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我是賈璉 第504章

作者:斷刃天涯

  這就是首輔必須有的胸襟和氣魄!

  周帝國以理學為顯學,科舉必考的學說,影響力之深遠,不是一朝一夕能扭轉的事情。

  即便從太祖之時起,就在科舉中加入了算學的比例,至今也是幾次起伏,一直到承輝帝年間才算是基本確定算學的重要性。

  賈璉的實學不是一種思想,上升不到哲學層面,從學術的角度看呢,哲學站在了歧視鏈的頂端。

  國內是現在是沒有哲學一說的,儒學的進階版理學,那也是個大雜燴,殘渣了大量程朱的私貨。

  王陽明的心學,則是唯心的學問。相比之下,強調格物致知的理學,還算有點唯物的底子。

  賈璉的實學出處就是格物致知,以前不是閣臣時都敢說是儒學一脈,現在他敢說這才是儒學正宗,以前的人把儒學的經念歪了信不信。

  進入官場的人誰心裡沒一把尺子,科舉不過是一塊進入官場的敲門磚。進來了自然要努力的坐穩,然後奮力向上爬。

  想做學問呆在翰林院裡最好,不要出來當政務官。

  至於說到轉向的舉動,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跟首輔對著幹還屁事沒有的大臣,本朝就一個先例,現在坐首輔的位子上呢。

  還有啥可說的,跟在後面喊牛逼就好了。

  賈璉對於本屆會試沒有任何指示,讓方頌直接領著閆利去面君。既然分權了,那就徹底一點,不要輕易干涉具體事務。

  人家來知會一聲,那叫尊重,你指手畫腳,那叫侵權。

  李元這邊見賈璉沒來,立刻體會到這是一種新的執政風格了,換成林如海做首輔,事關會試肯定要一起來的,還要發表意見。

  “會試還有半個月,時間還來得及,報名的時候通知下去,今年的會試,第三場考數理實學,每天一張卷子,每張卷子一百分,三張卷子總分低於一百八十分者不得錄取。”李元搞突然襲擊,大大的出乎了方頌和禮部的預料。

  閆利猶豫了一下,還是稍稍反抗了一下:“陛下,如此對本屆貢生,會不會不公平?”

  李元淡淡道:“怎麼不公平,鄉試的時候不是考了實學麼?如果會試不及格,說明他們鄉試的成績不過硬。朕是知道實學的重要性,沒有紮實的實學底子,造不出火車,造不出先進的槍炮。實學不過關,賬本都看不懂,凡事都指望僱傭師爺,這樣的官員在任上只能任人擺佈。在基層時尚可應付,至省一級治理能力就不足了,何談六部,乃至入閣?”

  方頌這才開口:“微臣遵旨!”閆利放棄反抗默默後退。

  李元示意筆墨準備,手書一封,遞給方頌:“拿去給先生看看,如無異議,形成文書用印!”

  方頌和閆利告退,回去的路上,閆利有點擔心的問:“次相,您怎麼……?”

  方頌站住回頭:“反對?為何要反對?陛下登基十年,親眼目睹工商稅收增速極快,如今佔國家收入一半。反觀舊有稅收,卻是在降低。過去每年秋收之後,內閣例行下文,要求各地府縣敦促地方抓住農閒的機會興修水利,每年的結果反饋如何,你可知道?”

  閆利搖搖頭:“卑職不知!”

  方頌聽了連連冷笑道:“過去兩年,督察院多次壓下彈劾山東巡撫李冬和布政使林平的摺子,可知何故?”

  閆利這次不敢繼續裝傻了:“卑職有所耳聞,起因是兩位大人殘害士紳。”

  方頌怒道:“一派胡言,純屬放屁!李冬與林平主導山東各府冬季大修水利工程,各地士紳不配合也就算了,還有不少人阻撓。可知為何?”

  閆利這次不接話了,沉默不語。他應該是知道的,但沒法說出來。

  面對沉默的閆利,方頌哼哼冷笑兩聲,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賈璉見方頌和閆利回來,還帶來了李元的指示,很是錯愕的看罷後,嘆息一聲道:“照辦吧!”

  這事情內閣必須扛下來,哪怕被全天下的讀書人罵,也必須承受住。

  閆利回了禮部,很快形成文書,遞送內閣。方頌先用印,賈璉再用印,呈送御前用印,本屆會試的規則就算有法理依據了。

  這檔案是要昭告天下的,邸報這邊還沒開印呢,朝廷的京官們都鬧騰起來了。

  禮部官員滿京城的貼上告示時,不少讀書人就在罵了,目標賈璉。

  今非昔比,有人罵賈璉,就有人佔賈璉,好些外地讀書人不瞭解賈璉在京城的威望,很快就遭罪了。

  普通百姓可不管你那麼多大道理,罵賈公爺就是不行。

  丟兩個雞蛋砸罵賈璉的讀書人,那都是心慈手軟的,好些人直接把手裡的茶杯丟出去了,還有的地上找石子。

  更過分的事情還在後面,好些租房子住的讀書人,因為罵賈璉被打的狼狽而逃就算了,回到住所房東直接攆人。

  當年曾經的場面再次重演了,數百貢生被迫拎著行李,在大街上找地方住。

  各地會館接納了大量這些無處可去的貢生,這些人氣的要死,但是毫無辦法。

  更有趣的是,讀書人之間還吵起來了,沿海各省的讀書人與內陸省份的讀書人之間對噴的場面,酒肆茶樓裡隨處可見。

  只能說實學的支持者還是很多的,能中舉人的讀書人,智商是線上的。只要不是立場問題,就能看到實學給國家帶來的變化。

  京官內部鬧騰主要集中在禮部、翰林院,支援賈璉的人則以戶部工部和戶部為主。其他部門則是支援與反對一半一半。

  兵部的情況最為特殊,按道理是最該反對賈璉的六部之一,卻出現了一邊倒支援實學的情況。

  當日鬧哄哄的,還算平穩的過去了,次日一大早,五城兵馬司就出動了,原因很簡單,山東會館內部打起來了。

  交戰的雙方都是舉人,起因就是關於實學入科舉,支援和反對一半一半。只能說,山東這個地方比較特殊了。即便工商業興旺給山東帶來了很多好處,讀書人對於實學的態度還是很難達到多數支援的程度。相比之下,本該反對者居多的江南會館裡的舉人們,多數支援實學。

  用江南舉人的話說,支援實學不等於支援殘害江南士紳的賈伲�

  就很擰巴!

  至於山東會館裡的舉人為何打起來呢,一開始沒動手,就是鬥嘴。

  不知為何突然提到了李冬和林平兩位山東主官,然後兩邊壓不住火氣,直接動手了。

  五城兵馬司的人來到後,把打的亂做一團的舉人和僕從分開,還算客氣的把人都帶回去。

  經調查才知道,他們真正打起來的原因還是山東的兩位主官,執政期間對山東士紳很不客氣,很是收拾了一批。

  李冬和林平對士紳出手的主要原因,還是他們兩人聯手,每年冬天抓緊修水利工程。

  問題是絕大多數地主反對,僅僅是口頭上反對就算了,還有的暗中派家奴搗亂。威脅佃戶都算是輕的,更有甚者直接打了衙役。

  這一下給李冬和林平惹怒了,直接派出巡撫標兵抓人。

  這哥倆聯手,那真是一省之內無人能擋的力量。

  朝中有賈璉做靠山的兩人無所畏懼,連續多年打擊地方士紳。利用重審舊案為藉口,兩人在任期間,判死刑的地主就三十多,流放二百多戶地主。這哥倆受到的彈劾也不少,但是有方頌壓著,屁事沒有。

  這哥倆除了沒動曲阜,其他各府都被洗了一遍。打擊了地主之後,兩人在山東最近執政的三年,全省水利能修的都修了。

  非但沒事,因為山東的工商業興旺發達,造船、漁業、農業、養殖業,取得的成績全國首屈一指,去年山東省稅收上繳成績,稍稍落後於江南和廣東,排在全國第三位。所以,這倆的京察都是特優等。

  這就不得不問一句,地主為何反對修水利?

  原因很殘酷!水利修好了,天災的時候,百姓不受影響,地主還怎麼趁機兼併土地,逼著佃戶們賣兒賣女。

  山東舉人們多數都是地主家庭的出身,他們能不恨賈璉的兩大爪牙麼?

  恨也沒用,這倆的靠山太硬,無論怎麼彈劾,哪怕直接送到御前也沒用。

  李元不是那種沒有在基層呆過的皇帝,在南洋時,哪年不動員百姓修水利呢?

  如果不是此前內閣不配合,李元早就動手打擊了。李冬和林平在山東主動打擊,帶領百姓大修水利,他喜歡都來不及呢。

  印度的底子遠遠好於新中國,為何遲遲沒能進入工業化,根子就在地主身上。

  至於賈璉為何沒有大張旗鼓的剷除,不是沒有想法,而是受限於現有制度的束縛。

  賈璉的計劃是先發展沿海地區的工業,利用海叩谋憷偷土奈锪鞒杀荆劝蜒睾8魇〉墓I搞起來,讓天下人都看到好處。

  至於內陸省份,只能先緩一緩了。沿海各省的地主們,在巨大的利益驅動下,註定要自願的將手裡的錢投入到工商業中。

第680章 再無題

  下面再怎麼鼓譟,皇帝的意志都無法扭轉,上奏反對者不少,奏本一律留中。

  官方邸報刊登的是內閣上呈的公文,頂在前面的還是內閣。

  一場大辯論在民間的報刊上開展,雙方論戰的結果是沒結果,誰也無法說服對方。但是,辯論的文章在報紙上刊登後傳遍全國,擴大了實學的影響,怎麼看實學一方都是賺的。

  至於上場辯論這種事情,輪不到賈璉親自出馬了,有的是文人願意出來幹這個活。

  春闈還是順利進行了,此事賈璉沒有摻和,如何擴大推廣實學教育,才是賈璉看重的地方。

  放榜之後,一番熱鬧,中者自然歡喜不已,落榜者黯然傷神。

  隨後的殿試,李元更是離譜,策論題目非常直接,《論兼併》。

  拿到題目的考生們,無不汗流浹背,這題目可是太要命了。

  殿試的時候賈璉必須到場,改卷子的時候沒有親自上陣,坐在一旁等著。

  方頌和閆利兩人,拿著前十名的卷子過來。

  賈璉一一讀了,這題目確實為難這些考生了,文章寫的再如何花團宕兀紱]有觸及本質。

  沒法子,這個題目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而言屬於認知之外的東西。或許有天才看到了問題的本質,也未必敢寫出來。

  還是有兩個膽子比較大的考生,一個是排名第三的卷子,他在策論內集中探討了歷史上各朝代如何應對兼併的問題。指出所有應付兼併的手段,不過是從拆散封國到現在一個一個的地主的過程。指出杜絕兼併從根子上不現實,最好的辦法還是從稅法入手,改人頭稅為田畝稅。

  另一份卷子排第五,以明末為例子,論述了朝廷收不上稅的原因在於官員的自私,只在意一家一姓的利益,改朝換代也不影響他們繼續做士紳。

  這份卷子才是最生猛的,就差直接問一句,天下是誰的天下,士紳曰,天下是士紳的天下。

  該卷子給出的解決辦法就比較有時代特點了,建議學唐太宗,多派遣御史巡視全國,發現土地兼併的案子,及時處理。

  只能說比較理想化,沒有太多實際操作的價值。

  儘管如此,賈璉還是把這兩份卷子挑了出來,擺在了第一、二位裡,原因很簡單,他們還是觸及到一點本質的。

  重新排名後,賈璉領著內閣諸公以及閆利一道面聖,將前十名的卷子呈送御覽。

  李元看完前十名的卷子後,嘆息一聲道:“民間不禁土地買賣,如何能遏制土地兼併呢?一百五十人,竟無一人言及於此。”

  賈璉沉默不語,身後群臣也都閉口不言。

  李元也就是隨口感慨,禁止土地買賣,這不是笑話麼?哪個朝代也做不到啊。

  大概是有感而發,李元突然問一句:“賈卿,範文正如何?”

  賈璉稍稍沉默後作答:“文章極好!”

  李元啞然,擺擺手道:“好了,照此排名吧。”

  殿試次日,方頌找機會問一句:“陛下問範文正何意?”

  賈璉幽幽道:“學田!”

  方頌錯愕:“學田惠及範氏族人,有何不妥呢?”

  賈璉道:“是不是兼併?後人學之如何?範氏是否一家一姓?”

  方頌默然,三連問的衝擊還是很強的。

  說明李元看到問題的本質,即便是范仲淹,也沒能逃脫一家一姓的桎梏。

  再看看當下的周帝國,那些身居高位的大臣,誰家不是阡陌連田呢?

  土地兼併無解,否則也不會有治亂迴圈了。

  新科進士們享受風光之時,賈璉回到家中,王熙鳳迎上前來:“吳安中送來拜帖!”

  賈璉接過時,黛玉也進來了,看著拜帖賈璉嘆息道:“安中也變得的生分了!”

  黛玉笑道:“君為首輔,誰敢怠慢?”

  賈璉沒有接話,放下拜帖,親筆寫回帖,表示下值後隨時恭候。

  黛玉看的仔細,嘖嘖道:“同為首輔,岳父不如恩師,嗚呼哀哉。”

  當著王熙鳳的面,賈璉給黛玉按在凳子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道:“休沐日就去拜見岳父大人!”

  黛玉目的達到,起來揉了揉屁股:“疼死了,果然人老珠黃不受待見了。”

  王熙鳳默默的摸出一封信遞給賈璉:“王義來信了!”

  賈璉接過拆開仔細看了看,完了往邊上一丟:“安南侯對外擴張朝廷可以不攔著,王義還想讓朝廷支援軍需,怎麼開的了口?”

  說完賈璉要走,王熙鳳嘆息一聲,默默跟上,黛玉轉了轉眼珠子,也跟了過去。

  三人到了書房,賈璉當後面的人不存在,徑直走到牆前,開啟幔布,露出一副巨大的地圖。

  這幅地圖的精細程度極高,而且還是東南亞地圖。可見賈璉一直在關注安南的變化,這幾年安南可不安生。

  王家自從開發大海停步之後,可以說一步落後,步步落後,後來再想加入海洋競爭已經沒機會了。安南的物產在國內根本競爭不過南洋各國的同類產品,反過來對於國內的工業品需求旺盛,不得不付出大量的金銀採購。

  靠著薛家商行的照顧,王家採購軍需的價格並不高,甚至比市場價格低三成。

  即便如此,王家擴張的太快,已經有點扛不住了。

  賈璉看了看地圖之後,想到信中王義的意思,王家有進軍暹羅之心。

  東南亞那些小國,打正面其實不難,難在叢林之中到處潛藏的危機。

  別的不說,區區一個瘧疾,就讓王家難以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