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子饭
沧州城,清安居。
月色高悬。
雪狮儿趴在床上做了个安烟夏走火入魔要暴毙的噩梦,忽然害怕地睁开眼睛。
她迷迷糊糊地扑腾脚丫,“道士,道士,你快醒醒。”
许久身边都没有动静,雪狮儿这才想起来安烟夏已经一旬没有回来了。
她也请俞清怀算过卦,但俞清怀算的安烟夏没啥问题。
她就只当安烟夏还在天上玩乐,十分生气。
但今夜里一场噩梦,却让她有些惊魂不定。
她梦到安烟夏分不清真真假假,嘴里喊着“我分不清”,又喊着“我成仙了”,像磕了五石散似的。
这就有些恐怖了。
臭道士不会真出事了吧?
雪狮儿变作一只猫儿,跳上窗台,几步跳到墙上,往城隍庙而去。
她走后,清安居里静悄悄。
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树枝上睁开。
哗啦啦!
乌鸦飞下树枝,幻化成人形。
“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倒也不亏我大力气在那道士身上留了后手。”
敖二丫稀奇道:“倒是也没想到,那道士居然这么快就伏白虎遇到情劫了。”
“情劫,再加上我留下的幻劫,也真是为难她安烟夏。”
“唉,可别死了啊,不然还得去六道轮回里捞你。那就不好玩了。”
敖二丫幻化身形,变成一缕青烟,趁着雪狮儿不在钻进了厢房的门里。
在这间厢房里,苍月正躺在床榻上熟睡。
睡得很沉,紧紧闭着眼睛,眉间微微皱起,偶尔会咬一下手指。
看上去就和寻常做噩梦的女孩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但敖二丫却闻得清楚:
三世诸佛的檀香。
让她闻了不禁食指大动。
苍月呼吸之间,一缕青烟钻入鼻孔。
这魔王进了鼻腔,遨游一阵飞到肺里,小心翼翼避开肺中金煞,借着血液一头扎进心脏。
到了心脏中,抛开心房心室,一缕青烟照进内景天地。
敖二丫却见到了堪称恐怖的一幕。
——一片虚空。
什么都没有。
好似来到了天地初开以前的混沌当中去,不分上下左右,空间的概念完全丧失了。
敖二丫只是进来一瞬间,就感觉好像逝去了千万年,时间的概念也丧失了。
铛铛铛铛!
白骨明妃哀嚎一声,敖二丫恍然间清醒,借着清醒的瞬间遁逃出去。
床榻上。
苍月翻了个身,挠了挠屁股。
噗噗噗~
一缕青烟飘出来。
敖二丫惊恐地逃出厢房,心惊道:“弥勒!”
...............
...............
雪狮儿闯入城隍庙,直奔后面林子里俞清怀常住的屋子。
——敲门。
——砰砰!
无人回应。
——敲门。
——砰砰!
无人回应。
雪狮儿锲而不舍,敲了十几下,终于听到“嘎吱”一声。
俞清怀拉开门,茫然道:“雪狮儿?”
雪狮儿认真道:“睡了吗?”
俞姑娘:“.......”
有点心累。
她道:“是发生什么要紧事了?”
雪狮儿小脸紧张,说道:“道士她好久没回来了!”
“或许是天上有什么安排。”
“可是我做了个噩梦......”
俞清怀顿时严肃起来。
雪狮儿是炼精知命的修士,这个境界不会无缘无故做梦了。
要是做梦,那基本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有人入梦,扰动魂魄。
二是心有所感,识神不稳。
入梦这种情况对修士而言很好辨别,雪狮儿绝不会认错。
既然特意和她说,那肯定就是心有所感。
俞清怀雷厉风行,说道:“我先穿个衣服。”
她转身换上一身蓝道袍,挂上法器,道:“先和我去正一玄坛殿。”
雪狮儿连忙跟上。
到了殿里,俞清怀净手燃香,内观泥丸神宫,取出三枚香火金钱,又取来龟甲。
铜钱悉数放在龟甲里,摇卦六次。
铜钱落地。
天风姤。
俞清怀抬手飞来一支灵签。
卦象曰:得其瓜,阴剥尽也。见女子,将失命也。晨昏火候,果欲熟也。得失相抵,然亦危也。
雪狮儿心里咯噔一声。
俞清怀目光立刻锁定在最后四个字。
“不好!”
将失命也、然亦危也。
雪狮儿轻轻咬牙,后悔道:“我就该早去找她的。”
俞清怀感觉雪狮儿情绪有些不对,放下灵签,“先不要着急......雪狮儿,雪狮儿?!”
猛回头。
雪狮儿化作玉狮子,登天而去。
俞姑娘口干舌燥地喊了许久,直到雪狮儿飞到夜空中消失不见。
“这个笨蛋!还是前辈,也是笨蛋!”
俞清怀恼道:“倘若早点让鸟雀带一封书信回来,哪里有这样这样多的事情!”
她想起卦象,也是着急。
一是担心安烟夏,二是担心雪狮儿。
这两个家伙,但凡有一个省心的,她也不至于担心成这个样子。
但她没有雪狮儿那样腾云驾雾地本领,只好烧了两柱香烛,焚了奏表。
又敲动金钟玉磬,点起香炉明灯。
俞清怀向神像拜了三拜。
哗啦啦,夜风吹来,天上降下灵应。
让她受惊的是,这次赵元帅居然直接显灵了。
“希音!何事忽然叫我?”
希音是俞姑娘的道号。
俞姑娘恳求道:“末学晚辈拜上,元帅,能否帮我探查一下沧州妙严拔罪安烟夏在天上怎样了?”
“烟夏?她不是早就下凡去了?”
俞清怀吃惊道:“我算的卦象上显示她危机重重。”
“.......”
许久没有回应。
俞清怀心情忐忑的等了好久,才听到一声虎啸,有个声音传来。
“我去帮你探查一二。”
................
................
瘟部西司。
赵公明穿一领皂黑剪绒袄子,腰上挂着铁鞭,跨上黑虎,乘风去北天门。
正好路过避瘟殿,撞见反方向过来的姜半夏。
她好奇道:“赵元帅这是往何处去呢?”
赵公明见这还是个安烟夏的熟人,说道:“你那个好友安烟夏出事了!她是钟离上仙的爱徒,我过去帮她一把。”
姜半夏吃惊道:“她遇到什么事了,竟是把您也给惊动了。”
“我算了算,应当是遇到了情劫。”
“哦,那没事了。”姜半夏恍然,摆手道:“那您去吧。”
赵公明纳闷道:“你与她真是朋友?”
姜半夏笑道:
“她能对付得了,我去了没啥用。她都对付不了,我去了岂不是更没用?”
“再说,我对她知根知底。只是情劫她是不惧的。”
赵公明道:“怎么说?”
姜半夏几分羡慕、又有几分敬畏,说道:“她是真正的修行,道心纯粹到我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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