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江瑟瑟
“最后一次联络是在一小时前。他们的先头部队已运动至预定攻击出发地域,正在做最后准备。确认攻击时间不变,今夜二十三时整。”
李宗仁抬腕看了眼手表。荧光指针显示在了二十一点四十七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时间仿佛被粘稠的焦油拖住了脚步,每一分的流逝都显得格外漫长。
“各部都明确反击任务了吗?”李宗仁确认。
“明确了。孙连仲部抽调出两个加强连,配属工兵,准备从北门左侧洼地出击,做牵制性攻击。于学忠那边也能凑出一个半连,从右翼配合。规模都不大,但已是目前能拿出的最大机动力量。重点是制造声势,吸引日军注意力。”
“好。”听完徐祖诒的话,李宗仁无声点了点头。他知道,兵力虽少,但这已是能拿出来的极限了。城内每一个有生力量都极其宝贵,用于出击风险极大,但若彭德怀的突击成功,这点风险值得承担。
他继续沿城墙巡视。在一段相对完整的城垣,他看到一群士兵正围着一挺损坏的重机枪忙碌,一名技术军士满手油污,试图修复击发装置。旁边一名年轻士兵抱着膝盖坐着,额头缠着渗血的绷带,眼神空洞地望着夜空。
李宗仁走过去,技术军士和士兵们慌忙要起身,被他摆手制止。
“能修好吗?”他问那军士。
“报告长官……撞针断了,找不到备件……正在想办法用锉刀加工一个替代品,但……但硬度可能不够。”看到面前大官模样的人,军士语气窘迫的回应一句。
在军士的不远处,有个卫生兵正给一个腹部中弹的士兵喂水,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李宗仁停下脚步,士兵涣散的目光掠过他的将官服,忽然挣扎着想抬手敬礼。李宗仁按住他肩膀,一片湿冷粘腻的感觉从李宗仁的手掌上传来。
“叫什么名字?哪部分的?”
“报、报告长官……三十一师……张、张二狗……”
李宗仁从徐祖诒手里拿过水壶,凑到士兵唇边喂了一口。
“你们师打得很好。”
听到李宗仁的话,士兵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猛地咳出一大口血,头歪向一侧。卫生兵探了探鼻息,沉默地摇了摇头。
帮助士兵合上眼睛,李宗仁起身,拍了拍卫生员的肩膀,便继续前行。
跟在李宗仁身后的徐祖诒低声开口汇报:“三十一师师长报告,现在他手头的可用兵员已经不到五百。城防缺口太多,连勤务兵都填上火线了。”
“告诉军需处,所有库存枪支全部下发,包括那些老套筒和汉阳造。子弹优先保障机枪和冲锋枪。”李宗仁开口发布命令,“组织城内青壮,每段城墙配一个民夫队,负责搬运弹药、救护伤员。军官带头,师旅长上一线督战。”
“这太危险……”
“城破了谁都活不成。”
说完这句话,走到城墙东南角的李宗仁在这里停了下来,这里可以眺望徐州的东郊。
城墙对面,日军第二师团的攻击方向一片沉寂,但这种沉寂更令人不安。日军显然在调整部署,准备下一次更猛烈的冲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李宗仁回到北门城楼,凭垛而立。徐祖诒站在他身侧,不时借着微弱的光线查看地图和怀表。
二十二点三十分。城外日军的零星炮击忽然停止了。战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连风声都似乎小了下去。这种寂静比持续的炮火更让人心头发毛。城墙上的守军显然也感受到了,士兵们纷纷探头向外张望,军官们低声呵斥着保持隐蔽。
“鬼子要玩什么花样?”看着寂静的城外,徐祖诒出声问了一句。
李宗仁眉头紧锁。日军突然停止骚扰,要么是总攻前的短暂宁静,要么是……察觉了什么?
片刻之后,西方遥远的地平线下,似乎有极微弱的光闪动了一下,像是夏季远方的闷雷。李宗仁和徐祖诒几乎同时凝神望去,但那里再无异状。
“是我们的炮吗?”徐祖诒问,语气带着期盼。
“太远了。听不到声音。”李宗仁摇头回应了一句。
二十二时五十五分,所有反击部队报告准备就绪。李宗仁深吸一口气,环视指挥部众人:“诸位,今夜要么守住徐州,要么我等为国捐躯。老规矩,诸位弟兄准备好家书,然后各就各位吧。”
秒针一格一格走向二十三时整。李宗仁伫立窗边,望向漆黑西郊。那里寂静无声,仿佛巨大的黑洞吞噬了一切光线和声响。
突然,三发红色信号弹从不远处的城头升起,划破夜空——那是北门反击开始的信号。
几乎同时,震耳欲聋的杀声和爆炸声从城北骤然爆发!
李宗仁猛地举起望远镜。只见城墙外火光迸溅,手榴弹爆炸的闪光此起彼伏,隐约可见守军士兵跃出战壕的身影。日军阵地的机枪火舌疯狂喷吐,照明弹一颗接一颗升空,将战场照得惨白。
“三十一师两个连冲出去了!”作战参谋大声报告,“正在与敌前沿步兵交火!”
东门方向也传来激烈枪声,但规模较小,显然是佯动。
李宗仁镜头急转西郊——那里依旧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城北反击部队在日军优势火力下伤亡激增,突击势头明显受阻。日军炮火开始延伸,企图切断守军退路。
二十三时零三分。西郊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妈的共军呢?”徐祖诒愤怒的开口骂了一句,“德公,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等,再等等……”
一九三七年六月七日 夜 二十三时零五分 徐州西郊
李宗仁的怀表指针重合在十一时五分。城北反击的枪声已显稀疏,突入日军前沿的部队在猛烈反击下正付出惨代价后撤。徐祖诒一拳砸在垛口上,沙土簌簌落下。
就在这时——
西面地平线,毫无征兆地,骤然爆开一片炽白!
不是一点两点,而是数十、上百颗照明弹同时拖着尾焰升空、然后同时炸亮!它们并非国军常用的单颗零星打上天空,而是成片、成簇地爆发,瞬间将整个徐州西郊至日军第二十师团侧后的大片地域照得亮如白昼!惨白的光芒甚至压过了城内燃烧的火焰,清晰地勾勒出日军匆忙构建的野战工事、炮兵阵地、物资堆放点,以及无数惊愕抬头的身影。
紧接着,一片低沉却无比密集的引擎轰鸣声如同滚雷般从西面席卷而来,迅速压过战场所有杂音!
李宗仁猛地举起望远镜。镜头里,西面原野上,无数土黄色的小点——那是日军的散兵坑和警戒阵地——正在惊恐地调转枪口。
下一瞬,一片前所未有的密集火网如同钢铁风暴般从西面黑暗深处泼洒而来!
那不是中正式或三八式步枪的零星射击,也不是捷克式或九二式重机枪的断续点射,而是无数自动武器持续不断咆哮所形成的毁灭性声浪!密集到几乎听不出单发射击声的爆响连成一片灼热的金属狂潮,瞬间将日军西侧外围警戒阵地吞噬!
肉眼可见地,那些土黄色的身影成片倒下,简易工事被打得碎屑横飞!
几乎同时,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天际——是炮弹!但它们的飞行速度远超日军惯用的山野炮炮弹,声音更加尖锐刺耳!
“咻——轰!”
“咻——轰!轰!轰!”
密集、精准、猛烈无比的爆炸立刻在日军暴露的纵深阵地上炸响!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日军的炮兵阵地、集结区域、指挥所所在地瞬间陷入一片火海!爆炸的烈度和密度远超日军此前任何一次炮火准备!
“那是……”徐祖诒举着望远镜,声音因为震惊而明显变得尖锐,“这是什么炮?速度太快了!”
李宗仁没有回答,他的镜头死死盯住西面。在照明弹的强光和无休止的爆炸闪光映照下,一片低矮、迅捷的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冲破烟幕,径直插入日军阵地的薄弱环节!
那是……坦克?但它们的轮廓与他见过的任何日军坦克都不同!更加低矮,炮塔形状怪异,行驶速度极快!它们并非孤零零出现,而是成群结队的发起冲锋。每辆坦克周围都有大量步兵协同推进。那些步兵的战术动作极为矫健,利用地形地物的方式前所未见,他们手中的武器不断喷吐着短促而致命的火舌,精准地清除着任何试图抵抗的火力点。
日军显然被这来自侧后的、完全超出认知的猛烈突击打懵了。许多士兵甚至来不及调转枪口就被侧面射来的密集子弹撂倒。匆忙组织起来的反坦克火力点刚刚开火,立刻招致对方坦克精准的直瞄射击或是伴随步兵雨点般砸过来的小口径炮弹(枪榴弹)和拖着尾焰的一种直射炮弹的打击!
李宗仁清晰地看到,一名日军士兵扛着炸药包试图接近一辆横冲直撞的红军坦克,刚冲出几步,就被坦克旁一名红军士兵用一支造型奇特的、能连发射击的短步枪打成了筛子。另一处日军机枪巢刚开火没多久,一枚拖着细长尾焰的炮弹便精准地钻入射孔,将其彻底炸毁。
红军的推进速度快的吓人!他们的步兵似乎完全无视日军的轻武器射击,中弹者寥寥无几——李宗仁后来才得知,那得益于他们普遍装备的、能有效抵御远距离流弹和破片的防弹衣和钢盔。他们的班排火力配系极其凶猛,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提供了持续不断的压制火力,而精确射手——配属到班的狙击手或神枪手则专门对鬼子的军官和机枪手爆头点名!
鬼子的进攻阵线如同热刀下的黄油,被迅速切开、撕裂、贯穿!
“命令!”李宗仁猛地放下望远镜,声音振奋的开口道,“所有城内部队,全力开火!所有迫击炮、重机枪,向预定区域延伸射击!掩护城外的友军突击!通知孙连仲、于学忠,不惜一切代价,加强正面攻势,把鬼子给我缠死在原地!”
“是!”
刹那间,徐州城头所有能打响的火器再次咆哮起来,将弹雨泼向陷入混乱的日军阵地。虽然数量有限,但极大地加剧了日军的混乱和恐慌。
照明弹依旧持续不断地升上天空,将这场夜间突袭变成了对日军的单方面透明屠杀。红军的攻击矛头毫不犹豫,直插日军第二十师团的指挥中枢和后勤辎重所在地!
曹梓辰所在的突击排呈散兵线快速推进。
脚下的土地因连日炮击而松软泥泞,每踏一步都微微下陷,但脚下作战靴的防滑齿纹提供了足够的抓地力。他手中的五六式冲锋枪枪口微沉,食指轻贴护圈外侧,保持随时击发的姿态。
前方百米处,日军仓促构筑的机枪阵地正喷吐火舌。一挺九二式重机枪依托沙袋工事,试图压制红军侧翼。子弹啾啾掠过,打在干涸的田埂上,激起了一串土烟。
“火箭筒!”排长低吼一声,声音被自动武器的嘶鸣和爆炸声吞没大半,战术手势在此刻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两名战士匍匐前出,肩扛四零式火箭筒的射手迅速架设。装填手撕开密封筒,取出预装弹,塞入膛口,然后向射手的肩部重重一拍——动作驾轻就熟。
收到信号的射手略一瞄准,随即扣动扳机。
“嗤——轰!”
火箭弹拖着细长尾焰直扑目标。沙袋工事连同后面的机枪组在爆炸中四分五裂,残肢和枪械零件抛向空中。
“推进!”抬起右手向前一切,红军排长对战士们下达了命令。
曹梓辰跃起身,与战友交替掩护前进。防弹衣的尼龙织带勒紧肩部,但并不妨碍战术动作。五六冲射速极快,点射时的后坐力柔和可控。他一个短点射撂倒一名从弹坑中探身射击的鬼子步枪手,高速运动的子弹在鬼子的胸膛上凿开几个口子。
被命中的鬼子身子一阵剧烈的抖动,然后身子一软,歪倒下去。
右侧传来密集的枪声。一个小队的日军试图发起反冲击,挺着刺刀嚎叫冲来。迎接他们的是红军班组火力覆盖:五六半自动步枪进行精准单发狙杀,五六冲泼洒弹雨压制,八一班机进行持续的火力覆盖。
冲锋的鬼子像割麦子般倒下,多数人甚至没能冲进三十米内。
曹梓辰更换弹匣。三十发弧形弹匣装卸顺滑,空仓挂机装置让换弹速度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他瞥见一个鬼子军曹正挥舞军刀试图组织抵抗,立即举枪瞄准。军官钢盔下沿与眉骨之间的空隙在准星前一晃。
“砰!”随着曹梓辰扣下扳机,那名鬼子军曹的天灵盖被直接打碎。
红军战术小队渗透切割的速度远超日军反应。每个班配发的枪榴弹不时轰响,拔除零星抵抗点。曹梓辰看到不远处一辆九五式轻战车试图转向,炮塔尚未转到位,一枚火箭弹便钻入其侧装甲,车内弹药被诱爆,炮塔在烈焰中掀飞。
通信兵背着884步话机,紧随排长身后,不断接收和传递指令。连级60毫米迫击炮组在后方提供即时支援,炮弹落点精准,始终压在日军预备队集结区域。
日军防线已呈崩溃态势。许多士兵从未遭遇过如此炽烈且精准的自动火力和步炮协同,更无法理解对方步兵为何能顶着己方步枪射击强行突进——红军战士胸前的防弹插板有效抵御了远距离流弹和破片,只有极近距离的直射或侥幸命中无防护部位才能造成杀伤。
曹梓辰随队冲过一道交通壕,脚下踩到什么软物,低头见是一名日军伤兵,正挣扎去摸身旁的三八式步枪。曹梓辰枪口微调,随即“哒哒哒”。
把鬼子伤兵送去见了天照大神,曹梓辰没有停顿,随即和战友以四四制的队形继续向前冲锋。
整个战场呈现一边倒的态势。红军的突击群一路冲锋前进。日军的指挥系统陷入巨大的混乱,各自为战,然后被绝对的火力和战术优势碾碎。
随着,红军师属122毫米榴弹炮群开始进行火力延伸,曹梓辰所在的突击排如同一把淬火的尖刀,向鬼子的阵地纵深直接插了进去。
随着战线的迁移,战士们的脚下不再是泥泞的农田,而是散落着日军尸体、破损武器和燃烧杂物的野战工事区域。硝烟、血粪和衣物焦糊的恶劣臭味在空气中混合弥漫。
自动武器的开火声、爆炸声、鬼子士兵受伤或临死前的惨嚎声在耳边交织。照明弹的光芒开始变得稀疏,但远处红军炮群打出的燃烧弹又提供了新的光源,将晃动的身影和腾起的烟柱映照得忽明忽暗。
“梓晨,左边!矮墙后面!轻机枪!”战友的低吼透过杂音传到曹梓辰的耳中。
曹梓辰几乎本能地向左转身,据枪。一段半塌的土墙后,一挺歪把子轻机枪正喷吐火舌,子弹打在排主力侧翼的断垣上,泥墙被“噗噗噗”的打出弹坑。
曹梓辰没有马上开火。五六冲的有效射程和精度在此时不如五六半。他迅速打了个手势。身后一名持五六半自动步枪的战友立即蹲姿据枪,稍一瞄准。
“砰!”
清脆的枪声过后,日军机枪主射手头部猛地后仰,歪倒在旁。副射手慌忙接手,还没来得及扣扳机,曹梓辰一个短点射扫过去,“哒哒哒”,三发子弹将其撂倒。
“清除!”
队伍继续前冲。防弹衣的陶瓷插板刚才被一块崩飞的碎石击中,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他胸口发麻,但未造成损伤。感受着胸口的异样,曹梓辰轻轻地舒了口气:“后勤的东西真他妈好……”
随着时间推移,曹梓辰的队伍穿过一片被炮火彻底犁平的日军帐篷区。地上散落着饭盒、防毒面具筒和写着日文的文件。一名通讯兵正从一具日军军官尸体旁捡起一份地图和密码本,塞进身后的文件袋里。
排长用手势命令队伍稍作停顿,巩固刚刚夺取的这片区域,并用电台与连指取得联系。战士们迅速占据周围弹坑和残骸,形成环形警戒。医疗兵快速检查一名被流弹划伤胳膊的战士,进行简单的清创处理。
曹梓辰借着这个机会更换了一个新弹匣,然后抬起头打量着身边战场的环境,忽然,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十几米外一个巨大的弹坑边缘。
那里堆着几具日军尸体,但其中一具的军服颜色似乎略有不同。虽然此时那件衣服上沾满了泥污血污,但分明是国军军服的色调。
他碰了碰身旁的战友,指了指那个方向。两人交替掩护,小心靠近。
弹坑里,那具“尸体”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曹梓辰立刻举枪瞄准。战友则低喝一声:“谁?出来!”
短暂的寂静后,那堆“尸体”中传来极其虚弱,带着浓重山东口音的声音:“……兄…兄弟……别开枪……自己人……”
一个身影艰难地从几具日军尸骸下爬了出来。他满脸血污和污泥,眼神涣散,身上那件破烂的灰蓝色军服几不蔽体,左臂的军服残破不堪的同时,还在往外渗血。
对着曹梓辰两人,他颤抖着举起空无一物的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是白天那些被打散了的国军士兵……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曹梓辰稍稍放低枪口,但仍然警惕的开口问道:“番号?姓名?”
“五…五十一军……一三二师……三团一营……赵满囤……”对面的人喘着粗气,每说几个字都像是要耗尽力气,“鬼子…鬼子白刃战…我们连没了……然后炮击……”
战友迅速上前,粗略检查了一下,对曹梓辰摇了摇头,低声道:“失血不少,但暂时死不了。左臂有手枪伤口,身上有好几处擦伤。”
赵满囤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智,浑浊的眼睛努力聚焦,看着曹梓辰他们身上陌生的荒漠迷彩、奇特的头盔、以及手里他从没见过的冲锋枪和步枪,脸上露出极大的困惑:“你们……你们是……”
“十八集团军。第一野战军。”曹梓辰言简意赅的回复开口。
赵满囤的眼睛猛地瞪大了,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十…十八路?红军!?红军上来了!?” 白天阵地崩溃时的绝望和此刻绝处逢生的震惊在赵满囤的脸上同时出现。
“还能走吗?”看着对面的大个子,曹梓辰开口问了一句。
赵满囤尝试着想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战友扶住他,递过去一个水壶。赵满囤贪婪地灌了几口,呛咳起来,水混合着血丝从嘴角流了下来。
这时,排长猫着腰过来,看了一眼现场随即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长官!”赵满囤看到排长,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站直了些,“长官!我知道鬼子二十师团一个指挥所在哪!白天他们进攻时,我看到他们的军官往那边一个小村子去了!离这不远!有天线!还有好多摩托车!”
听到赵满囤的话,红军排长眼神一凝,然后立刻找人摊开地图:“指出来!”
赵满囤的手指颤抖着,在地图上大致划了一个区域:“大概…大概就这…王庄!好像是叫王庄!村东头有个祠堂,我看到好几个挎刀的鬼子进进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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