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江瑟瑟
“狂妄!李润石……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山沟里的游击队长,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民,竟敢挑战共产国际的权威,驱逐国际代表!还敢开除国际指定的领导人!?这是对国际共运的背叛!对共产主义的背叛,更是对苏联的背叛!”
说到这里,斯大林愤怒站起身,在来回踱步的同时,拿着手中的烟斗大口抽了起来。
“王明是个蠢货!”片刻之后,脑海中思绪紊乱的斯大林停下脚步,对着莫洛托夫低声宣泄道,“他辜负了莫斯科的信任!让他去掌控局面,他却连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被一群泥腿子当众扫地出门,简直是奇耻大辱!”
莫洛托夫沉默地站着,他知道斯大林此刻的愤怒并非仅仅针对王明的无能。这位领袖已然看到了更深层的威胁:一个完全脱离掌控、内部高度统一且展现出强大组织力和拥有可疑的物质力量的中共,比一个弱小的、依赖援助的中共要危险得多。
中共的“自力更生”谎言下,必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不仅让日本人疯狂,现在更成了莫斯科心头上的极度恼人的尖刺,毕竟相对于那个农民党,莫斯科现在和南京的联系更像彼此认可的盟友。
“他们哪来的底气?”斯大林盯着莫洛托夫,声音带着强烈的探究和的抵触的情绪,“仅仅靠所谓的‘爱国力量’和‘小作坊’?绝不可能让他们拥有这样的底气!伊万诺夫之前的报告是对的,那些坦克、飞机、新式装备……还有支撑他们敢于如此行事的物资基础,来源绝对有问题!日本人没撒谎,他们只是找错了债主而已!”
莫洛托夫点头:“是的。日本人的情报虽然方向错误,但他们捕捉到的现象是真实的——中共的军事和工业能力发生了质变。这种变化的速度和规模,无法用常规逻辑解释。‘爱国力量’的说法,只是李润石用来搪塞王明和我们的托词。关于中共政治立场改变的核心秘密,一定掌握在他们那个小圈子的手里,那个叫毛泽民的后勤部长,还有那个火箭般蹿升的卫辞书,都非常可疑。”
听到莫洛托夫的话,斯大林拿起烟斗又抽了一口,然后走到墙边的世界地图的面前,目光锁定在中国西北角的位置:“陕北,延安……那里到底藏着什么?他们的背后是哪些国家?德国?美国?还是我们不知道的势力?或者……”
喃喃低语道这里,斯大林的语气莫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某种更离奇的可能性,“……真有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
“在。”
“王明已经彻底失败了。他不仅没能掌控局面,反而被对方所利用,彻底暴露了莫斯科干涉和控制的企图,给了李润石他们公开决裂的借口。现在,我们派去的代表团被限制活动,常规的外交和情报渠道在延安已经完全失效。现在我们需要新的,直接的办法,去弄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洛托夫迎着斯大林的目光,瞬间明白了领袖的意图。
只见莫洛托夫沉声回应道:“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您是说……需要绕过那些官僚程序和已经失效的代表团,直接进行更高级别的接触??”
“对!”斯大林斩钉截铁的回道,“王明现在已经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代表团也已经被他们软禁。再派任何打着共产国际旗号的人到延安去,只会引起那群农民更大的警惕和对抗。我们需要一个足够有分量,能直接与李润石、周伍豪对话,又能代表莫斯科真正的政治力量的人。这个人必须足够敏锐,能穿透他们的谎言,看清那些政客、工厂和部队背后的真相!”
说到这里,斯大林的目光紧紧锁住莫洛托夫:“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你熟悉外交事务,了解中国局势的复杂性,也清楚远东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更重要的是,你是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你的身份,既代表了国家的官方态度,又不属于共产国际的党务系统。李润石他们驱逐了共产国际的代表,但他们无法拒绝一个主权国家的外交部长进行必要的接触和沟通,尤其是在国民党和日本人联合敌视,封锁他们的时候。”
莫洛托夫心中了然,领袖这是要他亲自下场了。
这位外交老手开始在心中迅速权衡实况:斯大林需要最真实、最直接的情报,来判断中共这股突然崛起的势力对苏联远东安全的影响。来搞清楚这是一股巨大的威胁还是潜在的、可控的力量……同时,他也必须查清那些工业物资和武器的背后来源,以此消除莫斯科最大的困惑和隐患。这趟行程的风险极大,但也是获取核心机密、重新建立对远东局势掌控的唯一机会。
“我明白了,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思量片刻之后,莫洛托夫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坚决,“延安的谜团必须解开,这样才能最高效的争取伟大苏维埃的国家利益。王明同志和代表团已经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由我以苏联政府代表的身份亲自去一趟延安,直接和中共最高领导人李润石、周伍豪进行会谈。我会亲眼看看他们‘自力更生’的水平,以及弄清楚那些让日本人发狂、让我们困惑的武器和装备,到底是怎么回事。”
斯大林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情绪出现了明显的缓和:“很好。这次访问,公开的名义就用:关于当前复杂的东亚局势,特别是日本的外交指控和战争威胁,与中共方面交换意见。私下里,你的核心任务就是两点:第一,不惜一切代价,查明他们力量突变的真实来源;第二,评估这支力量的真实意图及其对苏联远东的潜在影响。记住,我要的是事实,不是外交辞令!”
“明白。”莫洛托夫颔首,“我会立即着手准备行程,协调专机。时间紧迫,日本人和南京方面都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Хорошо(好)。”斯大林最终吐出一个词,用欣赏和赞许的声音对莫洛托夫嘱咐道,“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去做出发的准备吧。用最高的规格,也用的最快的速度。用你的眼睛,看清延安的底牌。我要知道,那些中国人,到底发现和得到了什么。”
莫洛托夫微微颔首:“明白。我马上开始安排行程和安保方案。”
……
一九三七年二月八日夜 延安 卫辞书窑洞
接过卫辞书扔过来的香烟,陈赓抽出两支,扔了一根给卫辞书,喜滋滋地给自己点上,然后把剩下的大半包“红塔山”连着香烟带着打火机揣到自己口袋里。
把烟叼进嘴里抽了一口之后,感觉浑身舒坦过来的旅长满足的对卫辞书开口说道:“老卫啊。你是没看到白天会议上,那个王明的脸色。一开始,会议还没开场的时候,看他那副喝茶的姿态我都想上去踹他两脚。开口就说什么,让我们进军绥远,打进热河,武装保卫伟大苏联那一套……老彭在台下气的把拳头都捏白了。后面主席是真给面子,直接说要把王明开除出党,然后全票通过!老卫,你知道当时王明的一张脸憋成什么样了嘛哈哈哈哈……”
“小人得志呗。他在原时空也是这样弄的,不光把党的利益出卖给苏联人,国民党的屁股也上赶着舔。当初长江局刚刚举办,王明花枝招展地去武汉找蒋光头,吃了不少闭门羹,连老蒋都看不上的人你说得有多操蛋。”坐在陈赓对面的卫辞书听完了白天的情况后,脸上充满了厌恶的神情,随即开口吐槽道。
“长江局?党在武汉设立的机构?”陈赓从卫辞书的话语中发现了感兴趣的点,“这件事,牢卫你给我讲讲呗?我的权限一直是技术资料,其他的资料我没有权限啊。”
“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啊?”
“嗯。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
看着卫辞书一脸为你好的神情,陈赓思索片刻后也明白了什么,随即也是嘿嘿一笑,就把这个事情扔到脑后。
“对了,老陈,王明接下来要怎么处理,都把他开除出党了,总不能还把他留在苏区膈应人吧。”
“那肯定啊。出了这些事情,他没脸呆下去的。肯定要给莫斯科发电报,申请回莫斯科的。”
“莫斯科……咱们已脱离共产国际,就是莫斯科也没他的好日子过喽……”
“管他呢。对了老卫。”说到这里,陈赓打量了一下卫辞书窑洞内的陈设,只见窑洞内的装修极为简单。
土炕、厨房、桌子、被褥,只有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还有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算得上值钱的东西。
“大后天过年,你嫂子想请你到我们家吃年夜饭。”
“过年?三天后?这么快?”听到陈赓的邀请,卫辞书震惊了,在他的脑海中,元旦的会餐好像还是几天前的时期,没想到一眨眼,两个月过去了。
“要不然呢,你这是忙工作忙傻了,连哪天是哪天都分不清楚。我看哪,你是真得找个对象来管管你……”
“不要不要不要。不提这件事我们还是好朋友。”卫辞书捂着耳朵一脸“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表情。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看着卫辞书差一步就要在地上撒泼打滚了,陈赓表情也是一脸无奈,“那就不急着找,行了吧。你个小兔崽子,自从知道我住你旁边,机关里多少单身的女同志托你嫂子传话。你小子就等着吧,也就是现在你工作忙,主席和总理他们还愿意让你自己选,等你再油盐不进一段时间,哪天三个老总一起上门给你‘做工作’,你就知道我老陈的好了。欸,说到底,年夜饭你来不来,来的话我和你嫂子多做几个菜。”
“额。老陈,你说的年夜饭,是在啥时候吃,傍晚吃还是半夜吃?”
“傍晚啊。你那不一样?”
“嗯。胶东的年夜饭大多数还是十二点开席的,那时候,守岁到半夜,拜族谱,磕头,吃饭,然后出门拜年,回来就是第二天早上了,到时候,再吃一顿包了钱的饺子,然后就上床睡觉。现在这个情况,当天晚上我不一定回的来啊,要去一线给同志们拜年。”说到这里,卫辞书掐着手指头当着陈赓的面数了起来,“红军总院,垦殖总局,工业部专家组,航校,仓库运营管理中心,还有红军大学,和红军医科大学……这走一圈下来,天肯定全黑。不过可以麻烦嫂子给我留点饭,当天食堂关门时间肯定早,我回来正好懒得做了。”
陈赓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卫辞书掰着手指头数地方,眉头也皱了起来:“啧,你这行程是够满的。大过年的,真把自己当铁打的骡子了?主席和总理要是知道,又得念叨你不注意身体。”
卫辞书放下手,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拿起桌上的搪瓷缸灌了口凉茶随即开口说道:“我觉得这都是咱们该做的。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一线值班的同志寒了心。医院那边老傅他们肯定也在,仓库、工厂这些……哪个点过年没人能成?人心都是肉长,到时候人家回家吃好喝好,搂着老婆过年,就值班的在办公室孤零零的发呆,那可就太不像话了。这不是咱们党的作风。去看看,送点实在东西,总比搁报纸上假惺惺地发点拜年词强。”
“道理是这道理。”听完为次数的话,陈赓颇为认可点点头,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开口说道,“可你这后勤大管家都跑断了腿,底下的人压力更大。我看啊,有些值班点,你派个代表去就行了,比如仓库、部队的值班点,让泽民部长或者育蓉同志替你跑一趟,也是一样的意思。你重点跑医院和大学,那里知识分子多,相比于其他首长,你跟他们也熟。”
“再看吧,到时候跟泽民首长商量下排班。”卫辞书没直接答应,把话题转回陈赓身上,“你呢?年夜饭就嫂子一人忙活?你这大旅长不搭把手?”
“我?”陈赓咧嘴一笑,带着点得意,“我负责带嘴回去吃就行!根英的手艺你又不是不清楚。再说了,航校那边过年也得安排人盯着,新来的几个飞行苗子,家远的回不去,我得过去露个脸,陪他们吃顿饺子。估摸着也得半夜才能到家。”
“是啊。得陪同志们吃饭,吃饱了不想家……”卫辞书抬头感慨一句,然后又对陈赓说起了正事,“对了,压缩饼干那边有进展了。赵工那个组,出的几个新配方口感还行,营养比例也调的很合适。赵工他们准备小批量做点,回头送到装甲旅教导队,汽车团还有你的航校那边试试。飞行员搞高烈度的对抗训练,这东西比干粮顶事。”
“那敢情好!”陈赓眼睛一亮,“我早就惦记着了。上次地面部队拉练,战士们揣着炒面,直说啃得腮帮子疼。这玩意儿要是成了,可是解决了大问题。你说的这些饼干,能有多长的保质期?”
“这是攻关重点。”卫辞书神色认真起来,“油脂氧化是个坎。赵工他们在用不同的包装材料和抗氧化剂进行轮流实验。当前的初步目标是半年,理想状态是一年。等测试品出来,优先供你那边高强度测试。油料、高温、潮湿环境下的保存情况,都要详细记录。”
“放心,包在我身上。”陈赓拍胸脯保证,“汽车团跑延长拉油,正好模拟长途运输颠簸。一些野战机场的机库,冬冷夏热,湿度变化大,天然测试场。数据保证给你弄得明明白白。”
卫辞书点点头:“行。数据反馈及时点,工艺改进就快。这东西弄扎实了,开春后部队搞大规模实弹演习,咱们的后勤压力能小不少。毕竟现在我们走的是大兵团机动,原时空游击队那套,再拿出来就不合适了。”
两人又就着饼干生产可能遇到的设备问题、原料供应聊了几句。
陈赓突然转变话题,对卫辞书说起内心的想法:“哎,老卫,白天会上那事……莫斯科那边吃了这么大的亏,王明又滚蛋了,他们能善罢甘休吗?伊万诺夫那俩苏联人,看咱们的眼神可都不对劲了。我琢磨着,后面肯定还有什么幺蛾子。”
卫辞书听到陈赓的话后挑了挑眉,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给对面的陈赓散了一支,自己也点上:“善罢甘休?不可能。丢了这么大脸,又断了联系,他们比咱们急。苏联现在国内搞五年计划和大清洗,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斯大林肯定也清楚这点,所以这段时间莫斯科和南京政府一直眉来眼去。他们为的就是让国民党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别让日本人在远东搞事。王明来咱们这,除了想把咱们当血包吸,未尝没有向日本人和国民党割地求和的意思。但他们没想到主席他们能这么硬,不搞拉扯那一套,直接掀桌子不干了。现在莫斯科真正管事的人还没露面呢。伊万诺夫他们顶多是传声筒加眼线的角色。现在这些合法间谍的活动受限,情报递不出去,莫斯科那头肯定在想解决
办法。”
“你是说……”陈赓吸了口烟,然后若有所思的回应,“老毛子可能派更高级别的人来延安?”
“迟早的事。”卫辞书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而且来者不善。要么是带着更大的尚方宝剑来压人,要么就是带着更直接的任务来探查咱们的老底。主席今天那两招,断了共产国际的路,但跟苏联政府官面上的交道,还得做。毕竟这老毛子虽然大仗不行,但是血贼几把厚,咱们暂时还惹不起。”
陈赓哼了一声:“兵来将挡。管他来的是谁,想在延安指手画脚,门儿都没有。大不了再开一次中央全会,把人再投出去一次!”
“没那么简单。”卫辞书摇摇头,“苏联的政府代表和共产国际代表,分量完全不一样。人家打着外交的旗号来,咱们也得讲点礼数。主席心里有数,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如果我在这个位面导致的连锁反应还有没有太大的话,距离小日本全面侵华已经不到五个月了。现在苏区兵工厂的产能,航校的训练,后勤的物资储备,哪一样都不能松。手里有硬货,腰杆才硬。莫斯科真要撕破脸使绊子,咱们也不怵……而且,我可不想南京大屠杀在这个时空再发生一遍。”
“老卫,你说得对!”陈赓把烟头摁灭在土陶烟灰缸里,站起身,“行了,不跟你扯了,根英还等我回去。年夜饭……看情况吧,你要是半夜能溜达回来,灶上给你留碗热饺子。要是回不来……”说到这里,陈赓顿了顿,脸上又露出那种促狭的笑容,“你就继续啃你的压缩饼干吧!”
“滚你的蛋!”卫辞书笑骂一句,起身作势要踹。
陈赓灵活地闪到门口,拉开门,一股冷风随即灌进来。“走了啊!对了,”他回头又补了一句,“压缩饼干真做出来了,记得给我留几箱,我带给航校那帮小子尝尝鲜!”
“知道了!少不了你的!”卫辞书摆摆手。
门关上,窑洞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日光灯管细微的电流声。卫辞书坐回桌前,看着摊开的笔记本上关于压缩饼干工艺的几条待办事项,拿起笔,又添了一条:“包装材料耐候性测试——联系陈赓协调航校、汽车团长途运输环境实测/五天后进行。”
一九三七年二月九日,延安,第一军用机场。
寒风列队等候的人群中穿梭游动。
跑道尽头,那架涂着醒目红星的DC-3运输机终于关闭了引擎,巨大的螺旋桨缓缓停止转动。舱门打开,舷梯放下。
莫洛托夫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他裹着一件厚重的深灰色呢子大衣,领口紧扣,头戴一顶同样质料的苏式皮帽。他没有立刻走下舷梯,而是站在高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下方。一队队身着统一荒漠迷彩作训服、持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警卫战士如标枪般挺立。他的视线越过队列,投向远处延河两岸依山而建的密集窑洞群,更投向那些山梁背后隐约可见的高大厂房轮廓和无声矗立的烟囱。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迎候队伍最前方那个穿着半旧荒漠迷彩棉大衣、面容沉静的身影。
莫洛托夫稳步走下舷梯,锃亮的皮靴踏在冻得硬实的沥青路面上。李润石迎上几步,伸出手:“欢迎莫洛托夫同志莅临延安交流。一路辛苦。”
两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相握,莫洛托夫听到李润石的欢迎词,也开口说起了适当的场面话:“为了革命事业的友谊长存,我很乐意为双方搭建起沟通的桥梁。”
莫洛托夫的汉语带着浓重的俄语腔调,在和李润石打完招呼后,他随即转头,向李润石身边的周伍豪、朱玉阶等人微微颔首致意:“延安的同志们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能得到这样的斗争结果,非常令人钦佩。”
“生存和斗争,是逼出来的本事。”李润石语气平和,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莫洛托夫同志,请原谅我们这里的条件简陋,比不上繁荣的莫斯科,但窑洞还算暖和。请。”
第一三五章 早晚把苏联人当猪宰
一九三七年二月九日 夜 延安中央局办公室
北风吹拂。
卫辞书刚推开中央军小会议室的门,就看到主席,总理,老总,还有泽民首长坐在各自位置上抽烟的样子。
“主席,总理,老总,泽民首长。”将装着笔记本电脑和纸质资料的手提包拿到左手边,卫辞书向室内的革命首长们敬了个军礼,然后开口说道,“关于给莫洛托夫看什么的问题,我个人有一些想法。”
“有想法那就讲讲,小鬼,坐下来说。”听到卫辞书的话,李润石随即拿起桌面上的中华,连烟盒带着打火机一起扔向卫辞书,“抽支烟清爽一下先。”
嘿,主席的烟!
卫辞书也不和李润石和其他首长们客气,只见他将从空中抛来的烟和火一把接过,然后大步走到会议桌前把电脑包放到桌子上,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上的同时,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笔记本,摁下了他这台加密电脑的开机键。
“各位首长,其实我这个想法,以前跟泽民首长简单说过,和咱们苏区的搞钱话题有关,关但是没想到王明和苏联人来的这么快,所以来不及第一时间向各位首长通气。”在启动电脑的过程中,卫辞书为自己找补了一句,然后开始诉说脑海中的思路,“现在我认为,咱们苏区主要有以下几个敏感点:延长油田、搬迁到榆林的太原兵工厂、垦殖总局农场、航校、吕梁大型炼钢厂、红军大学工学院、工业部下辖的资料室和各研究所、装甲兵学院、红军医科大学图书馆、红军总院的西药房、以及最重要的以三号仓库为主的仓库集群……”
“是啊。”听着卫辞书将核心要点一股脑地说了一长串,一旁的毛泽民也掰着手指头点了起来:“炼化厂的后世设备,兵工厂的数控机床,装甲兵学院的坦克零件,航校的局域服务器和计算机,各大研究所的教材资料……三号库就不用说了,随便拿出来一个,苏联人都得发疯。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让日本人也知道,不用一个星期,小日本的关东军就得跑到娘子关和咱们硬碰硬了。”
朱老总听完毛泽民的话,表情无奈地接了一句:“和日本人干仗咱倒是不怕,可怕的是老蒋在背后捅刀子啊。就俺蒋介石的尿性,咱们的三个野战军往山西一拉,兰州的胡宗南马上就得往延安扑过来。就是张学良和杨虎城在,但是咱们可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其他人手上。”
主席更是开口就来了一个大的:“小卫,你说的那个巨浪3A……”
“有!有很多!但是主席,我认为,蘑菇还是扔到日本人头上最好,咱们和苏联人,其实也不是没有缓和的空间。”想起了心里的一些事情,卫辞书嘿嘿笑了两声,“好奇心往往是一个人沦陷的开始。现在苏联人对咱们苏区的变化这么好奇,咱们趁机能干的事情那就太多了。比如……”
“比如?”
“比如把一些苏区可以生产,苏联本身又缺到受不了的东西拿出来,把这帮王八蛋往死里宰!”
说到这里,卫辞书兴奋的起身,然后对面的几位首长开口说道:“各位首长,其实在我眼里,斯大林可以称之为卓越的沙皇,但也可以称之为非常一般的布尔什维克。现在的苏联,经过两个五年计划,他们国内的经济已经瘸腿到了一个极度严重的程度。现在苏联一公斤土豆的价格是一卢布,而一双皮鞋的价格是两百卢布以上。要知道苏联一个普通工人的月薪也就是三百卢布不到,这一个人辛辛苦苦一个月的工资居然只能买一双皮鞋!至于收音机,最差的也要八百卢布。别的不说,就是我们建一个场子,专门往苏联卖收音机,都能拿着麻袋捞钱!”
“而事实上,我们能做的远不止于此。在我们那个时空,一些精苏常吹的是苏联通过两个五年计划就从一个落后的半农业国家变成了一个工业大国,但是,这些人不知道或者有意忽略的一点就是,此时的苏联是工业大国而不是工业强国!”
“就算我们抛开那些已经被说烂的轻工业,从重工业的角度分析,虽然现在的钢铁产量激增,但他们生产的高品质特种钢如合金钢、工具钢、装甲钢严重不足,这导致了他们国产的机械、武器和设备的耐用性、精度和性能指标严重落后。除此之外,苏联的有色金属(铜、铝、锌、镍)开采和精炼非常不发达,在原时空,他们今年的年铝产量更是只有4万吨。”
“合成橡胶技术、炼油技术、自动化控制系统……高效化肥、合成纤维、高级染料、塑料、化纤原料、高精度车床、铣床、磨床、电子管、无线电元件、测量仪器、通讯设备……这些东西他们什么都缺!甚至盖房子的水泥,玻璃和马桶都缺!”
“更别说斯大林强行搞集体化农庄造成的肉蛋奶匮乏,我现在唯一感觉可惜的就是咱们和苏联联通的是公路而是铁路,要不然,咱们苏区可以猛扩产能,直接把苏联当成经济殖民地,用商品倾销往死里搞!”说到这里,卫辞书舔了舔因为一直说话而干涩的嘴唇,双眼冒光的看向各位首长。
“小鬼,你对苏联的敌意很大嘛。”等到卫辞书说完自己心中的想法以后,李润石抽了口手中的香烟,随即对卫辞书笑呵呵地开口道。
听到李润石的话,卫辞书随即理直气壮地开口说道:“主席,我对苏联没有敌意,我对苏修有敌意。您敢说,看到了后世的那些资料后,您就不生气吗。”
“而且,如果说,我心里的第一个愿望是共和国早晚有一天能够进入共产主义的话。那么,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看到由工农阶级主导而实现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澳大利亚有点不切实际,但苏联侵占我国的外东北和外西北我是一定想拿回来的,新疆的人民需要巴尔喀什湖和桑斋泊作为浴场,海参威、库页岛和北方四岛最应该是为东三省人民的生活做着巨大服务的出海口!”
听到卫辞书这样大胆甚至违反党性的发言,在坐的首长们面面对视,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在沉默了一会后,周伍豪率先开口,对卫辞书的思路做出肯定:“辞书同志的思路很直接。用苏联急需的工业品作为筹码,转移他们对核心秘密的注意力,同时获取我们急需的资金和资源,甚至能加强我们和莫斯科的关系,在面对国民党的时候,也有更多回旋的空间。”
“是的,总理。”卫辞书肯定道,“莫洛托夫此行的核心任务就是查清我们的底牌和力量来源。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我们挑选几样苏联极度匮乏、而我们能利用后世技术生产,以及相对便于运输的东西,大大方方展示给他看。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比空洞的政治交锋更有力。”
看着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几人,一旁的朱老总在沉思片刻后也跟着拍板:“我看行!老毛子也是人,看到真金白银的好处,他的眼睛也放光。总比让他们整天琢磨咱们的家底强。”
“小卫。”毛泽民更是直接,只见他看着卫辞书直接开口说道:“你打算选哪些东西?既要能打动有些家底的苏联人,又不能暴露咱们的核心秘密。咱们还能真正做到能生产。”
卫辞书早有准备,直接从电脑上调出清单,然后把笔记本推到首长们的面前:“我初步选出了下面几种:”
“第一、高效合成氨样品及技术简图:苏联的农业因为化肥短缺效率低下。我们可以向莫洛托夫提供一小瓶高效合成氨样品,然后附带一张简化版的、截取了部分模糊工艺的合成流程图……直接声称这是我们归国化工专家团队在边区简陋条件下取得的关键突破,相应的工厂已经可以大批量生产相应的产品。面对这种能改变苏联粮食紧缺问题的关键物资,莫洛托夫根本没法拒绝;第二、特种合金钢的切削样品及性能报告……第三、合成橡胶密封件样品……”
“以及第四,西药,我认为这是最暴利的环节。之前我们和张扬贸易的成功已经证明了国际市场对抗菌药的巨大需求。知道大战在即的苏联一定会不惜代价的进口这种药物,而且除了二代磺胺,我们还可以提供烧伤药,止血药,心脑血管药物,镇定药,抗癫痫药……哪怕是维生素片,也比苏联人现在的松针泡水补充维生素的法子强出来不少。”
“各位首长,这就是我的意见。”
“卖药这个思路好。”听完卫辞书的话,主席兴奋的一拍桌子,然后高兴的开口说道:“药片这个东西体积小,卡车一次性拉的多。我看呐,除了咱们苏区目前能自主生产的西药,太原卷烟厂的那些香烟也可以往苏联卖一些。用老毛子缺到心痒的东西,堵住他们刨根问底的嘴,顺便掏空他们的口袋。这买卖,做得过。要是这些生意能成,咱们的‘大管家’和‘财神爷’,很长时间可以不用为物资的事情发愁了!”
周伍豪紧接着开口补充:“关键是选准东西。辞书同志列出的样品,比如合成氨、特种钢、橡胶件、西药这些,都打在苏联的痛处上。尤其是西药,体积小、价值高、还不能没有,简直是咱们眼下最合适的敲门砖。苏联五年计划搞成个跛脚汉,搭起来了重工业架子,老百姓连双像样的皮鞋都买不起,更别说更精细的西药了。我们手里有磺胺,还有辞书提到的其他特效药,这些都是硬通货。”
朱老总双手按在膝盖上,同样热切地开口说道:“对头!先给苏联一点甜头,让他们尝尝味道。莫洛托夫不是带着眼睛和鼻子来的吗?那就让他看,让他闻!看到实实在在的药片,闻到新工厂的味道,这比跟他磨一百句嘴皮子都管用。泽民,这件事你觉得好不好办?”
听到朱老总的问题,毛泽民皱着眉头开口分析道:“东西是好东西,但咱们得怎么露?露多少?这里头分寸得拿捏到位!合成氨技术是我们的命根子之一,简化的工艺图说明书可以给,但核心催化剂配方、高压反应器的具体设计参数,一个字都不能提。西药也一样,磺胺粉可以展示样品,甚至小批量供货,但生产工艺流程、菌种培养这些核心技术,必须要牢牢控制住……确保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毛泽民抬头看向卫辞书,语气严肃的开口问道:“辞书,你那个单子上的东西,哪些能立刻拿出来边区造的样品?哪些需要临时突击准备?合成氨的小样和简化的工艺图,刘工那边最快多久能弄出来?西药的库存和近期产能报表,你那里有现成的精确数据吗?”
卫辞书立刻调出平板上的文件:“泽民首长,合成氨的小样实验室有现成的,刘工那里有封装好的演示样品瓶。简化工艺图昨晚已经按保密要求处理过了,下午就能打印出来。西药方面,二代磺胺药片、基础的消炎药片、战场急救包的库存十分充足,精确数据在我的电脑里,随时可以打印出来,整理成手册。高效维生素片的试生产线刚打通,小批量的样品也能提供。”
周伍豪点点头,迅速拍板:“好!展示就围绕这几样核心展开。地点就选两个——延长炼化厂附属的化工作业区,重点看合成氨小规模演示装置和样品。延安郊区的第一制药厂,看药品分装线和成品库。其他的敏感区域,比如兵工厂精密车间、航校核心机库、三号库群,一律划入禁区,代表团靠近警戒线即视为违规,警卫有权直接开枪。”
“行程就这么定了。”李润石随即站起身拍板:“明天上午,由伍豪同志陪同莫洛托夫去延长,看合成氨和炼油厂初步复产情况。下午返回延安,参观总院门诊和制药一厂。泽民负责延长那边样品和资料的自然展示问题,辞书负责总院药品处这块。大家的数据要熟,回答要做到滴水不漏。我和玉阶同志在中央局这边,等他回来谈正事——党和莫斯科的关系,还有怎么做生意的事情。”
一边向众人吩咐着,李润石一边转过身,用严肃的表情环视一圈众人:“大家要记住,给莫洛托夫看的,是我们自力更生的成果!是边区科学家和工人在极端困难条件下创造的工业奇迹!合成氨是刘世安教授带领化工组日夜攻关的结果,西药是傅连暲院长组织医疗专家和制药工人克服万难实现的量产。产品的故事要编圆,细节要经得起推敲。苏联人信不信是他们的事,但我们自己的同志必须口径一致,不能出半点差错!”
“明白!”卫辞书、毛泽民同时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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