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斷刃天涯
賈璉還真不是有預感,就是單純的吐槽。後續的一語成讖,那是真的意外。
黛玉嫁過來後很是低調,日常除了去賈母跟前,就是在自己的屋裡待著。寶釵和黛玉關係很好,兩人經常走動,幾乎白天都在一起。
進位貴妾之後,寶釵就不是王熙鳳能隨意拿捏的了,已經屬於有資格分家產的人了。與黛玉拉近關係,兩人的力量足以撼動王熙鳳,可見,寶釵也是個鬥爭的高手。
黛玉和寶釵,對於朝廷裡的事情比較有興趣,賈璉陪著她們時,倒是經常提一些朝局的事情,算是能深入交流。
讀史書頗多的黛玉,對此事的評價是:“以陛下對璉哥的信任,沒有讓璉哥坐鎮軍營,說明陛下的身體問題不大。”
對此,賈璉深以為然,當初的舉動,也不過是防患於未然。
賈璉這個假期還有一年,進入三月,見春光明媚,風和日麗,便動了攜妻小出遊的念頭。
不料他剛告訴王熙鳳和黛玉、寶釵,六百里加急的快馬進京,說是雲南銅礦礦監等二十餘人,押送進京途中,遇上了山洪,全都淹死了。
這事情吧,賈璉沒覺得自己烏鴉嘴,只是提醒自己,鬥爭關鍵處,狗急跳牆時,真會死很多人的。
沒等賈璉消化完這個資訊,宮裡來人急召進宮。
休息了半個月的承輝帝,最近被盯的很緊,尤其是周皇后那邊,每天都會來坐半天才離開。
倒黴的良妃被禁足了,限制在屋裡,不得出門。這個權利,周皇后還是有的。
這事情怎麼說呢,就是皇帝開始享受了,偏偏良妃是個沒節制的,想著儘快懷上,一味的索要,導致皇帝氣血兩虛。
養了半個月,承輝帝總算是身體好轉,已經能起來正常走動了。
沒曾想,李亨進宮通報,雲南銅礦監等隸屬內務府的二十餘人,在路上出事了。
承輝帝第一時間讓人傳賈璉,隨後站在院內冷笑不已。
李亨作為執行人,被皇帝的表情搞的渾身不自在。不停的冷笑,幾個意思,難不成還懷疑我做了手腳?
我也沒那個本事!無論如何,李亨的嫌疑肯定是有的。至少攤了個執行不力,說一千道一萬,不能派人護送麼?
龍禁尉方面也有責任,責任還不小。
裘世安站在一旁,心裡倒是沒有不安,就是恨的牙根癢癢。
龍禁尉,需要好好整治一番了,後宮也要整治一番。
裘世安這麼想的時候,承輝帝先開口:“裘世安,龍禁尉那邊怎麼說?”
裘世安上前一步道:“奴才之意,該整治了。還有就是宮裡,也該整治一番了。”
承輝帝點點頭:“可,宮裡那些掌印的,全都換掉。下面的管事,要不要換,你決定。龍禁尉,嗯,夏守忠如何?”
裘世安回道;“夏公身體欠佳,臥床半年仍不見好。”
承輝帝聽了一陣恍惚道:“夏守忠這條老狗,看來是真的老了。傳朕的旨意,夏守忠繼子,晉從五品員外郎。”
人就這樣,前一陣不差點忘了夏守忠,需要用的時候才想起來,感慨之餘,補救一番,還算是有情有義的。
當然也不排除是做給其他太監看的。
裘世安動作很快,雷厲風行,一日之內,宮內掌印太監,一律退休養老。提拔了一批年輕的太監上來,龍禁尉那邊,新掌印奉命整治,主要是針對執行部門,進行了一番整頓,能起多少效果,現在還看不出來,這些都是後話不提。
賈璉來到,看見站在一邊低頭不知道想啥的李亨,沒等他上前見禮呢,承輝帝已經先開口:“不器來了,過來與朕說話,不要管那廢物。”
賈璉笑嘻嘻的當著沒聽見,先給皇帝見禮後,再給李亨見禮。
禮數週全了,這才上前說話:“陛下召見微臣,可是有事要微臣去辦?”
承輝帝笑道:“哪來那麼多事情要辦,不能什麼事情都指望你,都指望你,你得累死。哎,說來便是朕也無奈的緊,些許小事交代下去,辦事人都能出岔子。”
賈璉知道承輝帝所指,笑著為李亨說話:“陛下,辦事呢,還是要說話有沒有人聽。有人聽,那叫權威,聽的人少,叫權威不足。權威不足呢,往往心有餘而力不足。”
承輝帝聽到這裡,忍不住瞪著李亨道:“豎子,聽到沒有?”
李亨停滯了一下,趕緊躬身道:“兒臣在聽。”
承輝帝扭頭問賈璉:“權威不足,該如何樹立權威呢?”
賈璉道:“好辦,聖意在手,事情辦砸了,嚴懲經辦人,順著經辦人這條線,一路懲治,別管冤枉不冤枉,出了事情就得負責。”
承輝帝再扭頭,瞪著李亨道:“豎子,聽到沒有?”
李亨打了個機靈,趕緊道:“兒臣明白!”
承輝帝道:“明白了還不給朕滾去辦事!”
賈璉笑道:“陛下且慢。”
承輝帝道:“不器何事?”
賈璉道:“微臣建議陛下允許三殿下調官兵一營,協助三殿下辦事。”
“準了,準備紙筆!”承輝帝答應的很乾脆,很快就手書上諭一份,用了小印。
賈璉不動聲色的立於一旁,見皇帝寫的是調九門鎮守一營官兵。
心裡不禁在想,皇帝對九門鎮守統制還是充分信任的,畢竟是皇族。
李亨領了手諭,告退出宮時,心裡不免暗暗慚愧,關鍵時刻,還是賈璉幫著說話解圍。反觀那些圍繞在身邊的人,哪個都指望不上。
搞不好呢,這次押送人犯進京途中出事,訊息還是從自己這邊漏出去的。
這也充分說明了一個問題,出了這種事情,不要想著去調查清楚,只要順著辦事人這條線,先狠狠的懲治一番,還上可以信任的人,聽話的人。
萬事的道理是想通的,以前覺得李元被留在南洋,儲位坐穩了,現在看來,還真就未必。父皇還不止一個兒子呢。父皇都不是嫡子。
此前,還是被人迷了眼啊。
想到這些,李亨少了一些慌亂,多了幾分沉穩。
承輝帝等李亨走了,這才對賈璉笑道:“老三,還差些火候。”
賈璉笑而不語,這種話絕對不接。
承輝帝點了點他:“滑頭!跟你比,賈恩侯都算是忠厚老實之輩。”
賈璉道:“陛下過譽!”嗯,就當在誇獎了。
“不器,你說,朕是不是過於寬仁了?很多事情總想著,都是多年的舊人,抬抬手放一馬。”承輝帝說著,不禁感慨,也有反思之意。
賈璉聽了這話,果斷的回答:“陛下,仁恕乃聖人之道,陛下所言所行,近聖矣。此輩不知珍惜,自尋死路,與陛下行仁恕何干?”
承輝帝聽了心頭一股暖意融融,頗有知己在前之感。忍不住嘆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奈何,人心不足!朕也只能仁至義盡。”
“陛下,保重龍體啊!無關軍機者,陛下還是別勞神費心了。”賈璉低聲勸一句,皇帝多活幾年,對賈璉有好處的。
承輝帝信步在院內慢步走著,賈璉亦步亦趨,走了數百米,承輝帝站住道:“不器,去歲不少故人在朕耳邊總說,朕的變法,太急了。你說急麼?”
賈璉猶豫了一下道:“以微臣之見,不能因為怕麻煩,就把事情丟給後人,如此不斷的往後推,只會積重難返。”
承輝帝嘆息道:“朕只是想先緩一緩,等局勢安定了,再行變法。”
賈璉上前一步,堅定道:“陛下退一步,他們就會進十步,變法,有進無退。”
變法的本質,就是利益重新分配,涉及到利益,可不就是這樣麼?
第569章 走馬上任
一行車馬出了城南,馬背上一蒙面女子,頻頻回首,行至十里亭,沒見到相見的人,女子便下令:“歇一會!最後再看一眼京城。”
女子上了十里亭,回頭北望,見隱約有煙塵捲起,瞬間脖子伸長。
一支馬隊飛馳而至,行至亭前,當先的賈璉翻身下馬,鞭子丟給隨從,大步上前。
“抱歉,來晚了。”賈璉上前抱手,女子微微躬身:“不晚,只是你來送我,不怕被連累麼?”
賈璉哈哈大笑:“你雖身份不明,但我卻也沒將你的身份放在心上。”
女子笑著走出亭子:“一起往前走幾步。”
“好!”賈璉非常的乾脆,左右是最後一次見面了,下次見面也許就沒下次了。希望能滿足最後一點好奇心。
“二十五年前,當時還是太上皇南巡,入住甄家,酒後幸了一位女子。後來這位女子生了個女兒,產後血崩走了。再後來,一位年輕女道士帶走了這個女兒。再後來,這個女道士告訴徒弟,她母親不是產後血崩死的,而是被人硬灌毒藥。因為她母親是甄家的兒媳婦,令甄家蒙羞了!你知道麼?後來這個女兒,一直以為自己是甄家的私生女。最近才知道,原來事情另有真相。”
賈璉聽到這裡,忍不住露出苦笑,這世間很多殘忍,掩飾在荒誕之下。
“人生在世,太多的執念只會苦自己,你是要去確認真相呢?還是去做別的?”賈璉笑著問了一句,實則是在寬慰她。
“各執一詞罷了,真相不重要,此去西域,要闖出一片天地來,做自己的主人。”臨別之際,甄歡說話也實在多了。
“欲成大事者,組織為先。人越多,越考驗組織的執行力。”這時候賈璉已經猜到甄歡何許人也,但也沒有拿下邀功的意思。
只是覺得,她去了西域那種地方,真未必是壞事。人,還是需要有信仰的,越是底層,越需要信仰,並且靠此支撐著人不至於崩潰。
“組織?很新穎的詞彙,但卻很形象。多謝提醒!好了,就此告別吧。”甄歡上了馬車,揮手作別。
賈璉目送一行人馬遠去,微微一笑,揮手致意。
雲南的事情,在京城蕩起了不小的餘波。
宗人府,除了大宗正沒換,其他人幾乎換了一遍,內務府則是換了近一半的人。兩處都沒殺人,但是龍禁尉和後宮裡就不一樣了,連著三天,每天都有馬車趁著天沒亮之前,往城外邔企w。亂葬崗上隨便挖個坑埋了。
內閣方面也沒閒著,督察院對六部數十名官員發起了調查。
惡犬方頌,手持御批的內閣政令,一口氣請了百餘官員喝茶。隨後內閣釋出政令,再次重申,民間禁止毀錢鑄器,一經發現,以帜嬲撎帯�
此次大規模的調查,戶部乃重災區,主要牽扯進來的官員,都與火耗有關。戶部官員對於地方官員稅收多白銀的事情,為何不早報?
這是嚴重的失職,還是另有原因。順著這條線往下查就是了。
只能說,賈璉抓的點很準,別的事情皇帝或許可以寬和一些,但是涉及到銀幣和銅錢,這兩件事情皇帝是真的不能忍。
道理其實很簡單,食利者只會越來越多,當無法從外部獲得利益來滿足其胃口時,只能內部瘋狂的壓榨。
不僅僅是土地兼併的問題,還有上升渠道的問題,只不過土地兼併在農耕文明,比較醒目罷了。
腐肉會不斷滋生的,統治者有沒有足夠的魄力,不停的割掉腐肉,才是一個政權能否延續長久的關鍵。
感覺到皇帝已經有點懈怠的賈璉,對於此事的寄望不高,能做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
慶幸的是,眼下已經走進海洋,外部有了一個轉移矛盾的渠道。
承輝帝再次宣賈璉進宮,見面後很直接的問:“不器,想去哪個部做尚書?”
潛臺詞,入閣不現實,封爵有榮國公的爵位等著繼承。以前賈府一門雙公已經很離譜了,大概是沒有第三個公了。
異姓郡王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樣就不能留在京城了,得去海外。
賈璉看著承輝帝微笑的臉,心裡不禁感慨,這個皇帝還真不錯。
對自己人,真的沒話說。
“工部吧,只是微臣有些話,想要跟陛下說清楚。”賈璉先給答案,又轉向條件。
承輝帝點點頭:“天氣宜人,和風拂面,正合適出去走走。”
賈璉點點頭,換了便衣,跟著承輝帝一道出了宮門,隱入市井之間。
“這些日子,微臣重讀鹽鐵論,有所悟!”賈璉不緊不慢的說著,腳下也沒落下。
承輝帝一邊東張西望,看著繁華的東市,一邊隨口道:“有何領悟?”
“桑弘揚三問,令微臣想到了明太祖所言,元亡於寬!微臣由此得出一個道理,國家在任何時候,都應該將事關國計民生的事業掌握在手裡。我國的情況較西洋,頗有不同。西洋以商立國,我則以農耕為根本。西洋商人能裹挾國家政治,而我國商人看似不能,實則不然。以明為例,官員家族不僅僅涉政,還涉農耕,涉工商。每一個家族,本質上是門閥的縮小版,所以,才有皇權不下縣一說。”
賈璉說著停下來,看看承輝帝的表情。
承輝帝則微微頷首,認可了賈璉的說法。科舉制度的成熟,作用就是將過去的門閥,切割成一個一個單位更小計程車紳家族,推恩令的變形。
承輝帝也是讀歷史的,知道元朝那種情況,對下面放權太過,朱元璋倒是想扭轉,但是並沒有解決根本問題。
歸根結底,還是食利階級是在不斷壯大的。當你站在上面的時候,你肯定會想著把你擁有的一切,留給自己的子孫。外人憑什麼來享受你留下的餘澤麼?只能說,門閥一直存在,只不過存在的方式發生了變化,更隱蔽了。
明朝那些口中喊著道德的官員和士紳們,與現代社會打著教育改革旗號,實際上乾的是父死子繼的勾當的人,有什麼不同呢?
向上的通道越來越擁擠的時候,需要制度來疏通,如果制度都是這些人制定的呢?
好吧,我說的是美國,是印度,是歐洲,是日本,是菲律賓。
“我之所以力主向外擴張,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內部百姓已經苦不堪言了,忍耐到了極限,繼續壓榨後果註定是下一個黃巢和李自成。坦白講,我怕啊!怕我的子孫們,死無葬身之地,天街踏盡公卿骨,內庫燒為謇C灰!絕非危言聳聽,而是未來一定會發生的事情。”
承輝帝依舊沉默不語,他知道賈璉說的都是最真盏脑挘駝t一個臣子,不可能當著皇帝宣佈盛世之後,說這些話,這太犯忌諱了。
賈璉就不擔心承輝帝一怒之下,給他貶到邊疆麼?
還真不怕!京城固然離權力中心更近,但是距離危險也更近。
紫禁城存在了這麼多年,裡面的人卻早就換了一批又一批。
“不器啊,人,看不到那麼遠的。眼前的事情,每一件都很急。懂麼?”承輝帝終於說話了,看著賈璉的眼神也很複雜。
這個年輕的臣子,他的眼光穿透了未來,並用簡單樸實的語言,展示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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