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斷刃天涯
尤氏讓丫鬟扶著賈珍下去,親自送到角門處,賈璉再三讓停下,尤氏這才駐足。
待賈璉走遠了,尤氏才慢慢迴轉,貼身丫鬟銀蝶低聲道:“璉二爺好生俊俏!”
尤氏白了她一眼道:“你是有主的,當心禍從口出!”
銀蝶作為貼身丫鬟,早先尤氏剛嫁過來時,閨中沒少做幫手,推!
賈珍這個色鬼,自然不肯放過,奈何賈珍身邊的女人太多,銀蝶跟著尤氏混,一個月都未必能吃上一口,更別說吃飽了。
走了一段,尤氏腦子裡全是賈璉酒後白裡透紅的臉蛋,本分的她忍不住幽幽嘆息一聲。
第65章 自身定位
初八這天有一次大朝會,這也是太祖定下的規矩。散朝之後,折騰一個上午,下午開始繼續放假。大周朝的官員每逢九、十兩日放假,一個月修六天,還是很爽的。過年更爽,除了初八半天的朝會,一直到十六這天才恢復上班。
初八的大朝會並不平靜,或者說是塵埃落定。心的內閣首輔誕生了,上一任禮部尚書孔照,此人並非聖人苗裔,祖籍河北。
張廷恩果然升任戶部尚書,禮部尚書的人選空缺,由李清這個右侍郎主持禮部工作。
這一日上午賈璉在家讀書,下午被張廷恩派人來傳喚。
見面之後,張廷恩便問:“真的不想回青雲書院讀書麼?”
這又是一次試探麼?賈璉很不喜歡這種說話不直接,說一半留一半的方式。
當即露出無奈的苦笑道:“先生,何必兜圈子呢?你我師徒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這個比喻讓張廷恩露出惱怒之色,死孩子,會不會說話?
不待張廷恩打擊報復,書房門口有人哈哈大笑:“哈哈哈,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賈璉一看來人,認識啊,上次在書房裡見過,趕緊起身抱手:“見過王爺。”
按理說賈璉對於四王八公這些人呢,都應該是有見過的,奈何賈璉以前年齡小,現在倒是能出來當一下門面了,卻不願意與這些人有太多瓜葛。所以,只是猜測眼前這位是忠順王。就是小說裡頭那個因為一條汗巾,導致賈政被忠順王的管家羞辱,進而寶玉被打個半死。
賈璉並不覺得寶玉那頓打捱的冤枉,相反覺得打的好。好好的富貴閒人不當,家裡那麼多女人不說,還要跟秦鍾在被窩裡仔細算賬,喜歡跟人比劍。當然了,賈家的男丁都有著毛病,小說裡的賈璉身邊就有瀉火的小廝,賈敬在玄真觀裡頭也在亂來(冷子興評)。
這種現象怎麼說呢?哪個時代都有吧!只不過,古代光明正大,被認為是雅趣。
這麼說吧,原著中王熙鳳都不管賈璉找清秀的小廝,卻忍不了多兒姑娘。
來人面對賈璉,一貫的態度不遠不近,只是微微頷首,就算應了賈璉的見禮。張廷恩見禮招呼時,來人倒是很客氣的回了一句:“免禮!”
張廷恩趕緊起身讓座,這位“王爺”也不客氣的坐了上首,從袖口裡掏出一摞銀幣擺書桌上道:“尚書大人看看這個。”
賈璉被忽略了也不在意,笑著站在張廷恩身側。
張廷恩取了一枚銀幣,轉頭遞給賈璉道:“你看看。”
賈璉也不客氣的接過銀幣仔細看了看,銀幣表面光滑,邊上有鋸齒,一看就是衝壓工藝的產品。銀幣一面有“龍元”字樣,還有一條龍的圖案,另一面則是“一兩”字樣。做工自然無法跟現代工業的產品相比,但比起澆鑄工藝,已經好很多了。
怎麼說呢,真不能小看古人,說個大概就能給你做出來,還能量產。
“不錯,貨幣乃國家財政之根基,切不可掌握於他人之手。前明張居正推行一條鞭法,方便是方便了,把鑄幣稅拱手讓出不說,光明正大的給士紳一個盤剝百姓的手段,官員也多了個火耗的貪腐之便。此舉遺禍至今,陛下能改此惡政,國家之幸也。”
賈璉是習慣性的顯擺,進了承輝帝耳朵裡,卻是另外一回事,於是便問:“財政之根基?”
“回王爺的話,錢這個東西不能吃不能喝,本質上就是等價交換物。明中後期商業發達,國家鑄幣不足,加之民間有藏錢之習俗,周邊小國也以明之銅錢為貨幣,導致國內流通的貨幣不足,故而民間以金銀為貨幣。一條鞭法從法理上認證了白銀貨幣的合法性,白銀透過對外貿易,大量存在於民間,直接拿來做貨幣存在諸多弊病,此做法不可取。”
承輝帝之前從張廷恩那有所瞭解,還是想聽聽賈璉這個始作俑者的當面做法,於是追問。
“如今朝廷鑄銀幣,以法令為銀幣保駕護航,事多矣,如之奈何?”
賈璉一聽這話就急了,這事情太大了,必須要堅定信心,不然肯定半途而廢。
“反對者肯定很多,此事不可急切,宜緩行。設三到五年時間為限,期限之後,民間不可再用白銀交易。官員少了火耗,加俸即可。真正的阻力來自民間士紳,他們才是利益受損最大的一方。商人那邊,大宗交易可以走銀行,允許直接用白銀交易。如此有個三年五載的,朝廷收入必定大幅度增加。”
張廷恩突然問一句:“中央銀行以戶部為主導,宗室方面反彈如何應對?”
賈璉聽到這裡便突然問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話:“朝廷水師實力如何?”
承輝帝眉頭皺起道:“怎麼扯到水師上去了?”
賈璉果斷的擺手反駁:“關係大了,水師強,這可以將周邊各國的海貿納入管理,民間海商必須登記註冊,繳納費用領取許可證,方可出海經商。水師強,才可以打擊走私。甚至可往南洋各地,保護我國海商的合法經營,扼守要害海道馬六甲,坐地收租。由此可知,出海許可證可作為宗室福利的一部分,可讓宗人府出面,買船出海經商,為宗人府創收。現行開五口船舶司的做法,看似穩當,實則將最大的利益拱手讓人了。”
提到水師,承輝帝表情凝重,當即擺手轉移話題:“此事不提,容後再議。”
張廷恩也順著承輝帝的話道:“朝廷如今的大敵在北方,水師的事情先緩緩。”
賈璉一聽這個,得了,水師一塌糊塗,很可能連海道都打不過。
這不是新鮮事,中原王朝幅員遼闊,來自海上的威脅不大,一直以來主要威脅都是北方。
現實歷史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洋人的堅船利炮打進來,清朝都不帶重視海軍發展的。被打怕了,才想起弄海軍,最終還讓小日本給滅了海軍,真是一言難盡。清朝為何被當代人詬病,實在是近代太爛了,日本一個彈丸小國都能騎頭上拉屎。
無法接受,無法接受,無法接受。
賈璉一聽兩人的話,頓時歪歪嘴,毫不掩飾鄙夷之情。
承輝帝見狀惱了,冷氣森森的瞪眼道:“怎麼,伱覺得水師很急?”
賈璉聽了很乾脆的回答:“廢話,西洋人不遠萬里駕船而來,可見其中巨大利益。時間長了,西洋各國無論海軍必然長足的發展,遠遠的將我甩在身後,本朝有萬里海疆,眼下不重視水師的發展,將來西洋人很可能憑著堅船利炮打上門來明著搶。屆時,難道又要撿起海禁政策,放棄沿海不成?”
張廷恩一聽賈璉這話就急了,當即怒斥:“住嘴!無禮至極!”
賈璉很不服氣,表情悻悻,看似年輕氣盛,實則是賈璉有意為之。
想抱皇帝大腿,就得下猛藥,不然誰知道你這個小蝦米啊。
承輝帝大度的擺擺手,絲毫不以為忤,反而露出了興致勃勃的表情,眼睛裡閃動異彩,追問一句:“這會不會被攻擊與民爭利呢?”
“與民爭利?真是天大的笑話,誰是民,站在國家的角度看,給國家納稅的主體人群才是民。本朝納稅的主體是構成的群體是什麼人?是社會最底層的自耕農,是地主家的佃戶。這些人承擔著本朝最沉重的負擔,活的卻不如牛馬。長此以往,活不下去的時候是要造反的。”
一句話把在場兩位都幹沉默了!
這是大實話,問題是實話太傷人了!
道理很簡單,誰都懂!
難點在於,你明明知道怎麼回事,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但卻往往沒法落實。
這就不是講道理的事情,這是人性的事情。
身為權貴,必然會庇佑自家的子嗣。
身為皇帝呢?一些利國利民的好事,為何皇帝不去做呢?
看不到,看到了沒有駕馭全域性的能力去做。總之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具體對待。
回到眼前的承輝帝,他又是一個什麼具體情況呢?
賈璉建議的鑄幣+銀行體系,以及以宗室為具體目標投入海貿,又是什麼一個具體情況?
沉默稍傾,承輝帝開口打破沉默:“眼下的大局是西域,其次是鑄幣及銀行籌建。水師方面,可以先出人選,做一些嘗試也未嘗不可,賈璉,你很不錯。”
動心了,承輝帝動心了。
張廷恩倒不是很意外這個結果,理由很簡單,賈璉的建議固然有阻力,但不會達到那種沸反盈天的程度。比如說宗室介入海貿,誰支援,誰反對?
宗室肯定是支援的,甚至不涉及到自身利益,並且想摻和進海貿圈子裡的人,也都是支援的。反對的既得利益者,主要集中在東南沿海。這就給了承輝帝團結大多數人,打擊一小撮既得利益者的操作空間。
回到鑄幣這個事情呢,這是另外一個具體情況了。
從法理上,國家掌握鑄幣權利,這是即便有反對,皇帝強行推行也是能做到的事情。
區別在於,反對的力量大小,不至於像清欠那樣,想推行權貴集體反對,文官集團不配合。太上皇還在後面推波助瀾,結結實實的給了承輝帝一個大B兜。
賈璉被誇獎了,但卻沒有任何驕傲的想法,想抱緊皇帝的大腿,還需要準確的定位,保證自身的安全,賈璉首先想到的是和珅。這為乾隆寵臣的下場不好,原因是給當豬養了。
賈璉不能犯和珅的錯誤,所以他的定位就是一個為皇帝撈錢,但又不能被當做豬來養的臣子。具體一點,就是借鑑和珅又不走和珅路線的錢罐子路線。還是建立在不會招致太多反對,又不會導致底層百姓利益受到太大影響的前提上的路線。
和珅搞出“贖罪銀子”這種操作,在賈璉看來,簡直是腦子有坑到了極致。
最主要的和珅是個寵臣的同時,還是個權臣,這就不是能全身而退的選擇。
通俗一點,就是讓皇帝離不開自己,又不會忌憚自己。
舒舒服服的過完一輩子富貴人生,這才是賈璉結合當下實際做出的決斷。
什麼?造反,社會改革?
開始什麼玩笑呢?
賈璉不是那種以天下為己任的性格,更不沒有那種道之所在,吾獨往的理想主義者。
社會變革的難度有多大呢?
以清朝為例子,1841年鴉片戰爭到1949年,整整一百零八年,才走完了社會變革之路。
就這,還是在外部壓力巨大的前提下,國內的有識之士殫精竭力,前赴後繼,犧牲了無數的仁人志士,才達到了目的。
就大周朝這個現狀,你想搞社會變革,失敗身死是必然的。
這就不是什麼教育程度的問題。現代社會那種教育普及的程度下,多少社會底層還在為資本的利益做辯護呢。
大周朝的未來會走向何方,賈璉是一點都不關心,他只關心自己能不能一生榮華富貴。
與別的權貴相比,賈璉最多就是道德底線稍微高一點。
張廷恩總算是找到機會接了一句:“璉哥兒確實有想法!臣不及也!”
承輝帝笑著搖搖頭:“愛……,張尚書自謙了,如今朝局混沌,應付局面就夠頭疼的,哪有心思想別的。”
賈璉很及時的笑著捧哏:“王爺和先生身在居中,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一句話給承輝帝的心思轉了個彎,看似笑眯眯的反問一句:“你既關心朝局,不知有何高見啊?”賈璉當時臉上笑容僵硬,心道:這是我能亂講的?
張廷恩也是心頭一顫,暗道:陛下這話不好應對,千萬別認為是病急亂投機。
關鍵張廷恩這時候沒法開口,一開口只能是幫倒忙。
賈璉還不能不回答,好在他對於糊弄上級的勾當很是熟練,不假思索便道:“您可真看得起我,榮國府家裡的事情,我都沒弄明白呢,何況朝廷裡的事情呢?”
一句話給承輝帝聽的樂了,這還真就是實在話,於是便笑著搖頭道:“也是,賈府的老太君,不說了,不說了。”
第66章 在意的事情
沒說出來的話,大概就是賈母偏心!
偏心麼?偏心!還有就是出於賈家利益的考量。
要怪就怪賈赦和賈敬的不爭氣,作為爵位的繼承人,賈赦不能頂門立戶,賈敬選擇了放飛自我。趕巧賈政的夫人是王子騰的妹妹,賈家需要王家的勢力幫忙支撐賈府的地位。
至少要撐到下一個能保證賈府繼續富貴的人物出現。
可惜,賈母的咦髀淇樟耍Z珠早夭,賈寶玉是個廢物。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賈府的破敗,家中人四散。
賈政想重振賈府,沒那個能力,賈蘭倒是中了進士,卻不願意撿起賈府重新經營。
穿越者賈璉的心目中,賈母是唯一在努力維繫賈府完整和富貴的長輩。
其他人享受著賈府帶來的富貴生活,卻在一點一點的推倒這個家族。
這是賈府的現狀,上升到整個國家呢?現狀大概也就是這樣。
人和人的差別有時候比人和狗的差別都大,一個人一個想法,不同的想法發生利益衝突,就會產生矛盾。
承輝帝在提到賈母和賈家的同時,很自然的聯想到了自身的情況。
下意識的帶入,進而陷入了沉思。
這麼一琢磨就發現了賈璉建議的妙處,任何問題只要帶入利益關係就不難分析清楚。
推行鑄幣,一點一點的把白銀直接作為貨幣擠出流通市場,單單是鑄幣稅,國庫就能有長期的收入。其次是匯通天下的官方銀行,間接的把大量的銀幣留在銀庫中,還能收管理費。
錢本身的價值不大,當它被賦予了流透過程中等價交換物的職能後,錢就是權利。
朝廷有錢,什麼事情都好辦,國庫空虛,皇帝說話都不響。
太上皇當初坐穩位置,靠的就是利益為紐帶,把軍政雙方都綁在一起。
如今的承輝帝,一旦手裡有錢了,同樣的招數重複一次就行了。
這就是為何太上皇禪位時下旨,每年要有二百萬兩白銀的養老錢。
以前承輝帝只是覺得此事鑄幣+銀行的模式有利可圖,這一刻他徹底的想明白了。
看似混沌的局面,在這一刻,有了清晰可行的方案。
有了明確思路的承輝帝正要開口,看見賈璉站那邊的時候,想起自己隱藏身份呢,笑著對他道:“賈璉,你先回去。今年的秋閨,等你的好訊息。”
賈璉沒有立刻走,而是先看看張廷恩,這個舉動很重要,事先賈璉就想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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