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江瑟瑟
同日 霍州韩侯岭
激烈的枪炮声已经停息,山谷间弥漫着硝烟和奇怪的寂静。刘伯承站在59D坦克旁,看着刚刚译出的电文,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痕迹。
“停火令到了。按协议,我军需后撤至霍州以北十五公里处建立新防线。”对身边的参谋说了一句,刘伯承随即开口下令,“命令部队:一、立即停止射击,与当面中央军脱离接触。二、工兵抓紧时间加固现有阵地,埋设警戒性地雷。三、各营连交替掩护,按预定路线和序列,有序后撤至白龙镇、王庄一线预设阵地。装甲部队断后!注意防空,警惕敌军异动!”
“是!”参谋迅速传达命令。
很快,扼守着险要隘口的红军阵地上,士兵们开始整理装备,有序地沿着交通壕和隐蔽路线向后移动。坦克和装甲车轰鸣着,炮塔警惕地指向南方中央军阵地的方向,掩护着步兵的撤离。虽然停火令已下,但久经战阵的红军将士没有丝毫松懈,撤退的每一步都章法森然,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变故。
对面中央军的阵地上,士兵们似乎也接到了命令,停止了射击和试探性的进攻,只是无数双眼睛透过战壕边缘,紧张地注视着红军有条不紊地撤离这片染血的山岭。胡宗南站在远处的指挥所里,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他知道,红军虽然撤了,但这一撤,是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牢牢控制着通往太原的北大门。
南京方面的想法他多少能猜到一些,但胡宗南本身颇不同意,尤其是和刘伯承的部队做过几场之后,在现在的山西冲突中,最理想的办法应该是调集各路军阀,用壮士断腕的举动把张杨,朱毛全部吃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出了最不应该的放虎归山的决定……
同日 长治城
卫立煌部持续的炮击终于彻底停止。城墙上严阵以待的红军战士和傅作义整编部队的士兵,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徐向前在指挥所里接到了来自南京和延安的双重确认电文。他凝视着地图上标注的红军后撤路线——长治城内部队撤至城东、城北指定营区,外围部队收缩防线,以及那个刺眼的“中央军一个团象征性进驻太原”的条款。
“执行命令。命令城内部队:一团、二团撤至东城原晋绥军兵营及北关仓库区集结休整,保持战备状态。傅作义部接管全城警戒巡逻任务。三野直属炮兵团撤至城外东北预设阵地。所有撤离行动务必井然有序,不得扰民!同时,通知敌工部和地方工作队,安抚民众,宣传协议精神,稳定社会秩序。”
“是!”
“另外,”徐向前看向陈昌浩出声交代道,“太原那边,立刻着手准备‘联合监管委员会’的三野军队的代表名单,以及应付那个中央军进驻团的方案。兵工厂的核心设备和图纸,按第二套预案,抓紧转运!留下的空壳子和普通机器,足够给国民党面子了。记住,动作要快,要保密!”
“明白!”陈昌浩随即出声回应。
随着命令下达,长治这座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城市,开始了紧张的调度。红军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市民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撤出核心城区,开往指定区域。表面上的平静之下,另一场无声的较量——保卫胜利果实的较量,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协议的签署不是终点,而是新一阶段斗争的开始。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下旬 南京 憩庐
壁炉的火光在蒋介石阴沉的脸上跳跃。他捏着侍从室主任钱大钧刚刚呈上的绝密情报:“确证:贺龙部运动至大同、集宁、归绥一线,并已与绥远西北之外蒙边防军建立常态联络。绥远至库伦(乌兰巴托)之陆路通道,业已贯通。首批疑似苏联外交人员于三日前经该通道运抵归绥。”
“第二条通道……还是让他们打通了……”放下情报的蒋介石感觉头脑一阵胀痛,此时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和深沉的无力感从他的心头涌起。
山西的挫败感尚未消散,这记来自遥远北方的闷棍又狠狠砸下。
宁夏至乌利雅苏台的通道已让他如鲠在喉,如今晋北、绥远再失,红军背靠外蒙、连通苏联的战略态势已然成型!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赤匪将获得一个近乎不受干扰的、稳定的后方输血线!意味着他们依赖自身孱弱工业的短板将被大幅弥补未来任何针对其核心区域的军事行动,都将面临来自北方的、源源不断的掣肘和支援……
书房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炉火噼啪作响。陈诚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他能感觉到委员长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滔天怒意。此时的蒋介石办公上,正摆放着一份崭新的,对中共发动新一轮大规模围剿的作战计划草案。
就在几小时前,蒋介石还在权衡是否要趁红军主力分散在山西、绥远相对空虚之机,命令胡宗南和马家军在潼关、洛川方向发起一次强有力的惩戒性攻势,以挽回山西丢失的颜面,并试探红军的战力水平。
现在,一切都已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地图上,从宁夏经乌利雅苏台(外蒙古西部)伸向苏联的细长红线旁,另一条更粗壮、更致命的红线,正从归绥(呼和浩特)向北,穿透阴山,直插外蒙古腹地库伦!这两条红线,如同两条绞索,勒住了中央军新一轮围剿计划的咽喉。
“委座……”陈诚小心翼翼地开口,“是否按原计划,命令胡寿山马步芳在陕北方向……”
“动?拿什么动?!”蒋介石心怀不满地开口,由于被心中的烦躁所影响,此时的蒋介石对自己的心腹爱将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胡宗南被刘伯承钉在霍州以南动弹不得,卫立煌在长治城下碰得头破血流,关麟征连个武乡隘口都打不开!现在,赤匪在北面又多了条畅通无阻的输血管!此刻对陕北动手?你是嫌中央军的血流得还不够多吗?!是嫌赤匪的坦克大炮,还不够多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雹砸下,陈诚躬身后退,噤若寒蝉。蒋介石此刻的暴怒,并非仅仅针对他,更是源于一种深切的战略焦虑和失控感。红军……朱毛……现在他们已经愈发看不清那个组织真正的实力了。
蒋介石烦躁地在书房内踱步,片刻之后,心中有了决断的他转身对陈诚下令:“这条通道,绝不能让它畅通无阻!告诉戴笠,军统在绥远的所有力量,全部动员起来。破坏交通,袭扰运输队,策反动摇分子,制造摩擦……我要让朱毛知道,民国的地盘姓蒋,哪怕是绥远,也轮不到他们来一手遮天!”
“是!卑职立刻部署!”陈诚连忙应道。
“还有!”蒋介石停下脚步,眼神狠辣阴鸷,“给莫斯科发电!措辞要强硬!质问他们为何背弃不干涉中国内政的承诺,公然援助叛乱武装,破坏中国统一。要求他们立刻停止一切经由外蒙对中共的物资输送。否则,中苏邦交将受到严重影响!”
虽然蒋介石明知这种外交抗议在斯大林眼中可能一文不值,但他必须做出姿态,给国内外,特别是英美方面一个交代。
“是!”陈诚再次记录。
发泄完一通怒火,蒋介石似乎耗尽了力气,颓然坐回椅中。他疲惫地挥挥手:“陕北的进攻计划……暂缓。命令前线各部,严守现有防线,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一兵一卒不得擅动!告诉陈立夫,对上海那边……态度可以再灵活一点,先稳住他们。当前首要之务,是两广和福建。李宗仁、白崇禧、陈济棠,还有那个十九路军的余孽……这些心腹之患,必须优先解决!” 此时的蒋介石在权衡利弊后,终于做出了痛苦的抉择。在红军打通第二条致命通道、实力和潜力都陡然提升的现实面前,在中央军于山西战场接连受挫的阴影下,他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恶气,将剿共的优先级后移,转而集中力量去清理后院更迫在眉睫的火焰。
“是!卑职明白!”陈诚肃然领命,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委员长能做出这个相对务实的决定,避免了在不利条件下与红军硬碰硬,对中央军而言也是很好的喜讯。
蒋介石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地图上那两条刺眼的红色通道,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知道,对中共的战争远未结束,甚至可能因为这两条通道而变得更加漫长和艰难。暂时的隐忍,只为积蓄力量,等待一个他认为更合适的时机……
同日 绥远 集宁以北草原
凛冽的朔风卷过苍茫的雪原,发出呜咽般的呼啸。一支由三十多辆苏制嘎斯-AA卡车组成的庞大车队,正碾压着厚厚的积雪,在荒原上蜿蜒前行。车身上覆盖着厚厚的伪装帆布,车辙在身后留下两道深深的印记。
贺龙站在一处覆雪的高坡上,举着望远镜,目送着这支庞大的车队驶向归绥方向。车队前方,是插着红旗的红军装甲车引导队,车队两侧和外蒙一侧,则有穿着不同制式军服的骑兵在警戒游弋——一方是红军的荒漠迷彩骑兵,另一方则是穿着深蓝色镶红边军服、帽徽独特的蒙古人民革命军骑兵。
“司令员,那里就是苏联和共产国际派来的外交人员。”任弼时走到贺龙旁边,指着不远处的卡车队列向贺龙开口说道。
第一二四章 庆功大会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保安 中央军委驻地
窑洞内电油汀嗡嗡地工作着,驱散着室内陕北深冬的寒意。
李润石放下手中那份墨迹未干的电文,连日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松弛神情。
电文来自太原徐向前的三野指挥部,其中详细报告了国军各部正按协议有序后撤的最新动态。卫立煌部撤向晋城,关麟征部退至沁县,胡宗南部则缓缓移向临汾。山西腹地的威胁暂时解除。
“协议落地,各部撤军,这第一步算是走稳了。”周伍豪拿起暖水瓶,给李润石和自己的搪瓷缸里续上热水,“老蒋这次,算是被我们顶回去了。”
“顶回去是第一步,”朱玉阶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心情振奋地开口说道,“关键是咱们拿下的这份家业!晋南的粮仓、太原兵工厂,还有绥远那条通向外蒙的路子,这才是实打实的根基。部队四处出击的这几个月,咱们的家底厚实了不少,我看啊,是时候琢磨琢磨,怎么给华北的日寇上上眼药了。”
张闻天推了推眼镜,接口道:“:老总说得对。力量对比确实起了变化。不过,元旦将近,同志们从山西前线到后方保障,都绷紧了弦拼了小半年,我看,是该让大家伙松快松快,也凝聚凝聚士气。主席,总理,咱们是不是该张罗个庆功会?”
“要得!”听到张闻天的话,李润石畅快地一拍大腿,“胜利来之不易,同志们的功劳和苦劳都要勉励一下。元旦这个日子好,辞旧迎新,双喜临门!”
“不过……”
说到这里的李润石话锋一转,然后转头看向管家的毛泽民,“泽民啊,咱们的家底是厚了,但花钱也不能大手大脚。庆功会要热闹,更要节俭,意思到了就行。酒水管够,肉菜也要有,但别搞十个碟子八个碗那一套,就按咱们苏区老传统,大家伙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顿好的!”
毛泽民立刻应道:“主席放心!我这就和总后勤部、供销总社的同志还有卫辞书那个小鬼一起合计,保证让大家吃好喝好,又不铺张浪费。青岛空间里存的啤酒、罐头正好派上用场,边区自己养的猪也宰几头,再配上热腾腾的大锅菜、白面馍馍,保管大家满意!”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保安的各机关、部队和工厂。一种期待和轻松的气氛开始在忙碌的空气中弥漫。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下午红军总医院
刚下完手术的卫辞书脱下白大褂,正就着搪瓷盆里的凉水搓洗手上残留的碘伏气味。
突然办公室的门帘传来声响,卫辞书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毛泽民掀开帘布,裹着一身寒气了进来,手里拿着已经有了明显使用痕迹的平板电脑和配套的电子笔。
“辞书,还没走?正好找你。”
“嗷,二爷,坐。”
看着毛泽民通红的鼻尖和耳朵,卫辞书办了把椅子放到毛泽民的旁边。
“好,谢谢。”毛泽民跺跺脚,震掉棉鞋上的雪沫子,拎着椅子坐下,随即开门见山地对卫辞书说道,“小鬼,主席发话了,元旦搞个大的庆功会,犒劳一下咱们的战士。粗略的要求就是酒水要管够,肉菜要有,但盘子不能多,得按苏区老传统,热闹又实在。这事,后勤部牵头,你那宝贝空间,还有垦殖基地新养的鸡鸭猪,是主力。”
卫辞书甩甩手上的水珠,扯过毛巾擦着手。
听到毛泽民的三言两语,牢卫副部长立刻明白了顶头上司的来意:“明白了,泽民首长。清单我这有现成的。”
一边说着,卫辞书一边走到角落的办公桌旁,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同样的一个华为matepad平台板电脑,卫辞书人脸识别,进入桌面,然后进入wps,点开其中几个表格,记录着各类物资的库存量和价格便密密麻麻地出现在毛泽民的眼前,“二爷您看,青岛空间里现成的,青啤1903听装,库存五十万六千箱;散装青岛啤酒,光四厂就有二十万吨,存在不锈钢桶里,得找容器分装;崂山蛇草水……算了,这玩意儿用不上……还有红星二锅头,五十二度的,黄河大曲,张裕干红,香槟,威士忌,朗姆,伏特加,茅台五粮液剑南春,啥样的都有……”
毛泽民凑过去,手指划动着屏幕上清单的同时在心里飞快计算:“啤酒按人头,主力部队加机关人员,预计三十万。听装一人四罐就是五万箱,再拿出来五千箱备用……如果用散装的话……嗯,得找大缸或者木桶分装,让供销总社和工程队解决容器问题。干红……这个金贵,主要供应主席台和战斗英雄代表。二锅头好,劲儿足还便宜,按人民币算才三十块一瓶,比其他白酒划算多了,多备点,尤其是给前线部队,还有贺胡子、彭老总他们那几桌……”
“散装啤酒我明天一早就到四库去一趟,然后还是让物资小组的同志们抹掉标签。我建议咱们这里喝散装的,把听装的啤酒留给驻扎山西,绥远的二野三野的同志们。”
卫辞书调出来计算器,在平板上敲敲点点,“肉食方面,垦殖三团新出栏的肥猪,报上来一百二十头,平均每头一百五十斤毛重。垦殖二团的养鸡场,能提供白羽鸡两千只,每只三斤左右。还有鸭五百只。这些是边区自产的,走公账。这个到时候得和财政处对接一下。”
听着卫辞书的规划,毛泽民满意点头,随即在自己的备忘录记下:“猪按头算,鸡鸭按只算,好。公账走苏维埃国家银行。你空间里冻肉还有多少?光靠现宰的怕不够分,也怕来不及处理。”
“冻肉储备足,”卫辞书翻到另一页,“冻猪肉卷、冻鸡腿、鸡翅中、冻牛羊肉卷,都是万吨的规模。这些是青岛带来的,得用我的‘私账’,走人民币。按八千块工资算,我接下来的几个月大概得啃窝头了。”
想到战士们能大口吃肉,心情不错的卫辞书对毛泽民开了个玩笑。
毛泽民瞪卫辞书一眼:“少贫。该扣工资扣工资,该记账记账。冻肉是好东西,特别是牛羊肉卷,平时舍不得吃,庆功会正好拿出来。你算算,冻猪肉卷能切多少盘?牛羊肉卷呢?”
卫辞书拿起铅笔快速计算:“冻猪肉卷,一卷大概一斤,解冻切片,一盘半斤算。牛羊肉卷一卷也是一斤。鸡腿鸡翅按份,一份两个腿或四个翅中。”
“嘿嘿,二爷,现在这不是青岛有多少的问题,而是根据地的同志们要多少的问题。”说到这里,卫辞书叉腰站立,一副财大气粗的表情。
“好家伙,咱们这家底,那就按照一人半斤算。”毛泽民脸上露出笑容,“加上现杀的一百二十头猪、两千只鸡、五百只鸭,这肉管够!蔬菜呢?大冬天的,新鲜菜金贵。”
“空间里的青岛城郊和其他县级市有相应的蔬菜生产基地,上百个品种就是洒洒水的意思,我建议每样弄一点,先拿十吨出来。土豆、白菜边区能自给,让供销社统一采购。调料空间里也多,酱油、料酒、香料管够。”卫辞书一边说着,一边给拿出了一点样品给毛泽民看。
“好!蔬菜品种多,正好用来做大锅烩菜。”毛泽民合上笔记本,“流程我这边定:各部队、机关按人数在三十号上报聚餐地点和负责人。三十一号,后勤部统一把冻肉、冻菜、调料按配额分发下去,同时通知各垦殖场送活猪活鸡。一号上午,各单位自己组织人手宰杀、清洗、烹饪。啤酒、白酒一号中午前由运输队送到各点。主会场设在军委大食堂,主席、总理、老总他们和机关代表、战斗英雄代表在那聚。你看这样行不行?”
“很周全,泽民首长。”卫辞书表示赞同,“就是散装啤酒的分装和运输得盯紧点,别洒了。”
“放心,我让供销总社的老植亲自抓这事,他管仓库是一把好手。”毛泽民拍拍卫辞书的肩膀,“你这后勤副部长当得称职,物资门儿清。走,吃饭去?我请你吃食堂,加个炒鸡蛋。”
“那可太好了,咱苏区的炒鸡蛋香啊……”
两人刚走出窑洞,差点和风风火火冲进来的陈赓撞个满怀。
“哎哟!毛二爷!卫部长!正找你们呢!”陈赓一把抓住卫辞书的胳膊,眼睛亮得吓人,“听说庆功会啤酒管够?空间里那听装的青啤,给我航空队留几箱!不用多,五十箱!不对,八十箱!那帮开飞机的崽子们念叨好久了,说卫部长不够意思,上次就首飞庆功大会给他们喝了一次,馋的他们到现在忘不了那个青啤的香味!”
听到陈赓的话,卫辞书哭笑不得的回应:“老陈,配额是按人头定的,你们航空队才多少人?八十箱?感情天上没有酒驾是吧?打着酒嗝开飞机,别让他们到时候找不到咱们的机场在哪……”
“嘿!瞧你说的!”陈赓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我们飞行员那是技术兵种!脑力体力消耗巨大!喝点啤酒解解乏怎么了?再说了,上次护航副主席去西安,任务完成得多漂亮?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毛二爷,您给评评理!”
看到身旁的毛泽民,陈大旅长眼前一亮,随即赶忙开口说道,企图让毛泽民给他站台。
忍着浓烈的笑意,毛泽民对这个打蛇随棍上的活宝同志板起脸说道:“陈赓同志,要讲纪律!配额就是配额。不过……”
“嗯哼?”
“飞行员同志们确实辛苦,精神可嘉。这样吧,我特批,给你们航空队额外加五十箱听装青啤。再多没有了,得照顾全局。”
“五箱?毛二爷,您这也太……”陈赓一脸纠结地回应。
“不要?那算了。”毛泽民作势要走。
“要要要!五十箱就五十箱!”陈赓赶紧拉住毛泽民,转头又对卫辞书嬉皮笑脸地说道,“老卫,嘿嘿嘿,好老卫……那散装的能不能再匀点?用桶装也行啊!我们地勤兄弟也得犒劳犒劳嘛!”
卫辞书无奈:“陈司令,散装是给一线战士聚餐用的,按人头分。你们航空队有特供的五十箱听装还不够?再要就得拿你陈司令的津贴来买了,按内部供应点成本价,一斤四块人民币,童叟无欺。”
听到卫辞书的话,陈赓立刻后撤一步,捂住口袋的同时瞪大眼睛看着卫辞书:“三块?!抢钱啊!我那点津贴还得留着买烟呢!算了算了,五十箱就五十箱!说好了啊,一号中午我派人去后勤仓库领,毛二爷您得给条子!”
此时的陈大旅长生怕毛泽民反悔,再三确认得到肯定答复后,旅长这才心满意足地哼着不成调的戏文,转身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毛泽民和卫辞书看着他的背影,相视摇头笑了笑。暮色渐浓,保安各处窑洞透出温暖的灯火,空气中仿佛已提前飘散出节庆食物和酒水的香气,驱散了深冬的严寒。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傍晚 保安 中央大食堂
食堂里人声鼎沸,长条木桌旁坐满了结束一天工作的干部和战士。
空气中弥漫着炖菜、窝头和劣质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喧嚣气味。
毛泽民和卫辞书端着搪瓷碗,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碗里是同样的白菜土豆炖粉条,上面盖着两个黄澄澄的玉米面窝头,唯一不一样的,是卫辞书的碗里还盖着一份金灿灿的炒蛋。
随即两人找到空闲位置落座,原本喧闹的食堂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敬重的、带着点探究的——像无数座高功率的探照灯,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聚焦过来。
新兵蛋子刚刚伸长了脖子,随即就被旁边的老兵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赶紧低下头扒饭,但眼角余光还粘在两人身上。几个年轻的女干部凑在一起低声嘀咕了几句,目光时不时地在卫辞书身上飞快地扫过。
毛泽民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见他拿起窝头咬了一大口,又夹起一筷子炖菜。卫辞书则把碗里的炒鸡蛋夹给毛泽民一半,随即也端起碗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显然今天的大手术又把他累的不轻。
两人神色如常,对周围的视线视若无睹。
“辞书,”毛泽民咽下嘴里的食物,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冻肉配额表我看了。山西、绥远那边部队的份额,按你说的,优先保障听装啤酒,冻肉也按最高标准配。主会场这边,散装啤酒管够,冻肉份额再核实一下,一定要确保每桌都有牛羊肉卷。”
听到毛泽民的问题,卫辞书点点头,放下筷子,将嘴里的窝头迅速咀嚼,然后赶快咽下:“泽民首长放心,已经按各部队、机关上报的人数重新核算过了。绥远二野、山西三野的冻肉配给是每人半斤猪肉卷加四两牛羊肉卷,听装啤酒一人四罐。保安主会场和边区机关这边,散装啤酒敞开供应,冻肉是每人六两猪肉卷、三两牛羊肉卷、一份鸡翅或鸡腿。蔬菜配额也按人头分下去了,土豆白菜边区自产。空间出的精细菜为了保险要求,主要供应主会场和医院、航校这些特殊单位。”
“好。”毛泽民拿起窝头蘸了点菜汤,“蔬菜品种多,让炊事班好好发挥,别糟蹋了。特别是主会场的大锅烩菜,油水要足。猪油炒菜香,但边区养的猪出栏需要时间,肥膘不够厚。空间里的豆油还有多少?”
“大豆油库存充足,价格也便宜,每升才七块人民币。我计划主会场和重要单位用一半的猪油和一半的豆油混合炒菜,既香又够量。普通单位就多用点豆油。”卫辞书快速计算着,“猪油主要留给需要熬油的单位,比如被服厂处理皮子,还有一部分给野战医院做药膏基质。”
“行,你安排。账目要清楚,公账私账不能混。”毛泽民强调,“公账走边区财政,买边区自产的肉和菜。私账按照黄金走人民币的购买力,买空间里的啤酒、冻肉、精细菜和调料。每一笔都要有单据,月底我亲自对账。”
“明白。单据到时候我全部收好,回头一起给您。”卫辞书应道,随即又扒拉了几口饭。
毛泽民端起碗喝了口菜汤,目光扫过食堂里逐渐恢复喧闹的人群,压低了些声音:“陈赓那五十箱啤酒,条子我批了。你记他账上,走内部供应点的成本价。这小子滑头,别让他钻空子多拿。散装的,一滴也不准给他航空队额外加。”
卫辞书嘴角微扬:“是。成本价三块一斤,五十箱听装按内部价走,够他肉疼一阵了。如果还不够的话,我私人掏腰包给他加点蛇草水进去……”
“你小子……”听到卫辞书的话,此前因为好奇尝过蛇草水味道的毛泽民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几分钟之后,商定大体事宜的两人不再说话,埋头吃饭。
周围的战士们虽然依旧好奇,但看两人只是安静地讨论工作、吃着和大家一样的饭菜,那股无形的压力便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散去,食堂重新被碗筷碰撞声和低语交谈填满。
很快,碗里的饭菜见了底。毛泽民拿起最后一个窝头掰开,把碗底剩下的菜汤刮干净。卫辞书也喝光了碗里的汤。
毛泽民站起身:“我们走,回去把冻肉出库单和运输方案再敲定一下,明天一早物资小组就得动起来。”
“好。”卫辞书收起平板,跟着起身。
两人刚走出几步,一个年轻的战士红着脸,鼓足勇气蹭到卫辞书旁边,声音不大但充满期待地开口问道:“卫……卫部长,元旦庆功,真有啤酒管够啊?”
卫辞书脚步没停,只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静:“嗯,管够。好好干你的活。而且,工作的场合称职务,喊我副部长就好。”
“哎!谢谢卫部长,谢谢卫部长!”那战士立刻挺直腰板,兴奋地跑回自己座位,引得周围一片善意的哄笑。
毛泽民和卫辞书的身影消失在食堂门口,留下身后一片关于啤酒、肉菜和即将到来的节日的热烈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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