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延安来了个年轻人 第154章

作者:半江瑟瑟

  这时,一阵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三辆卡车驶入机场,车身上贴着“西安抗日联军医疗队”的标识。车队停稳后,约六十余名穿着灰色军装的医护人员跳下车,迅速列队。

  一名佩戴少将军衔的中年男子走向傅连暲,敬礼后握手:“傅部长,奉张副司令命令,西安联军医疗队前来报到!带队的是联军总医院副院长周志华,我是联络官王树声。”

  傅连暲回礼:“感谢六帅雪中送炭!情况紧急,我就不客套了。请贵部并入第三医疗大队,统一接受指挥部调度。”

  “明白!所有人员听从傅部长指挥!”王树声转身命令西安医疗队迅速整队入列。

  机场广播响起:“各医疗队注意!按登机序列准备登机!第一序列:红军总院医疗队、红军二院医疗队,前往一号、二号机!第二序列:农垦兵团第一医院、绥德中心医院,前往三号机!第三序列……”

  队伍开始移动。医护人员们提起个人装备和随身医疗箱,以班组为单位,走向指定的飞机。

  谷靖渊再次看向刘明远,两人隔空挥了挥手,然后各自转身融入行进的人流。

  地勤人员引导登机,协助安放物资。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加大,螺旋桨开始旋转,吹起漫天尘土。

  傅连暲站在舷梯旁,与每一位登机的医护人员握手。

  当最后一名医护人员登机后,傅连暲转身对身边的助手说:“给前指发电:延安医疗梯队已出发,预计三小时后抵达天津西郊机场。请做好接应和隔离准备。”

  舱门缓缓关闭。引擎的咆哮达到顶峰,运输机开始滑行,继而腾空而起,在歼一战机的护航下,向东飞去。

第一八一章:上海沦陷

  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二日 夜 上海 日军上海派遣军司令部

  松井石根大将站在巨大的淞沪战区沙盘前,心情惬意的抽着香烟。沙盘上,代表日军部队的小旗密密麻麻,将整个苏州河的北岸区域几乎完全覆盖。

  “第六师团已在吴淞口完成登陆,正在向大场方向推进。”

  “第十六师团主力于今日午前全部抵达杨树浦码头,其先头部队已接替第三师团部分防务。”

  “第十八师团正在浦东地区集结,预计明日可对川沙一线发起攻击。”

  “第一零四、一零六、一零八师团作为第二梯队,已在长江口锚地待命,随时可投入战场。”

  参谋长饭泽守少将逐一汇报着最新情况,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语气开口道:“司令官阁下,我们新增援的六个师团已全部到位。原第三、第九、第十一、第十三师团也已完成兵员补充和休整,战力恢复至满编状态。目前我在沪总兵力已超过十个师团,空中和炮火优势绝对在我。”

  听到属下的汇报,松井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开口问了一句:“支那军的情况怎么样?”?

  “支那第九集团军主力仍滞留于苏州河北岸原阵地,其部队因先前突然停止进攻而士气低落,指挥系统紊乱。根据航空侦察和特务机关报告,支那军似乎对国际调停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防御部署松懈,许多部队甚至未及时加固工事。其后勤补给线也未见显著加强。”

  说到这里,饭泽守拿起指挥棒,在沙盘上的几个关键位置点了点:“特别是江湾、大场、闸北这三个区域,支那军防线衔接处存在明显漏洞,各部队结合部防御薄弱。这为我军集中突破创造了绝佳条件。”

  “国际联盟代表团的动向呢?”

  “代表团仍在南京与蒋介石政府周旋。根据大使馆的情报,英法代表正在向我方外交人员施压,让我方主动提出和谈,但美国代表态度暧昧。我方外务省官员已按计划与代表团进行非正式接触,强调帝国出于自卫的立场,并暗示若调停无果,帝国将不得不采取必要措施,彻底解决上海问题。”

  “必要措施……”听到这个词后的松井哈哈一笑,“是时候让欧美诸国亲眼看看,什么是帝国的必要措施了。”

  说完上面的话,松井石根转身,对司令部内的一众高级军官开口道:“诸君,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上海前线的支那士兵士气涣散、防备松懈。而帝国的新锐师团已然到位,士气正盛!等打完了这仗,支那军的统帅部,也可以申请一份菊花奖章。”

  “哈哈哈哈哈哈。”松井石根的幽默引发了众人的哈哈大笑。

  “好了,命令!”等众人笑过之后,松井的声音陡然提高,“全军于九月十三日拂晓五时整,向苏州河北岸支那军阵地发起全线总攻!此次作战,不留预备队,不留余地,要以绝对优势兵力一举碾碎支那军抵抗!”

  “第十一师团、第三师团为主攻,沿虹口、闸北方向突破支那军中央防线,直插苏州河!”

  “第九师团、第十三师团为左翼,强攻江湾、大场,切断支那军退路!”

  “新抵达的第六师团、第十六师团为右翼,自杨树浦向南猛攻,席卷支那军侧背!”

  “第十八师团强渡黄浦江,攻占浦东,威胁支那军南岸防线!”

  “所有炮兵部队——包括舰炮——统一指挥,进行前所未有的火力准备!我要让支那军的阵地彻底从地图上消失!”

  “航空兵全力出击,不仅要轰炸前线阵地,更要深入纵深,摧毁其所有的指挥所、通讯枢纽、后勤仓库!”

  命令被迅速记录、传达。

  “告诉各师团长,”松井石根最后补充道,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此战不留俘虏,不要缴获物资,只要胜利!我要在三天内看到帝国旗帜插上苏州河南岸!”

  “嗨依!”

  第二日 五时整。

  没有任何预兆,东南方向的天际线猛地扭曲、撕裂、然后彻底沸腾!

  像是无数个雷霆同时在头顶炸开!日军精心部署的超过八百门各种口径火炮——从75mm山野炮到150mm重型榴弹炮——同时喷吐出毁灭的火焰!

  第一波炮弹如同钢铁暴雨,精准地砸向国军阵地纵深。观测气球和前线侦察兵校正过的坐标,此刻化为死亡的点名册。指挥所、通讯中心、炮兵阵地、弹药堆放点、行军道路、预备队隐蔽区域……瞬间被冲天而起的火光、浓烟和抛射物吞噬!

  大地剧烈震颤,仿佛持续不断的地震。剧烈的爆炸声连成一片滚雷,一下又一下地擂着国军士兵的耳膜。

  国军阵地上顷刻间陷入地狱般的景象。许多士兵还在睡梦中就被炸得粉碎,或者直接被炸塌的工事活埋。刚刚换岗的哨兵被冲击波掀飞,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漫天飞舞。电话线被成片成片的炸断,电台天线杆扭曲倒下。正在换防的部队迎面撞上更加密集的炮火覆盖,一时间整个建制直接取消。

  炮击毫无停歇的迹象,反而愈发猛烈。日本炮兵按照预定计划,进行徐进弹幕射击,火力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墙壁,缓缓向着国军阵地纵深碾压过去。

  炮火开始向两翼延伸,重点压制可能增援的区域。与此同时,日军主攻部队的散兵线在浓雾和硝烟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跃出出发阵地。

  数以万计的土黄色身影,如同潮水般涌向被炮火反复犁过、已是满目疮痍的国军防线。轻机枪手、掷弹筒兵冲在最前,后方是端着刺刀步枪的步兵主力,更后方,薄皮坦克和装甲车轰鸣着提供直接火力支援。

  国军并非全无反应。一些幸存的机枪火力点开始开火,迫击炮弹也零星落下炸开。但这些抵抗在日军有组织的突击面前,显得如此孱弱苍白。日军轻易突破前沿障碍,跳进战壕,与残存的守军展开残酷的近战。

  教导总队阵地,何建明被地动山摇的爆炸直接从散兵坑里掀了出来,耳鸣不止,满头满脸都是泥土。他挣扎着爬起,看到的是宛如末日般的景象:整个阵地被硝烟和火光笼罩,熟悉的战壕多处坍塌,不远处一个机枪工事被直接命中,只剩下一个冒着黑烟的大坑。

  “进入阵地!鬼子要上来了!”不知是谁在声嘶力竭地大喊。

  何建明踉跄着扑到一段还算完整的胸墙后,捡起一支不知谁丢下的步枪,拉栓上膛。视野里一片模糊,泪水、汗水和泥土糊住了眼睛。他胡乱抹了一把,看到浓雾和硝烟中,无数模糊的土黄色身影正在逼近!

  “打!”军官的吼声再次传来。

  何建明扣动扳机,后坐力狠狠撞在肩上。他机械地拉栓、退壳、上膛、瞄准、射击……周围幸存的战友们也纷纷开火,一时间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鬼子的身影在烟雾中时隐时现,他们的歪把子机枪和百式冲锋枪泼洒着弹雨,压制得守军难以抬头。掷弹筒发射的小炮弹在阵地前后不断爆炸。

  何建明看到一个鬼子兵嚎叫着跳进战壕,刺刀狠狠扎进一名正在装弹的战友胸膛。他调转枪口,一枪将其撂倒。但更多的鬼子涌了进来。刺刀的碰撞声、嘶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防线正在迅速瓦解。通讯彻底中断,得不到上级指令,得不到炮火支援,各部队只能各自为战。但发起进攻的日本军队显然是有备而来,战术明确,配合娴熟,对国军各处的防线薄弱点和结合部进行重点突击。

  何建明所在的班很快被打散。他和另外两个战友被迫向后撤退,利用弹坑和残骸作为掩护,且战且退。鬼子的追击极其凶猛,根本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妈的!不是停火吗?不是调停吗?”一个战友一边换弹夹一边崩溃地大叫。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日本人的子弹嗖嗖飞过,和他们越来越近的喊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开始发亮,但浓雾和硝烟让能见度依然很差。

  日军第九师团先头部队报告,已完全突破国军第九集团军左翼防线,正向大场方向迅猛穿插。

  第九、十三师团在中路遭遇顽强抵抗,但利用兵力火力优势,连续突破国军两道防线,逼近真如。

  第十一师团在右翼强攻得手,已渡过蕰藻浜,对国军侧翼构成严重威胁。

  淞沪前线,崩溃开始了。

  在日军绝对优势兵力的持续猛攻下,失去统一指挥、各自为战的国军部队终于支撑不住。成建制的溃退首先从两翼开始,如同堤坝的裂缝,迅速蔓延至全线。

  士兵们丢盔弃甲,丢弃重伤员,沿着道路、田埂,疯狂地向西涌去。军官试图收拢部队,但往往被溃兵的人流冲散。日军的追击部队毫不留情,用机枪和刺刀收割着生命。空中,鬼子的战机呼啸掠过,对着溃逃的人群俯冲扫射,投掷炸弹。

  何建明混在溃兵的人流中,麻木地奔跑着。他失去了所有的战友,步枪也不知丢在了何处。耳边充斥着爆炸声、枪声、惨叫声、以及绝望的哭喊。他看到有人被挤倒,再也没能爬起来。有人跪地求饶,却被追上来的鬼子兵一刀捅进了脖子。

  曾经浴血坚守的阵地,触手可得的大捷,转眼间,变成了一面倒的屠宰场……

  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三日 上午 南京 军委会委员长办公室

  蒋介石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审批着几份刚送来的外交简报。他拿着的红铅笔在一份关于国际联盟代表最新表态的文件上轻轻点划,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字句间的微妙含义。

  侍从室主任钱大钧悄声走入,将一份刚译出的电文放在桌角。蒋介石并未立即抬头,直至读完当前段落,才伸手取过电文。

  随着目光扫过纸面,蒋介石的动作骤然停顿。

  电文来自淞沪前线联合指挥部,由张治中和一众高级军官联名签署:

  “职部遵令于苏州河北岸转入防御后,敌于今晨五时突然集中全部陆海空火力,向我全线发起前所未有之猛烈攻击。其新抵达之第六、第十六、第十八等至少六个师团兵力同时投入战场,重点突击我两翼及结合部。我军因停火令后撤、工事未固、士气受挫,加之敌火力绝对优势,多处防线已被撕裂。各部正陷入各自苦战,联络多有不畅,情势万分危急。初步判断,敌意图绝非寻常反击,乃旨在彻底围歼我北岸主力。恳请速决……”

  办公室内无人讲话。

  蒋介石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垂手肃立的钱大钧,以及闻声抬头、面露探询的陈布雷。

  “何时收到的?”

  “十分钟前,加急加密频道。”钱大钧低声回应,“张总司令另有一密电直接致委座,言……言前线官兵因先前停火命令,士气惶惑,骤遇强攻,恐难持久。”

  蒋介石将电文轻轻放回桌面,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闭上眼睛。

  几分钟后,蒋介石睁开眼,随即开口命令道:“给辞修(陈诚)发电。一,严令张治中,务必依托现有阵地,寸土必争,迟滞日军攻势。二,即刻抽调南岸预备队,优先增援闸北、江湾两处险要。三,令空军剩余所有战机,不计代价升空,阻敌攻势,尤其要遏制敌装甲部队突击。四,着后勤部不惜一切代价,向前线输送弹药,特别是炮弹和手榴弹。”

  “是。”

  “另外,”蒋介石略一沉吟,又补充了一句,“以我的名义,给安东尼·艾登爵士发一封急函。内容:日方背信弃义,于国际调停期间悍然发动大规模攻势,充分暴露其毫无和平诚意之侵略本质。我军为维护和平大局,已付出惨重代价,现局势危殆,望国际社会即刻采取有效行动,对日施加最大压力,迫其停止军事行动。措辞要急切,但不失体统。”

  “明白。”陈布雷点头应下,立刻铺纸研墨。

  命令下达,办公室内再次忙碌起来。蒋介石重新拿起那份电文,又看了一遍。他起身走到巨大的淞沪战区地图前,抬头看着那些熟悉的地名——闸北、江湾、大场、苏州河……

  “十个师团……日本人,真是好大的手笔……”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坏消息如同被捅破巢穴的马蜂,接连不断地涌入军委会。

  “报告!日军第九师团突破我八十七师大场防线,正向真如突进!”

  “报告!浦东方向发现强渡的日军,疑为第十八师团,南岸守军请求增援!”

  “报告!虹口机场失守,我空军最后一处前进基地被毁!”

  “报告!三十六师师部遭炮火覆盖,李树森师长重伤下落不明!”

  “报告!我方储备弹药库接连被毁,通往北岸的浮桥被日军舰炮火力封锁!”

  每一条消息都让作战厅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一分。参谋人员面色苍白,交换着惊惶的眼神。陈诚拿着电话,声音已有些嘶哑,反复催促着援兵和弹药。白崇禧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下午三时,一份来自前线特务机关的密报被直接送到蒋介石手中。内容只有短短一行:

  “据悉,日酋松井石根下达三日之内肃清苏州河北之严令,各部执行三光政策,不留俘虏。”

  蒋介石看完,将纸条慢慢揉成一团,攥在手心。作战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观察着他的反应。

  良久,蒋介石再次开口:“给李宗仁发电。第五战区,立即沿津浦路线向苏州调动。告诉他,上海局势危急,他们是解上海之危险的有生力量,务必要快。”

  “第二,电令第三战区所有部队,放弃一切不切实际之幻想,就地转入顽强防御。尽可能收拢溃兵,固守要点,迟滞日军推进。告诉各部队长官,守土有责,擅退者,军法从事。”

  “第三,急调后方之第七十四军、第七十一军,火速驰援昆山、南翔一线,建立第二道防线,务必阻敌西进。通知顾祝同,苏州、无锡一带防务即刻加强。”

  “第四,军委会即刻研讨迁都事宜。初步意向,迁往武汉。此事秘密进行,不得外泄。”

  听到蒋介石的最后一条命令,众人眼中显现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愕神情。迁都,那南京怎么办?国家尊严,百万黎民,难道直接放弃了吗……

  但没人敢提出异议。

  “都去吧。”看着诧异的众人,蒋介石挥了挥手打发道,“执行命令。”

  一九三七年九月十四日 晨 上海南市 华界

  陈望安猛地从板床上坐起,心脏怦怦直跳。妻子和六岁的女儿也被惊醒,惊恐地望着他。

  “爹,啥声音?”往母亲的怀里缩了缩,女儿怯生生的对他开口问道。

  陈望安没回答,披上衣服趿拉着鞋走到临街的窗边,小心地掀开一角窗帘。天色灰蒙,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吓人的红光在远处的天际线不断明灭。

  陈望安是在十六铺码头做账房先生的,见过世面,听过枪炮声,但今天这动静,让他头皮一阵发麻。昨天茶馆里还有人窃窃私语,说洋人来了,要和谈了,仗打不下去了……现在听来,完全是扯淡的东西。

  “待在屋里,别出来!”对妻女喊了一声,陈望安随即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到弄堂口。

  左邻右舍也有几个男人探头探脑,脸上都是惊疑不定的表情。

  “陈先生,这……这是咋回事?”对面米铺的伙计阿福害怕的开口问。

  陈望安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北面的爆炸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密集,还夹杂进了新的、更吓人的声音,像是日本人铁甲舰上的大炮。

  “不像往常……”陈望安喃喃道,“像是……全线都在打。”

  几个穿着灰布军装、浑身尘土血污的士兵踉跄着从弄堂口跑过,其中一个半边脸都被血糊住了,另一个扶着他,一边跑一边喘。

  “弟兄,前面怎么样了?”陈望安忍不住拉住其中一个问道。

  那伤兵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垮了……全垮了……鬼子……鬼子到处都是!挡不住……”

  挣脱开陈望安的纠缠,溃兵们继续向西跑去,留下弄堂口一片无言的人群。

  死亡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间小小的弄堂。

  “跑吧!”不知谁喊了一声。

  像是点燃了引线,压抑的恐惧瞬间爆发。人们大步冲回屋里,胡乱裹挟着细软、拉扯着家人涌出家门。哭喊声、叫骂声、催促声瞬间充斥了狭窄的空间。

  陈望安冲回屋里,妻子已经慌乱地包好了两个包袱,正给女儿套上一件厚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