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延安来了个年轻人 第68章

作者:半江瑟瑟

  彭德怀烦躁地翻了个身,牵扯到腹部肌肉,疼得“嘶”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记!都记上!格老子的,下次谁再喝主席酿的酒,老子第一个跟他急!”

  这番话引得林育蓉紧闭的嘴角似乎也微微抽动了一下,但终究没力气开口。

  毛泽民蜷在角落,有气无力地嘟囔:“主席……您这手艺……成本太高了……”

  李润石看着卫辞书那副一丝不苟、公事公办的样子,又看看周围病恹恹的同志们,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好,记公账!都记我头上也行!谁让我是罪魁祸首呢!”

  一边说着,李润石一边转头一看向卫辞书,“不过小鬼,这价钱……你看我们这都工伤……能不能打个折?”

  “主席,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卫辞书指着笔记本上一行行清晰的条目,“价格是后勤部统一定价,根据空间物资成本换算成人民币和边区币的。阿托品一支边区币5块,葡萄糖一瓶边区币三毛……您看,很公道了。打折?那得找泽民首长批条子,他管银行。”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毛泽民立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瓮声瓮气地说:“主席,银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账目必须清楚……”

  显然,毛二爷此刻也站在了卫辞书这边。

  李润石彻底没脾气了,挥挥手:“行行行,按规矩办!该扣津贴扣津贴!回头我让警卫员把账单给我送来!”他转向卫辞书,带着点“威胁”的口吻,“不过小鬼,下次我要是再酿……呃,我是说要是再有好东西,你可别想尝一口了!”

  卫辞书合上笔记本,一本正经地回答:“感谢主席体恤。为了我的健康和公账平衡,我坚决拥护您不再自酿任何饮品的决定。”

  这话又引来一片虚弱的笑声和几声因笑牵动肚子的抽气声。

  窑洞内的气氛刚缓和下来,走廊外却陡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纷乱的脚步声,间杂着女性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人怎么样了?在哪间?”

  “贺大姐您慢点,这边……”

  “我家玉阶呢?要紧不要紧?”

  “育蓉同志没事吧?他身体一直不太好……”

  “泽民!泽民你在哪儿?”

  这声音如同冷水泼进热油锅,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哼哼声都停了。

  首长们脸上那点强撑的轻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尴尬、心虚和“完了,这下真的要寄了”的表情。

  李润石下意识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周伍豪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朱玉阶微微摇头。彭德怀更是直接把脸转向了墙壁。林育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毛泽民干脆把被子蒙过了头。

  卫辞书和陈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风紧,扯呼”的信号。家属团驾到,而且听起来气势汹汹!

  “老卫!”陈赓反应极快,一把拽住卫辞书的胳膊,压低声音,“此地不宜久留!马上转进!”

  卫辞书心领神会,立刻点头:“我知道小道,走侧门!药库那边!”

  两人动作敏捷,趁着家属们的声音还在隔壁窑洞门口盘桓,迅速闪身溜出病房门,贴着墙根,像两道影子一样,朝着走廊尽头的药材仓库小门疾步溜去。陈赓是老红军,潜行技能早就点到了满级,卫辞书也常来医院,轻车熟路,两人的配合十分默契。

  刚摸到药库小门的门把手,就听到康克清大姐那特有的音调在隔壁病房响起,带着明显的火气:“姓朱的,你个憨货!主席的酒你也敢瞎喝?喝出毛病了吧?!”

  紧接着是贺龙夫人爽利又焦急的声音:“老总!你感觉咋样?肚子还疼不?哎哟,这脸色……”

  周总理夫人邓大姐温和但透着担忧的声音也传来:“伍豪,好点没有?卫部长他们怎么说?”

  林育蓉女朋友细声细气、带着哭腔的询问也飘了过来:“育蓉?育蓉你说话呀?别吓我……”

  还有毛泽民妻子带着哭音的呼唤:“泽民!泽民你应我一声啊!”

  家属们的关切、埋怨、心疼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声浪,瞬间淹没了特护区。

  警卫员和护士们小声解释劝慰的声音被完全盖了下去。

  陈赓和卫辞书已经悄无声息地拧开了药库小门,闪身进去,迅速反手轻轻关上。隔着一道门板,外面家属团兴师问罪的动静依然清晰可闻。

  陈赓靠在堆满药材麻袋的墙上,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对着卫辞书低声开口:“我的个老天爷……这阵仗,这尼玛打仗都比应付这局面轻松!幸亏咱俩跑得快,晚一分钟就得交代进去!”

  卫辞书也松了口气,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主席呢?”“总理怎么样?”的追问,无奈地笑了笑:“首长们这次,怕是要被好好教育几天了。咱们的任务完成了,撤吧?”

  “撤!赶紧撤!”陈赓点头如捣蒜,“此地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让首长们安心接受家属的关怀吧!”

  说完这话的两人不敢走正门,沿着药库后门一条堆满杂物的小道,迅速消失在保安初冬清冷的夜色里,把医院的“和谐宽容友善团结”的公审大会,彻底地留在了身后。

第一一九章 知识分子的安置和改造

  一九三六年十一月四日 保安 农业部

  卫辞书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面前堆的厚厚几摞文件。

  昨晚在医院折腾了大半夜后,回到家的卫辞书只眯了两三个小时,然后就得爬起床,面对一天的工作了。

  冬小麦播种后的田间管理计划、白羽鸡养殖场扩建的预算审核、垦殖兵团化肥需求的汇总表……每一份都需要他签字确认或提出意见。

  “卫部长,”年轻干事小刘抱着一摞新到的信件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又来了好多信!都是寄给陕北公学或者直接指名道姓让您签收的!”

  听到声音的卫辞书抬头,看着那摞明显比平日厚实许多的信件,不用拆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西行漫记》的发酵和“作家卫辞书”身份的曝光,带来的影响力可不仅仅是一次成功的会战那么简单。

  卫辞书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封,信封上娟秀的字体映入卫辞书的眼帘,再一看地址,这封信来自北平燕京大学。

  “先按老规矩,寄给公学的转教育委员会,指名给我的……放旁边吧,今天可能得晚点看。”卫辞书捏了捏眉心,眼下实在没精力处理这些,“垦殖三团申请追加豆粕的报告批了没有?”

  “批了,泽民首长那边已经签字,就等您这边走流程。”

  一旁的小刘连忙回答。

  “好。”卫辞书拿起笔,在报告上签下名字,“通知三团,豆粕明天随运输队发过去,让他们注意储存防潮。”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年轻人兴奋的说话声。卫辞书抬头看向窗边,只见红军大学的一名干部正带着七八个风尘仆仆但眼神明亮的青年走过。他们穿着各异,有的像是学生,有的像小职员,共同点是脸上都带着朝圣般的激动和好奇,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新建设的厂区、土窑洞、飘扬的红旗、穿着统一作训服匆匆走过的军人,甚至远处传来的飞机引擎试车声都让他们频频驻足仰望。

  “这些人都是新来的?”卫辞书转头向小刘问道。

  “是,是”小刘凑过来看,“听说是从天津过来的,冲破了好几道关卡。带队的王干事说,都是看了斯诺的书,又知道了您是……咳,慕名而来,铁了心要留下参加革命。”

  卫辞书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心中了然。明星效应虽然不值得提倡,但在某些方面来说,确实也是有效的解决问题方案。

  想到这里,卫辞书从口袋中拿出香烟,给小刘和自己分别点上一支后,便低头继续处理文件。个人的名声只是引子,如何安置好这些带着热血和理想投奔而来的青年,让他们真正的融入边区建设,才是更现实的考验。

  同日 南京 中央党部

  陈立夫将一份厚厚的舆情汇编重重摔在桌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废物!一群废物!《西行漫记》封不住,卫辞书是共匪的消息也压不下去!看看!北平、上海、武汉……多少报纸在明目张胆地帮赤匪张目!多少学生在私下传阅那个卫辞书的禁书!?前两天‘热风’的妖风还没散,这个斯诺和卫辞书居然又冒出来了!”

  面对自己老大的人身攻击的各种垃圾话,这些国民政府的下属也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

  “那些桃色新闻呢?不是让你们找几个电影明星的绯闻顶上去吗?”

  “报……报告部长,”下属小心翼翼地出声回答,“我们发了,但是……效果不大。学生和知识界……似乎……似乎更关注西北那边……”

  “那就加大力度!”陈立夫马上出声呵斥,“找最劲爆的明星!实在不行,就制造几个出来!必须把公众的视线从保安、从卫辞书身上给我扯开。另外,通知各地党部、学校训导处,严密监控学生动向,尤其是那些平时思想不稳的!发现私藏、传播禁书,或是有投共倾向的,立刻报告,从严处置!绝不能让保安那边再借此坐大!”

  “是!部长!”得到命令的下属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陈立夫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西安的协议已经让他如鲠在喉,如今文化宣传战线上的被动,更让他感到一种失控的威胁。那个叫卫辞书的医生,还有他背后的保安,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侵蚀着党国的根基。

  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五日 保安 中央军委

  李润石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周伍豪、朱玉阶等人也陆续出院,只是胃口都还没完全恢复。

  会议的气氛有些微妙,几位首长偶尔目光交汇,都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尴尬。

  “主席,副主席,老总,”林育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脸色依然存在着些许的蜡黄,但是进行日常工作已经没有了问题,“晋绥方向,阎锡山与日本人接触的情报基本坐实。池田久藏频繁出入太原绥署,日军顾问开始出现在晋军的部分部队作为军事教官。同时,关东军支持的伪蒙军李守信、王英等部,在绥远频繁挑衅,与傅作义将军的部队发生多次交火,规模有升级趋势。德王在嘉卜寺的活动也异常活跃。”

  地图上,代表日伪势力的黑色箭头在绥远、察哈尔方向蠢蠢欲动。

  “阎百川这是病急乱投医,”彭德怀冷哼一声,中气还没完全恢复,但语气依旧强硬,“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绥远是我们苏区的北方屏障,”朱玉阶沉声道,“傅宜生独木难支。若绥远有失,日军兵锋可直指宁夏,威胁我侧后,更将严重打击全国抗战士气。”

  周伍豪看着地图,缓缓开口:“根据《和平协定》,我们虽暂缓对阎锡山的军事压力,但对其勾结日寇的行径绝不能坐视。傅作义将军是坚决抗日的,我们应在道义和可能的物资上给予支持。同时,要严密监视晋绥军动向,尤其是可能借道绥远向我边区渗透的日军。”

  “我同意伍豪同志的意见。”李润石的手指在地图上绥远的位置点了点,认同地开口说道,“阎锡山想火中取栗,我们就让他引火烧身!通知我们在绥远的地下组织,全力协助傅作义部,搜集日伪军情报。同时,以中共中央和红军的名义,发表通电,揭露阎锡山勾结日寇、破坏抗战的行径,声援傅作义将军的绥远抗战!让全国人民都看清,谁是真正的抗日力量,谁在当汉奸!”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另外,部队休整换装不能停,训练要抓紧。日本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阎锡山和绥远,只是前奏。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是,主席×N!”

  一九三六年十一月六日 保安 农业部窑洞

  卫辞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最后一封回信装入信封。桌上小山似的来信已经被他快速阅读完成,大部分是各地青年倾诉心声、向往苏区的热血文字,也有少数啼笑皆非的内容——有询问保安是否真能顿顿吃上肉的,有寄来情诗的,甚至还有封自称“国家栋梁”要求面授机宜的。

  卫辞书将这些信件按类别整理好:需要思想引导的转政治部,询问具体政策的转相关部门,纯属好奇的归档。几封表达强烈求学或参军意愿、文笔思路清晰的,他提笔简短回复,鼓励他们通过可靠渠道前来。

  处理完信件,卫辞书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窗外传来整齐的口号声,是红军大学学员在操练。他想起那些在阅览室如饥似渴阅读着后世书籍的新来青年,以及斯诺引发的“保安热”。人才,尤其是掌握现代知识的人才,是边区最急需的“战略物资”之一。

  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段时间,有了些想法的卫辞书披上棉大衣,出门径直向国家银行所在的窑洞走去。

  毛泽民正伏案核对账目,一旁的计算器被他摁的噼啪作响。见卫辞书进来,毛泽民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了下去。

  “泽民首长,忙呢?”卫辞书拉过条板凳坐下,“刚处理完一批青年来信,感触不少。斯诺那本书,加上之前,主席和我那些文章,效果比我们预想的还猛。北方局的同志功劳不小,最近涌进来的知识分子和专家,听说有上千了?”

  “一千一百七十三人,登记在册的。”毛泽民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欣慰也带着压力,“搞理工的、学医的、教书的、懂机械化工的,甚至还有几个留洋回来的建筑师。是好苗子,但安置是大问题。住的地方好说,挤一挤搭窝棚也能对付。关键是让他们有事干,把这些珍贵的能力发挥出来。”

  “这正是我想找您商量的事情。”卫辞书身体前倾,“光靠红军大学短期培训班和窑洞里带徒弟,消化不了这么多人,也难成体系。人才来了,得留住、用好,更得后继有人。我建议咱们得把正规的教育架子搭起来。”

  听到卫辞书的话,坐在他对面的毛泽民眼神一亮:“你有想法?说说看。”

  “分几步走,抓眼前也看长远。”卫辞书思路清晰,“第一,狠抓基础。现在根据地文盲率太高,拖后腿。我提议,由边区政府牵头,在人口相对集中的乡镇和较大的垦殖兵团驻地,强制推行四年制义务教育。教材先用我们改编的扫盲课本和基础算术,师资从新来的知识分子里选拔一批,再培训本地有文化的骨干。目标是五年内,让根据地适龄儿童基本脱盲,能写会算。”

  “义务教育?”毛泽民沉吟着,手指敲着桌面,“摊子铺开,耗费可不小。校舍、教员津贴、书本笔墨,还有粮食……”

  “花费大头是教员和书本。”卫辞书早有准备,“粮食可以从青岛空间出,教员津贴按边区干部标准,可以用部分实物抵。书本,我们有青岛带来的油印机和纸张储备,加紧翻印基础教材问题不大。校舍更简单,利用祠堂、庙宇或搭建简易棚屋。关键是要动起来,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这笔投入,比将来补课划算得多。”

  毛泽民点点头:“有道理。这事我跟闻天、弼时同志通个气,列入明年的政府工作计划。你让教育部尽快拿个详细的预算和实施方案出来。”

  “第二,重点突破急需领域。”卫辞书继续道,“眼下最缺两类人才:一是能救命的医生,二是能造枪造炮、搞建设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我建议,依托现有的红军卫生学校和红军大学工科班,尽快升格扩建。”

  “红军医科大学?”毛泽民问。

  “对。”卫辞书肯定道,“名称可以叫‘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医科大学’或者直接叫‘西北人民医科大学’。集中我们现有的医疗骨干,加上新来的医学专家,设置系统的医学、药学、护理专业。学制可以灵活,速成班培养战场急需的卫生员,正规班培养合格的临床医生。我空间里有全套的现代医学基础教材,可以脱敏后使用。教学医院就设在红军总院。目标是尽快培养出一大批合格的基层军医和卫生员,应对未来的大的战士。”

  “这个好!”毛泽民拍了下桌子,“现在别说咱们,就是白区的好医生那是比黄金还金贵!早该这么干了。师资和场地,我让总后和卫生部全力配合你。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工科。”卫辞书说,“叫‘西北工业大学’也好,‘陕甘宁边区工业学院’也罢。核心是整合现有的红军大学工学院、从北平清华来的专家团队,加上我们后勤部技术骨干。设立机械、化工、冶金、土木、通信几个核心系。教材和技术资料,我空间里更丰富,从基础理论到实用技术都有。实验设备,能用青岛带来的就用,用不了的就地取材造简易的。边学习边实践,直接参与兵工厂、钢铁厂、延长油田的技术改进和新建项目。这样培养出来的人才,上手就能用。”

  毛泽民听得认真,眼神越来越亮:“你这个重点抓得很准!医科救命,工科强兵强国。这两所大学建起来,就是我们自己的‘黄埔’和‘讲武堂’!不过,”他话锋一转,眉头又皱起来,“师资好解决,新来的专家正好派上用场。校舍也能想办法。而且我还有个想法,赶一只羊也是赶,放一群羊也是放,咱们既然有这个想法,不如把农学院,矿学院,铁路学院这几个架子也搭起来。”

  “经费大头是人员开支和基本耗材。”卫辞书盘算着,“人员按边区标准供给。耗材,能自产的自产,不能的,我空间里还有不少基础化学试剂、五金件、电子元器件储备,可以支撑初期教学实验。长远看,等延长油田扩产、我们自己的小化工厂建起来,部分基础原料就能接上。关键是先把架子搭起来,把老师学生拢在一起开课。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建设中学习建设。”

  毛泽民站起身,在狭小的窑洞里踱了两步,然后猛地停下,看着卫辞书目光囧囧地开口:“干!再难也要干!人才是根本。这事我全力支持!经费我批,物资调配优先保障。辞书,医科这块你熟,你来牵头筹备。工,农,矿那边,让工业部的同志和专家们尽快拿方案。我们分头抓,争取明年开春,让这两所大学和两所学院的牌子先挂起来!”

  “行!”卫辞书也站起身,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我回头就把医科的筹建草案和所需物资清单细化出来。工科那边,我让金希吾教授他们先碰个头。”

  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七日 保安 李润石窑洞

  窑洞内弥漫着烟草和纸张混合的气味。

  李润石披着棉袄,坐在电油汀旁,仔细翻阅着卫辞书和毛泽民带来的厚厚的,封面上写着《陕甘宁边区教育体系建设及高等专门院校筹建规划草案》的一摞文件。周伍豪坐在他对面,同样专注地看着副本。窗外寒风呼啸,更衬得室内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电油汀工作的嗡嗡声。

  卫辞书和毛泽民肃立一旁,等待着两位首长批示。

  “四年义务教育,强制推行……”李润石指着文件第一部分,抬头向身边的毛泽民开口问道,“泽民,现在我们的边区财力能支撑起这种规模的展开么?”

  毛泽民立刻回答:“主席,我和辞书同志详细核算过。教员从新来的知识分子和本地骨干中选拔,津贴按边区干部标准,部分可用实物支付。粮食由青岛空间保障基础供应。教材用油印机翻印,纸张库存充足。校舍利用现有祠堂、庙宇或搭建简易棚屋。初期投入可控,关键是把架子搭起来,解决识字和基础算术问题。这笔投入我们可以支撑,而且从长远看是划算的。”

  李润石点点头,目光转向周伍豪:“恩来,你怎么看?”

  周伍豪放下手中副本,向对面的李润石开口说道:“方向很对。根据地建设,人才是根本。扫盲是基础工程,必须做。只是具体实施步骤和预算,需要进一步的细化,纳入政府明年的工作计划之中。”

  “好。”李润石在文件上做了个记号,继续往下看,“医科、工科大学,农学院、矿学院、铁路学院……小鬼,你的心思不小。”

  卫辞书上前一步:“主席,周副主席。工业化最离不开的就是人才,或者说,一个完整的教育体系。”

  “当前涌入边区的知识分子专家已超千人,光靠短期培训和窑洞带徒弟,效率低,难成体系。我们急需系统培养自己的医生、工程师、技术工人。所以我认为医科大学可以依托现有红军卫生学校和红军总院、工科整合红军大学工科班和北平专家团队,农、矿、铁则根据边区实际资源和发展需求设立……相应的教材和技术资料,空间储备丰富,可脱敏使用。实验设备,能用空间的就用,不能用的就地取材造简易的。核心是边学边干,直接参与兵工厂、钢铁厂、油田和农场的实际项目,培养能上手的人才。”

  毛泽民补充:“师资是新来专家和现有骨干。校舍选址和搭建,后勤部可协调。经费大头是人员供给和基本耗材,按边区标准,空间可支撑初期关键耗材。长远看,等我们的工厂进一步扩展,部分原料就能就地补充。我和辞书认为,当前的关键是先开课,把人才拢起来,然后,用起来。”

  李润石吸了口烟,在烟雾缭绕中思索了片刻,然后开口回答哦:“医科救命,工科强兵强国,农矿是根基。这几所大学学院,用好了就是咱们根据地的定海神针。我觉得可以办!泽民同志,经费你统筹,物资调配优先保障。辞书,医科大学这块你牵头筹备,尽快拿出细化方案和物资清单。工、农、矿那边,让工业部张部长和金希吾教授他们牵头,你也配合着出力,下周拿出具体方案。争取两个月内,咱们就把课先开起来!”

  “是!”卫辞书和毛泽民同时回应。。

  “还有个事,”周伍豪放下文件,看向李润石,“主席,中央局驻地迁移延安的事情,该定下来了。保安地方小,发展受限,保密压力也大。延安城规模、基础条件都好很多,地理位置也更利于我们在晋绥和关中方向的统筹工作。”

  听到周伍豪的话,李润石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延安是要搬过去。那边离西安近,保持独立性的同时和外界打交道也方便,而且地方大,延河的水也好。交通也比保安便利些。只是我们搬家的时候小心些,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说完了这句话,李润石突然想到什么,随即转向卫辞书和毛泽民开口说道:“你们这个教育规划很好,不过,校区选址得调整。保安这里地方不够,也施展不开。新办的大学学院,校区都放到延安周边去。靠近水源,交通相对便利的地方划出来。正好,中央搬过去,人才也集中过去,便于管理,也便于结合未来的大工业区。”

  毛泽民点头:“明白。我马上组织人手去延安实地勘察,优先划拨校址用地。迁移和基建的物资人力需求,马上补充进下一批的物资调配计划。”

  卫辞书心中了然。历史的轨迹在修正,延安将成为真正的核心。想到这里,卫辞书也开口说道:“好的,主席。我会根据延安的选址条件,调整医科大学的布局方案。工科等院校的选址也配合中央规划。”

  “那就这样。”李润石拍板,“教育规划原则上批准,按延安选址调整细节,尽快落实。中央迁移延安事宜,由伍豪同志总负责,泽民同志配合后勤保障,克农同志负责安全保密。迁移工作务必在年底前完成。”

  事情议定,卫辞书和毛泽民收起文件准备离开。

  “哦,对了,”周五阿红像是想起什么,叫住卫辞书,脸上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辞书啊,明天我们要搞欢迎大会,你那青岛带来的好酒,多备点。前几天的事情过后,整个中央局,就再也找不到自酿的酒了。”

  听到周伍豪这句话的卫辞书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笑着点头说道:“总理放心,空间里的青岛啤酒管够。保证安全无公害。”

  窑洞里随即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李润石也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