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子饭
远处登山的林间路,老城隍、文判官两人拐上来,抚掌赞叹。
“的确是大道妙理。性命功夫,一半在其中了。”
烟夏引手道:“请城隍君和文判落座”
一众小妖又纷纷动起来,置备几案,摆果添酒。
老城隍坐下,拱手道:“天官继续讲就是。老朽也只是过来添个热闹。”
烟夏点头。
一众小妖又是侧耳倾听,恨不得想把今天听到的通通记下来。
“前面我们讲了人心开发,那接下来我便继续说道心开发。”
烟夏指着自己,说道:“所谓道心,玄玄难明。道君也说了嘛:道可道也,非恒道也。道心不能用言语说明,只能在体悟中感受。”
“但总而言之,人心开发是要不断增加,而道心开发是要不断减少,有所谓大道忘情之说,道君也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你若是想做人,学便够了。但想做仙,却需要损,损之又损,至于无为。”
“天下的功法那样多,在修心上却归根结底不过是清净二字。心不清,神不净,不算修行。”
这些就很难懂了。
尤其是这些小妖的心境连人心都没开发彻底,对这些如何修道就懵懵懂懂,不知所云。
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烟夏这番话也不是对他们说的。
那边,爬来一头老龟,深黑色的龟壳上驮着干荆条。
这老龟爬到法坛下,便埋头道:“罪神坎阳山归陵高叩见天官!”
龟背上亮起八卦图,一道玉质的符箓飞到烟夏手上。
烟夏一看,微微惊讶。
这老龟倒是舍得了,竟是把坎阳山的封神符诏给她了。
老龟背后,又有两个猖兵各自押一头大闸蟹。
两个螃蟹将军支支吾吾地,都不敢说话。
“山君请起。”
烟夏看他心诚,引手道:“化形落座吧。至于那两个,城隍君当面,等这场大宴完了,便送到城隍府去。”
“谢天官.......”
这老龟变作一驼背老翁,磕磕绊绊地坐下。
烟夏轻笑一声,继续讲道。
已经来了两位了,那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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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那滂臭滂臭的鲶鱼来了!还有个长好多手的大毒蜈蚣!”
土拨鼠给胡阿四报信。
胡阿四躺在石椅上,问道:“只有两个?”
土拨鼠道:“还有好些个又腥又臭的河鱼杂虾。小的不会数数,反正比咱们伴月峰的妖怪多。”
胡阿四一听,当即抄起火尖枪,便道:“通知咱们伴月峰的妖怪,再领安拔罪的法旨,把鼠大郎送来的八十头猖兵都调来。”
他暗道:我打不过那雪狮子,那不过安烟夏,还打不过你们一帮臭鱼烂虾?
土拨鼠道:“大王,咱们兴师动众,这是干嘛去啊?”
胡阿四咧嘴一笑,“下马威。”
东皇忽有玉符至 : 第百六十一章 【胡阿四计害二水君,雪狮儿生擒猪婆龙】
伴月峰以西,五合山西麓。
落满雪的灌木丛里,窸窸窣窣,抖落雪片。
一只雪兔踩出脚印,眨眼间不见踪迹。
“你来五合山做什么?”
“哼!黑龙港治水的道士,手持雷鞭,说是如果我不来,他就要清算当年祭祀童男童女的事情。臭鲶鱼,你呢?”
“我?我是改命来了!”
紫袍的武夫挺着大肚腩,坐在一驾轿子上,身下八个脸皱巴巴的侏儒抬着车撵。
一边,还有头鳄鱼,身上坐着个有许多手的壮汉。
鲶鱼精道:“吴百手,你只带一头鳄鱼来,也不怕被那安烟夏给宰了。你给晒干做药,你那猪婆龙炖汤!”
那蜈蚣怪唤作吴百手,他嗤笑道:“你这臭鱼,不是来改命的,怎么还领着一帮虾兵蟹将?”
鲶鱼精身后跟着两派手持简易长枪的水兵,都是水族妖怪炼化而成。
这些水兵都有神志,雄赳赳气昂昂的,穿皮甲带长枪,看上去还十分威武。但在寻常人眼里,是一群旱地上爬行的臭鱼烂虾.......
改命!改命?
鲶鱼精才不信这屁话。他觉得那算命术士根本就是安烟夏派来请君入瓮的。
但无所谓,他的目的很明确:长生药。
这才是改命的东西。
他眼神闪烁不定,掐住水君符诏,暗自道:她安烟夏想除恶,也莫怪我这妖魔要逞凶。
这俩妖怪各有算计,晃晃悠悠地便走到响水池。
到了响水池,便是伴月峰地界了。
那池子里的荷花都干枯落在水里,随着寒风,同池水一块结成冰。
这冷风一吹,叫两头妖怪忍不住打哆嗦。
呼哧!
风吹来,两边堆雪的灌木里霎时间跑出许多身影。
一道火红火红的影子飞来,却是个狐首人身的妖怪。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胡阿四还挺有代入感的念了几句,身后一众乱七八糟的妖精冒出来。
他在这里念诗,那边两个水君却像是看傻子一样。
吴百手伸手掏出一道铁索。
这铁索顶端挂着虎爪一样的勾齿,在空中甩了半圈,便听铮铮两声,破空甩出去。
锋锐的齿刃眨眼间便飞出十几步,要把胡阿四的脖子咬的皮开肉绽。
胡阿四大惊,当即取来火尖枪,侧身一闪,猛地劈挂半月,将这铁索给拍下来。
他骂道:“你这黑厮,怎么不讲武德!?小的们,全都给我上!”
他身后野猪精、鹿角怪、熊罴怪之类的,都披铁甲,手里拿着各色兵器,或者干脆拿爪牙尖角做兵器,吼着叫着便杀上去。
那边鲶鱼精见状,当即挥动令旗,身后几十个虾兵蟹将变化的水兵便冲杀上去。
这些都是小妖怪,真打起来,全看自身能耐。像是这河鱼河虾的,就算穿上甲胄,也绝不是野猪熊罴的对手,
那些野猪伸出獠牙,连咬带拱。熊罴伸出巴掌,便吼便抓。角鹿支起丫丫叉叉的拒马,山羊抬腿竖起了两杆尖锐的长枪。
那些鱼虾水兵很快就被杀穿。
但那吴百手座下的鳄鱼倒是厉害,咬一口,便要撕下一大块血肉,严重的,连胳膊大腿都没了。
这些小精怪也不是专业的兵丁,伤了几个便撤回来。
胡阿四见精怪受伤,自己对付俩水君也有点悬,当即哭着大喊道:“有人袭击五合山君!有人袭击五合山君啊!”
那两个水君同时愣住。
这山君也太掉价了!
不等他俩继续呆滞,天边便举起乌云,八十头猖兵架着天罗地网,便朝这边冲过来。
这一唱一和的,叫二水君三尸神暴跳。
吴百手道:“不好,这狐狸叫外援了!”
鲶鱼精也是恨恨道:“这天煞的狐狸!这里的猖兵肯定向着本地妖怪,咱们先撤,我叫这些杂鱼殿后。”
一众水兵被鲶鱼精用法术强行留在原地,这两个妖怪则卷起黑风便逃。
伴月峰在五合山西,要去回龙峰,那就只能走西南山路。
西南方向的山路被一条河水拦开。
鲶鱼精和吴百手见到前面有水,都是笑了。
鲶鱼精道:“这真是如鱼得水!咱们在水里藏一阵,消除了气息再上岸去。”
吴百手点头称是,骑着鳄鱼入水。
随即,鲶鱼精也是转了个圈,一头扎进水里。
隔了小半个时辰,他们两个探头,爬上滩头,又变作人形,一身衣服都是湿漉漉的。
但这俩都是水怪,也没感觉不适,转头就又要走。
刚走两步。
“吼!哪里来的妖怪,快来参见本心河法主雪狮儿!”
那边,一头狮子脚踩雪地,乱玉飞白。那宝石双瞳盯着两个水君,她便开始酝酿口水。
雪狮儿刚才就看到这俩妖怪躲进水里了。
但她不习水性,没敢下去。
如今看到两妖怪探头,当即跳了出来。
鲶鱼精是沧州本地妖怪,见到雪狮儿头皮发麻,战栗道:“快走,快走,这狮子手段厉害!”
吴百手惯住在瀛洲,不知道雪狮儿名头,生气道:“哪里有未战先降的道理?”
鲶鱼精怕的不行,赶紧往回跑,又一头扎进水里。
“见我不拜,吃打!”
雪狮儿见到手的鱼居然跑了,生气地大吼一声,先把这鳄鱼和蜈蚣镇住。又一掌便把吴百手从鳄鱼上扇了下去,又是一脚!
砰!
那鳄鱼被踩得吐血,雪狮儿叼住这鳄鱼。
吴百手大骇,连忙道:“我是黑龙港水君,那是我的宝贝坐骑。大仙莫杀!莫杀!”
雪狮儿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冷冷看了他一眼。
随即。
咬住鳄鱼的脖子。
转头就跑!
吴百手呆住,看着那玉狮子叼着自己的坐骑腾云驾雾。踏云到半空,那狮子又施展变化之术,一起变作鱼鹰和鱼,飞上高天。
这都什么人啊!
.....................
回龙峰,道场。
烟夏正口述有关修行的吐纳、观想等动静功夫。前面是讲道,这是讲术。
道依术行,术中见道。
一众小妖怪听得如痴如醉,听到关键处便忍不住跳起来欢欣鼓舞,听到不懂处又抓耳挠腮。
具体懂了多少,懂了几分,真懂假懂,这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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