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第245章

作者:守柴炉

  老朱眼前仿佛又出现张飙那混不吝、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

  杀了他,固然解气,但会不会也斩断了一些可能?一些让这沉闷、僵化的大明,出现一丝不一样变化的可能?

  “唉……”

  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奈、纠结、甚至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欣赏’的叹息,在空旷的偏殿中幽幽响起。

  他恨张飙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疯子的某些话,像毒刺一样扎进了他心里,让他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心安理得。

  这是一种极其别扭的,又恨又……需要的复杂情感。

  “孽障!真是咱的孽障!”

  老朱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张飙,还是在骂那个竟然对这样一个‘孽障’产生复杂情绪的自己。

  他甩了甩头,似乎想将张飙的影子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当务之急,是处理好云南的试点,看看这‘改土归流’究竟是否可行。

  【至于张飙那狗东西.且让他再蹦跶几天,等咱腾出手来,再慢慢收拾他!】

  只是,这‘收拾’二字,在老朱心里,似乎也不像以往那般坚决和纯粹了。

  另一边,张飙所在的官宿。

  自从张飙在华盖殿与老朱激情对骂后,他回到自己官宿就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仿佛真在专心致志的书写老朱交代的‘条陈’。

  而外面轮班监视他的锦衣卫,也时不时的听见里面传来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偶尔还能闻到一股烤红薯的焦香。

  透过窗纸模糊的影子,甚至能看到张飙伏案疾书的‘勤奋’模样。

  “看来这张疯子,是真在憋那什么条陈了。”

  一个换班下来的锦衣卫小旗对同伴嘀咕道。

  “哼,装模作样!”

  同伴不以为然的冷哼道:

  “三天时间,他能写出个花来?到时候交不上,看皇上怎么收拾他!”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们还是满心期待的。

  因为张飙做的那些事,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别样的刺激。

  可是,他们却不知,张飙在屋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纸上画乌龟,或者设计他那‘大明反贪局’的搞笑标志。

  真正关于‘条陈’的内容,他脑子里早有腹稿,只是懒得动笔。

  因为,他在等,等燕王府那边的消息。

  第三天,黄昏已过,夜色渐浓。

  张飙透过窗户缝隙观察外面,负责监视他的锦衣卫似乎因为连日无事,警惕性有所下降,换岗时还互相抱怨了几句差事无聊。

  【机会来了!】

  张飙再次故技重施,换上那身苦力行头,确认外面视线死角,如同幽灵般从那个隐秘的狗洞钻了出去。

  他轻车熟路,在夜色和街巷的掩护下,直奔与朱高燧约定的那座香火不算旺盛的城隍庙。

  庙宇在夜色中显得有几分阴森。

  张飙避开正门,绕到后墙,找到那个指定的、有些残破的香炉。

  他屏住呼吸,伸手在香炉底座下方摸索……

  【空的!?】

  【怎么什么都没有!?】

  张飙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死心,又仔细摸了一遍,连缝隙都没放过,依旧一无所获。

  【什么情况这是?】

  【朱高燧那小子晃点我?】

  【不可能!他没那个胆子,而且红薯的诱惑,燕王府没理由不动心。】

  【难道是消息根本没送到朱高炽那里?被朱高燧自己扣下了?】

  【还是说……锦衣卫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联系?】

  一想到后者,张飙顿时感觉脊背发凉,猛地回头,警惕地环顾四周。

  夜风吹过,树影摇曳,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暗处藏着无数眼睛。

  他凝神听了片刻,除了虫鸣和自己的心跳,并无其他异响。

  “呼……自己吓自己。”

  张飙松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是燕王府那边还没下定决心,或者朱高炽那胖小子太过谨慎,需要更多时间权衡。”

  话音落下,张飙眼珠子一转。

  既然对方没留下信息,那自己就主动问问。

  他掏出随身带着的一小截炭笔,在香炉底座内侧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快速画了一个简陋的食盒,旁边加了几块方形的绿豆糕,最后,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在提醒朱高燧,当初在诏狱,他第一次给自己送饭时,额外赠送的那份人情。

  问号,则是在询问结果。

  做完这一切,张飙不再停留,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沿着原路返回。

  他熟练地钻回官宿的狗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直起腰,准备脱掉那身伪装,动作却瞬间僵住!

  只见房间内,那张唯一的破板凳上,不知何时,已然端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崭新的官袍,在昏暗的油灯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下属,新任反贪局指挥佥事,宋忠!

  “张局座?”

  宋忠笑吟吟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亲切:“这大晚上的,出去……散步了?”

  张飙的心脏,在这一刻,猛地漏跳了一拍。

  【完了!被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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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疯了吧?让燕王朱棣支持削藩?!

  “哎哟喂!我的宋佥事!”

  张飙反应迅速的惊呼了一声,甚至还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虽然老朱将宋忠派到他身边的目的,他十分清楚,但他却没有想到,在‘张御史触之则死的魔咒’下,宋忠这家伙还如此‘敬业’。

  于是在一声惊呼之后,他又强装镇定地打趣起了宋忠:

  “我说宋佥事!您这走路怎么没声儿啊?是想吓死本官,好提前接手反贪局这烂摊子吗?”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开始脱身上那套沾着泥点的苦力行头,动作麻利得像在自己家换拖鞋,仿佛只是出去倒了趟垃圾。

  宋忠脸上挂着那种标准的、仿佛用尺子量过的恭敬笑容,声音温和得像是在问候老友:

  “张大人说笑了。下官不过是担心大人安危,特来看看.”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张飙,仿佛在努力斟酌合适的词语,道:

  “但这夜深露重的,大人身着这等‘便服’.若遇上巡夜的兵丁,产生误会,伤了您千金之体,下官万死难辞其咎啊!”

  他话说得漂亮,眼神却像最精细的篦子,一寸寸地扫过张飙刚脱下的脏衣服。

  尤其是膝盖和手肘处的泥污,以及张飙鞋底边缘沾着的、与官宿附近截然不同的湿泥和草屑。

  他甚至微微抽动了一下鼻子,似乎在分辨张飙身上是否带了什么特别的气味。

  张飙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面上却浑不在意,把脏衣服胡乱塞到角落里,大大咧咧地坐到宋忠对面的炕沿上:

  “劳宋佥事挂心!我这不是写那劳什子条陈写得头昏脑涨,出去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嘛!”

  “再顺便体察一下民情,看看有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之辈,正好给咱们反贪局开个张!”

  他边说,边拿起桌上那张画满了乌龟和奇怪符号的条陈草稿,随手抖了抖:

  “你看,我这灵感,就得在外面吹吹冷风才能冒出来!”

  宋忠的目光在那张鬼画符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谦卑的模样:

  “大人为公事殚精竭虑,下官佩服。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大人方才去的哪个方向体察民情?下官也好记档,若是皇上问起,下官也能据实回禀,彰显局座之勤勉。”

  【操!在这等着我呢!】

  张飙心里警铃大作,这宋忠果然不是易与之辈,句句带钩子。

  他脸上却露出一种‘你提醒我了’的恍然表情,一拍脑袋:

  “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找灵感,都忘了记路了!”

  “好像……好像是往南边走了走?不对,好像是东边?哎,这晚上黑灯瞎火的,我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就瞎转悠呗!”

  “反正这京城,天子脚下,还能有啥危险不成?”

  他故意说得含糊其辞,插科打诨,想把水搅浑。

  宋忠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眯起,像是一条发现了猎物踪迹的毒蛇。

  “南边?东边?”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大人或许不知,南城兵马司今夜恰在清查几个不太安分的帮会,东城那边……也有几处锦衣卫的暗哨在盯人。”

  “大人若是误闯了去,虽不至于有危险,但若被不长眼的冲撞了,或是被暗哨记上一笔,总是不美。”

  他这话看似提醒,实则是赤裸裸的警告和试探,暗示张飙的行踪并非无迹可寻,他宋忠心里门儿清!

  【狗日的宋忠!难怪以后能顶替蒋瓛】

  【真他娘的不是一窝人,不进一家门!】

  张飙心里骂得更狠了,面上却装出一副后怕的样子:

  “还有这事?哎呀呀,多亏宋佥事提醒!下次出门我得看准了黄历!不过话说回来.”

  他的话锋也猛地一转,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宋佥事,你消息这么灵通,正好帮我参详参详!”

  宋忠眉梢微挑:“大人请讲。”

  “我琢磨着”

  张飙指着草稿上一个画得歪歪扭扭的方块:

  “咱们反贪局,不能光查账,得多点技术手段!我打算向皇上申请,给兄弟们配发一种新式装备!”

  “何种装备?”

  宋忠配合地问道,眼神却带着审视。

  “窃听……啊不,是‘顺风耳’!”

  张飙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比划着道:

  “就是那种能隔着墙听到里面说话声的铜管!你想想,那些贪官密谋,总得关起门来说悄悄话吧?”

  “有了这宝贝,任他声音再小,咱也能给他听得真真儿的!”

  “这就叫技术反贪,防不胜防!”

  宋忠听着这近乎天方夜谭的‘装备’,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嘴角微微抽搐。

  他强忍着吐槽的欲望,缓缓道:“大人……奇思妙想,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此等器物,闻所未闻,恐怕工部的匠人也难以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