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第155章

作者:守柴炉

  【渠道】被买通的内官监、典药局太监。

  【接收/使用】东宫内部人员,可能被蒙蔽或利用。

  【目标】太子朱标

  同时,对方还在引导调查方向指向吕氏和允炆,一石二鸟。

  好精密的网!好狠毒的心!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染血的铁盒,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

  【老二纵使嫌疑最大,但老二没那个脑子,布置如此精密的网……】

  【至于老三,倒是有这个脑子,但他的手,是如何伸到东宫来的?】

  【还有老五,他在这里面又扮演的什么角色?那周冀是如何从他手中拿到改良药的?又是如何与后宫搭上线的?或者说……】

  【这件事,不止老二,老三,老五参与了……】

  想到这里,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在老朱心底蔓延。

  他最爱的儿子,怎么会遭受这么大的恶意?他们兄弟不是很和睦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畜生!!

  “噗——!”

  老朱顿时怒火攻心,猛地想要吐血,但又被他强行咽下去了。

  无论这网织得有多大,无论牵扯到谁,他都要将其彻底撕碎。

  【老二、老三,老五,最好不是你们…..】

  【否则,别怪咱狠辣无情了…..】

  …….

  另一边。

  诏狱,甲字叁号房。

  张飙正翘着二郎腿,用那套琉璃酒杯对着通风口折射出的微光研究着什么,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歪歌:

  “咱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啊……”

  下一刻,脚步声传来。

  沉重,压抑,还带着一股子刚从血腥漩涡里爬出来的戾气。

  只见蒋瓛很快便站在了牢门外。

  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却眼神复杂地看着里面那个优哉游哉的罪魁祸首。

  “哟?这不是咱们蒋大指挥使吗?”

  “今儿的风,甚是喧嚣啊?”

  张飙头也没回,懒洋洋地开口:

  “看你这脸色,是刚被老朱骂了?还是走路掉茅坑里了?啧,这味儿,隔着栅栏都闻见了,晦气!”

  蒋瓛的腮帮子鼓动了一下,强压下想要拔刀的冲动,声音干涩冰冷:

  “张飙,皇上口谕。”

  “哦?老朱又有什么指示?”

  张飙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晃着黄酒杯:“是打算提前请我吃断头饭,还是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折腾我?”

  “皇上问你!”

  蒋瓛盯着他,一字一顿:“最后一份供状,写,还是不写?”

  “写啊!当然写!”

  张飙答得异常爽快,随即又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我这人吧,写东西需要灵感,需要素材。这诏狱里暗无天日的,我哪知道外面发生了啥?”

  “哦对了,王麻子家的猪头肉,有没有出新品啊?还有醉仙楼的烧鸡,还烧吗?”

  “张飙!”

  蒋瓛强压下怒意,低喝一声,打断了张飙的废话。

  只见张飙不以为意的耸了下肩,道:

  “好吧,实话告诉你,没有新鲜刺激的事,我写出来的东西干巴巴的,老朱看了肯定又不满意,说不定还得让你再来跑一趟,多麻烦?”

  说着,他眨巴了下眼睛,一脸‘我完全是为你们考虑’的无辜表情,看向蒋瓛。

  “你!”

  蒋瓛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知道这疯子又在耍花样,但皇命在身,他只能硬着头皮,咬牙切齿地、尽可能简略地将今天发生的惊天动地的事情说了一遍。

  从登闻鼓响,到老讼棍抱包裹直指宫闱,到傅友文四人攀咬藩王,到朱允熥血溅华盖殿刀劈太监、呈上铁盒喊冤,再到燕王府‘恰好’上交另一个铁盒,两个铁盒拼出完整证据链……

  蒋瓛说得言简意赅,尽量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整个过程之曲折、之惨烈、之匪夷所思,还是让他语调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波澜。

  他不知道这里面有些内容,张飙早就忽悠他属下得知了,但他说完之后,牢房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张飙端着酒杯,愣在那里,脸上的玩世不恭渐渐消失,嘴巴微微张开,眼神直勾勾的,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

  蒋瓛见状,心中冷笑。

  【哼,吓傻了吧?这下知道玩脱了吧?】

  然而,下一秒——

  “噗——哈哈哈!嗝哈哈哈——!”

  张飙猛地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琉璃杯都拿不稳了,酒水洒了一身也毫不在意,甚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滚到了床上,用力捶打着床板。

  “哎呦喂!笑死我了!哈哈哈!人才!都他娘的是人才啊!”

  “赵丰满!李墨!武乃大!你们他娘的都是影帝啊!颁奖!必须颁奖!”

  “大明最佳男主角,非你们莫属!”

  蒋瓛:“???”

  张飙一边捶床,一边笑骂:

  “老子就给了点鱼饵和方向,你们居然给老子排了这么一出年度宫廷伦理复仇大戏?!”

  “血溅华盖殿?刀劈老太监?双盒合璧?我滴个乖乖!”

  “这剧情老子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比茶馆说书的都劲爆一百倍!”

  话音落下,他猛地坐起来,擦着笑出来的眼泪,看向一脸呆滞的蒋瓛,兴奋地追问:

  “后来呢?后来呢?老朱啥反应?是不是气得当场表演了个原地爆炸?”

  “还是直接抽刀,要去砍儿子,或孙子?快说快说!”

  “……”

  蒋瓛的脸彻底黑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逼供的,是来给这疯子说评书、逗乐的!

  “你给老子闭嘴!”

  蒋瓛强行打断张飙的狂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张飙!皇上没空听你胡言乱语!供状!立刻写!”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决定加大压力:“皇上还让本指挥使告诉你,沈浪、孙贵、李墨、武乃大、赵丰满五人,论罪当诛!”

  “你若再不老实交代,他们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他以为这能吓住张飙。

  谁知张飙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混合着嘲讽和怜悯的表情。

  “蒋瓛!“

  张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转移话题道:

  “你觉得,一个刚建立几十年的王朝,为什么会烂?”

  “是几个贪官污吏就能搞烂的吗?”

  “是杀几个傅友文、茹瑺,或者周德兴就能变好的吗?”

  “或者,是掀起几个胡惟庸案、郭桓案、空印案、甚至张飙案,就能千秋万代的吗?”

  “这……”

  蒋瓛被这灵魂三问问得顿时愣住了。

  让他杀人、查案还好,让他探讨这么深刻的问题,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不过,张飙并没有指望他能回答自己。

  只见张飙又微微向前倾身,目光如同两把淬火的匕首,直刺蒋瓛的灵魂深处。

  “我告诉你,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因为根子烂了,蒋瓛!〞

  “从上面就开始烂了!”

  “老子猜忌儿子,儿子算计老子,兄弟阋墙,叔侄相疑!”

  “藩王在封地无法无天,视民如草芥,贪图享乐,竞相攀比!”

  “今天你炼金丹,明天他搞秘药,比谁更荒唐,比谁更会玩!”

  “上行下效!上面的王爷们都在玩这种调调,下面的勋贵子弟、官员豪强,能不有样学样?能不去搜刮民脂、民膏来满足这些穷奢极欲?!”

  张飙的语气越来越冷,越来越锐利:“我查账?我查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是这棵腐烂大树上必然结出的几颗毒瘤烂果!”

  “陕西的贪腐、河工的款项、倒卖的军械……哪一样背后没有王府的影子?没有那些天潢贵冑的默许甚至参与?!”

  “太子为什么死?他或许是真的病了,或许是真的累死的!但他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从根子上就开始朽烂的摊子!”

  “他补不过来的!他也没法补!因为他爹就是最大的那个…..”

  “闭嘴——!”

  蒋瓛厉声打断,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飞鱼服,他不敢再听下去。

  张飙却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讥讽:

  “怎么?怕了?蒋瓛,你这条皇帝的恶犬,也有怕的时候?”

  “你不是传了老朱的口谕吗?他不是让我写最后一份供状吗?这就是我的口供!”

  “我告诉你,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查下去会是这个结果!”

  “但我还是要查!”

  “我就是要把它捅出来!我就是要让朱重八看清楚!他亲手封的这些王爷,他引以为傲的朱家天下,内里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他不是喜欢杀人吗?让他杀!让他看看,他首先要杀的,该是他哪些好儿子!好兄弟!”

  轰!

  蒋瓛如同被雷击中,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他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死囚,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蒋瓛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现在!”

  张飙没有理他,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淡笑道:“回去吧,回去向老朱复命,告诉他,他儿子们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看看他是会选择继续捂着盖子,假装天下太平…..”

  “还是选择……大义灭亲,清理门户,给他老朱家留下一个稍微干净点的江山?”

  “至于我那五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