氣帶著一絲追憶,“我們家老和尚曾提及,百曉生座下的確曾有一位姓蕭的弟子。”
“管好你自己的事。”蕭瑟無意多談,轉身欲推門。
無心卻不以為意,輕笑道:“這句話,小僧原封不動奉還。
蕭老闆,天亮之前,記得回來。”
蕭瑟低聲嘟囔了一句,帶著些許被看穿的不悅:“……真記仇。”
他不再停留,輕輕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夜風瞬間湧入,吹動他青色的衣袍,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